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栀子花(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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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栀子花(女尊)-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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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开口,安秀却再也忍不住,几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童舒空,将脸埋在她柔软的颈项,泪水如同开了闸一般倾泻而出。

    想她、想她、想她、想她、疯狂地想她!

    思念了四年的日日夜夜,终于得到了宣泄的渠道。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天地就此消失,让这世间只剩了她和他才好!

    安秀无声地哭,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泪水,怎么流也流不尽,抱着童舒空,身子却抖得如同风中的叶片!

    童舒空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任安秀抱着她哭,眼睛缓慢地扫视着屋子。这一看,却又是一呆。满屋子挂满了画,俱是她的画像!或站、或坐、或躺、或卧,姿势虽然各不相同,但脸上的神情却都是温柔含情、巧笑嫣然,让人一看便能沉醉其中!

    安秀,他竟已痴魔到这一地步了么?

    童舒空心下一阵阵的发冷,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安秀的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拉近他的眼前,流着泪的眼睛红通通、水灵灵,不妩媚,却带着别样的憔悴风情,眸子里燃烧着火一样的光芒。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便凑上了自己的唇。

    童舒空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将他一推,同时出声道:“公子,不可以!”

    安秀被她突兀地推开,柔情还挂在脸上不曾退去,怀抱却已是空空荡荡无所依靠。他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又踏前了一步,喃喃地道:“怎么了?舒空,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公子,别这样……”童舒空别过脸,硬起心肠道:“四年前我就说过,童舒空与安府再无任何瓜葛!而公子也是答应了的……”

    “没有!我没有!”安秀急切地打断了童舒空的话,“我说的是永远都不放你走!我说的是要永远留你在身边!可你还是走了!那么决绝!我在你眼里真的那么一无是处?那么不值得留恋?”

    他一边狂乱地摇着头,一边又扑到童舒空身边,抓着她,混乱地道:“舒空,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后悔了,我发誓,以后会好好珍惜你的!不要离开我啊!”

    童舒空闭了闭发烫的眼眶,再次挣开他,冷声道:“太晚了,公子,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经有了心上人,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公子也早日看开吧!”

    安秀愣愣地站着,眼底那根弦一点点绷紧,看得童舒空心里一跳。跟着,安秀的脸色开始变得更为惨白,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大口地喘着气,却还像是呼吸不过来似的。如同一条离水的鱼,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眼里浮现悲哀而绝望的神色。

    童舒空看得大骇,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起他抽搐的身体,心乱如麻。

    这是怎么回事?

    既不像受伤又不像中毒,倒像是得了急病!

    童舒空神色一凛,脑子里灵光一闪,再仔细看看安秀的表现,便赶紧腾出手解开袖口,将袖子罩在他的口鼻处,手则轻抚着安秀的鬓角,声音低柔地道:“公子、公子,别着急,慢慢的呼吸……慢慢来,别急,我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安秀紧紧拽着她的衣裳,用力之大连手指也纠结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童舒空。

    她没走,她还在他身边,她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温柔如水的样子,她还是她,她没有变,刚刚的话肯定是气他的,一定是的!

    呼吸仍然急促,但鼻端充斥了她淡香盈然的味道,麻痹与窒息的感觉逐渐退了下去,安秀哽咽了一声,终于松开了手指,无力地靠在童舒空怀里,反复地呢喃。

    “别离开我了,舒空,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过度呼吸症。

    爱情有时真的是一种慢性毒药,深入骨髓,如影随形。

    心里埋藏的那个伤口又开始发出腐烂的气味,靡靡的痛。与安秀初见时的点点滴滴一瞬间清晰地在心中回放,画出一个又一个回忆的漩涡,陷进去了,身体在他冰凉的泪水中不断下坠,直到完全沉没。

    遥远得似乎发生在上个世纪的记忆此刻鲜活地跳出来。

    客栈里恍若天人的初次邂逅,那样狂乱的心跳频率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破庙里的旖旎风景,呼出的温热烫着了空气;安府里无数个日夜的翘首企盼,无数次凝望着他的背影时心里的悸动;点点滴滴的情丝,在百转千回中漫过了天。

    安秀,你知不知道,从你的第一次出现,便在我心底掀起一场海啸。爱上你,就在那心跳的一瞬间;再用了三年的时间,将它酝酿成了一杯苦酒。

    现如今,我该拿你怎么办?

    安秀温顺地躺在童舒空怀里,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揽紧了她的腰,犹豫着说出了那句自己心里万般不愿,但仍旧不得不说的话。

    “舒空,只要你不再离开我,要我怎么做都行……哪怕是与行露共事一妻都可以……”

    话音一落,就觉出童舒空的身子猛地一震。他紧了紧手臂,抬头去看她。自己忍着心痛与不甘说出的话,原本以为能让她宽慰几分,怎料在那双墨瞳里看到的竟然是落寞、无奈和……失望?

