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放不下。那些个虚名有甚可争的。如此这般下去,王家必败无疑啊!
思量了斯须又朝素绾道:“公子墨可有透露他与太子可有交情?”
素绾摇头:“此人心思太过缜密,半点探不出。祖父,依您看,那东西……”
***言老太爷叹了口气:“且让我想想怎么交谁人交才能最利于言氏。他借着泰王和太子来给我们几家施压,着实是高招啊!墨家,公子墨,实在是深不可测。如今我们却是在与虎谋皮。那东西一旦交出,言氏就少了一层保障。他既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却依旧神色自若,定是有了计较。若能让他出手相助,言氏或可度过次劫。谁当皇上我们可以不管,但必须保证言氏的地位和利益,而且还需让百姓也支持我们这边方好。” ***
***言伯年道:“父亲说的极是。圣上的身体连我们都未曾得到消息,那公子墨却能知晓。此人实在太过可怕。明面上他助我们脱了险,实际上却离间了我们几家。王、谢二家均被留在泰王府,只我们归来。以那谢广然的机智,难保不疑心我们。几家起了内讧,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之前模模糊糊的不肯选定哪家女,打的就是这个心思。” ***
素绾因问道:“今日他们两家可归府了?”
言学杰道:“晨起都被送回各府别苑了。不过,出了另一宗事。纪家小姐不知怎的睡在了泰王爱妾房中,昨夜那名姬妾却去了王妃住处。泰王早膳后忽起了兴致,带人直接去了那姬妾住处……眼下纪御史正闹着要把纪小姐沉塘。”
素绾一惊:“纪家小姐不是和王琼芳在一处吗?”
“王琼芳?她不是也遇上刺客,被打晕了,还毁了容。”
“毁容?!”
“据说满脸红斑水泡,可不是毁容了么。”
素绾遂对言老太爷道:“祖父,这事太过蹊跷,怕是还有人蛰伏在暗处针对我们几家。有丫鬟亲眼见她们被箫声吸引一同离去,何以一个去了泰王姬妾府,一个遇上了刺客,毁了容。跟着她们的丫鬟呢?我们都知根本就无刺客,不过是泰王府的暗卫,那么袭击王琼芳的又是谁?”
言老太爷眯了眯眼:“茂之(言伯年的字),马上派暗卫去查。若我猜的不错,不是泰王就是太子。咱们得弄清现如今的局势。若是太子……你查了再说。”
“是,父亲。”
少时,言老太爷、言伯年等俱都有事离开,唯有言老太君留下。
素绾道:“祖母可是有事与清儿说?”
言老太君已恢复自若,点点头道:“前些日子你可是训了莹儿?”
“回祖母,是的。”
“你也不必说什么事,我已问过丫鬟了。且告诉我,若她下次再犯,你待如何?”
“回祖母,自是先回禀祖母、二婶再行定夺。”
“若由你处置呢?”
“自是按着族规家法来行。之后再派个教引嬷嬷。”
言老太君摇摇头:“今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有冲撞你的只管训,只管罚,但教引嬷嬷却不必了。连她现在的那个嬷嬷你也不要再去过问。”
“祖母?”
“清儿,言府不能太干净,不能没有任何污点,你明白吗?”
素绾一怔,默然不语:诚然,太干净皇家便不会放心;没有污点,皇家就会忧心。所以古往今来,贪官小人始终能占据一方位置。因为掌权者从不怕这些,怕就怕无所求,无所参。
言老太君停了片刻又道:“清儿可知自己的缺点是什么?”
“回祖母,清儿体质敏感,于药物之上尤甚。”
言老太君微颔首:“很好。我儿果然冰雪聪明。清儿要记住,弱点是众所周知又无伤大雅的,是你的致命处也是你的护身符。你选这个却是极好。日后若嫁了人,只管告于人知,有如若在,寻找药物也奈你不得。”
“是,祖母。”
“清儿,若将你许给公子墨,可有把握为我言氏谋得生路?”
素绾错愕,喃喃道:“祖母……”
***言老太君闭了闭眼道:“我与你祖父夫妻四十余年,他的心思话语我比谁都清楚。方才他的意思,那东西既要由信得过之人交给墨家,又要确保交了之后能帮言氏。除去姻亲,除去公子墨主动交结的我儿,又有何人可担此任?只是你祖父现下不好同你明说罢了。自小我们便教导你要以家族为重,要以言氏为重,清儿可曾想过若嫁了人应当如何做才能既维护夫家利益又照顾娘家?按着《女四书》上的,应以夫为天。所以纵然祖母知道王氏正走上一条不归路,因着言氏大局,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也必须看着,因为我已是言氏的人,死后入的也是言氏的坟。可清儿不同。若言氏把你嫁进墨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护住本族,那么清儿当如何做?” ***
素绾一窒,缄默下来。
言老太君疼惜地望着她:“祖母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你先好好想想,等到你祖父决定的那一日……也好有个准备。”说罢迈着略微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清儿,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
王家别苑,王琼芳蒙着纱巾将所有物什全都扫在地上,丫鬟们哆哆嗦嗦地侍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这时,门外忽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一丫鬟细声细气的禀报说:“小姐,泰王府派姚御医来为您诊治。”
王琼芳寒着声道:“滚!都给我滚!”丫鬟为难地看着御医。请也不是,不请也不是。思前想后,还是将人请到了王文轩书房,交由他裁夺。
王文轩听毕,一面安抚御医,一面自领了人进了内院。
到了院内,也不敲门,只一脚踹开,看到那个披头散发,一味胡打海摔的人后嫌恶地道:“这是做什么,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里面躺下,让御医好好诊治诊治。莫不是你想一直顶着这张丑脸?”
