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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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风云-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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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表示好听,对叶珣格外嫌弃。

    下一辈是家字辈,叶司令在电话中指示,祈儿好听,就叫叶家祈。

    初为人父心情复杂,挂断电话,叶琨站在指挥室的作战图前出神。回过神时,父亲居然站在眼前,将一把钥匙递给他。除了公事,他们父子已有几个月没有过别的话了。

    “去吧,我相信你能安排好。”叶启楠拍了拍他的肩膀:“母子之情,是天道,是伦常,这些年,委屈你了。”

    事发突然,叶琨一向平静的目光中乍起波澜,才一张嘴,眼里的泪就如泄闸的洪水般涌出,他跪在叶启楠的脚边,只喊了一声爹,却哭了很久,为了这一天,他等了二十年。

    “起来,”叶启楠恢复了往日的严厉:“跟谁学来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叶琨仍在哽咽。

    “叶琨,我数到三。”叶启楠警告他:“当爹的人了,我不想打你没脸。”

    敢等父亲数一二三的是叶珣,叶琨则赶紧站起来,极小心的收起钥匙,也收起自己的情绪。

    叶启楠才难得心平气和的对他讲:“有了儿子,就是大人了。你知道爹这些年对你的期许,这份家业迟早要交给你,该你的,给我稳稳当当的担好了。”

    “是。”叶琨点了头。

    小生命降临,给叶家带来欢欣喜悦的同时,叶珣和卓铭瑄的婚礼也被提上日程。

    叶珣的一生中,有三个女人对他影响很大。第一个,是那个常对他说:“人有两次生命,头一次是开始生活的那一天,第二次是在萌发爱情的时候。”的可爱的俄罗斯女孩。她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她是最美好最干净的爱情;第二个,是春桃,那是一个已被他淡忘了模样的可怜女人,却给他留下一份珍贵的礼物,让他永生摆脱不掉对她的歉疚;第三个,是卓铭瑄,一个在酒会上萍水相逢的女孩子,竟与他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第118章 婚礼() 
“我主张你们的婚礼分两场。”叶雨英在电话里关照说:“你的意思如何?我想没有比这样更好了,你们两个小孩子,实在不懂得婚礼的重要性,且只去教堂未免太过草率,下午去教堂,再回来办酒宴,还要在祠堂内谒祖行礼。婚礼就当庄严而不奢靡,毕竟是战时,衣服首饰上多花点钱,其余不必过于铺张,你要与卓小姐好好沟通。”

    叶珣被姐姐珠连炮般的精细打算搞得晕头转向,他从来不知道,结个婚要如此大费周章,卓铭瑄信教,必然要去教堂举行宣誓仪式,而父亲思想守旧,婚礼不够中式则更不可能。

    婚礼当日一早,叶珣去父亲房里请安,兄弟太太们见到他便有意找托词退出房间,留他们父子二人说几句话。

    叶启楠有些宽慰的笑了说:“最初接你回家时还是个半大小子,身高才及爹的下巴,你大哥二哥十六七时都要比你高好些,还操心你长不高,如今也跟爹爹一样高了。”

    “家里吃得好呗。”叶珣将手抄进西服裤袋里,腼腆的笑笑。

    “如今知道家的好处了?起初是谁总想着逃跑?”叶启楠说。

    “爹……”叶珣不悦道,“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叶启楠不再打趣他,严肃了语气道:“成家了,也算真的成人了,要成熟稳重起来,学会谨言慎行,再做出没轻没重的事,人前爹给你留脸,人后可要加倍责罚。”

    叶珣心想,刚刚笑容可掬了一分钟,便又摆起为人父的架子来,大喜的日子也不忘敲打教训他。想及此,嘴角不由牵起。

    “你笑什么?”叶启楠蹙眉。

    “没什么。”叶珣敛了笑意,认真的说:“爹,我想给您磕个头。”

    叶启楠有些意外,便见叶珣屈膝跪下,规规矩矩的行礼扣头,就像初进家门的那天,失散十七年的儿子跪在他的面前,让他细细打量,贪婪的端详。

    叶珣跪直身子,恭敬的问:“珣儿今日大婚,爹可有什么训示?”

