《一朵囧云落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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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囧云落上头-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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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那样,费心费力把自己打扮得犹如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后来的后来我还知道,上述情况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已经把你当自家人,所以他不掩饰,而你还没有接受他,所以你在意。
  当然,这都是后话,在弄清楚这个后话之前,我曾经为青羽扑朔迷离的气质和水月镜花的性格困惑了许久,许久。
  “再说,我还真不相信你一个人敢到南海去!”
  我停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跟随他的脚步,把我一松再松的腰带扯进,这才跟上去。
  下山的道路上有很多枯枝还有碎石,偶尔尖尖的硌着脚非常疼痛,饶是前头那人似乎是我的救命恩人加食父,我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小小抱怨一句……难道你就不能再周到些,弄双草鞋啥的?
  或者,为什么我们不能用飞的,而一定要用步行呢……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哦对了,因为现在我是个在逃犯来的,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相信很久很久以后,关于我的记载里,肯定会有一条淫奔之罪。
  ……是以当青羽毫无预兆的突然捡起中断已久的话题时,我自然而然的问了他句:“你刚才说啥?”
  “我说,我才不信你这条不会游泳的龙敢一个人去南海!”
  “啥?!”
  下巴哐啷一声掉到地上,我蹭的跳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你你你怎怎怎……”
  “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不会游泳是么?”青羽善解人意的摸着下巴:“因为是你告诉我的。”
  “我?!胡胡胡胡说!”我?!亲口告诉他?!身为一条龙,我却不会游泳!?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不可能吧……
  这种丢脸的事情……我会告诉他!?
  龙是水族之王,也是天界之王,撇去半路杀出来的灏景不谈,之所以青龙是四神里身份最高的原因,就是因为龙族是天界之主……先不说这个,问题是,一条不会游泳的龙,就像不会飞的鸟,不会跑的马,不会长肉的猪;那是,相当,非常的,丢人而现眼。
  当年我娘知道我这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以后,也曾煞费苦心,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无论我多么爱水,这简单的游泳,我,就是学不会。
  “这是奇怪了!”记不清是多久以前的月夜,我娘捞起湿淋淋的我丢回床上,她非常懊恼而疑惑的看着我,自语道:“古来我们龙族便善水,自打父神开天辟地,创造龙族以来,我还没听过哪个龙族不善游泳的,更没见过像你这样,教都教不会的!”想了一忽儿,娘又道:“倒是万年前的天父大神应龙,不知道他会不会游泳……可是我们龙族和应龙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啊……”
  那天夜里,我在娘“奇怪,奇怪,恼人,恼人”的叹息中睡得贼香。
  被迫在水里扑腾了一天,我能不香吗?
  睡梦中似乎觉着我娘她摸着我的额头喃喃自语:“这孩子脾气如此坏,会不会跟不会游泳有关呢?”
  需要指明的一点是,我坚定不移的相信我的脾气非常之好;这点是帝后紫苏也承认的,她曾拉着我的手,激动万分的上下摇动,感激涕零的说,在忍受了每日每日面对灏景以后,我的出现,不啻于炎热的沙漠里那一弯清清的泉水……
  “只不过,这水有点呆。”白虎君跟着做了评价。
  后面那句我就当她称赞我淡定了。
  ……总之,我不会游泳这件事便是我的难言之隐,心中之痛,连我哥哥我都瞒了几千年,怎么可能会告诉他呢?那天我定然是脑子被门夹了。
  “你嘛!脑子被门夹了倒没有;只是,我一直都在怀疑,你小时候是不是被驴踢过。”
  ……我心碎的看向旁边,青羽正似笑非笑的也看着我。
  “被驴踢着头了,所以一直都呆呆的……”
  我哀恸欲死的看着他了。
  “为何……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青羽理解的拍拍我的肩膀,犹如打气一般劝慰道:“宽心吧,傻气不是十几二十年便能治好的,它需要在一个隐蔽而清净的地方慢慢调养,方能除去那些混浊之气,复见清明。”
  “呃……”我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问他:“你意思是,我得隐居起来?”
