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
“昆仑山前长老,顾疏影。”凤雪脸上总算多了些柔色,“凤雪师从昆仑,师父赐名半夏。”
就在此时,秦九昭站在殿外徘徊了好一阵,终于被皇上宣召进了未央宫。
“皇上,太子殿下,太子妃失踪了!”继而他又补充道:“太子妃的寝宫有多处打斗的痕迹,看来闯入的人不止一个。”
白子乔脸色突然变得阴寒,狠狠瞪着殿中央的半夏。
她的突然出现,绝对不是简单巧合。声东击西,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人。
半夏笑得妖娆,丝毫不理会他投掷而来的目光。
…
拂衣醒来时,后颈处还带着酸意,全身身子骨也像散架了般不灵泛,松软松软的。
环顾四周,居然是一间安静无人的竹屋,清新的竹香与炉火中檀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有一番自然芬芳。房间摆设很是简洁,一床两桌配上几把古木藤椅,还有那张极其显眼的古琴。
她努力爬起身来,坐在床榻边,发现地上竟然摆着一双白色绣花的新鞋。
门吱呀一声开了,端坐在轮椅上的清瘦男子,衣袂飘飘,白发绾于身后,比以往更长了些。
温润的眉眼在看见呆愣的拂衣时,不禁低唤:“阿拂。”
阮拂衣几乎是从床上滚落下去的,跌跌撞撞地扑到顾疏影身前,热泪盈眶。
“师父,我以为你不要阿拂了”
顾疏影的手贴着她的长发,抱住她抽泣的半个身子,声音如古琴般动听,“阿拂,天冷快回床上去。”
“我怕一眨眼,师父又不见了。”她用力拽着他的衣袖,不愿撒手,赤着的脚丫落在地上,微微颤抖。
“师父一直都在你身边。”
“师父,你的腿”拂衣眼里浮现着心疼与难过,往日无所不能的师父,如今却坐在了轮椅上。
没想到,顾疏影却执着她的手,突然问道:“阿拂,你已经长大了,嫁给师父好不好?”
这是她人生中最吃惊的事。久别重逢后的这天,师父居然说要娶她。
“师父,”她有些为难地开口,“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敬重和景仰的人,从来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的。你是师父我是徒,成亲这事是**的,万万使不得。”
师徒成亲就是**,这句话在哪里听过来着,一直被她清楚的记在了心里。
顾疏影的眼眸里闪过几丝寂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管你现在心意向着谁,阿拂,你只能嫁我。”
当他看见白子乔抱着阿拂亲昵的时候,才知道天底下没有比这让他更痛苦的事情。
“师父,我是阿拂,只是阿拂。”她目光凝重,却万分认真。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顾疏影忽然发现她的不对劲。
“我知道,阿九是师父的妻子。”
其实,在想起阿九的时候,她便已经看清梦里经常出现那个男子的面庞。
073 阿九会回来的()
“阿九,你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嫁给白子乔?”
“因为我是阿拂,不是阿九。”拂衣凝视着他的双眼,“师父,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动向?苏久附身韩舒要杀我的那次,救我的人是你,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出来跟阿拂相认?”
甚至,看着她嫁给别人。
“阿拂,”他收回了抚在她头发上的手,眼眸微垂,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
他双腿残疾,不能抱着她走,不能与她平地而站,更加无法光明正大的将她从白子乔身边抢回来。这样永远矮他人半截的废人,怎么配得上阿九?
“师父,你是为了我才会这样的,你这么说,阿拂好难过。”她将头靠在顾疏影腿上,“阿拂会一直陪着师父。”
可是,阿拂,我却陪不了你永远。我杀了龙,终归是会有报应的。
阿拂微微抬头看着他那永远都纤尘不染的白衣,师父似乎从来不爱笑,表情总是淡淡的,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原来这座竹屋被分成几个隔间,阿拂住的旁边就是师父的房间。这里的夜晚比东宫更冷,适应了东宫的火炉,在这里她却失眠了。
小白会不会想她,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睡不着。
窝在被子里想起白子乔经常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无赖样,突然笑的像个傻子。
她已经找到了师父,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突然空了一块。
寂静的夜,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随之是极为克制的微弱抽气声,顿感不妙,赶忙披了件衣服跑下床,连鞋袜都顾不上穿,迅速跑到里间,只见顾疏影已经摔落在地,额前的汗水顺着紧蹙的眉间,滑过惨白的面颊滴落,喘着粗气。
她的目光短暂扫过师父摸在腿上的手,心里一痛。
顾疏影很敏感,只是一瞬,他的表情并无太多波动,眼里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难堪,微微有着愤怒。他是绝对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的。
“师父。”她跑到面前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挥开。
“你走。”顾疏影咬着牙,身上疼的发抖。
“我不走,阿拂永远都不走。”她又重新伸出双臂像护住孩子一样抱住师父的身体,一同跪坐在地上。“师父你教我该怎么做。”
“我让你走。”顾疏影越发冷冽,声音比冬天的雪还要冰冷。
“你疼,阿拂就陪着你一起疼。可是不能让我走。”她拿起旁边一张木凳,朝自己腿上砸去。
他用手挡下了那张凳子,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你扶我到床上去。”
手刚触上他的背脊,手心便是一片湿凉,原来他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那这个夜里,他究竟疼了多久?
