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的杂志好好的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包装都没开。打电话跟警察联系过,警察也没有看到那男人,何况提取DNA和录口供。
医生说,你先吃着药,看看这一星期的如何,再来复查吧。
医生还说,那男人真的是她的幻觉,从他的名字不被她记住和知晓就可以看出。所以要她一定要按医生说的去做,虽然药有副作用,短期内服用没什么问题,若她的症状没有改变,就用别的药和别的治疗法。
医生最后说,她能康复的,只要相信医生。
操。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半夜被热醒,手脚神经质的在抽搐,反胃感强烈。
她从房间里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四肢还在无法停止的抖动,她庆幸没倒开水,不让肯定烫到自己。
喝了杯水后感觉好些,她又上了趟厕所,出来后手脚没那么无力了,抖动的幅度也有所变小。
深夜里住宅区都很安静,新楼盘更是如此。
她又去喝了一杯水,慢慢地扶着墙往自己的房里走,刚开门,却听到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
从弟弟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她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开了那门。
屋里昏暗,她按开日光灯,发现他全身是水的蜷缩在床边,衣服贴着他的身体线性,他像脱离水的鱼一样张嘴使劲呼吸,腿部抽动,双手死死地抓握自己的手臂。
……真的是幻觉吗?他是不是要消失了?
这样的念头在看到这些画面后,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他也看到她,却只是痛苦闷哼,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你全身是水?”七天以来,她第一次对他开口。
他不回答,只是蜷缩得更厉害了,头发被打湿成一条条,凌乱在地上,有些还粘在他脖颈和衣服上。
她觉得自己的四肢似乎不抖了,可反胃感更加的强烈。
一股咸似海水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开。
李茉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身后的他弱声道:“帮我一个忙……求……你……”
真有那么痛苦吗?深吸了一口气,她靠近,还不停的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腿疼?”说完就自动的伸手给他按摩,湿漉漉的棉质睡裤、肉与骨头的触感,真实。
“………………不…………帮我…………拔掉……”
拔哪里,拔什么?
她疑惑,而他说完却像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样,突然挺着上身后又瞬间倒下,许久后抓起她的手触上他肋骨的地方。
蹲在他身边的她感觉到一片尖利而硬的薄片。
她突然想起被她松手丢在海里的那些鳞片。
“忍着别动。”她说完就跨坐到他腰上解开他的睡衣。
只间他胸腔的三处地方被硬生生地各钉了一片紫蓝的半透明的东西,顺着肋骨的形状,似鳞片,但又无纹,近1毫米厚,似乎是伞状。
用左手臂顶住他的锁骨下面,防止他的一些不必要的挣扎。
她以为能轻松完成拔出三片东西的动作,没想到废了不少力气,连额头和背部都出了汗,滴到地板或他身上。
好不容易拔掉了,李茉扶他起来,顺便拢了拢他的衣服,心底唾弃自己居然还挺喜欢他那有薄而明显肌肉的身材。
不料手刚摸上背部,就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突然就把头撞向她,痛得惨叫了一声,分贝甚高。
妈的。
她按了按耳朵,一把就扯下他衣服,被吓到了。
他的背脊在长鳍,半透明的,露了些不长的尖角,如鱼立鳍游动时的样子,虽然只露小头。
更多的薄片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脊梁骨附近,只露出浅浅一角,像眼睛一样。
“卧槽你要我拔到什么时候!”好嫌弃。
“叫你拔……别多废话……”他紧闭双目,却是顺从的主动趴在她盘坐着的腿上。
“……要不我用刀吧……”看着那些“眼睛”她有用菜刀一把砍下去毁坏的冲动。
“……拔!!”
“槽!”
#8
“谁做你恋人谁倒霉,要给你拔这些鬼玩意。”完全忘了他是个幻觉的存在,说不定现在是她的妄想。
“我又不是人鱼或者是什么变异体!还有多少个!!”到后来,他倒是缓过来了,一张嘴就气死人。
“妈的你不是怪物你是什么!”她说完还猛地往他那些不出血的肉缝伤口上拍了两巴掌,疼得他“嘶嘶”叫,背部躬得似拱桥。
“明明是个幻觉我还费力帮你这是干嘛。”她嘟囔。
“你说什么?还有多少?”他戳了戳被她随手扔到边上的那些薄片。
“我说腿都给你压麻了!还有你的鳍!我觉得很棘手,真得开刀,一片全给…………哼哼哼哼哼。”她咬牙狞笑。
“………………你明明就说我是幻觉。”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含义不明,过了三秒才别过头。
她对着那眼神愣了好一会,才让他坐起来,捶着发麻的脚摇摇晃晃地去找水果刀。
为什么就过去帮他?
类似这样的疑问很多,可她还是拿刀回房里了。
“真想一刀捅死你。”裤子都被他的汗浸湿了。她刚坐下,他就顺势又趴了过去。
“少废话多做事……啊!!!!!!”