王琼芳闻言果然安静下来,满目希翼地道:“我的脸还能治好?”
王文轩不耐地道:“泰王亲自请来太医院大方脉的御医,还有什么治不好的?这般抬举你,还不知足,闹什么闹!”
王琼芳没有心思去想他话中的含义,道:“小女子方才无状了,御医大人莫要怪罪。皆是一时痛迷所致,大人切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姚御医忙道:“不敢不敢。人之常情,人之长情。请小姐榻上安坐,待下官好好诊治一番,以好对症下药。”
王琼芳遂置于榻上,伸出手,丫鬟忙取过纱巾覆于其上。姚御医仔细把了把脉,又让她掀起面巾一角看了看目光闪烁地道:“小姐乃是中了羞天草叶片的毒,问题不大,服几剂药,再按时涂抹药膏,月余便可痊愈。”
王琼芳听了喜出望外,立马催着御医开方子。
出了门后,御医将王文轩唤道一边吞吞吐吐地道:“探花爷,关于令妹的病症尚有一事要告知您。”
王文轩诧异:“不是说吃点药就可以好的吗?”
姚御医点着头道:“现下自是无事。可至此以后,每年这月却是都会发作一回。且令妹体内不知怎的积蓄了一股寒毒。那羞天草一遇上寒毒,对女子生育之能影响极大,令妹日后恐怕于子嗣一事上……”
王文轩先是震惊,而后想到这事是在泰王府出的,那么……遂悄声对御医道:“舍妹那边我自有计较。烦劳大人在王爷面前却要一字不差的禀报才是。并且舍妹体内的寒毒也是这次才有的,大人您看……”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御医手上。
那御医早见惯了各种阴私污秽之事,况这又损害不到泰王利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顺水推舟的收下了,自去回禀泰王不提。
王文轩亲自将御医送到门口,万分满意的笑了起来:看来他所谋之事不日即可实现了。王氏大展宏图的日子就要到了!
第41章 封侧妃各表一枝察毒素如茹命悬()
三日后;泰王上书自陈其治家不严等罪,还言明,若两家不弃,愿负起责任,将王、纪二女纳为侧妃。一时间满城哗然;议论纷纷;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皇上、皇后自不必说,左右不过是个侧夫人,无甚大关系;太子则暗生警惕。
***纪府后院;得到消息的纪岚曦略有不快:想她原先的目标可是太子良娣;好好的参加个宴会;莫名其妙遇上了泰王……都怨那王琼芳,听什么箫声;活该遇上刺客被毁容,哼!泰王,脑中不期然的浮现那张贵气天成的俊容——年纪虽说比太子大了些,品貌形容却是万中无一的。这样的人做夫君……她蓦地双颊绯红。纪夫人原还担心女儿会哭闹,现下一看,心中乐得不行:这下可好了。总算得了门又体面又称心的婚事。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
相比之下,王家别苑就不那么太平了。
王琼芳隔着面纱死死盯着兄长的脸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文轩只当妹妹同他一样乐开了,遂笑着道:“妹妹大喜。泰王爷要纳妹妹为侧妃,圣上已经准奏了,不日便会有人来宣旨。妹妹日后可就……”话未尽,只听“咣当”一声,花几上的玉壶春瓶碎落在地上。他遂不悦地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好好的使什么性子?别以为做了侧妃就了不起,没有我,你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
王琼芳怒目圆睁地望着他:“侧妃?不过就是个妾,我还要感激你不成!是谁派人引走了我的丫鬟;又是谁说安排好一切让我照做便是。结果呢?害的我脸上被毁,受尽耻辱不说,现如今告诉我要和一个五品官员的女儿一起去当妾,呸!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算计着卖钱,你还是人不是!”