  青羽认真点头:“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你这么傻,非大隐不能祛邪。”
  我眼看着他的脚步渐渐的便踏上了往凡间走的那条小道,不由有些忧心:“请问你说的大隐是……”
  青羽的宽大的袖子呼啦啦迎风而动,显得人越发的清秀俊雅。
  “既然你记不得要去哪,干脆跟着我得了。”
  我想了一回,最后问了一句:“我不是一直都跟着你么?”
  这个人的回答是突然远了好几丈的背影。
  我看着那青衫半隐于林木间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人,果然确实是走路专业户。
  只是为何我会觉得,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竟似见过这个背影一般?
  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决绝。
  我摇摇头,捏紧手里的救命稻草乾坤袋,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半柱香过后。
  我张大嘴,穿行于川流不息,香火缭绕的人群之中。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刚才我和青羽经过的那破茅草屋里供着的是……紫苏?
  她不是青夜夫人么?怎么还跑到凡间来兼差桃花仙子啊?
  我摸着脑袋,不是风闻她是天界几千年来都少见的桃花凋零的存在吗?让她去成人姻缘……
  忽然间,我觉得我在那每一个跪着虔诚求签的少女少妇老妇们身上都看见了“桃花凋零”四个如黑雾般迷蒙的大字在明明灭灭……
  “诶诶诶!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
  “吓?”
  一条黑影嗖的自前方蹿将出来,一个身着灰布大褂的中年男子手中攥着一大把拴着小铃儿的红线唰的凑到我鼻子下,语调极其热忱:“这位姑娘是不是来跟情郎求好姻缘啊?喏喏!小生这里所有的姻缘铃都是桃花仙子亲身庇佑的,包你姻缘美满,儿孙满堂!”
  我擦了擦汗,颤巍巍看着青羽:“那个……”
  灰布褂再接再厉:“你看小娘子都发话了,这位相公,买两条吧!”
  “那啥,其实我是想说……凡间已经开放到小姑娘可以光明正大的会情郎了吗?”
  青羽想了想:“大概……没有吧……”
  忘了他也是个散仙来着,估计人间这条道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年没走了。
  我转过身,极其诚恳的跟那位热情的商贩致歉:“抱歉,我俩是兄妹,伦常比较重要,还是不要了啊!”
  “兄妹更好啊!”灰大褂舌灿莲花:“兄妹俩,一人买两条,保准你以后觅得如意郎君;保准你以后贤妻美妾,尽享齐人之福啊!”
  说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唰唰唰只见灰影闪动,一条红绳已经绑在我手上。
  “你看!”灰大褂唾沫横飞:“多好看嘛!买吧买吧买吧……”
  “呃……”汗颜啊,才二三十年没见,凡间就已经发展到连小贩都有如此快的身手,真是厉害,厉害呀!
  我还在啧啧称赞之时,忽觉腕上一松,青羽将那条红绳丢还小贩,淡道:“不用了,我们已经有了。”
  胡说,我们根本什么都没有。
  大白天讲这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羞死人了呐!况且,我明明刚刚才说了我俩是兄妹的!