血直接溅上了她的脸,她被吓一跳而后仰身子,避开了一下就从那道刀伤里展开的鳍,似折扇一样,却是高高低低地全被打开。
他脸色一下就青白了起来,从卧室的试衣镜那清楚的看到,那最长约有小手臂的长度般的蓝鳍。
真是一脸血。
她抹了把脸,抓起他那被丢在一边的睡衣擦了把脸:“我觉得我应该踩着你的屁股或者是背然后伸手老农拔萝卜状拔起它。”
这个夜里,不知为何她居然能跟他如常人一样开玩笑。
他不像先前那般,半天都没应声,她觉得不对劲,不由伸手摸了把他的脸,却把血染到他颊边。
疼到说不出话吗?她有些分神地联想到自己捧着弟弟的骨灰的哭相。
“……那我开始了……”他只是很慢地点了点头,把双臂枕到下巴下。
这个过程更加的艰辛,血在刚开始的喷溅后又流了约一分钟就自己停了,心里吐槽着“他果然不是人”,却一把发力把鳍的前后两端分别拔了一下。
鳍又高了一截,她听到了血肉模糊的断裂声,他彻底把头埋在臂间,没法看清他的表情。
她皱了皱鼻子,调了下位置,直了直身子,又是猛地往后上方一用力,更甚的声音响起,鳍拔出了二分之一。
“你……撑住,还有二分之一,很快就好。”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继续调整,准备再来一次。
手被鳍划破,伤口似乎还挺深,专心的疼,血一下就流了出来,滑到他伤口和鳍上,也成为地板上的血滴。
五分钟后,剩下的一半,她怎么都拔不出来。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状态不妙。
“……喂?”
他睁眼,微弱地喘气。
她惊讶地看着他坐起身子,像个小孩一样做了一个要抱的姿势,有气无力的。
她没动。
“必须要取出来的。”他只是微阖双目。
然后带着不明的语气,又说:“说不定拔出来后你的病和我的……就全好了呢。”
她想,自己今晚怎么就这么听话呢。手上的动作却是把他抱个满怀。
他湿漉的发冰凉,蹭得她脖子难受,微痒。她立直身子,手抓稳了被拔出一半的鳍的前端。
“忍一下。”话没说完,就已彻底把鱼鳍拉拔而出。
他松开挂在她身上的手,抽搐了几秒。
然后。
她看着他,就化成了一滩透明的水,浸了满怀。
#9
五年后,
千墨书馆·访谈会。
受【基友】(大家懂)之托,李茉前来完成任务——给那所谓当红作家拍照后传网上、事后要寄出那通过排队要得的五本各有亲笔签名和提名的书、用录音笔对访谈全过程进行录音……
要求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不太过分,但她还是勉强抽出空余时间,提前请假下班前来了。
蹬着那花了她三千两百元买的自行车,她找了个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用四节锁锁好。
边踏着楼梯进书馆,边从背包的侧兜里取出水瓶喝水。
事先已查好路线和被告知足够的资料,她很快的找到访谈会举办的那个楼层,发现会议厅里的椅子均坐满了人,没位的人已在后场那围了数圈,有人聪明的自备板凳,坐在隔离带前、最前排的过道处。
主持提示访谈会将在二十五分钟后举行,请大家稍安勿躁。
见状,她去另一楼层那先买上五本被指定的书。
再回来时,会议厅里的人数成几何图形上涨。
虽然空调很足,可夏日里人们身上难止的汗臭仍闷在室内。
一路狂蹬自行车赶来,她身上也出了不少汗,虽干得差不多了,此时只能找个相对人少一点又不阻碍视野的角落等访谈开始。
十分钟后,一个略微眼熟但她肯定从未见过的男人随着主持走上台,见官方摄影师开始行动,她也拿出录音笔开始录音,随后又掏出单反入门机准备拍照。
这五年里,她辞去那份工作后,各处兼职,常年节约下来,倒也存了一笔不少的钱可供她发展喜好,比如骑自行车和摄影。
摄影方面均是自己摸索,技术并不好,只是勉强不让人扭曲得上不了镜、图像还可算为清晰。
开场刚没多久,她就接到一个电话。
现场秩序很好,大家都很安静的听着,就算在做别的事的人,也没有发出什么音量影响他人。
她把录音笔交给旁边一个青年,做口型:“能帮忙录一下吗?我出去接个电话。”
见她手中不停在震动的手机,青年点头接过了。
口型:“谢谢。”她出会议室。
“……我已经到了,正录着呢,里面很安静我把录音笔交给别人帮忙,自己出来接你电话了。”她趴在镶了透明玻璃的护栏上,俯视楼下的景象。
“哦,不签在扉页上了是吗?书签?我还没拆封,你等等。”因为签售在访谈结束后,还要等现场问答过了,才能进行,所以她买到书后把书都放包里,准备在排队的时候再取出。
“找到了,你是系列四的那本是吗?回头我让他签书签上。噗……还要赠言?!好吧。不够地方怎么办?……哦知道了、欸不对等等,这书不厚,呆会我无聊了能看你的书吗?好谢啦,没事的……嗯再见。”