“师父,我给你换身衣裳。”她用自己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将他重新扶到床上,便去衣柜里找了身浅蓝色里衣。
亲手脱下他的衣服时,阿拂指尖有些颤抖,简单的几粒扣子,突然怎么都解不下。
顾疏影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身上,“还是我自己来。”
可是他的唇,已经碰到了她的面颊,如极轻极细的羽毛般,轻细柔和。
阿拂如触电般往后退了些,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仓惶。
原来,师父和小白用一样的动作,她的感觉会是这般不同。她喜欢甚至期待小白的亲吻,可是却害怕师父也对她这样。
顾疏影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表情微怔,声音带了些涩意,“你去第三个柜子里替我取些止痛药来。”说着放开了拂衣的手。
她拿出一瓶淡绿色药丸,倒出几颗喂他服下,顾疏影的气息果真平缓了许多,两颊汗水也没有之前那般汹涌。只是手依旧按在腿上,不知用了多大的力。
“师父一直都是这样疼吗?”她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捏着他的小腿和膝盖,想帮他缓解下痛楚。
“这阵子天冷,才复发的严重些。阿拂,等过几日天气暖和了些,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拂衣点头答应。她见师父表情突然多出几分难得的柔情,便知他们要见的人对师父来说,肯定极其重要。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愣住,“我第一次来这里。”连门都没出过,怎么会知道这是哪里?
顾疏影摇头,“不是第一次。明天天亮了,你出去看看吧。”
因为怕他腿疾再犯,拂衣搬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将就着在师父的床边睡下,这样就不怕半夜他又疼的滚下床。
顾疏影醒来时发现拂衣并不在房里,转眼看向窗外,原来已经又下了一场新雪,洋洋洒洒的雪花白如鹅毛,卷着西风肆意飘荡。
清晨的阳光照在阿拂身上,柔和万分。雪花吹落在她双肩,染白了头发,她张着双臂,闭眼轻嗅着山上那一片红梅花香。
顾疏影推着轮椅来到她身后,“这是阿九曾经住过的地方。原本我想保留原样,可惜上一世轮回时,李宅起火,烧的面目全非,只留下这片梅林了。”
“这里真美。”红梅,白雪,绿竹,苍山。“师父还惦记着阿九?”
他望着她,脸上难得的带了笑意,“阿九会回来的。”
拂衣默然,不知是该心痛还是同情,她始终不是阿九,不是阿九的身体,也没有阿九的记忆,她有的是阿拂的思想。可师父一直都在等着她变回阿九。
………
皇宫里寂静的夜晚,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在空中盘旋打斗,所及之处,落叶满地。
紫色身影算得灵巧,可在对方面前仍就显得力不从心,处处迫于下风,掌力不够,不仅没伤着对方,反倒被对方真气逼回,造成自伤。
几番过招之后,身穿紫衣的半夏脚尖踮空,落回墙檐上,双手往两边一拉,竟空手变出一张古琴来。
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原本普通的一张琴渐渐有了颜色,带着火焰一样的金黄色亮光闪动在七根弦上,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弹出几道弧度极长的丝弦划破长空,朝白子乔袭去。
**只要被这弦音所伤,必定裂成两半,空气中琴弦的声音如龙吟般响彻天地,寻常人却是听不见的。
074 这笔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白子乔反手一拨,袖口冲出一条深蓝色水带,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成寒冰,撞上弦音,将它弹了回去。
狐狸中凡是有机缘成精的,多半属火性,亦称火狐,而白子乔却是万年难得一见,天生就属寒冰的灵狐。
“凤凰引就这点威力?”他不屑道。
因为没了耐性,他单手向前一擒,活生生将半夏吸到他面前。
白子乔掐着半夏的脖子,眼神阴鸷。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立刻带我去找人。”
“条件真够诱、惑,可惜,我也不知道那害人精身在何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你和你那狐狸精娘怎么脱罪。”
“我知道带走拂衣的人是谁。”他声音冷冷,“以为我当真拿你们没办法么?别忘了,这世上不止一条龙,若是我将另一条龙放出来,你猜猜你的好师父会是如何下场?有了主动寻仇的青龙,我还怕找不着他们么?”
“真够卑鄙。”半夏咬牙。
“这笔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
顾疏影端来一碗深褐色浓稠的汤药递给拂衣,“阿拂,喝了它。”
药汁味道刺鼻,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她皱着眉问:“师父,这是什么?”
