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春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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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春风十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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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缓缓点了点头,“你去吧,不用叫玉儿来磕头了,再累着了。”

    林黛玉有些不安,黎嬷嬷却道,“她既然嘱咐说不用姑娘去告辞,那就不用罢。老太太一片慈心,咱们也要领情。”

    林黛玉想了想,命人将准备好的东西分送给姐妹几个,连着薛宝钗也有一份,都是笔墨一类的文房东西,又送了药材给贾母。

    王熙凤匆匆赶来,“妹妹这是怎么了,走得也太急了。宝玉正在外院……”

    黎嬷嬷淡淡的看过来,王熙凤忙住了口不提贾宝玉,笑道,“妹妹送我那些个东西,莫不是嫌弃箱子中,减轻些负担?”

    林黛玉给她的是两匹上用的孔雀妆花云锦,王熙凤不少这些东西,见这云锦典雅富丽,花样从未见过,便知是江南织造新贡的。

    林黛玉一笑,“这颜色衬嫂子,也只有嫂子压得住,留着裁衣裳吧。嫂子这些时日关照我,我都记着呢。”

    王熙凤道,“妹妹有东西给我,我难不成没有给你的,今儿你乱着,等我赶明儿派人给你送去。”

    这却是句假话,林府一句未说就冲上门来接人,她压根没有准备。

    林黛玉谢过了,一时又有三春来相送,薛宝钗虽离得近,也并未露面。

    惜春拉着林黛玉袖子道,“林姐姐家去了,往后我要问画,可问谁去呢。”

    林黛玉道,“宝姐姐博闻强记,还胜我一筹,每每说的头头是道,你若有不懂,请教她岂不好?”

    惜春尚小,脸上藏不住,闻言撇了撇嘴嘴,“宝姐姐除了说还是说,都是些虚话,哪里及得上林姐姐提笔就画。”

    探春听她不喜宝钗,忙岔开话道,“可惜二哥哥不在,不然必定是要亲自送妹妹的。”

    这话听得两个嬷嬷直皱眉。

    黎嬷嬷知道独惜春一个是嫡出,三位姑娘穿着打扮却依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更觉得林家做事爽利。

    这地方再呆下去,哪里讨得到好。

    林黛玉别过姐妹几个,登车离开。

    这又是有别于离家之时,听着车轮在石板上隆隆作响,林黛玉忍不住舒了口气。

    雪雀笑嘻嘻道,“可算是回家了。”

    雪雁亦附和她,“还是家里好,以后姑娘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咱们得给姑娘好好补补。”

    林黛玉在她鼻子上轻刮了一下,“回了家你们的差事也照旧,只是多了好些东西,雪鸳太辛苦了。”

    雪雀道,“于嬷嬷说给姑娘备了好的丫鬟使了,只等姑娘亲自去挑顺眼的。”

    林府比贾府要小些,却靠着博平郡主府近了许多。林黛玉的院子在主院边上,一样是个三进的。

    等她下了小轿,内院的丫鬟婆子齐齐福身道,“姑娘。”

    林黛玉矜持的颔首,看了雪雀一眼,雪雀就笑道,“姑娘说了,今日头一天回府,每人赏一个月月钱。”

    下头忙不迭谢恩,也没有欢喜到失了规矩,更没有婆子上来要扶姑娘的。

    黎嬷嬷暗暗点头,林家可比贾府好多了。

    厨房早得了吩咐,预备了江南菜肴,厨子是扬州特意带来的,清楚林黛玉的口味,做出来的素菜既素淡又精致。

    林黛玉见了菜多,指了几个给雪雀几个拿下去吃。

    林府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她静静的吃完饭,雪雀看她今日多用了几筷子,扶她道,“姑娘吃完了别坐着,略站站消食。”

    黎嬷嬷亦道,“雪雀说的很是,略站一会儿,刚吃完茶也不能多喝,伤脾胃。过上半个时辰把药喝了,睡上个午觉养养神。”

    林黛玉皆是依着她们。

    那温补的药不苦,却酸得很。

    雪雁捧了糖渍蜜饯给林黛玉,被黎嬷嬷拦下了,黎嬷嬷道,“姑娘漱漱口也就是了,吃了甜食坏药性,再一个,容易长虫牙。”

