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煎熬到了极致,那人,以后,都不能再见了吗?她一直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杀人?放火?这种闻所未闻的罪名是如何冠在她一直敬爱的人身上的?可她没有办法,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庄严肃穆的法院带走他,无力的等待着所谓正直正义的法官宣判他的死刑。到最后,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竟然连缓刑的机会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殇
手指无意间碰触到冰凉入骨的东西,木偶似的低了头,那一瞬间,记忆浮现。是一颗许愿石,拇指大小,用红线穿着,仔细一点,会发现上面刻着的一生暖暖。这是她的生日礼物,不过是半月前的事情。那天,父亲已经入了狱,她偷跑出去,求了管理的人,见到了父亲。她离开时,躲在墙后面,看见那个和蔼的男人流着泪一遍一遍求里面的人,她想过去,想抱抱他,但是,她知道,这时候,不能过去。他一直想做个好父亲,所以,现在不能过去。但他到死都没有听见她亲口告诉,路雄是路白芷最好的爸爸。
再忍不住,跑了出去,跑到大门外,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过了很长时间,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她抬起头,是他!
转身投入他的怀抱,哭得不能自己。
傻孩子,哭什么,今天你生日,哭了就不漂亮了。
她不管,只管哭,一直哭……
父亲叹口气,将她背起来。
父亲说,哎,我闺女都长大了,快背不动喽,以后啊,找个高大的人,能够照顾你。
她说,我不,我就要爸爸。
父亲笑了笑,玩笑的说,我不能陪你一辈子啊。
说完,将她往上面颠了颠,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手上微微的湿意,心,猛一震动,生生的疼。
爸爸。
她默默的叫着他。
像是心有灵犀,父亲哎了一声,又说,我早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走,带你去看看……
好。
那一天,父亲带着她再一次去了游乐园,再一次吃了棉花糖,带她去取了礼物……
仿佛后面跟着的两个穿着警衣制服的人不存在。
终究,夕阳西下,染红了天,难得的晚霞,照在父亲的脸上,更加的和谐。
那两个制服人走上前,她拉着父亲的袖子。父亲蹲下来,像是小时候做过无数次那样摸摸她的头,似安慰,似不舍……
白芷,你一直是我的骄傲。以后,好好的生活。你母亲就那么个个性,其实她心里疼爱着你呢,不会比我少。她身体不好,你照看着些,哎,你看我,又啰嗦了,小白芷是不是又不耐烦了,好了,回去吧……
她一句话不说,眼泪哽在嗓子里,嗓子疼的厉害,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是唇动了动,没有声音,没有声音……
怎么会没有声音呢,怎么会……怎么会啊
当那声爸爸终于发出来时,夕阳下,只留下了他的背影,渐渐远去。
此后,没再见过他。
不行,今天是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呵呵,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那么长,今天才发现,失去,不过是弹指间,快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抬起头,看着母亲,正要说话,铃声响了。
她起身,想要去抓住电话,无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借着这个电话出去。
母亲察觉到她的动作,你,坐下。
然后,去接了电话。
她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声音,不知道是谁。但她听见说找她,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
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她只知道,现在,她一定要出去。
妈,我同学住院了,父母不在家,让我过去帮忙照看照看。
哪个同学?母亲问。
何岸。我之前提过的,我们班现在的第二名,进步最快的。这个,她没有说谎。
母亲看着她,好半天,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松口。早点回来。
一路跑去,跌跌撞撞的拦了车,已经不知道叫司机快一些,那人大概是炫耀自己车技好,一路狂奔。可她仍然觉得不够,太慢了,太慢了,快些,再快些……
咫尺天涯的距离,她赶到时,已经天涯。
子弹像是穿梭的利剑,穿透了父亲的太阳穴,流下不多的血液,到达脖颈时,凝成块。
她就那样站着,看着不太高大的父亲此时像是珠穆朗玛那样,缓缓跌落,每一个动作都放缓,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下去,没有半点温度。
后来,她才想起那个电话是何岸身边的人打来的,甚至她想起那人说,何岸中毒了,在医院,让她去看看。她不知道,何岸一直在医院,内疚。很久以后,才发现,她不知道的事,何止这一件。
她,他,还有他,都是可怜人。这辈子,大概再也走不出这场被人恶意编制起来的局里,一步一步,赶尽杀绝。
今晚,冷到极致。
离开窗边,关了灯,黑暗的空间里,躺在床上,暖气与被子加起来,还是无法使身体热起来。缩成一团,据说,这样,会更暖和,更安全。
答应了的事,不能太马马虎虎。之前的衣物已被尽数毁掉,现在,只有几件她随便从打折市场拿回来的衣物。请了假,苏可可问东问西,那小孩,居然问她是不是运动过量,起不来了。她笑嗔,说,是。
苏可可顿时没了声响,大概是吃惊得找不到说话的调儿了,她满意的挂了电话。
难怪叶汀深老喜欢捉弄她,原来这种感觉如此好。
瞬间,眸暗。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难道那玩意儿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么。
叫了程绿出来,自然被寻根问底了。
听她说完,程绿不赞成的摇头,说,白芷,不能这样。
不知道怎么说,只有不说话。
程绿接着说:白芷,他,是朋友,可以。但是,不要不公平。
不公平?