    安秀,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懂,还是不懂……

    童舒空垂下眼帘,将安秀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则走到满屋子挂着的画像面前,仔细看了片刻后就忽地伸出手将卷轴一一摘下。

    安秀的视线一直跟着童舒空转,此刻见到她的举动,心里一紧,冲上前,按住童舒空的手,急道:“你,你干什么?不要摘掉那些画,我……”

    “公子,你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童舒空看了他一眼,拂开他的手,继续自己的动作,一边道:“我会照顾公子的,还要这些死物来做什么?”

    安秀一呆,随即眼里迸出惊喜交加的光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一把抱住童舒空,脸贴在她背上,紧紧的,发出满足的叹息。日思夜想的话终于亲耳听到她说出,巨大的喜悦瞬间降临,他是如此高兴,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童舒空的眼里,流露出的是并不相称的若有所思和冷静超然的神情。
第68章
    “巧儿,情况怎么样?”见巧儿终于放下了给安秀把脉的手,童舒空便急急地开口问道。

    “从脉象看并无异常……”巧儿皱紧了眉头,对童舒空道:“此病我以前也有看过几次。似是好发于年轻男子身上,患者多是平日忧虑过甚引起,实属心病。此病无法根治,我也只能开些调养的方子,平时要多予以宽慰照顾,切勿大喜大悲!”

    童舒空沉默了一阵,果然如她所料,属于焦虑症的一种么?这该如何是好……

    安秀见童舒空满面愁容,忍不住伸出手去,拉了拉她的袖子,道:“舒空,不妨事的,这病不发作时也无甚要紧,就算发作,用你那个法子效果也挺好的……”

    巧儿在一旁听着,实在忍不住插口:“什么法子?我还不知道可以用什么办法治疗呢,童姐姐,你知道?”童舒空点点头,道:“此病发作时,可用不透风的布袋或衣袖罩于口鼻处,只要二氧化碳浓度增加,就可逐渐恢复。”

    “二……什么炭?是柴火烧的炭么?”巧儿一脸茫然地追问。

    童舒空自知失言,忙道:“没什么,你只要知道发病时,用布袋掩住口鼻就行了。”

    巧儿又问:“童姐姐如何知道这种疑难杂症的疗法?”

    “我……我小时候,见过有游方道姑这般治疗来着。”童舒空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站起身来对着安秀道:“公子,我送金大夫出去。”

    “嗯。”安秀点点头,又补上一句:“快点……回来!”

    童舒空抿了抿嘴,拉过在一旁瞪着眼盯着她和安秀看的巧儿,走了出去。

    来到院子里,童舒空才慢下脚步,回身对着巧儿说:“巧儿,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不能回家了,你替我跟小莲说一声,要他不要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照顾小莲一点。”

    巧儿闻言,情急地一把扯住童舒空,道:“童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那位公子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看他对你好像、好像……”

    “他是我以前的家主,也是我深爱过的人。而他这病,也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必须陪伴在他左右,至少这段时间不能离开!”童舒空平静地道。

    巧儿张口结舌地愣了半晌,方喃喃地道:“深爱过的人?童姐姐曾经深爱的人难道不是小莲的大哥么?”童舒空垂下眼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径直道:“你尽快开些调养的方子过来,还有,尽量不要带小莲来这里!”说着转身便走。

    巧儿在背后急道:“那柳公子那里要怎么办?”

    话音一落,就见童舒空的背影一震,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回答:“不要告诉他!”

    巧儿登时一股怒气上涌,大踏步走到童舒空身前,高声道:“不要告诉他?童姐姐你想抛弃柳公子?”“当然不是!”

    “那这突然冒出来的安公子算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唤你来,还就不让走了?他得了病,自有下人侍候,用得着童姐姐你随侍在旁?你就不想想,柳公子要怎么自处?没有你的音信,他该多着急!”“别说了!”童舒空大喝一声打断了巧儿的话,呼吸有些急促,“传书那里我自会安排,用不着你多事!你若真为他和小莲着想,今日之事就不要在那两人面前提起!”

    巧儿委屈地咬唇,赌气硬邦邦地丢下一句:“巧儿没心情插手童姐姐的事!只奉劝童姐姐一句,好自为之!”说完,便甩头走了。

    童舒空面色变了几变,重重地叹了口气,转回头准备回去。还没走几步,却在廊下见到了安秀。他扶了柱子,正定定地看着她。

    “公子,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好好躺着!”童舒空忙赶上前几步,伸手扶他。

    安秀顺从地依进她的怀抱,默默走了几步,忽然抬头盯着童舒空的侧脸,开口道:“柳传书是谁?”童舒空身子一僵,脚下也停了一停,很快又恢复平静,道:“周国大学士之子。”

    “我不是想知道这个。”安秀停下了脚步,望定了童舒空,“他就是你说的心上人?”