    “是有话要嘱咐你。”叶启楠起身绕过他,从衣架上的军装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打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样东西,用一方宁绸手绢包裹:“你娘离开叶家时,走的十分决绝,连……连结婚戒指都留了下来。”

    叶珣接过手里,轻轻展开,就见其中包裹了一对做工精致的黑宝石婚戒。

    “款式有些过时,所幸质地极好,给你们夫妻二人做个警醒吧。”叶启楠有些感慨的说:“我希望你们记住,夫妻之间的相处远比相爱更重要。就像一双筷子,有缘合荏在一起,心往一处想,才能将佳肴送入口中。更不能忘记,筷子的粗细是相同的,方向是平行的,地位是等同的,要互敬互爱,同眠同行。”

    叶珣用指尖摩挲了两枚戒指,心里想,如果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爹和娘,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如果父亲在关键时刻能够护母亲周全,他就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有父亲严厉苛刻的教导,有母亲温柔细腻的照料,而非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孤儿。他苦笑,哪有这种可能?

    “日后你们有了其他孩子,也不能慢待了华阳。”叶启楠着重强调。

    叶珣嗤的一声笑了:“您想远了,铭瑄待华阳,比对我要好的多。”

    下午两点一刻,众人出发去教堂,在公会教堂牧师的主持下,他们宣读了誓词:“从今以后,无论安乐患难健康疾病,一切与你相共,我必尽心竭力的爱敬你,保护你,终身不渝……”

    仪式过后,两人返回叶公馆,礼堂设在南楼大厅。

    卓铭瑄换上一件香槟色婚纱,白色乔其纱斜披在身上,头戴一个细花蕾的小花冠,从卧室里款款走出,引得等在外间的女眷们拍手称赞。雨英更是拉着她的手激动的说:“好美啊,像洋娃娃似的!”

    叶珣也换过衣服凑来倚在门口笑望他的新娘,他身着合体考究的黑色西服显得格外儒雅,精致闪耀的钻石袖口别在袖子上,白色的丝质衬衣价值不菲。

    “动作快一点,客人都该到了。”叶珣说。

    女眷们仍在为卓铭瑄整理服饰和妆容,三太太被他催的烦了,索性轰了他到门外说:“女人一辈子就这一次,自然要尽善尽美。”

    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华阳穿着挺括的白衬衣,套了浅灰色的西服马甲,头发用发胶抹在脑后,显得眼睛格外精灵闪烁。华阳一手捧着一束香槟色玫瑰,另一只小手扯了扯叶珣的上衣下摆:“爸爸,你让一让。”

    华阳垫脚扭开门把手,要将手捧花送去屋里,不料门还没开便被父亲揪着衣领拎到一旁。

    叶珣顺手带上门,弯腰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爸爸。”华阳理所应当的解释:“你要跟妈妈结婚了,不该叫爸爸吗?”

    叶珣啼笑皆非,感情他儿子叫爹还得看在卓铭瑄的面子上。

    华阳瞧着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进去了?”

    叶珣无奈的侧了半边身子,放他进屋。

    叶珣频频看表,又等了半个钟头,卓铭瑄终于出来了。她深棕色浓密卷曲的长发精致的盘起,提了裙摆高贵优雅的出现在叶珣面前,浅橘色蕾丝手套的左手轻轻攀上叶珣的手臂。

    华阳和许缘如一对金童玉女,为卓铭瑄司纱,两人仪态华贵的走下扶梯,向亲戚朋友们招手致敬。

    大厅里花团锦簇,叶氏亲族,卓家长辈和各界宾客纷纷来到大厅里,举起酒杯向二人致意。卓铭瑄同大嫂二嫂去了一起,与一众太太小姐们寒暄,叶珣则乖巧的跟在父兄身边,向各界人士问候敬酒。

