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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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闲记-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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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语间既不显亲热,亦不显疏离。

    薛咏笑道:“小人定会把侯爷的话代到。小人还要回去给夫人回话,先告退了。”

    “也好。临尘,你去送送薛管事。”

    “不敢劳烦世子。”边说,边起身弯腰作了一辑,弓身退了出去。

    卫临尘送到院门,正欲回去,却听那薛管事转了身,迟疑了一下,笑着道:“世子留步,小人还有一事。”

    “薛管事但讲无妨”

    “还请世子回府后,同您家夫人说一声,我家夫人正月初六五十生辰,想邀您府上的夫人去张府聚聚。本来我家夫人是要回府后再派人送帖子过去的。刚好小人今日探望您家大小姐。世子您又在,我便替我家夫人先说一声。”

    卫临尘目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承蒙您家夫人看得起,我回府会定会向母亲转达张夫人的盛情。薛管事旦请放心。”

    话说的客气,已有应下的意思。薛管事松了一口气。便抱拳告辞:“卫夫人去不去,小人都先替我家夫人谢谢世子了。”

    “不客气,薛管事慢走。”

    薛咏出了卫府休亟的院子,却直接离了寺院后院,向山上走去。

    此时的张掖,已换了身家常的便服,青色绸袄长衫,披着灰色裘衣,正站在山中的别院里,看着后院中假山上的皑皑白雪出神。便有小厮来报:“大人,薛管事回来了,您是现在见还是?……”

    张掖淡淡道:“领他进来吧。”

    薛咏急步入了后院。

    “卫家小姐恢复的如何?”

    “说是已无恙,卫候也来了昭明寺。小人去的时候,正好见了他。”

    “哦?”

    “卫侯看起来气色很好。”薛咏见张掖面露沉思,便加了一句。“小人临走时,卫候还嘱咐我代向我家老爷问声好。”

    称病不朝,不过手腕罢了。

    张掖点了点头,对薛咏道:“没别的事,你就先忙去吧。”

    薛咏却没有迈步,张掖便询问的看了他一眼。薛咏迟疑了一下,斟酌着道:“我去之前,夫人虽未明说,却透露有意在她五十生辰时请卫候夫人,小人走时,卫府的世子相送,小人便自作主张,先与卫世子说了声。”

    见张掖看着他,并无特别的表示,薛咏便继续道:“卫世子说定会回去禀报卫候夫人,神色间倒似应了。”

 第二十章 圆智

    定远侯卫逸天手握萧国大半兵权,一向与文臣极少相交,尤其张敛是内阁大学士的身份,平素为着避嫌,虽同朝为官,也不过泛泛的点头之交。卫临尘此番没有明确的拒绝,还似应了这邀约,以他的年龄,应该不会在这种敏感的时候,私下里自行做这样的决定。

    如不是卫临尘小小年纪便能参透朝中局势,自己父亲的处境。怕便是卫候对自己的儿子,必定也交待了些事件,如此说来……

    张掖思索片刻,见薛咏在边上垂手而立,恭敬的等着他说话,便吩咐:“你去昭明寺问一下老夫人,明日是不是回京。”

    薛咏领命而去。

    张掖却在暮色四合的院子里,又站立了片刻,方才进了书房,提笔欲写封信。写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烧了信纸。

    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张皎白如新月般瘦俏的脸。

    用完晚膳,几位弟弟妹妹又来探望一番,待人都散了,侯爷却亲领着一个老僧人过来探看。那老僧人见到卫临潇,疑神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卫候看着,不禁担心:“智圆大师,难道小女有何不妥?”

    那老僧摇了摇头,端详着卫临潇,凝神不语,半晌方笑道:“府上大小姐,可曾有过致命的重疾?”

    卫临潇的心狠狠跳了几下。难道这大师看出了什么?