    林黛玉皱了一张笑脸,她打小就喝药,不怕苦,可是怕酸的很,漱了口还是觉得牙根软的很。

    屋里人都笑起来,黎嬷嬷替她掖了被角,“不许闹了,快安心睡。这个时辰入睡最是养心脉的。”

第24章() 
林黛玉回林府第二天,博平郡主坐车而至。

    她和黎嬷嬷是旧相识,见了面便笑道,“嬷嬷最是会养生,可是得好好给她养养身子。”

    黎嬷嬷道,“不过是从前跟着皇后娘娘学了些皮毛罢了,不值得一提。”

    她按养生的法子,重新规划了林黛玉的起居,譬如午时要小睡一会儿养心等等。

    明依澜自是知道她是自谦,也不多说,问林黛玉道,“到底你在自己家里我还放心些,我已经和于嬷嬷说过了,你虽不大,但是年岁也称不上小了,身子要慢慢调理,可管家什么的都要先学起来了。”

    林黛玉打小像男孩儿一样,学的是诗词文章,管家却是不太懂的,只是她天性聪慧,世事莫不是一通百通的,也不至于一窍不通,大体概念还是有的。

    故而她并不慌乱,笑眯眯的表示知道了。

    看她如此懂事,明依澜大感欣慰,摸了摸她的头,“又怕你一个人孤单,可又怕你常跟着我住染了我的晦气。”

    她时常有这样感怀身世的话语,或避讳或自嘲自己的寡居身份。

    林黛玉反过来软言劝她,“郡主又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叫我听着也伤心。”

    明依澜捏了一把粉嘟嘟的小脸,又闲话了几句严沁姐妹近况。

    林黛玉忽然想起来被贾宝玉打湿的画册,面上就露出内疚之色,“还有一事没有来得及同郡主说。”

    “这是怎么了?说来我听听。”

    白嫩的小手都快绕成结了,“郡主赏我的画册,被我不当心打湿了,中间牡丹的那一幅都花了。”

    明依澜故意吓她道,“不妙了。这可是当朝桂侍郎亲笔画的,除了今上那里有一套,就只有这一本。你说怎么办是好?”

    林黛玉手揪得更紧了,明依澜大笑,“好了好了,既给了你,就是你的。你严哥哥正和桂侍郎学画画呢,到时候再骗一本来给你玩儿。”

    “就是那本《小山画谱》的作者吗?那画谱不但录有古人之画还参详了自己的技法,实在是精妙。原来严哥哥在和他学画。”林黛玉眼里不自觉就露出羡慕之意。

    明依澜便道,“你父亲若在府里,还能请他来给你教画,如今你一人在府怕是不能了。这样吧,你若有要请教的只管递给我,我让骥哥儿去替你讨教。虽不如亲自授课,可如果有他点评,也能受益匪浅了。”

    林黛玉欣喜,忙让雪鹦去取她平日得意的习作来,一幅兰草图,一幅玉兰图,前者写意,后者工笔。

    明依澜展开了,“我看你和骥哥儿画的差不多,保准能得个优等。”

    林黛玉却心有忐忑,“不过是粗劣习作,也不知道能不能入了桂侍郎的眼,他是当朝大家。”

    明依澜陪着她闲话几句,用过了晚饭方回府。

    像是掐着点似的,她刚梳洗完换了家常衣服,严骥就来请安了。严骥很孝顺,除了意外情况,比如被明依峰祖孙三人扣下一起吃晚饭,其余时候晨昏定省都不曾疏漏。

    严骥看母亲气色极佳,不免打趣道,“也不知道林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仙丹妙药,母亲每回见了她,都欢喜成这样,我都想偷师了。”

    “做母亲的都想要个女孩儿,市井里头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

    “可见儿子只能做个遮风避雨的屋檐才能尽尽心了,粗糙的很。”

    “你打从和裕哥儿一起上学之后,也学得贫嘴起来。小心惹恼了你舅舅,打你们两个一顿。”

    严骥笑的温和,眼中却闪过狡黠,“舅舅才不会恼,不过桂侍郎就不好说了,昨儿裕哥儿折了枝玉兰说要入画,好巧不巧,是桂侍郎养在那里预备画进百花集的,险些真的脸上画了只乌龟被赶回光王府。”

    明依澜大笑,“裕哥儿这个性子和你舅舅简直一模一样。”

    秋心捧了林黛玉的画上来,严骥有些不解,“母亲近来也有兴趣动笔了?”

