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茉按住沈然,示意他别出声。
一脸丽容被半掩在长发下,那陌生女子缓步……嗯,慢慢地飘着靠近沈烈的病床,俯在侧边看了会,突然抬头看向李茉。
那眼睛突然就翻白了,李茉觉得自己眼瞎了都感觉到她对自己那莫明的恨意。
很刺骨。
李茉心想,这一出该不会是什么狗血吧?比如什么爱之深恨之切所以连续两次甚至是三次(包括植物人)把他魂给拉出来,然后以为自己是情敌所以半夜来访、现在又是狂瞪自己?!
最倒霉的不过是李茉。
刚这么想完,她就听到那美女朝她凄厉的喊了声:“贱女人!!”然后……李茉就觉得自己脖子被绳子给勒住了。
情!何!以!堪!!
李茉趁绳索未全勒紧就往后倒去,“嗖嗖”声一过,却看到其他的红绳一下就穿过了她方才身子坐直时的位置,然后又拐着弯向下。
再往下戳就是眼睛了!她又是一滚,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一边,沈然完全反应不过来,只看到她一手抓着脖子似什么在勒她一样,然后又是倒下又是翻滚爬起,这样不够还一下就撞上了沉烈的床。
一大老爷们在这里什么都帮不到啊!还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来世一定要阎王多给自己一些人品啊!!不然迟早被玩死!!!
绳索缠上了她的腰,开始一圈圈向脖子绕上,紧缚。
内脏都被挤爆了!!!痛啊!!!她内心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现在倒是在咆哮。
“喂你怎么了!沈烈出什么事了吗?!”
她完全说不出话,头部因缺氧开始充血。
另一边,美女看到她被抓到后,“嘿嘿嘿”的阴笑,绳索更是加紧了一圈。
沈然拉了一下李茉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不要再倒压在沈烈的身上。
结果当然无用,他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什么东西?!”他惊呼,甩手却怎么都甩不掉,那感觉似蛇一样从手臂圈圈就绕上了脖子。
李茉心底暗骂那家伙白痴,到了这时候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本来还指望他去看看沈烈戴着的那条红绳,试试把它摘下来后看这美女的威力会不会减小。
美女伸出血淋淋的爪子勾起了李茉的脖子:“哼,就你个贱胚,还想勾引他家二哥?!”
天地良心!这真的是狗血剧吧!!这真的是那美女想勾引又勾引不到才怪罪到自己身上吧!!拜托你别再勒了!!!!
缠绕沈然的感觉还在增强,脖子上也开始有勒感。李茉忍不住窒息的痛苦,挣扎了一下,引来了更多的绳子缠在她身上。
这绳子怎么无限长啊?!
太难受了,她别过脑袋,却看到沈烈的魂还在那位置站着,束缚他的绳索在减少,他可以进一步活动了,开始伸着苍白的手在床上摸索着些什么。
这屋里景象太诡异了,沈然在床脚甩左臂和用右手抓脖子,似乎想摆脱什么。李茉直接压在沈烈身上,沈烈的魂似盲人一样在空气和床上摸索东西。女鬼飘在床上,正在用那尖利的手指头刮破李茉的脸,说:“抓烂你这张破脸看他还要不要你!”十分享受这折磨人的乐趣。
你妹啊本来我就长得丑了你还刮!!!你家男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家的三条命我都还没找他偿还你就来刮我是怎样!!
李茉“咳咳咳”的喘气,说不出话,快到一个极限了,眼前已经发黑。
情况没办法逆转吗?
她挣扎间已无意识的流出泪,在沈烈身上的床单那晕了几个水痕。
沈烈的魂魄,总是摸不到躯体,似被隔了什么一样,总是要么错摸到她,要么就只摸到床单和枕头。
冷静冷静!!别想些有的没的!!她就是个大傻子!!都到床上了自己不会扯掉它吗!!平时不是挺能忍痛的吗!!
她减少挣扎,不管身上的所有束缚,虽然眼前冒着金星,却开始摸寻沈烈的手。
“老纸上辈子一定跟你们家有仇!!!”
