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春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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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春风十里-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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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史湘云低头绕着手指,面红耳赤。

    “我身子不方便,就不送你们了。碧菱好生将外祖母送上车。”

    碧菱笑着搀了贾母,贾母要推辞,“不必劳烦你的丫头,有鸳鸯在外头候着。”

    本就是碧菱将鸳鸯拦在外头的,她如何能不知道,便道,“也让鸳鸯姐姐歇歇,一路上都是她服侍的老太太。”

    林黛玉又叫带上宫中的点心香露药材给贾母,也有回去分给贾赦夫妻的。

    史湘云仍在那里又窘又羞的样子,恰雪雁给林黛玉送安胎药,见状道,“史大姑娘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奶奶这里也没个谁会来哄你。外头都说姑娘待老太太孝心可嘉,怎么也不见姑娘扶一把?”

    “我也是你能拿来说嘴的?”史湘云冷笑道,“林姐姐这里好大的规矩。”

    “你再不走,是指望着我婆婆回来亲自送你回去?”林黛玉勺子在碗里转了转。

    雪雁见她不喝,有些着急,“晾好了端上来的,奶奶仔细一会儿凉了失药效。”

    林黛玉嗔道,“你急什么,还热着呢,怎么不见蜜饯?”

    “奶奶喝完了安胎药自然有,甜津津的蜜枣可好吃了。”雪雁道。

    史湘云惊诧道,“你有了身孕?”

    雪雁朝着门口就喊婆子要来拖史湘云,“郡主走的时候说了别叫人打搅了奶奶,你们都都……呆子啊,没听见吗?”

    她本想说都是死人,还好想起来不能胡乱在林黛玉面前口无遮拦,故而忍住了。

    林黛玉失笑,“自己就很呆了,还说别人。”

    又兼贾母也在门外唤史湘云,史湘云这才飞奔出去。

    待得明依澜回来听到这些波折,不免又将众婢叫过去训斥一顿,林黛玉却笑道,“我这几日虽过的安稳,却无聊的很,有人赶着上来被我说这一通,我倒觉得顺畅的很。说来也怪,从前遇到这等事,我多半忍着,想着不与她计较,如今倒小气了,大概是这孩子小气。”

    明依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明明就是自己肚量小,嘴又毒,倒要赖在孩子身上,哪有这样做娘的,等他长大了,我必定告诉他。”

    “我是他娘,他给我背背黑锅怎么了,亲娘!”林黛玉抱着枕头直笑,“朝上是不是已经把明德骂的不成样子了?”

    “都说不让告诉你,你倒自己知道了。”

    “猜也猜到了,大多人心中已有定论,最好的说法估计也就是让陛下不要迁怒于我们,莫要再发生汉时李陵事件。”

    “阴差阳错,造李陵之悲。但是你我都清楚,明德不是会降之人,这次主使常侍郎亦非贪生怕死。”明依澜看似在同她说话,却岔开了话题。

    她今日去光王府,连着门口都未能进去,光王府已经被禁军包围,任何人不许进出。

    严骥不是主要攻讦对象,光王府才是,已经有人说出光王府特意派了明博裕潜伏在皇甫恭身边以待机会和鞑靼里应外合。

    “如果皇甫恭真的和鞑靼勾结,也许有一点他们说对了,表兄和明德可能真的对皇甫恭下手了。”林黛玉说罢,看着明依澜道,“母亲不要忧心,我有预感,明德一定会好好回来的,他会回来看着这个孩子出生。才为世英,器为时出,这也是他的机会,在父亲曾经踏过的土地上,留下他的名字。”

    本该最是要被安抚劝慰的人,反而却是最淡定的一个,明依澜被她的坚定所打动,安下心神来。

    翌日,严家门外也围了禁军。

    林黛玉面不改色,命人取了金银出去打点孝敬,不多时,碧菱回来道,“那些军爷不肯收,还让奶奶放心,他们不会进来惊扰奶奶。”

    “陛下治军严谨,我本来倒真的怕他们闯进来。如此你们也只当是来了不要钱看家的护院吧。”林黛玉说着翻了一页书,“试试能不能传个信,叫父亲放心,我和小珏都无事。”