    卫候忙答:“八岁那年,意外落水一次,昏迷了两天才醒,醒后便得了失忆之症,忘了之前的事,虽求医问药,费了很多周折,却丝毫不见好。大师,可是有何不妥?小女还能恢复记忆吗?”

    智圆大师听了,虽面上依旧慈善温和不见变化,心中却已了然。便道:“身体倒是无妨。”沉吟了一下又道:“老纳看姑娘一切都好,是否能回恢记忆,倒也是件无关紧要的事了。”

    这话,别人听着并不觉有何不妥,卫临潇却听出话中的深意来。不禁叫了声:“大师。”

    智圆大师笑看着她,眼目中一片慈善祥和。朝她点了点头。

    因伤口已包扎了,又是女儿身,不便察看,智圆大师便问了问伤势情况,做了哪些处理,用了什么药,惜竹一一回了话。

    智圆大师便笑道:“这药用的极好,处理的也很妥当,那生肌散,老僧原也有些,本想送些来,既是姑娘已经用了此药,便也不必另配其它药物。到明日,这疼痛也应消了,再按时敷上半月的药,亦不会留下疤痕。回府后,注意饮食,吃些补血的菜肴即可,侯爷尽可放心。”

    “既大师这样说,我也不必担忧了,倒是为了小女,劳烦大师跑一趟,心中实在不安。还望大师能移驾到正堂,喝杯茶再走。”

    一行人散了,惜竹领着幼楠端着热水棉布,来给卫临潇换药。幼楠一进房间,放下盆子,便曲膝跪了下去。

    惜竹见了,也红了眼。

    “快起来,你这又是为何?”卫临潇微笑着问,“大冷的天,地上凉,惜竹你扶她起来。”

    惜竹便去扶,幼楠却跪着不动:“小姐……”

    声音哽咽。

    卫临潇就正色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可这事你没什么错。若出了点事,你们跟着我的人就受责罚,这以后还有谁敢真心为我做些事情呢?”

    言下之意,听候调派,就是出了事,也不与你们相干,怕的却是为免出事,而不听话的。

    幼楠就用帕子察了眼泪,正色道:“从今而后,只要小姐吩咐的,就算要幼楠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幼楠办不办得成,都会拼命去完成。”

    这郑地有声的话,不输任何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

    “惜竹你看看,幼楠这是铁了心要做齐天大圣孙猴儿了。”

    那一站一跪的两人便面露诧异:“齐天大圣孙猴儿是谁?”

    卫临时自己都笑起来,她们哪里知道什么齐天大圣?

    “是我书中看的,一个神话故事里的猴子,就是玉帝都怕他几分,那才是真正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

    幼楠一听,忍不住破涕而笑。惜竹便打趣:“小姐您这一说,倒和幼楠真有几分像了。”

    “那孙猴子还有个师弟,叫沙僧的,本来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后来犯了事,被贬放流沙河,成了妖精,也许是在天庭待过,倒最是能忍辱负重,吃苦耐劳,十分沉稳有度。”卫临潇一边笑着,一边便叫了幼楠起身。

    幼楠站起来,嘀咕道:“可不就是另一个惜文?”

    三人俱笑。

    惜竹伸手就笑打幼楠:“亏我平日尽念你好了,不想你竟是个暇呲必报的。”

    “你们也别惹我笑了,我这伤还疼着呢。”卫临潇在边上看着,忙劝道。

    惜竹刚被调侃了,不免佯装抱怨:“这可是天大的冤屈了,明明您自个儿要笑,偏怪在我们身上。”

    “行了,算我不对。这天气也不早了,你们帮我换了药,赶紧都息着去,明儿一早还得回府。”

    两个听了这话,忙扶着卫临潇坐起,退了衣衫,去了包扎的棉布,用沸水煮过的布轻拭着伤口,重又上了药。

    虽依旧很痛,却比刚醒来那会儿轻了些。

    智圆大师说明日便能消了痛,看来不假。卫临潇虽看不到自己的伤,但见了两人清理伤口时的心疼不安小心翼翼的神情,估计也十分严重,倒对那药十分好奇。

    想到智圆大师,卫临潇的心往下沉了沉,自己都能穿越而来,这世上有人能看出来,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这样想来那位得道高僧,应该知道些她的由来的,否则应该不会问起那次落水失忆的事情。

    心中甚为不安,但她也知道,再不安,也没有办法。便转了心思,问惜竹:“我被送回院子时,是谁在跟前服侍的?”

