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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褒姒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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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褒姒美言。”
    “娘娘客气了,这是虢某的份内之事。”虢石父对褒姒的此番献媚十分受用,不免洋洋自得了起来。
    褒珦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了褒姒的面前,目光中没有一丝的欣慰神色,更加不似慈父般的宠溺神情,褒姒欲伸手扶住自己父亲备受摧残的身体,老人家却闷哼了一声甩开了褒姒伸过来的手。
    “父亲大人。”褒姒看着褒珦说道。
    “哼……”褒珦冷哼一声,再是被关押进地牢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到底还是有所听闻的,褒姒从入宫到被宠幸到最终的专宠,一步步走来叫褒珦的心越来越沉,他的一世英名如此便尽数毁在了自己女儿的手中,他已将自己看成了千古罪人,从此无法再得到赦免。这种怨怒自然要牵扯到褒姒头上,他的眼神冷冰冰、直勾勾的看着褒姒,“褒某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生养的出这样的女儿来!”
    “老爷,”廿七脱口而出的叫道,她没有想到自家主子担心的事情真的会发生。
    “褒珦啊,”虢石父插嘴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如此美艳动人又深知大王心意的女儿早就该献出来了,你又何必受这牢狱之灾。”
    褒珦连看都不看一眼虢石父,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看着褒姒行了作揖叩拜的大礼,这叫褒姒心中一凛,知道这一世的父女情分便缘尽于此了,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立,听着父亲用那苍老而熟悉的声调说道,“褒某叩谢娘娘大恩。”


☆、第43章 褒家往事0
    褒姒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褒珦,牙齿紧紧的咬在了一起,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的眼睛紧紧的盯在褒珦的身上,褒珦却像是虔诚的祭拜者,眼神抓在泥土之上便不再松开,佝偻的身体让他越发的渺小也越发的伟岸。
    气氛尴尬了良久,褒姒挥了挥衣袖,目不斜视的说道,“上卿大人。”
    “微臣在,”虢石父回话道。
    “备马,送褒大人回封地。”褒姒冷冰冰的句子就像是三尺寒冰,廿七猛地转向了褒姒,她几乎不相信这话是从褒姒的嘴中说出来的,她拂袖转身朝着琼台殿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之上,无比艰难。仿佛岁月佝偻的不是她父亲的脊梁,而是她稚嫩的娇躯,这一刻,她忍住即将崩塌的情绪,直直的挺立着,越走越远。
    “娘娘……”廿七在褒姒的身边叫道,褒姒摇了摇头,廿七便又阖上了半张的嘴,将没有说出的话硬生生的吞咽了下去。褒姒的母亲去世的时候,褒姒年纪还小,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却不知道这样的离开是有别于远足的。
    知道新的母亲告诉褒姒,她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因而处处斥责她的行为,试图将她身上的一切习惯尽数改掉,抹去那位主母在褒家留有的最后一份气息,她忍耐不住,便偷偷溜出家去,趴在自己母亲的坟前哭闹。
    傍晚时分,晚霞的红光烧透了半天的天空,温度渐渐下去,冷了起来,褒姒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坟地之中,举目望去,一片荒凉。她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远处一个身影越走越近,那身躯魁梧而高大,挡住了全部的落日余晖。
    走到近前的褒珦手中拿着柳条,站在褒姒的面前厉声呵斥道,“不许哭!”
    粗壮的声音吓得褒姒猛地止住了哭声,只能空喘着粗气,发出呜咽的声响。她越是想让自己安静一些,便越是难以止住自己的抽泣,褒姒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期望这样别人就能看不见自己,她从指缝中看见了父亲那张黑沉的脸色,他的眸子闪烁着精光直直的盯着自己。
    褒姒撅着粉红的小嘴,慢慢的把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双手摊开手心向上伸在自己面前,委屈的抬眼看着高大的父亲,不足一米身长的褒姒等待的是父亲挥下柳条的鞭笞,却迟迟没有等来。
    褒珦高举着手中柳条,终究是没有打下来,他伸出一只大手看着褒姒,年幼的褒姒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将信将疑的将手塞进了褒珦的手中,他握住了她,牵着她朝家里走去,“要哭,就不要让别人知道。如果哭的没有价值,就不用让眼泪流出来了!”