    明依澜就有些慎重,“这是你林妹妹的,她佩服桂侍郎的很,却不得机会和他学画,故而我拿了她的回来,想让你帮着给桂侍郎瞧瞧。你可千万收好了,不能旁落的。”

    严骥道,“不用这样麻烦,只说是我的就行了。也不是个字迹能看出门道来。”

    明依澜点头称是,“到底是见过世面了,同在江南那个土包子样不一样了。”

    土包子儿子不以为意,反而应和道,“不经事,不知事,这样很好。多亏了舅舅。”

    他们学画有时候是在光王府,有时候是在桂侍郎府上打,单看桂侍郎兴致。

    这日选在了光王府。

    严骥先给光王和明依峰请了安,这才去到外院的闻道斋等着上课。这里其实是明依峰的外书房,就被拨出来征用了。

    院门口一个锦衣小公子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小心翼翼的问身边小厮道,“桂侍郎看着脸色怎么样?”

    严骥轻轻走过去,一拍明博裕肩膀。

    明博裕被他吓得一激灵,回头瞪他“表弟你实在太不厚道了!吓我一跳。”

    “表哥吓我一跳才是,冷不防,我以为王府进贼了呢,你这是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严骥搭着他的肩膀,满是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明博裕就朝他呸了一下,“你别挤兑我,我要和姑姑告你状。”

    “那我只能和舅舅告状了,彼此彼此了。”

    房门一推,走出来个山羊胡飘飘的老头儿,老头儿扯着嗓子道,“还不进来,在外头等老夫请不成?”

    严骥一拍明博裕,“走吧,上课了。”

    明博裕手肘撞了他一下,这才略消气,到了桂侍郎面前又换了一张脸,“老师,您今天精神挺好,气色挺好呀。”

    桂侍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裕哥儿,今日我们来学画玉兰怎么样啊。”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那花儿是您特意留着啊,嘿嘿,不过我们师徒真的是心有灵犀啊,满树的玉兰,咱们都看中同一枝。”明博裕嬉皮笑脸。

    严骥则拱手喊了声老师,温声道,“表哥也知道错了,还请老师放他一马。今日时辰早,我带了两副习作给老师品鉴。”

    “就你的习作还品鉴?”桂侍郎横了他一眼,“黄口小儿。”

    严骥早习惯他这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将玉兰图同兰草图展开给他看,桂侍郎初一看还不觉得,在他眼里不过普通的初学者,再看可就不同了。

    玉兰细腻雅秀,兰草更是姿态端秀、别具□□。

    虽用笔尚有稚嫩,却蕴着无限的灵气。

    他捋着胡子笑道,“骥哥儿,这真是你画的?”

    严骥看着明博裕,踮脚在桂侍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桂侍郎先还没反应过来,后面便想到了程林口中的大小姐,不由暗羡林如海,竟真的生了个好女儿。

    明博裕在一旁听不见,只见他们两个打哑谜,不由急道,“表弟,你这样可不厚道,到底说什么呢?”

    桂侍郎瞥了他一眼,“正说要在你左脸还是右脸画乌龟呢。”

    明博裕吐吐舌,自己去边上画画了。

    桂侍郎就指了玉兰道,“这里用笔还有些生硬,不够宛转,若再细一些,含苞待放的感觉更好。至于这兰草……”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常和你们说,由画看人,你们两个都还没能画出自己的□□,这兰草却不同,多而不乱,仰俯自如,可见画它的人亦如此,蕙质兰心啊。”

    明博裕有些不解,却能依稀猜出是女眷所画,难不成是姑姑的画?