    宴会上一片欢欣,乐队在花园里演奏优美的圆舞曲,两人牵手走向碧绿的草坪,翩翩起舞。

    一对新人,珠联璧合。

    卓铭瑄轻扶叶珣的肩膀,附在他的耳畔:“在南京外资医院,我吻了你,我那时爱上了你。”

    叶珣颇为自恋:“我想也是。”

    “你呢?”卓铭瑄问。

    “我也是。”叶珣笑,他用力一拉,让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考的很近,闻着她身上的芬香,感受她灼热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在这样的场景下,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嘴唇已经落在她的额头,睫绒,鼻尖,最后落在那颗柔软温润的唇上。

    卓铭瑄的脸颊变得潮红,用力捶他一拳,羞愤道:“好多人!”

    叶珣稀奇的笑了打趣:“真少见你害羞的时候。”

第119章 奇案() 
新婚次日,叶珣被再次派往昌州前线。

    时局紧张,叶家打开地下防空工事,以备不时之需,在叶启楠的坚持下,雨英搬回到叶公馆,二姐及二姐夫也携带子女回来小住,家里孩子多了,一时间也热闹起来。

    连日劳累的叶启楠身体每况愈下,军医束手无策,从电话里得知消息的女眷们慌作一团:“病了都不知道回家,他还当自己三十岁四十岁吗?”三太太掩着胸口垂泪。

    “若是大少爷在家就好了。”五太太喃喃说,上个月,叶瑄的病情不断反复,便带全家去了香港一家疗养机构,叶珉听了,闷声不吭的坐在一旁。

    “陈大夫对爹的病情最熟悉,怎么不去请他?”雨英问。

    “陈大夫?”三太太道:“前天来过,说恐怕战事一起,家里老幼无人照顾,要告假回上海老家一趟。早知道就……”

    “派人去上海请陈大夫回来,留下妥帖的人手照顾徐家。”卓铭瑄对梁管家道:“跟军医保持联系,前线缺少的药品和设备无论如何也要送过去,从上海回来后直接送陈大夫去昌州,越快越好,如果徐大夫要求什么,全都照办。”

    卓铭瑄冷静的安排好一切。

    雨英拉着她的手道:“新婚燕尔就要独守空居,委屈你了。”

    卓铭瑄摇头浅笑,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有委屈也只对丈夫诉说。

    夜幕降临,下了一场冷雨,卓铭瑄披了件风衣在后院的凉亭里呆坐,叶珣走后,她日日忧心,一闭眼就是连连噩梦,便格外喜欢晚睡,多是哄了华阳睡下,去小花园里闲坐一会,再回到台灯底下写写稿子。

    雨声不大,却很连绵,像唱片机里的老歌,咿呀诉说各自的故事。

    叶公馆规矩多,入夜后不得在室外随意乱走,卓铭瑄抬手看了眼手表,再过半小时便会有卫兵交接巡逻,一定会劝她回屋待着。不愿多事的她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准备回房,却忽然听见雨声里夹杂异样的声音,微不可闻。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卓铭瑄打开电筒撑了伞,好奇的走入雨中。她跟随声音的来源,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南楼的外墙外。

    住在叶家的几个月里,她感受到全家上下对小南楼的讳莫如深,她没有问过丈夫,也从未产生过如此强大的好奇心。

    “嘀嘀……嘀……嘀嘀嘀……”

    声音应和着雨的节奏,越发清晰。

    竟是无线电发报的声音!卓铭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座看似荒废的小楼是一座隐秘的情报机构?

    “司令的意思是让您回去……不光小楼里死了人,三少奶奶也不见了。”叶启楠派来的副官在新军办事处找到忙碌的叶珣,向他禀报家里发生了凶案。

    “不见了?”叶珣急匆匆往办公室走:“什么叫不见了?”

    疾步跟在身后的副官汇报说:“门房说三少奶奶并没有出门,可翻遍整个家里也找不到踪影。”

    叶珣的脚步滞了一下,问:“司令的情绪怎么样?”