    “是!”褒姒的声音和蚊子一样从口中传了出来,她擦掉了自己的眼泪,高昂的抬着头跟着褒珦踏入了那个家中,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


☆、第44章 晚夏春风拂面过0
    褒珦隔日便请人打造了一面墙的编钟,亲自为褒姒敲打奏乐,他找了褒地最好的舞师来教褒姒跳舞,她有些事儿做便能忘了伤痛,叫一个孩子承受丧母之痛,褒珦于心不忍,每每想起褒姒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冷落终于郁郁而终,他的心头更加不是滋味,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对这个女儿更好一些。
    从那日起,褒姒再也不哭了,却也从此不再展颜。
    她歪歪扭扭的童稚仿佛就在那一夜里,被抹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那位严父,他出声喝止住哭泣褒姒的时候,从未想过那个孩子只有五岁而已。
    褒姒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从离开褒城踏入镐京城的那日起,她就该知道自己和褒家从此以后再无关系。可如今*裸的面对这个现实之时,她又发现自己仿佛仍旧是当初那个五岁孩童,一脸彷徨而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便只能学着大人的模样继续行走。
    琼台殿中,大门微敞,晚风徐徐拂面而过,一阵阵令人酥麻的喘息声从大殿内传出,飘然而至褒姒的耳中。她停在了大殿门前,透过门缝,一副晚夏春色映入眼中。大王不知何时折返回了殿内,褒姒下午与虢石父去了一趟地牢便只留下了桑珠一人侍奉在殿内。
    桑珠的此刻头发散落,披散在雪白的肌肤之上。她的衣裙掀起,挂在身上遮盖不住她的*,她的手撑在桌案之上,双腿紧紧缠绕,口中发出呢喃的叫嚷,仰头竭力的喘息,痛苦的声音中参杂的,则是多日来的渴望与忍耐过后的片刻欢愉。
    褒姒闭起了眼睛,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过。
    那日从前殿退朝回来,桑珠便是一脸狼狈的模样,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跟着姬宫湦从殿外归来,褒姒只当是彻夜的清点打赏之物叫她无暇顾及自己的容颜,却不想在华辰殿发生的一幕如今却也发生在了琼台殿中。
    廿七捂住了嘴,她害怕自己会失声叫嚷出来。
    褒姒猛地退后了一步,拉了一把廿七的袖子,转身匆匆的朝着殿下的台阶跨步而去,步子越迈越大、越走越快,她几乎都要以为姬宫湦待自己是动了真情,如今这一幕才像是一个耳光袭来,将自己又打回了现实,她仍旧只是那枚棋子,棋子就该有棋子的本分。
    棋盘之上的白子只有围剿黑子的功用,何时见过他们能够自相残杀?
    “小姐,”廿七有些跟不上褒姒的步子了,“咱们要去哪里?”