  不理那小贩在后面为我们这对失足的兄妹呈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状,青羽拉了我的袖子,嘴里一边说着“麻烦让让让让……”一边带着我像蛇一样走之字形路线,麻溜的从人群里穿过。

  番外

  前些日子又收到帝俊修书一封,无非是红莲又长高了多少,吃了多少饭,夜里蹬了几次被子,幸亏有夕晖一夜三次的来探视,默默的忍了眼上乌青拾被盖上;俩小孩儿都很懂事真是幸甚幸甚。
  满纸淡淡的墨香,细细的写满了红莲,红莲,红莲;三大张五色笺,仅在最末处小心翼翼一句保重,勿念。沉甸甸的墨珠儿,边边角角满缀着让人心疼的小心。
  那个本心高气傲到无法容忍任何顾虑的人,如今小心翼翼到了拐弯抹角的地步,反而让人伤心到极致。谨小慎微的措辞,每一个字都在责怪自己的残忍和自私。
  风吹过,轻飘飘的五色笺哗啦啦的带着声响四散飘落,一只纤瘦而白的手将之一一捡起,应龙将那三张五色笺细细折好,转身打开一个抽屉,取出顶里面一只锦盒,轻轻打开来,三五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件静静躺在里面。
  每收到一封信,应龙都要这样取出锦盒,将信小心放好,再关上锦盒,锁上;将之放到抽屉顶里面,最后再细细的锁上抽屉;每一个环节应龙都做得无比仔细,仿佛惟有如此,才能得到些些安慰。
  阳光一无保留的泄入窗棂,流金般密密铺满锦盒。
  ——三千世界都留你不住,而我能还你的,只有一片鳞。
  帝俊,这一世,我总归还是负了你。
  三味真火卷起信笺化成片片枯蝶,珠玉散落,仅剩一片龙鳞,静静落于房内。
  屋外几树墨梅原本正打着骨朵,刹那间悉数绽放,清辉剪剪,暗香浮动。
  数日后帝俊起兵,大小战役二十三次,终被伏羲诛于钟山,后妖王殁,妖神红莲失踪,钟山亦没落,人迹罕至,改名云荒。
  妖王被灭,天界太平;虽有三代天君时火麒麟谋反,幸得时天君之子博伊率龙族战于云荒七天七夜,于第八日得时天君之女,博伊之妹云罗公主云落裳相助,败麒麟于山阴;火麒麟伤重难活,残党旧部一望打尽。
  经此一役,天君五子博伊智勇双全,引人注目;而据不少背后流传的八卦消息称,那位胆大勇武的云罗公主也真真是女中豪杰小觑不得。想那火麒麟秉上古妖王帝俊之才干,又有强大到真似要逆天一般的力量,一路势如破竹,直打到南天门外,连以骁勇善战著称的龙族都不仅闻之胆寒,大有不战而退之险;危难之际,云罗公主,亲立于城墙,三两句话不但将那麒麟谋反起事之理驳得干干净净,还将之不忠不义骂得狗血淋头,大大的鼓舞了士气;随后又一马当先亲自退敌,其智其勇,即连战神亦要汗颜。
  据说,即便高傲如那火麒麟,都对云罗公主说了打上战场来唯一一句佩服。
  据说,这位云罗公主和博伊原是嫡亲兄妹,此次打破麒麟,实属大功一件,曾几何时天君甚至有意改立储君,传位于博伊。
  不过还据说……这么有勇有谋,德才兼备的王子公主,却偏偏摊了一个无德的娘,沉着天界战乱后宫无人管理,与医仙勾搭成奸;初时天君关注战局无暇顾及,待得后来发现自己的绿帽子带得有丈八高了,一怒之下,便将那位失德天妃丢了诛仙台;博伊同云罗之功与其母淫奔之罪两两相抵,依旧是皇子公主。
  随后还据说,就在那失德天妃下去每两日,云罗公主深受打击,亦一病不起,及至医官好歹救回来后却性情大变,脾气暴躁反复无常,很快便得了天界第一暴躁公主之名……
  当然还有很多据说,据说,据说最后有一位天界的小皇子总结说,据说,那年的天界,很是动荡。
  而那位善于归纳总结,小小年纪便表现得不同于他人十分睿智的小皇子,便是后来的天君,灏景。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后话。
  火麒麟败走当日,三万株墨梅悉数绽放,一时间暗香浮动,清辉浅浅。据说那日是云罗公主三千岁生辰,三千年前,亦是一个墨梅绽放的冬日,天君喜得公主云罗,右手腕上,比别人多了一片鳞。
  逆鳞。