她回厅里,找到原先的位置,接过录音笔又朝那位青年道了声谢。
听了五分钟的访谈,她觉得内容有些死板无趣,还真就翻开那本薄书阅读了起来。
而随着页数的增多,李茉的眉头就皱得越深。
“……其实系列四里的故事,我只是在一个基础上稍加自己的修饰。说来也略有趣,可能有人知道我有个弟弟,他在八年前被一个螺丝老化生锈、脱框而落的旧窗户砸中,成为了植物人。五年前弟弟醒来后,跟我说他的梦境。不过当然的,我写这本书前,就再三问过他是否愿意将其让我展现在文字里,他同意。所以,我在书最后才有了那句标注。”
她以最快速度将整本书读完,刚气呼呼地合上书,就听到音响那传来的声音如此说道。
“今天是我弟彻底康复出院的第一天,刚好与我进行的第一次访谈会的时间吻合,为了庆祝彼此的纪念,我刚才是从医院里接他出来,一起来访谈的。我看过网上的一些调查,投票中关于系列四的疑问有很多,大家如果不介意,待会可以在现场问答环节里直接向他提问,来,阿烈,向大家打个招呼。”声音停下了,前排座位上一个高挑的长发人影站了起来,转身向其他人鞠躬。
灯光明亮,他的容颜引起部分群众的哗然。
“大家好,我是沈烈。”声音是与现下略显阴柔的外貌不同的磁性,又掀起另一阵的骚动。
她在角落咬牙切齿地举起相机抓拍了数张,低头就调出照片,一直按着放大键。
虽然瘦了很多,但的确是他!难怪她说那作家怎么有些眼熟,原来是他的哥哥!
回想到书里的内容,她心底压不住的怒火更是直逼极限。
#10
因为沈烈的空降,大家更加期待现场问答的进行。
现场里拍照的声响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冲着沈烈。
作家沈然看到现场如此反应,倒是进一步提高了对主持人的回答效率,使得访谈提前结束。
经官方允许,沈烈被请到台上,坐在沈然旁。与沈然相同的,他桌前也有一个麦克风,以方便参与到现场问答。
第一个被沈然点起来的女生张嘴就问:“求阿烈的手机号码,或者,请收下我的手机号码!”
主持人正准备维持一下现场秩序,沈烈却开了麦克风:“这里人太多了。”现场安静了数秒,随后又爆发了一阵哄叫。
沈然一向不喜欢这类的问题和行为,看这一往一来,想到那没心没肺的弟弟以前那些行事作风,不由就沈烈的脑袋来了一下,也开麦:“下一位,那位边上站着的那位穿黑衬衣小姐。”
声音压过了起哄声。
命中率很高。
本来李茉不想举手的,可她得弄清楚些东西。
在方才别人起哄时仍在一脸不认同的举手,倒是让沈然找着机会来巧妙的压场带过这些话题。
有些人似乎是沈然的忠实粉丝,敏锐的发现他有些不悦于弟弟这样的反应,开始噤声提醒周围的人安静下来。
这场访谈活动的主角,毕竟是沈然。
场下的工作人员把麦克风传了过来,她接过,顿了顿:“请问,系列四里面,很少提及主人公自身的想法,大多都是事实的交代和对其他人物的推测猜测,请问沈烈先生,这些梦里,主人公是你吗?全由你自己控制发展?能分别对文中的几个引起你别有感受的事,提下你自己的想法、感受么?谢谢。”
她猜测沈烈到现在都以为自己的梦境里的所有事物都仅只是一个梦,而不是在现实里发生的。
他看着有些眼熟的她,疑惑这是否是即视感在作怪,随后缓缓道:“呃,首先,主人公的确是我,我在梦里如在现实一样,我控制的是自己的言行举止,从而影响到他人,并没有什么全由我控制发展的说法。跟大多人的梦境以自己为主体是一样的。”
“其次,关于文中的事,也就是梦境内容……其实梦里的很多细节我都已记不得了,比如说所有人的相貌、一些地址、人名等等,只是依稀记得那么种在梦境里的发生过的存在和自己的想法,以及被启发的东西。”
“你刚才说有什么别样感受的事,其实有一件事十分巧合,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文里并没有写出来。我在梦里有不短时间的似没有性别、并且还会给人带来噩运的似人鱼的怪物,被人抓到后、还给船只和人们带来诡运、再到后面蜕皮进化成人形什么的,我前几天搜了下资料,才知道的确有类似的事很巧的发生在我还是植物人的那五年的现实里。”
“跑一下题的扯远,大家还记得近六年前那个国外的爱尔米斯兰号船失事事件吗?全船只有一人生还的那艘,后来国外的搜救队在死者身上不是发现了有无法识别的大片鳞片吗?还有后来被救回的女性国人,似乎因为受刺激过度的原因,在国外就被确诊患有多种精神病,我记得好像是精神分裂症、被害妄想症,并且出现严重的幻觉。”说来,这位提问题的小姐,真的好眼熟。
“唔,其实在这里说起没写在书上的这事,是因为我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