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程绿,问,格瑞,这是什么意思?
叶……
说了一个字,程绿烦躁的扒拉了几下头发,说,走吧,去买衣服。
哪还有什么心思看衣服。
镜子前,看着程绿选的礼服穿在自己身上,很合身,程绿向来知道什么最是适合她。嘴角,展露笑颜。
将乌黑的长发盘起来,挽成髻,左右看了看,还不错,素净的一张脸,似乎,缺了点什么。
毕竟是正式的酒会。
缺什么呢?耳环,她没有耳洞,无法戴。项链,她不习惯。恩,化点淡妆吧。
起码的尊重得有。
抬起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梳妆台,才想起,她几乎不化妆,有时见客户,也是抹点粉底就去了。必要时,有程绿帮忙。现在,程绿不在身边了,好像没有办法了。
算了,就这样,时间来不及了。
果然,刹车声响起,白芷出去。
何岸一身白色的西装,看起来精神抖擞。
走过去,看着何岸夸张的表情,白芷开玩笑。
“你做得太过了啊。”他那表情,真是太过了,不可否认,穿着小礼服,踏着高跟鞋,好看一二分是有的。但她没有化妆,没有毁容,能惊艳到哪里去?
“是吗?我可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表达出来。”
说完,发动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事
说完,发动车子。
觥筹交错,握手寒暄,香衣美酒……酒会,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因为是公司举办的内部活动,所以,很多的活动接地气,当然,最是少不的奖品奖金一一俱全。
何岸上台说了几句,大意感谢员工的尽心尽力,希望来年再创佳绩。
白芷一直站着,好在,没有人过来劝酒,何岸一直忙于交谈,来来回回,她只需要偶尔的跟在后面。
整个酒会进行到高潮,白芷找了地儿坐下,高跟鞋,累人。
“累了?我们走吧。”何岸不知何时过来的,稍稍俯身对着她说。
这样也可以?
扬眉,意思在明显不过,可以先逃走。
一出大门,一股凉风直直的灌进来,猛然间感觉除了室内外温度的差别。身子有些发抖,刚才进去时,大衣留在了车上,现在她只穿着一件小礼服,零下的温度,到底是受不了。
正想着加快速度,背上已经有温暖的触感袭来。抬头,见他把自己的外套套脱了下来。下意识的就想要脱下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似乎,一直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小白,下次再不许。
不许嘛?
这样是不是也不许?
他却已经看出了意图。“穿上,感冒了还得算我的责任,我可不想给医院掏腰包。”
感觉到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冷若冰霜。白芷转头,四处看了看,没人。摇摇头,自己这是疑神疑鬼。
“看什么。”
“没什么,看看周围的景色。”
“有什么重大发现?”
“那颗灯最亮。”
恩?