  三千世界本无穷,偏偏我却一再的遇见你,遇见你却又错过你,错过你,终归还是放不下你。
  放不下你,却又注定只能负你。

  第九章

  走到山脚处便隐隐闻得人来人往的吆喝声,这座山原本极大,我俩一路走来正是由山北走到山南,山北再向西上至顶,便是往天界的去路,十里长河,三十里花甸里面住着百花仙子和众花神,古来新飞升的散仙也往往散游于各处,正是金童遇见玉女,干柴碰上烈火的好地方;而今我们站着的这个地方,由于有个出名的桃花仙子,各位官家夫人想是也都信得真,是以这一路越来越热闹,渐渐的竟然成了官道;上了官道不过十里便可入得城中,算是非常便利迅捷。
  这些都是青羽一路絮絮叨叨,拉着我的手左钻右钻时断断续续告诉我的。
  我心中还有些微可惜刚才那位尽职尽责的小贩,他手里颜色鲜亮的红绳上系着的小银铃铛一直在我心头晃啊晃,如果我没记错,好像白虎君腕上也有这么一串,纤细温婉的红绳儿和她冶艳多姿的身段倒是意外的相得益彰;一想到方才青羽找了个那么烂的理由一口堵住了那些小红绳,我的心里便没来由的有些犯扁,不就是一根红绳么,至于坏人家的名节么?买一根不行么?谁规定了一定就要送人的?我自己一个人带两根不行么……
  是以,等到我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过一座疑似城门的建筑物,来到一座怎么看都有些眼熟的大宅前时,一切都已为时晚矣。
  “怎么回事?”我指着蹲着两只傻不隆冬刻得像狗一样石狮的大门,觉着心肝儿惊得一跳一跳接着便有些扭曲:“这是……”我觑着眼,将门上牌匾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终于觉着有些晕倒的感觉了:“……江家大宅?!”
  “你记得?”
  我……我便是在这里中庭被我哥一道天符招上天去的,你说我记得不记得?!
  青羽伸手便作势要扣门,我赶紧一把扯住他:“等一下!”
  “嗯?”
  我拉开领子直吐气:“我,我不进去!”
  “为何?”青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过了好久才点头道:“无妨,没有人会认出你的,放心。”
  “不是这个问题呀……”我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说。
  青羽显得更疑惑了,想了一想,他忽然点了一回头:“我知道了。”
  他知道啥了?
  “从前门进是挺麻烦的,你……”他自然的抓起我的手,向后面走去:“这样便好了。”
  我俩在一处墙根站定。
  “跳吧。”青羽淡定道。
  而我,脸皮子都快抽到一块儿去了。
  “……跳?”
  “你该不会连如何翻墙都不会吧?”青羽叹气,卷袖子,轻松一跃,半日没有响动。
  我在墙外垫脚伸脖子等了半日,正在犹豫是该跟着他一起也跳进去呢,还是回身走人之际,院墙上露出半个脑袋。
  “你往后退一点。”
  我往后退一步。
  青羽看了一看,皱起眉头又看了一看,才道:“再退后点。”
  我依言又向后退了一步。
  “好,别动。”
  语毕,一堆砖头夹灰挟土噼里啪啦的落在院墙外。
  “行!”青羽趴在墙头轻松拍手:“跳吧!”
  我看了看那堆以各种诡异且不入流的姿态充分展示此乃糊不上墙的碎石残瓦之后,沉默一会,然后,飘然过墙,站定在青羽面前。
  “为何丢这么堆破砖头出来?怕我太矮了翻不过来么?”
  青羽瞥我一眼,淡淡道:“方才我跃进来时,没注意被这堆破石块绊得不轻。未免这堆凡石一日之内绊倒两名仙家,先清理干净罢了。”
  “呃……”一时间我有些讪讪的,青羽轻轻的哼了一声,拖着我向一处角门过去。
  “廿年不曾回来,想不到那些老奴还是这么懒,园子都不知道清理。”
  青羽说着,一手推开那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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