    惜竹回道:“幼楠那时候还没回来,我又怕素妗和问夏年纪小不周到,再者那位送小姐回来的公子,也只许我一人在小姐房中帮着清理伤口。所以只有我一个。”

    “帮着?”

    惜竹的脸就红了起来,有点迟疑,正斟酌要怎么回话,卫临潇见她的样子,道:“有什么话尽管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第二十一章 回府

    “小姐,您受伤失血昏迷后,是一位二十岁上下的玄衣公子送小姐回来的。当时来不及请大夫,那公子便亲自帮着小姐处理了伤口,我,我因为不懂,也只能打打下手。”惜竹红着脸,见卫临潇皱着眉,接着说:“小姐,那时您背上全是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那位公子为了小姐的闺誉,只留了我一个在房里。因此当时的实际情形,就是我们自己府里的人也并不知道。”

    也就是说,她的一半身体,那个人应该看差不多了。卫临潇曾经生活在一个极为开放的社会,对这点倒不甚介意。何况那是为了救命。

    玄衣男子?卫临潇不由想起那日雪中遥遥看到的两位男子来。

    又想到陶晨芙见到那两人时舜间红了的脸,还有面上羞涩的神情,那两个男人,她应该是认识的吧,至少其中一位她应该是认识的。

    惜竹见卫临潇半晌不出声,心中惶恐不安,这事要是传出去,小姐的清誉算是完了。因此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小姐,都是惜竹该死,没能保护好小姐。”

    卫临潇见惜竹跪下,方拉回思绪,因没听见惜竹后面的话,奇道:“你跪下做什么?”

    “都是婢子思虑不周,才害得小姐损了清誉。”

    清誉?清誉算什么?若命都没有了,还要那清誉何用?卫临潇失笑。

    “清者自清,我们自己问心无愧,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卫临潇示意幼楠拉起惜竹,“再者,你那时一定也吓的够怆,那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

    惜竹站起来,见卫临潇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又不知那公子到底何人,心下到底不安,于是小心道:“可若真有人乱嚼舌根,日后岂不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一个姑娘家,实在不好意思把姻缘的事说出口。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些你们也不用担心,事已至此,就是真有什么话传出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那句话,清者自清。”

    说到这里,卫临潇看了一眼案上的茶水,幼楠便倒了杯给她。吖了口茶,又缓缓道:“你们也别琢磨这些事了,我要真是把命丢了,别说什么清誉,就是浊誉也没了。你们也别学别人整天想着那些子须乌有的东西,往后都要记着,人啊,命在,其它的才在。”

    两人听这话说的郑重,又分明感觉小姐近来和往日总有些地方不同,心中俱觉得异样,不由点头:“婢子们知道了。”

    卫临潇见她们听进了这话,便笑道:“这两日你们提心吊胆的,估计也没吃好睡好,明日一早就要回府,琐碎的事也多,都赶紧息着去,打足精神,明天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我也知道你们两心重,也应该实在累的够怆了,今晚就叫素妗来给我值夜吧,别再睡不好,倒耽搁了明天的回府的事。”

    “那怎么行,素妗又没值过夜,再说她又小。一定不能周到。”惜竹想也没想就反对。

    “小是小点,可她素日便是个伶俐的,你有什么不放心?就听我的吧。这以后,你们两也多分点责任给素妗和问夏,我往后指着你们两的地方还多,她们两人底子都不错,也值得信任,你们平日提携着点,用好了,也多能帮着你们些。”