    “赵公府上,”褒姒说道,语气中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波澜,冷静到令人觉得害怕。
    “刚才大王……”廿七想要说些什么,将事情整理清楚,却被褒姒打断了,她猛地转过身看着廿七,用严厉的声音说道,“今日就当你我尚未回宫,此番出走要稍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是!”廿七对面前的褒姒有些惧意,微微躬着身体作揖应道。
    褒姒点了点头,转过身又朝着门外宫外疾走,因为有刚才虢石父的带路,几位守门的侍卫都知道褒姒的身份,不敢明着阻拦她,纷纷避让默许褒姒再次出宫,她朝着赵公府上疾走,依着年少时候的记忆,还能从弯弯折折的道路中识出舅父的居所。


☆、第45章 寒舍初遇0
    赵公府的位置相去周朝宫廷甚远,褒姒与廿七迈步疾走也用了小半个时辰,额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廿七跟在褒姒的身后时不时的换成小跑,她的心如同是打雷般的隆隆作响,心中顾虑颇多,怕赵公会不由分说的将褒姒驱逐出门,也害怕姬宫湦迟迟等不到褒姒,会对她起了疑心。
    廿七一面小跑,一面仔细的盯着自家主子面上的颜色,苍白中泛着红晕,气息微喘,嘴唇仍旧紧抿,脚下没有放慢步子。
    赵公府上门庭紧闭,安静的像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千年古宅,幽静的门前回廊放大着行人脚步“咚咚”之声,重重叠叠的余音让这里像是魑魅魍魉的集会之所。
    “娘娘,”廿七拉了拉褒姒的衣襟,晦暗的天色让这里看起来十分可怖。褒姒伸出手轻叩着门上铜环,笨重的黄色铜环发出撞击的声响,穿越空旷的宅邸泛着悠长的音调。
    褒姒轻叩三声,立在门外静候。
    许久之后,笨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拉出了一条缝,门后之人仿佛十分羸弱,费了十足的力气才将大门拉开,来者面容白皙、文质彬彬,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表情平和有礼,没有那些朝臣忠义者怒目的容颜也没有奚人卑躬屈膝的惊恐不安。
    “郑……”廿七脱口而出又立刻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此处的郑伯友,对他会出现在这里充满了惊叹。
    “郑大夫,”褒姒向郑伯友轻吐叫道,语气温婉,声调清幽,看着郑伯友面容柔和,仿若邻家女子,不似朝堂嫔妃,“烦请通报于赵公,褒姒有要事相商。”
    郑伯友抬眼看了看褒姒,微微点头,没有应声,复又将大门合拢转身回到了内堂之上,不多时赵叔带从门内走了出来,冷眼端倪着褒姒的模样,和儿时一般的不苟言笑,对他来说却早已不是自己当年的那个外甥女了。
    “舅父,”褒姒微微作揖,以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之意,卸下了那日在琼台殿上的浑身戾气,判若两人。
    这让赵叔带心中一惊,却还是绷紧了颜色问道,“不知娘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寒舍简陋,就不请娘娘移步其中了,以免唐突了您。”
    “舅父,”褒姒的声音放得更加缓和,柔弱到让人无法忽略,甚至带着一种娇羞的姿态,像是晚辈对长辈那般的撒娇,她的面容梨花带雨,眼中含着泪珠,晶莹剔透。
    “进来吧……”赵叔带最终还是狠不下这颗心。
    褒姒作揖答谢迈出步子踏入了赵公府上,这间府邸几乎能用小来形容了,庭院中丝毫谈不上气派,仅仅是占据着一二分的地,种些花草植物,若说是寒舍倒也真是不枉。
    大堂之上的草棚也仅仅能遮挡暴雨的侵袭,周遭的墙壁根本禁不起狂风的肆虐,雨水的渗入让屋内潮气弥漫。
    赵家在赵国算是大户,辅佐赵国诸侯已有百年光景,赵叔带并非嫡出,亦非赵家宗主,但因为赵叔带多年与列位诸侯相交被引为上宾、在朝中又颇得朝臣支持、为人耿直不阿,因而在赵国备受礼遇,出入皆受人尊崇。


☆、第46章 忠孝节义0
    然而在这镐京王城中,赵叔带却只能深居简出,常常因为敢言直谏不得不遭受周王冷眼,他却仍旧坚持留任朝中,这份抱负,是褒姒不能理解的。
    此事岂是褒姒一人无法谅解,曾有多少人都劝谏赵叔带敛其锋芒,退居诸侯之地,他却又将这些劝说一一挡了回去。如今连申侯都退回了自己的封地之中,赵叔带仍旧执拗于留守朝堂,至少当有一人应在周王荒诞无羁之时成为他的忌惮。