    “今早看上去精神好些,早饭进了一碗白粥两个包子。晌午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显得恼怒,只把二少叫了去问话。”副官说。

    叶珣烦躁的将手里厚厚的文件扔在办公桌上:“叫陈长官来,我们做一下交接。”

    “吴妈被枪(和谐)杀,6。35口径的袖珍勃朗宁。彭……彭氏当时正躲在衣橱里,所以躲过一劫,但离奇的是案发同时,三少奶奶也失踪了。警察来查看过,小楼内除了主仆二人的脚印,就只有三少奶奶的。”

    作战指挥部,叶司令的办公室里。听到卫兵的禀报,叶琨素来沉着冷静的脸上写满慌乱,更引得叶启楠的不满轻斥:“人好好的,慌什么。”

    吴妈死了,叶琨陷入沉思,谁会去小楼杀死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叶启楠把玩一支红蓝铅笔,问:“门没有上锁?”

    叶琨有些木讷的点点头,他正在联系德国的医生,安排行程和办理手续都需要时间,担心彭瑗瑗在这段时间里突发急症,便将门从外面插住,没有锁,以便施救。

    “过来。”叶启楠轻声说。

    叶琨走过去,忽然迎面一脚飞来,踹的他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子,大腿上阵阵剧痛。他暗自庆幸,若不是父亲病着,这一脚非让他腿骨骨折不可。

    “拍了。”叶启楠看着他军裤上明显的鞋印。

    叶琨轻轻拍了几下,便疼的不轻。

    “现在有什么打算?”叶启楠问。

    “交代好手头上的事,尽快回去处理。”叶琨说。

    “我让叶珣回去了。”叶启楠说。

    “父亲……”

    “你不放心他?”

    “涉及卓铭瑄,我担心他会感情用事。”叶琨说。

    叶琨显然抱有异议,却见叶启楠置若罔闻,转移了话题:“听说你最近在筹钱?”

    叶琨一愣,他为生母选好一套宅子,地段环境都不错,因为时局不好,价钱也不高。叶琨一向没有花钱的地方,因此也不爱存钱,每月的军饷和月例都交给了三太太,说句不怕人笑话的,就连请钱舒月吃饭看电影,都是三太太塞钱给他。从不知身上没钱是如此束手束脚,连一个安身之所都置办不起。

    只见叶启楠转身打开抽屉,递给他一张支票,钱不多不少,恰好是一座宅子的数目。

    “父亲,这不……”叶家虽有“长者赐,不敢辞”的规矩,但在父亲这里,叶琨从小接受的多是“雷霆”,少有“雨露”,竟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何况这笔钱正是他急需要的。

    叶启楠打断他:“拿去,终是你们兄弟几个的。”

    叶琨小心收起支票,神色不自然道:“我会尽快还您。”

    叶启楠疲惫的坐回椅子上,挥手令他退下,叶琨回身关门的时候,竟瞥见父亲脸上一抹苦笑之色,心中漾起一阵酸楚:父亲真的老了。

    兄弟二人前后脚进的家门,叶琨回家时,叶珣已命卫队将小楼严密封锁起来,任何人不许进出。吴妈的尸体横在二楼的楼梯口,胸口腹部各有一处枪伤,胸口处的一枪命中心脏而死,经过一番取证,短时间内进过小楼的的确只有卓铭瑄一个人。

    叶珣看着一场夜雨过后留在地面上的泥脚印,却在尸体前忽然消失,心里焦急如焚:“卓铭瑄,你这个笨女人。”

    “三少!”卫兵激动的跑来:“发现一套小型军用电台和一些东西。”

    电台装在精致的柳条箱里,十分便携,叶珣却一眼认出,箱子里有铭瑄的风衣、手电,桌上搁着大半瓶白葡萄酒和一只酒杯,椅子上斜靠着雨伞。

    “见鬼了。”副官嘟囔了一句,收到长官一记目光,立刻低头站好。

    他命手下将电台送至北楼电讯处检验。

    走近彭瑗瑗藏身的衣橱,墙角处有一晃眼的小物引起他的注意,蹲下身一看,竟是一枚戒指——父亲赠给他们的黑宝石婚戒。他捡起来,悄悄收入口袋。

    叶琨在此时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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