“在我带你去的地方之前,必须喝了它才能进去。”
她向来都听师父的话,捏着鼻子一口气将整碗汤药灌下,然后憋着气息不让它吐出来。
看似简单的梅林,左右拐过的小径不下八道,无数的分叉口难以让人记住,顾疏影坐在轮椅上,一步步极耐心地教着拂衣该如何前行。
最后竟然来到一处密洞面前,洞口漆黑狭窄,约莫只有一人高。
“洞里尘封已久,寒气过重,待会儿若是身体受不住,你得和我说,强撑着是会中寒毒的。”
刚站在洞口,里面冒出的寒气扑面而来,气流窜入鼻尖,冷的让她难以呼吸。
她开始打退堂鼓,“师父我们一定得进去吗?”
顾疏影点头,语气柔和,“我们要见的人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如果她能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这其实是座古墓的入口。
“洞里设了阵法以阻止人的闯入,阿拂,如今我行动不便,只能靠你带着我破阵,你且听好了。”
拂衣乖乖地点头答应,张着耳朵仔细地听。
“第一关是蝙蝠,你需记住,不能用火不能有光,洞里看不清任何东西,进洞不久会有上千只蝙蝠飞出,唯一能保得安全的方法就是不能呼吸,我会给你一粒龟息丸,不管再怎么害怕,踩到任何东西或是被咬到,一定不能张口呼吸和说话。否则,”他顿了顿,“上千只饿了百年的蝙蝠,察觉到有呼吸的活物便会一拥而上,将会被啃食的尸骨无存。”
说完,他拿出一粒白色珠子递给拂衣,“龟息丸只来得及做出这一颗,你把它吞下去。”
“那师父你呢?”
“闭气对我们修行之人来说,是最基本的功夫。第二关是萤火阵,看似漫天飞舞的美丽萤火,虽然无害却能制造幻象。你需心无杂念寻找出口,不为它的表象所惑,遇到萤火之后,凡是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千万不可相信,若是信了,魂魄将会被吸走,消匿于天地间。”
“这么难,”她撇撇嘴,“师父,我怕我做不到。是谁这么狠心,设出这样的阵法。”
“我师父。”
“师父,既然你对里面了解的这么清楚,那以前肯定进去过,为何不直接将困在里面的人带出来?”
“没有解封,他出不来。阿拂,准备好了吗?这把匕首你带在身上,关键的时候或许有用。”
顾疏影运功施展了一招坐无忘我,真气回流,护住了他与拂衣二人的身体。“你将我推在前面,可以替你挡住一些寒气。”
她开始屏气,推着师父进了洞口。洞里果真伸手不见五指,眼睛此时根本无用,睁着或是闭上,都是一样的效果。寒流侵袭着他们的身体,连骨头都被冰冻住一样的发疼酸胀。
她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摩擦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冷的直抽气。
顾疏影的手掌重重按在她手背上,警醒她千万不能呼吸。
往前走了不到十米的距离,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鸣叫,伴随着翅膀扑扇着飞过来,带动周围气流的声音。
拂衣心里一惊,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蝙蝠?
她加快了步伐,想着尽快离开蝙蝠阵,没料到,越是往前,那鸣叫声越来越大,而且纷多杂乱,像是无数的蝙蝠涌出。
紧接着,带着绒毛的翅膀扇过她的面颊,翅膀上的骨骼上下移动,蹭在她皮肤上,极其恶心。
越来越多的蝙蝠飞到他们身边,从头顶,肩膀,脸颊上飞过,蝙蝠的利爪时不时抓伤了她的脸和身体,刺痛奇痒,腐烂的腥臭味盈满鼻尖,熏的她脑袋发晕,几乎倒下。
脚下忽然变得柔软,一脚下去,地面的东西似乎会微微塌陷,凹凸不平的地面忽然变得难行起来,师父的轮椅也是磕磕绊绊,上下起伏。
蝙蝠越来越密集,几乎已经完全贴满了她的脸,无数带着恶臭的绒毛铺满她的脸颊,甚至触进了鼻孔,鼻子发痒,已经忍不住要打喷嚏。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强忍着缓缓蹲下身体,想要暂时躲避这些蝙蝠。
哪知道,贴着地面飞行的蝙蝠更多,直直地冲撞而来,掀起的风劲将她刮倒在地,拂衣一手撑在地面稳住身体,掌心却碰到了无数已经死去的蝙蝠尸体。
难怪地面会有这般异样的感觉,原来他们一直都是踩着尸体而行。
终于,她敌不过心里的恐惧,尖叫着喊了出来。
顾疏影用力将她一捞,护在怀里,运功快速逆风而行。却始终摆脱不掉成群追上来的蝙蝠,它们开始发疯一样的飞回来,咬噬着两个人的身体。
“师父,快放开我,你先走啊!”她已经破了呼吸,两人呆在一起都会死去,此刻顾疏影若是放开她继续前行,依旧无事的。
075 心生幻象()
“阿拂,继续闭佐吸,就算要死,师父也会一直陪着你。”顾疏影同样开了口,两个人的气息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引来更多的蝙蝠群。
拂衣突然起身,将顾疏影的轮椅向前推了一把,在黑暗里大喊:“阿拂已经拖累过师父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