    家中下人简直对她敬佩得五体投地,本来的惶惶人心亦平静下来。每日里有相熟的铺子送了菜蔬等来,禁军检查过来便放行了,除了不能出门,旁的都没有影响。

    太后关注严家,听闻林黛玉这等行止之后,竟当着众命妇请安之时赞道,“严林氏小小年纪,哀家原先只知她四角俱全,知书达理,不想此事看来,不止有咏絮才,更有谢道韫临危不惧的胆识,好一个严家妇,林家女。”

    有些人家不免可惜,林如海竟只得一女,便宜了那博平郡主府,主母们私下谈起林黛玉的十里红妆、才德兼备,倒有了娶妻当取林黛玉的说法。

    风向也因为太后的态度而变,上位者的一言一行,不管有意无心,都能牵扯许多。

    林如海在贾敏灵前上了三炷香,“你在天有灵,只怕也为玉儿高兴。你我虽无子嗣,却又这样一个好女儿,多少男孩儿能比得上她?”

    只可恨那小子竟还没有消息。

    林黛玉被困在家中,并不知晓此事,她这日午后睡不着,去花园里走了走,见墙角的美人树在这萧索的时候开的正艳,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只当桂子梅花已是经霜历雪,不想这美人树瞧着柔弱,与春花无异,竟也能开的这样好。”

    她忽然又是一叹,“可惜明德特意种了这树,自己却看不到了。”

    她命人将美人树的花瓣取了完整的,用细纱和薄纸压在书中阴干,留着以后做书签,若是严骥回来,也能依稀瞧见这美人树的风姿。

    这个头一开,便起了兴致,每日领着林珏去花园里摘叶折花,或是做书签,或是捣碎了做薛涛笺。

    她制成的薛涛笺颜色微红,夹杂着片片落红,每日里或是写一诗或是一词,有时候翻书有了喜欢的句子,也摘录一首。

    日日往匣中投一枚薛涛笺,用完了,复又制新笺,不知不觉竟攒了满满一匣,无奈只能换了个新的来装。

    这日夜里她又做了个梦,瞧着也挺黑的。

    房间很大,四周却不是常见的砖墙,而是帐篷,挤了很多席地而坐的人,声音七零八落的,林黛玉闻到了酒气。

    有人高声笑道,“咱们这便打到他的王庭去,叫他和他那死鬼儿子作伴。”

    “多亏得有常大人和小严大人深入虎穴,同咱们里应外合,哪里有这样的顺畅。待得打完鞑靼,本将给你们请功。”

    林黛玉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那头的严骥,他看起来瘦了许多,还黑了,笑容却依旧温文尔雅,脸上有一道伤疤,看起来是鞭痕。

    他身边的不知是谁,一拍他肩膀道,“最辛苦是小严,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好在讨了媳妇儿,哈哈……”

    隔着无形的屏障,林黛玉却能感觉到严骥心里很难受。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醒来之后,林黛玉将这句话写了下来,没有放到匣子里,却搁在了枕下。

    不是不怕,不是不惊,这其中凶险,她亦知道,好在人还好好的。

    林黛玉在严骥走后,第一次落了泪。

    感激上天,让你安然无恙。

第96章 【已替换】() 
贾母回家后便让王熙凤把史湘云送回了史家,史湘云不可置信的含泪道,“老太太,您不要云丫头了吗?”

    “怎么会不要你。到底你也姓史,得叫他们替你安排亲事。你迎姐姐林姐姐都已经嫁人了,你总陪在我身边也不是事儿。”