    大堂之中的桌案上摆着一副牌局,屋子里几乎没有任何陈设,郑伯友与赵叔带席地而坐,执子下棋,郑大夫执白棋,而赵叔带则执黑子。
    白子在棋盘上看似散漫而布,黑子则步步逼进,眼看白子将无招架之力,而黑子则占尽了上风,势如破竹,仿佛胜负立辨。
    廿七的眼神紧盯着那盘棋,因为她不知该放在何处为宜。
    郑伯友抬眼看着进屋的褒姒,起身站立向赵叔带请辞,赵叔带微微点头,郑伯友便转身离开,这份默契已窥得出他们是多年至交,在申侯辞官归隐之前,这两位京城闲人许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
    “娘娘不辞辛劳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赵叔带看着褒姒问道,话如同初见褒姒时所说,语气却全然不似那般生硬了。
    “昨日舅父入琼台殿内所谓何事?”褒姒看着赵叔带问道。
    “你还不知?”赵叔带反问道。
    “太宰宫太宰大人前天夜里去了,不知可是因为此事?”褒姒问道。
    “不错!”赵叔带承认道。
    “舅舅要推举何人?”褒姒干脆利落的问道,丝毫不做婉转之势。
    赵叔带却以冷眼回应,“此事和你无关,你在后宫做好你的本份便是,历来女人不可干政,女人干政必有祸患。”最后一句话赵叔带喃喃自语,仿佛是在提醒自己。
    “舅父要推举之人可是朝中旧臣联名举荐贤德之辈?”褒姒这话说出口便下意识的朝门外看了看,她已经猜测得到这位备选之人了。从京城闲人到天官之首,群臣似乎质疑要与周王过意不去,所谓劝谏实则只是希望周王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为处事。
    如此,姬宫湦便不是姬宫湦了。
    “褒姒!”赵叔带低声呵斥,“你若还当我是舅父,我便有一句话要规劝于你,诱惑君主他日必定受到群臣百姓责难,不得善终。妺喜与妲己可是有一个好下场的,你以为自己比她们强在何处?”
    “舅舅,”褒姒面上的颜色丝毫不动,缓慢的吐露着口中词句,“你以为便是我不在朝中,大王就会安于朝政了吗?”
    “这个红颜祸水可以是任何人,却绝不能出自我赵家!”赵叔带地吼道,褒姒却回以冰冷的颜色,“原来这就是舅父口中的忠孝之义。”
    赵叔带被褒姒这番话堵住唇舌,竟一时之间辩驳不出。
    “更何况,爹爹早已不认我是褒家之人了,”褒姒的眼泪滴落,洒在了灰黑的地板之上,映出一片水渍。
    “你已见过你父亲了?”赵叔带紧张的问道。


☆、第47章 不祥之位0
    褒姒点了点头,迈开了步子在屋内踱来踱去,白色长裙微微起伏,她欲借此掩饰心中那份不宁,“午时,大王下旨释放爹爹,之后上卿大人带我去地牢接父亲,他老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这是自然,”赵叔带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情他始终为周王不将他打入大牢一事而耿耿于怀,心中满是对这些托孤老臣的愧疚之情,他的语气中也难免流露着艰涩辛酸,对褒珦所处境遇恨不能感同身受。
    “他跪在我面前叩首,谢我大恩。”褒姒摇着头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欲哭的颤抖,声音因为鼻音的浓重而显得朦胧不清。
    赵叔带摇了摇头,“听舅父一句劝,不要挡在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褒姒一介女流之辈,又如何左右的了周王意愿?”褒姒摇摇头看着赵叔带说道,他也只得悔恨当初强行将自己的妹妹嫁入褒家,否则今日便不会有此种进退维谷的局面。他一时的权宜之计,害了两个女人的一世幸福,此刻也唯有忍住心头悔意向褒姒问道,“你父亲……他还好吗?”
    褒姒点了点头,“已经差人送回褒城了,除了不想见我,一切想必与三年前无恙。”
    “我若有时间,必定回褒城问候。”赵叔带说道。
    褒姒却摇了摇头,“舅父不去也罢,主母必定不会欢迎您。”
    赵叔带上下将褒姒打量了一番,“若非三年前我执意邀你父亲入京,如今只怕……”
    “如今再说这些也是无用,舅父若有心助郑大夫入朝为官就不该推举他做太宰大人,此事必定惹大王不悦,就算是强行坐在了太宰之位上,也坐不长久,兴许不日便暴毙身亡。”褒姒将谈话拉回了此番前来的初衷,这话让赵叔带惊惧的看着褒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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