李茉觉得自己似乎喊出来了,喉间巨痛。但也许她只是含糊的发出挣扎的声音,并没让别人清楚她的意思。
沈然看着李茉蓦然就轰轰烈烈地滚下床,在地上抽搐,而同时,自己身上被束缚的感觉突然消失。
若他看得见,就会发现,李茉已经被缠成一个红线团。
清晨里,早早就有鸟鸣,地平线的那边已经破晓。
沉烈朦朦胧胧似乎感觉到所有的动静,一回神就睁眼发现自己能动了,似乎做了一场不怎么记得内容的梦,可总记得里面有她。
“喂?!你还好吗?!”哥哥的声音在床边下,沉烈用手臂支撑床,坐起身子,探头向床边下看去。
李茉缩在地上动都不动,无论怎么推摇都没有反应,用手臂抱着自己的头。
沈烈回想到方才似乎看到那些被红绳缠着的景象,伸手把背对着他的李茉,从她的肩膀那,出乎意料就轻而易举地把她头部翻向自己。
一张口鼻嘴眼耳被很多暗红色细线的从体内穿出的脸。
他吓得手一抖,整个人直接往床后一缩。
“沈烈,你怎么不要我了。”
那崩坏的脸这么说着,跟很多年前那个因发现他并不专一于自己一人而在教学楼上以死相要不成后的于是纵身一跃的大学的一任女友在死前说的话一样。
#17
“啊。”很轻的一声,不是惊呼,是肯定的、却又没什么感情语气的一个轻声词。
就像从植物人醒来时的一样,明明睁着眼,眼前景象似电影镜头一样下一刻就变了。
仍旧是医院的天花板,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你终于醒了。”
哥哥一脸疲倦的坐在自己床边,抹了把脸。
“二哥。”沉烈撑手臂,跟梦里同样的姿势,不过此时,沈然伸手助他坐起。
沈烈着急地低头朝床下那位置看了一眼,又看向另一边,然后有看向房内的其他地方,在找些什么。
“……她回去了。”二哥的声音又响起。
梦里是真的吗,二哥为什么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哦。”沈烈呆呆的应了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臂,原来因是去世的女朋友送而没摘下的那条手绳不见了,手腕上的擦伤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他抬手看了看。
“那条东西我们烧掉了,刚才爸妈去送神婆走,大哥送她回去了。嗯,清晨的事你记得吗?”
沈烈闻言点点头,大概记得一些吧……
“……虽然她刚才扯下那绳子替你和我挡了一下,也算是救了我们一次,但我觉得还是调查她一下比较好。”
许久后,他只是轻轻应声。
早上九点半,沈家人才让神婆过来,才把那条破玩意给处理了。
麻痹啊。遇上这家子总有些事发生。
她昏昏沉沉地坐在沈家大哥的车后座上,不停地小鸡啄米,头刚点了一下就又惊醒过来。
在后视镜那看到脖子上有可怖的勒痕的她,将这系列动作连续重复好几次后,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啊,她暗自感叹,闻言就放松了一下又紧绷——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些痕迹还在吗?
想着这些,她一手放在车门上的手扶上,头靠压在手臂上,过了好一会才睡着。
最后的意识:身上的伤有点疼。
“李小姐?”
诶?是叫她吗?
“嗯……李茉,你家到了。”
她突然就醒了过来:“啊不好意思睡过头。”说完还摸了摸嘴巴看自己有没有睡得流口水。
沈杰笑了笑,指了指她住的那栋居民楼。
“谢谢你载我回来。”她下车后摸着脖子,忍痛低头跟车内的人说。
沈杰看了她两秒:“……不请我上去喝杯茶?”他心想,你脸上那么期待我跟你一起上去是怎么回事?
李茉只是摸着脖子上的伤“哈哈”的应付了一下,等他把车停好后掏出磁卡,开门进楼。
李茉走在前面,沈杰顺从她没坐电梯而走安全通道。
楼梯里回荡他们的脚步声,她走在前面,沈杰在后,她心底没那么害怕了。
三楼,303。
防盗门、大木门。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仔细的看地板。
没有血脚印什么的,一切如常。
沈杰好笑地看着她蓦然就松了口气的请他进屋,然后又看着她顾不上给自己倒茶招待而在那探头探脑的看完厕所又看卧室的门,想到在医院里二弟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先一步就帮她把卧室的门给打开了。
“你家布置的不错。”他扫视了一遍她的卧室,笑着说,“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打我们电话。”
“………………谢谢……”沈家大哥真体贴。
默默给好评的李茉把沈杰送到玄关那,又再次道谢后,看着门关上,回客厅,一把就扑到沙发,迅速入睡。
宁愿勒伤被压得生疼,她还是有些不敢回卧室。
再睁眼时,又是一个凌晨。
她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包括阳台的。
一阵风似的冲进卧室里拿出手机后片刻不停的又冲回沙发上,发现有三条未读信息。
都是朋友问自己最近有没有空出来聚会。
她看了一下睡一觉后瘀伤越加明显的手臂,心想身上的其他勒伤也是如此。
等天亮给兼职的地方打个电话请假,然后跟朋友去聚个几天吧。
刚这么决定,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又有短信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按下接听,不出声。
他说:“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你不信还问我干嘛。”看来自己被调查了。
“……”
“得了,不要说什么‘对不起’和‘我会负责’那些废话。还有别的事吗?”
她等着对方回答,却听到耳边手机提示音。
对方挂断了。
她嘀咕了一句“真没礼貌”,抱着电脑上网去了。
而另一边,沉烈低视手机,不知如何面对她。
#18
“就算我要爱人,也不要什么带有愧疚啊、补偿啊、赎罪啊之类的爱。你应该知道。”
“而且我也不想跟一些以后说不定会不停伤害到自己的人一起,有些东西一次就够了,别说两次和更多。”
餐桌上,他坐她旁边,闻言无奈地把头枕在手臂上。
闹鬼的一个星期后,她兼职回来已经十点,还没吃晚饭,提着菜,一上楼就被坐在门槛上的他给吓着,他主动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一进屋就帮她放进厨房里,给她开始淘米做饭洗菜炒菜。
刚吃一口饭就被他求爱,她如是拒绝道。
虽然再亲近的人们也会伤害到彼此,可她不想要那种疼痛持续过后又被继续伤害的重复着。
反正先拒绝着吧。
她又举起筷子,继续吃饭。
“最起码给我次机会吧,平等的。重新来过好吗?”