    史湘云哭哭啼啼的去了,史家正是如履薄冰的时候,两个婶娘见她回来也没有别的话,让她住从前的屋子,吃穿用度这等份例银子也不和她计较。

    王熙凤自贾家落难便带着平儿自己回来了,却没有人笑她,还留了个贤惠的名声,说她不嫌贫爱富,到底她叔父只是受了申斥,却还有起复的希望。

    贾琏也老实了,只管甜言蜜语温柔小意的待她,又见萱哥儿走了这些天和他这个父亲没有丝毫的生疏,心中不免觉得凤姐行事大气。

    此时朝中又翻出一案,忠义亲王谋反案。

    不单谋反,还叛国。

    忠义王府的密室中查抄出许多忠义亲王和鞑靼的来往书信,也有各家和王府的。忠义亲王被囚禁在自己府内,无诏不得外出。

    “朕登基不久,不想落下残害手足的名声,先关着吧。”明曜道,“送几封去给史家和王家,叫他们知道头上悬了柄刀。到底还有些用处,叫他们自己看着办。”

    宁国府却是不成了,贾珍不单夺嫡的时候支持忠义亲王,连着今上登基之后,二人还有来往,甚至还和那鞑靼使臣喝过酒,送了许多重礼。

    贾珍父子抄斩,女眷悉数发卖,尤二姐尤三姐亦在发卖中。

    尤老娘拼死挣扎,“我们不过是亲戚,作什么也要卖我们!我女儿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来抄家的兵卒笑道,“你糊弄二傻子呢?这些脏事儿谁不知道,难不成这府里的爷们没收用她们两个?没得别玷污了好姑娘三个字。”

    贾母不忍见尤氏惜春被卖,拿了私房银子买了她们回来,惜春不哭也不闹,只淡然道,“多谢老祖宗。也不劳老祖宗费心,明儿送我去做姑子,也算有个干净下场,得个知礼的名声。”

    她如今已是奴籍,又是罪奴,赎身尚且不许,做了姑子怕是连个僧牒都拿不到。

    贾母心中难受,当时膝下几个姑娘,独剩下惜春这一个了,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局势也送不得信给林黛玉,只得先叫尤氏惜春跟着自己住下,旁的事都腾出手了再管。

    王熙凤却做了件有意思的事儿,她抢先把尤氏姐妹买了来,一股脑送给贾琏,“我和平儿是对烧糊了的卷子不配服侍二爷,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我给买回来了,二爷且如何谢我?”

    尤二姐未语泪先流,尤三姐却是要扑上来与王熙凤撕打。

    贾琏见了尤二姐那娇弱的模样便有不忍,只是仍硬着心肠道,“我身边也缺人服侍,奶奶留着这两个丫鬟自己使唤罢。”

    王熙凤心中冷笑,留了尤二姐,叫人把尤三姐关进了柴房饿着。

    好好的小家碧玉,一时贪图富贵失了身,到如今竟成个罪奴,真真叫人感慨。

    王熙凤并非良善之辈,暗地里不知道和平儿说了多少声痛快。

    贾赦还把贾琏拎过去骂了一顿,“你脑子清楚些,别又犯毛病。要什么美人买不来,何必捡人家剩下的破鞋。”

    冬日里头一场雪,就纷纷扬扬,大得很。菜市口的血迹被雪盖了个干净。

    瑞雪兆丰年,也许真的是个好兆头,雁门关传了大捷。

    领兵的主将安远侯查清了叛变之人原是皇甫恭,若非亲兵和使团动作快,雁门关内外早是沦入鞑靼铁蹄。

    前头一个礼部侍郎牵扯忠义亲王,逃了条命告老还乡了,明曜提了林渊上来,有时候和内阁议事,也会令他和其余几个年轻的臣子一同参与。

    明曜翻了军情,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大捷一事他自有渠道先知道,他道,“捷报是喜讯,不过还有一桩事。鞑靼设下埋伏,追击鞑靼可汗的先锋军中伏被围剿,到安远侯送出这封折子的时候,尚且生死不知。”

    “天/朝将士福泽深厚,必定会化险为夷的。”几位尚书略说了几句套话,首辅大人道,“每一个将士都有为陛下马革裹尸的忠心赤血,守土卫疆无怨无悔。”

    他是兵部尚书,打架还行,说话非常的不动听。林如海差点没忍住翻他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安慰人是添堵的。

    明曜扯了下嘴角,“你这话在朕这儿说说就罢了,叫光王听见了,大概要翻脸。光王的嫡长孙亦在前锋阵中。”