    两人应了。

    卫临潇就侧卧着睡了,惜竹和幼楠待她睡下,叫了素妗来在外间守着,又嘱了些夜里警醒些的话,才回去息下。

    第二日回府,各众人等皆按着来时的规矩回程,只因为卫临潇的伤虽不再疼痛了,但伤口口仍未愈痊,一路自然不能像来时一样坐着,需侧卧着休息,临尘临云俱骑了马,车里只留下一个服侍的丫鬟惜竹,另并二小姐临云和三小姐临雨陪着说话解闷。

    因卫临潇的伤势,马车走的缓慢,直到午后方一路平安到了京都,至定远侯府,大夫人已领两位姨娘并些管事妈妈们,还有些留在府中没有跟过去的各院大小丫鬟们,在卫府大门外守着。

    见一行人平安回来,卫临潇也能由丫鬟扶着自己下了车,大夫人似是松了口气,原来担忧的脸色并放松下来,众人俱是高兴,那些小丫鬟们又急着想问跟去的要好姐妹,可带了什么好的玩意回来,庙会可有哪些好玩的事情,一时间,红绸翠珠,燕语莺声,反倒比出府时热闹许多。

    卫临潇见人群里少了临云的奶娘周妈妈,不由觉得奇怪,周妈妈平时最喜热闹的场合,今天这样一府齐聚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凑在大夫人的身边,实在没有道理。

    又见人群里多了几位新面孔的小丫鬟,并一个三十多人妇人装扮的妈子,不待细想,就在惜竹和幼楠两个小心的搀下走到大夫人面前,卫临潇叫了声“母亲”,因背上有伤,为免裂开伤口,便缓缓曲了曲膝,算是行了礼。

    大夫人一见,伸着搀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临走时交待了多少声,叫临尘多照看着你些,你这一向身本本来就不好,还偏……这回,定得叫侯爷好好收拾他一次,才能叫他长点记性。”

    边说,边拿帕子擦眼角。

    卫临潇笑着安慰:“母亲,这也不怪临尘,都是女儿一时贪玩惹的祸,还害您这样担心,惹您掉泪,女儿心中实在不安。且临尘昨日也被父亲狠骂了一顿,您要是再责怪他,女儿就真是无地自容了,明明是我的错,却要叫他受罚,就是临尘,心里也要怨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事的。”

    这话说的大夫人心中极为妥帖,原也是因为怕侯爷罚临尘太狠,她才故意说那些话的。卫临潇在自己夫君心中的地位,别人不知道,难道她也不知道么?

    “娘知道你平时最疼你这个弟弟,但凡他有点错,你都要为他开脱几句的。只是这回临尘实在……”

    卫候刚好走过来,但朝着大夫人淡淡地说:“好了,都平安回来了,我看这就进门吧,潇儿身上有伤,哪能在外面这么站着?赶紧让她回屋里躺着去,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语气虽淡,却听着有些不耐烦。

    潇儿?

    大夫人心中一惊,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自己的女儿了?

    大夫人只知道卫临潇在林中遇了猛兽,受了伤,但实际情形,还有伤势如何,卫临尘遣人回来送信时却并未祥说,因此她也不甚清楚。又见卫临潇好好站在她面前,虽然面色苍白不少,但并未觉得有什么异状,以为只不过是被惊吓着,受了些小伤。

    就这样,就不能久站了?一时一团浊气便堵在了胸口。

    卫临潇见她神色有异,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愤之情正好落在她眼底,便连忙陪着笑娇嗔道:“母亲总这样关心我,也不怕叫临云她们又要吃醋伤心了,到时候又要闹得您几天头痛?”

    临云见状,在边上也连忙接了卫临潇的话:“娘也太偏心了些,我们也在这站了半日了,你光顾着大姐,怎么也不晓得跟我们说句话呢?这也三天没在您身边了,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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