“我没那么拿得起放得下。”
“那些不可以的我都改啊!!!”
“为什么是我?你的条件必然可以要更好的、门当户对的。再说,等你改过那些糟糕性格糟糕行事,老纸我配不上你。”
“因为是你让我醒来的……那晚。”
“诶……这些破烂事头疼的很,不说这了行么。至于刚才你说想住我这里,可以,交给我租金,先说好租金不便宜!而且你一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在追的时候不能带回来、追上了后就得搬走了。我知道你以前很滥交,别弄脏我屋子。”
“……我醒来后就没有那啥过好吗……那我明天搬进来。”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住一起还不怕?!
“那我等下就弄个合同。”她又夹菜,埋头猛吃。
“行,以后做饭的事情我包了,你买菜!”
“哼,交伙食费。”
“你太抠门了!”
“老纸要赚钱养老。”
把弟弟的卧室又分给他了。
拟好合同协议,在里面主要标明的租金、违约金、期限、注意事项等等,如常规合同一般,沈烈一条条看下来,也没对租金说什么,就签名了。
“身份证复印件和订金之类明天给我就好,钥匙给你,你先回去吧,我去洗澡了。”
他接过钥匙,有些失神的望着她脖子上开始变浅的勒痕。
关于对她的感情这事,真的说不准了,以前他只当她是个玩具而已。
可这次,他是当真的,在她帮他拔鳞的时候,心里就想过,若现实里遇到这样的人、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跟对方一起过日子,而“梦里”若继续,必定会真心相待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的心,但他确定想跟她长长久久的的发展下去,看完那些资料后,这种想法强烈了一层。
近年她生活得很自立,还有些勤奋过头,赚着不多的薪水,独自在城市里拼搏,没有多少后盾。
一直喜欢这样的女子,对她,也是认真的。
是第一次的悸动呢,却被拒绝了。
不过来日方长不是吗?
在苏醒后第一次踏进这熟悉的屋子时,那强烈的记忆全都蜂涌而来,淹没了他的所有疑虑,只再一步加重和坚定了他想要跟她一起的心意。
对于她的情感真的很复杂,但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对她、好好的跟她一起生活到老、分担彼此责任、每天能看到她安好的生活、能触到她的真实。
说不出他梦到自己看到她被折磨成那样时的心情,惊吓后他差点失声哭出来,醒来时看着天花板的眼睛都是湿润的,然后就是慌张的寻找她,生怕梦实现。
是孽缘吗,她是不是也对自己有感情?
不然为什么在这么多事发生后,她愿意给他魂魄引路、愿意让他住进屋里、不会担心他给她再带来些什么意外,而他的魂魄又识得找到她的路、看到她受伤会只想上前安慰和拥抱她、想替她分担痛苦?
她到现在都没有主动的跟他提起过以前的事(包括医院里的那两次灵异),更别提抱怨怪罪。
这让他觉得憋得慌。
太多东西梗在两人间了,可有些事情说出来,也并不代表它们就解决了、就不会再梗在他们之间的。
他不否认自己心存愧疚而想靠近,可他更想每天睁眼和睡前都看到她在自己身边安稳的睡着,感觉只有这样才没那么的患得患失。
是的,患得患失。
可现在看来,是还没彻底的得到她的心呢。
“李茉。”
“干嘛!”刚进来才脱完衣服呢!蓬莱头都打开了,手上的洗发露正往脑袋上抹着呢,你该不会是想上厕所吧?!
“我想上厕所!!”
“槽,你卧室不是有厕所啊!”
“坏了!!”才没坏呢!
“给我使劲憋着!!”
“我要爆了!!”
“你他妈好没营养啊!!”好白痴的对话!
可最后她还是关了热水围着浴巾出来了。
“我可真善良!”还让这仇人住进家里!
“是啦伞凉小姐。”
“你快点!我还要洗澡的!!”她短发,沉烈一低头就清楚看到她脖子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
“你胸好小啊!”
“擦,上不上厕所的你。”她也不管拖鞋上还沾着水,直接往他屁股上一踹。
“注意形象,也不怕走光啊你。”他在厕所里闷闷道。
“我就没把你当女的过。”
妈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在鱼缸里披着长发唱着歌呢混蛋,她清楚的看到那隆起的比她还高耸的胸部、比她的还细还女人的腰!
虽然他恢复正常后的腰一样比她的细,让她这个女的切实感觉到“生男生女都一样”这个真理。
但话说回去,如果他在玻璃缸里的时候真的不是女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