    童舒空没有回答,只仔细地看着安秀。安秀惨然一笑,道:“不用这般忌讳,我既然能接受行露,便是再来一个,又有何不可?”

    童舒空别过眼,道:“公子不要多想了,舒空以后会一一说明的。公子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尽量不要操心这些琐事。”

    安秀扯了扯嘴角,不作声了。

    最终你还是只因我的病,才会留在我身边么?

    我真的错过了,真的错过了么?心口好痛,靡靡的牵扯得呼吸又开始急促。

    你既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假装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人;假装我们还停留在安府的那段时光;假装所有的阻碍、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幸都不曾发生过。这一刻,就让我自私一下,哪怕这只是海市蜃楼般的虚景,也足够让我的心平静下来。隔了几日,童舒空陪着安秀去了郊外散心。此时已是秋高气爽的九月,西国的秋天,阳光灿烂,天空碧蓝如洗,鸿雁成行。看着看着,连人的心也不自觉地开阔起来。

    “这西国的秋天,果然与地处南方的燕国不一样呢!天空也格外高远得有些不可思议……”安秀眯起眼看着愈飞愈远的大雁,轻声道。

    “公子喜欢的话,我们便多多出来,这样对公子的身体也好。”童舒空闻言,侧过头道。

    又是为了我的身体么?

    安秀在心底苦笑了一下,抬起眼看着童舒空,嘴里却是柔柔地应了一声。

    童舒空有些不适应了,记忆中的安秀,向来是冷漠孤傲、不假辞色的,即便在对她表露心迹后,也鲜见如此温柔含情的模样。虽然他因为相思成疾,消瘦憔悴了不少,但经过这两日的调养,衬上那柔情万千的表情,竟也不逊于风华正茂时的美艳无涛!

    童舒空咳了咳,换了个话题道:“燕王最近怎么样了?”

    安秀只静静地看着童舒空的侧面,牢牢握着她的手,一边道:“我出来也有三四个月了,实不知昭华近况如何。不过出来前,她看去还不错,又立了一个妃子。”

    童舒空更茫然了,愣了片刻迟疑地道:“公子没有……”

    安秀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很快打断了她,道:“当然没有!你觉得我还可以再跟其他人么?舒空,由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人!其实早在芙蓉镇的破庙里,我就应该知道,我的人生已经因为那个为了替我解毒而看光了我全身的小跑堂改变了!但可惜,我醒悟得实在太晚!”

    “公子……”童舒空叹了口气,没吱声。

    安秀却似是有些激动地靠紧了她,接着道:“舒空,你曾问我,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太妃之位。我知道现在太晚了,可是,我还是想问,真的……不可以挽回了么?”

    童舒空呼吸一滞,几乎是有些逃避地躲开了安秀灼热得逼人的视线。她深深吸了口气,依旧没有看安秀,只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

    “公子,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但惩罚来得如此沉重,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被舌头轻轻弹出,带来的黑暗却象突如其来的潮水一般排山倒海的将我吞没。

    呼吸,不要再这样急促了!

    不可以、不可以再被她这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似乎就只是为了平复自己的愧疚,而万般小心的观察着、保护着。

    我安秀,不需要这样的同情!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松开手指的那一刹那,模糊的泪光里是五年前,安府桃树下,她抬眸凝望过来的眼神。

    目光相遇处,桃花飞扬。

    心,绝望地沉沦,因为此时已经知道,这世上永远默默跟随在自己身侧的那段爱情,已经遇不上了。童舒空的心里一日比一日不安,安秀近日来的表现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他非常配合地吃药、休息,每日里话也不多。很多时候童舒空都可以感觉到他在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可眼神追踪过去后,却只见到他的侧面。有时候,躲闪不及时也会被抓个正着,那时他就会异常温柔地笑笑,然后再次调转视线。童舒空有时甚至会被他盯得发毛,索性坐到他面前询问,安秀只是一笑,轻声道:“你若不喜欢我看,那我不看就是了。”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安秀何时变得这样顺从了?

    他的笑容,异常的温柔明媚,但眼底却有寸断肝肠的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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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相映照下,一颗心不自觉地就惶惶然起来。

    安秀,你在想什么?

    第七日,傍晚时分,安秀斜靠在后院花圃的一张榻上看着落日发呆。童舒空从他身后走上前去,将一张薄毯披在他身上,轻声道:“公子,待会儿露水该起了,回房吧。”

    “不,我还想呆一会儿,舒空,你陪我一起看看落日吧。”

    安秀边说边拉了童舒空坐下,抬手就在身前的石台上取了一个小小的酒壶过来。倒了一杯花雕在手,慢慢地啜着。

    “公子,你身体虚,不宜饮酒!”童舒空连忙出声制止。

    “不妨事,已经温过了,可以喝的。”安秀微微一笑,冲童舒空晃了晃杯子,“舒空,你也陪我饮一杯吧。”说着又拿过一个空杯来斟满了酒,递到童舒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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