    严骥道,“多谢老师指教。”

    他想着林妹妹知道桂侍郎这样的评语必然很高兴。

    桂侍郎提笔沾墨,在兰草图留白处题了一首诗,“婀娜花姿碧叶长,风来难隐谷中香。不因纫取堪为佩,纵使无人亦自芳。”

    严骥在旁看着,笑道,“想来这画是入了老师的眼了。”

    桂侍郎笔下不停,竟在一叶兰草上画了一只蝴蝶,整幅画都因为这只小蝴蝶而生动起来,恍若兰香在鼻。

    他在题字处摁了自己的私印,这才满意。见严骥一直站在边上,瞪他道,“别想着开小差,快去练笔。”

    严骥回去便将兰草图给了明依澜看,明依澜很是高兴,“你林妹妹必然高兴。桂侍郎真是慧眼识珠,我也觉得蕙质兰心四字贴切的很。”

    又忙叫人送去装裱,等着到时候带给林黛玉。

    过了几日,林黛玉瞧见那画,果然欢喜非常。之后时不时有托明依澜送了画作去给桂侍郎看,桂侍郎褒贬不一,每每一针见血,林黛玉自觉得益匪浅,却不知该怎么感谢这位大家。

    头天夜里没睡好,早起就懒懒的,雪鸳给她梳着头发。

    于嬷嬷看着她娇气的嘟着嘴,略提高了声音,笑道,“姑娘,老爷来信了。”

第25章() 
林黛玉眼睛一亮,不顾还散着的长发,“快拿给我看。”

    好在雪鸳手松的快,不然就要拽到她的头发了。

    众人见她难得性急,都仍由她披着云肩先看信。

    林如海的信是在于嬷嬷等人上京之后过了几日才由官家驿站送来的,他沉思几天之后,还是决定写了这封信。

    初始只是普通的问候信,虽不至嘘寒问暖,但也是关切声声,最后隐约内涵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林黛玉自小被他当做男孩儿教养,说父女不亲近是假的,可在弟弟母亲相继去世,她屡次卧床之后,父女两个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林黛玉又渐渐大了,鲜有从前的亲密。

    林黛玉看完信,不由笑了起来,嘴角绽开个小小的梨涡,“快些梳妆好了,我要去给父亲写回信。”

    心境也因为又开朗许多。

    这日明依澜携了她去庙里上香。

    郡主府的车架外头看着朴素,里面却布置舒适富丽,又有许多侍卫相护送。

    “还是在家住得好,瞧着脸色都红润许多了。”明依澜说着从车中的小柜里取出个巴掌大的匣子递给林黛玉,“瞧瞧喜欢不喜欢。”

    打开一瞧,里头是两枚极其精致的吊坠,样式是林黛玉从未见过的,椭圆蛋型的坠子上烧着蓝色的花纹,一枚用闪烁的细小金刚石镶嵌成花纹,另一枚则镶嵌了极大的一颗圆润珍珠。

    小姑娘自然喜欢这样精巧的玩意儿,立时笑道,“多谢郡主,瞧着不像咱们这边的手艺。”

    明依澜道,“这个是佛郎机那边来的珐琅坠儿,一色儿的金扣,只是烧成红绿蓝等等鲜艳样式,我特意给你挑了蓝色的,做个扣子手链的都相宜。”

    林黛玉道,“那到时候用细链子挂在手上吧,这个样式打了璎珞挂反而不好看了。”

    “随你高兴。”明依澜略翻了翻林黛玉要带去庙里供奉的经文,“竟抄了这么多。”

    “我在家成日也每日,又没出孝,便为着母亲抄经祈福,只盼菩萨念我一片诚心,让母亲修个来世。”林黛玉难免又红了眼眶,叫明依澜好一番安慰。

    她们要去的是个皇家寺院,名作妙应寺,还是在开国皇帝命令下修建的。

    史书记载,“帝制四方,各射一箭,以为界至。”

    奇的是,虽分四箭,却箭箭射程相同。

    妙应寺并不受普通百姓的香火,因此也不需要关闭山门。到了寺前,主持亲自在门口相迎。

    “镜空主持,别来无恙。”明依澜脸上有一种得见故人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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