***王文轩闻言二话不说,“啪”地一下打过去,指着她的鼻子道:“反了你了,敢在我面前耍恨,还连我都骂上了。我告诉你,祖父、父亲他们早就答应了,不论死活,你都得给我嫁过去!你以为自己是谁,没有我们,你能攀上这么好的亲事?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王家既能捧了你,也能毁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识好歹的东西,哼!”话落兀自拂袖而去。 ***
***王琼芳怨毒地盯着他的背影,仇恨之情油然而生: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母亲明知道表哥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硬生生的订给了妹妹。从此她发誓一定要找个天下第一的男子来匹配自己,让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的人自戳双眼。因此她任凭祖父祖母安排,放下矜贵,和那些人一起使尽手段、费尽心思,只为争夺一个公子墨。现在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场笑话,她的未来只是个侧夫人,是她生平最不齿的妾!好一个无耻的王氏!好一群无情的至亲!她不会就这么认命的,绝对不会!任何人都别妄想摆布她,任何人! ***
言府东府西跨院,言菲绾怒气冲冲地带着丫鬟来到冯姨娘住处。
接到丫鬟的禀报,冯姨娘忙兴高采烈地迎出来道:“菲小姐今日怎么有空到姨娘这里来?”
不想却被狠狠地剜了一眼。屏退闲杂下人后,言菲绾二话不说,拿起一个茶盏掷向冯姨娘道:“你出的好主意!那王琼芳因为这个成了泰王侧妃,堂堂正二品贵妇,还管什么公子墨不墨的!”
冯姨娘忍着痛安抚道:“菲儿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毁容了吗?怎么就成了侧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照着你的说法送了条帕子给她,不过是中了毒过了敏罢了,泰王又是派御医,又是亲自请册封,外面都传开了,人人好不羡慕!你还问我怎么回事,我还想问问姨娘呢!”
“这……这……”
“这什么这!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手段很多吗?你不是当年能毒倒言素绾吗?你这次怎么就心软了?怎么就不给我个厉害点的?毒死她倒也罢了,现在好了,成全了她,你高兴了?你满意了?”一面说,一面脸上滚下泪来。
*** 冯姨娘心疼的不行,忙想上前拍抚,却被她推开了:“不要碰我!今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听了!什么楚楚可怜,什么博取同情,都是屁话!谁知道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存着心思来害我的!从开始到现在竟没一件事做成的。从此以后别同我来往了,我自己拿主意都比你强!” ***
一席话说得冯姨娘又痛又悔:痛的是被女儿如此责怪;悔的是自己不该瞻前顾后,起先就该放手一搏,拼一拼。早知道泰王是这等怜香惜玉之人,她定是会改变策略方法,扶自己女儿上位的。现在倒好,白白便宜了旁人。
***言菲绾哭了一会子,见她沉默不语,只当她心虚了,当下哭得更狠,哽着声音道:“王琼芳也就算了,被毁容,泰王为了给王家一个交代娶她原也情有可原。可那纪岚曦是个什么东西,平日里就仗着她老子是御史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现如今自己不要脸,跑到姬妾院子里勾引王爷,竟也能得个侧妃之位,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
冯姨娘震惊地道:“居然有这等事?”
言菲绾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道:“满京城的谁不知道!她老子都打算将她沉塘,要不是泰王好心,她早死了,轮得到这么威风!”
*** 冯姨娘听罢心下更是懊悔:真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咬了咬牙道:“菲儿放心,墨少夫人虽说没有品级,但是你看众人对公子墨的态度,连皇上都三不五时的召见他,地位肯定不会比她们一个侧妃低。而且整个墨府后院都是你说了算,可比她们强多了!侧妃再有品级也要在正妃面前俯小做低,更何况泰王府的后院多少复杂,哪有那么好生存。听你形容王、纪二女的为人处世,哼,多早晚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
言菲绾“呸”了一声:“什么少夫人不少夫人的,如今连个贵妾的影子都没有,还提什么少夫人呢!”
冯姨娘道:“就快了,等我们解决了谢家二小姐,贵妾之位非你莫属。这几日那谢家二小姐定还会来我们府,你瞅个机会把那帕子给她,到时候公子墨不定也得定!”
“哼,还用得着你教,我早想到了。不同你说了,记得替我看好言莉绾,别让她抢了先。”
“菲儿放心,这次一定没问题。”
言菲绾冷嗤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带着人走了。
***不知从哪日开始,如茹觉着自个儿的身子有些不对劲。先是头发越脱越多,而后身上开始就、冒出红斑。起初她还当天气热,怕是生了痱子,便问药房拿了些膏药涂抹。可近日却越发的厉害起来。因着素绾继那日言老太爷等来过后,便心事重重,她又要强,说不得硬忍着。直到这一日,晨起时,手随便一抓,头发就似断了线般纷纷掉落,她这才慌了起来,一叠声地唤如若。 ***
素绾刚用过早膳,如茉忽哭哭啼啼地跑过来说,如茹不好了,唬得她一愣,忙带着如蓁赶往右罩房。
甫进屋,只见如若眼中蓄着泪水坐在一旁,如茹脸色略白的睡在床上。见到她来,忙站起身,一面擦着眼泪,一面请安。
素绾摆摆手,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如若便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如茹这些日子的情况,随后道:“奴婢方才已仔细看过了,却不是病,而是中了毒。都怪奴婢没用,竟查不出是何毒,如茹……如茹看着实在不好。”
素绾忙命如蓁上前查验,另二人眼前一亮,重新燃起希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