    他不易察觉的瞥了眼立在最末的林渊,摆摆手道,“都下去吧,明日再议,到底也是件喜事,雪落了,叫人盯紧了,别冻死人。”

    先锋军被伏击的事,没有盖过大胜之喜,满京城都喜气洋洋的,预备着过一个好年。

    一日两日的没有消息,这日林渊下衙,他向来不喜欢坐轿,换了常服和小厮一人打一把伞,在雪里走了大半个时辰。

    叫桂侍郎说,他也算是京中一奇景了。

    街边有几个花白头发的妇人哭得凄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小厮听了一耳朵,小声道,“好像是在哭先锋军,她们几个的儿子都在里头。”

    林渊淡淡道,“我听见了。”

    如同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临近家门口,他忽然不堪重负似的弯下腰,“咳咳。”

    小厮以为他呛了风,嘟囔道,“还是做轿吧,二爷如今大小也是个侍郎了。二爷?!”

    等看仔细了,他声音都吓颤了。

    雪地里赫然是一滩红色血迹。

    林渊捂着嘴,咳得停不下来,“无事,一时血不归心,吐出来就好了。”

    皇甫恭留在京中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悉数牢里关起来,家自然也是要抄的。老百姓暗地里戏称明曜为抄家皇帝,这一年里头陛下可抄了好多人家了。

    光王府和严家的禁军都被撤走了,林黛玉的肚子显出来一些,只是冬日穿的多,根本瞧不见,还和从前一样窈窕。

    她不免有些着急,“有些人怀着孩子胖得不止一星半点,孩子生下来白白胖胖的,怎么我每日也吃不下多少,人半点不胖。”

    “奶奶这才三个多月,后面缓过气来就好了。这孩子懂事,也不闹您,要是吐起来您可真受不了。”黎嬷嬷给她每天变着花样的做吃食,“其实不是要吃得多,要吃的对才是真的。有些人吃得自己胖个一大圈,可都没补到孩子。”

    林黛玉笑着点头,“这孩子懂事是真的,说是怀相不好,可我除了要静养,也没别的不舒服,天天皆是舒舒坦坦的。”

    碧菱道,“也是郡主和嬷嬷养得好啊,奶奶面色瞧着谁不说好。”

    因为装了玻璃窗,每天早上拉开帘子的时候,屋里头亮堂堂的,窗明几净,看着就心里宽敞。

    午后林黛玉会用了安胎药,随后睡一觉,往常都是雪雁送来的,这天却是小兰送的,小兰道,“雪雁姐姐说是不大舒服,叫奴婢替她来送药。”

    林黛玉道,“搁着吧,我一会儿凉了就喝。”

    小兰和她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放下药便出去了。出院子的时候恰好遇上碧萍抱了新作的狐裘进来,碧萍和小兰打了个招呼,“奶奶安胎药可喝了?”

    “我走的时候,奶奶正喝着,说是屋里的点心吃絮了,叫我去厨房拿些果子清清口。”小兰故意说得大声些,看到角门处有个裙摆一闪而过,不由心中暗笑。

    林黛玉看着那药道,“能支开雪雁和黎嬷嬷,又让小兰顶包,这人也算是有勇有谋了,真是可惜。倒出来些让黎嬷嬷瞧瞧,剩下的泼了,叫人把碗收下去。”

    黎嬷嬷看过之后道,“有红花,是存着让奶奶失了孩子的念头。”

    “我只是想不明白,要是偷东西,或是似之前那样栽赃嫁祸也能理解,害我,又有什么好处?”林黛玉小口喝完黎嬷嬷亲手熬的安胎药,转身把自己埋进厚实的锦被里,虽知道无碍,可有这样一个人在背后,如芒在刺,遍体生寒,“再灌个汤婆子给我,有些冷。”

    “这人既已动手,奶奶还是快些处置了吧。”黎嬷嬷劝道。

    林黛玉闷闷的嗯了一声,“嬷嬷去拿人吧,别叫跑了。”

    “我就知道奶奶生性聪明,断不会喝这碗药的。”平日里疏朗的少女如今阴蛰了眉眼,怨毒的看向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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