何岸仔细的看了一眼,还真是,失笑,她还观察得真仔细。
“去吃点东西。”调转车头。一个酒会下来,几乎没有吃过任何食物。
“不了,有些累。”真是累了,再者,不想穿着礼服到处跑,此时,只想回去小窝,洗个澡,泡碗面开吃。
转头看了她一会儿,点头。
“送你回去。”
“谢谢。”
作为酒会的核心人物,最后,自然是要再露个面,何岸将她送回家里,便赶回了酒店。
换了礼服,泡上泡面,打算去清洗清洗,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切的计划。
走过去。
“表姐,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表弟这个时候打电话。
“你来军区医院……”
“什么……”电话那端没了声音,感觉一阵呜呜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李冬兰的声音。
“小姨,你怎么了?”第一感觉是李冬兰出事了,上次,姨父说起这个,她没在意,怎么就这么不孝呢。
“白芷,我没事,是你弟大惊小怪了,不早了,你还得上班,早点睡吧。”
“好,小姨早点休息。”
“哎,小姨自己记着呢。挂了啊,白芷。”
电话挂断,随便拿了件外套,冲了出去。
这个点,这个地段等车不容易,但是军区医院离得很远,坐公交太慢了,心急如焚的等着。好不容易来了车,发现车上已经有人了,司机抱歉的摇了摇手。
白芷站在那里,恐惧顿生,她失去的,都那么悄无声息,这一次,不再可以。
路过好几辆车,都已经有人,烦躁到极点,打算坐公交过去,慢了,总比无望的等待来得好。迈开步子,跑得急。
身边猛地卷起一阵风,刹车的声音阻止了白芷的脚步。
“上车。”
顾不得其他,直接上车,急急的开口,去军区医院。
那人没有迟疑,发动车子,车速达到最大。
白芷抿着唇,脑袋混乱,定是姨父出了什么事,否则,不会去军区医院。
微微转头,视线触及到完美的侧脸,心,猛的一跳。
唇,咬上,双手不安的抓着自己的裤子。
刚才急得忘记了一切,明明知道他是叶汀深,还是毫不迟疑的上来了,此时,狭庂的空间只有她与他。他认真的开着车,因为左腿不便,所以开得小心翼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他紧抿的薄唇,失了颜色,唇上苍白一片。西装整整齐齐的扣着,领带不知去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急,没事。一会儿就到了。”叶汀深出声,这一次,他没有猜到她的心思,所以,不知道,她的心思中,有他。
点头,视线看着前方,希望时间过得快点,这样可以早点到。
车还未停稳,白芷直接跳下了车,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正想去问医生,有个声音抢先一步。
“姐,你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父亲,他,受伤了。”
“哪里伤了?怎么伤的?啊?”此时的白芷,已经乱了方向,素日的冷静沉着荡然无存。
“枪伤,具体原因还不清楚。伤势很严重。”常年呆在部队的人,没点小伤口那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一直以来,姨父很少出意外,偶尔,也只是小伤小痛。严重的枪伤,为何?
“带我去病房。”
“恩。”
病房外,李冬兰一个人坐着,低垂着头,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手术室的灯光。没有熄灭,松一口气,随即有提到嗓子眼。
“小姨!”这就是没事?这还叫没事?她怎么想象小姨一面受着这样的煎熬,一面与她通话,告诉她,要上班,早点睡的场景?
直接过去,抱住了她。这个瘦小的女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白芷,你怎么来了?”李冬兰轻拍着她的背。
“您不该瞒我。”
“他不会有事,真的,我就相信着他没事,所以才没有告诉你……我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白芷,你别担心,”
“小姨……”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已经担心成这样了,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白芷更加的心酸,硬生生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姨父不会有事,上次他还说起,今年过年会回来呢。”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得那一刻,几双眼睛忘了反应,巴巴的望着主刀医生首先出来,摘了口罩。率先来了口。
“子弹没有伤及致命部位,病人目前状况良好。家属让他休息一会儿,麻药过了叫护士看看。”
军区医院这种伤实在常见,家属的焦急看得太多,医生完全能够免疫,熟捻的交代注意事项。
“谢谢医生。”白芷最先反应过来,道谢。
如同石头落了地,三人坐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是,那是一个男人,更,同时,还是一个军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生不如死
午夜的钟声响起,病房外不时有家属的抽泣声。医院,生,老,病,死太过寻常。哭泣,眼泪,更正常不过。明明白白的让人感觉到生命的流失,病痛的折磨。消毒水的味道熏得人难受,那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首如同死水,没有生气,却激起活着的人内心最大的震荡。
有些难受,白芷站起来,刚做了手术,不宜开窗,只得走了出去。走廊上的消毒水味稍稍淡了,却还是让人作呕。
脑袋放空的站了一会儿,李冬兰出来,看着白芷,声音略微的沙哑。
“白芷,没事了,回去吧。”
正想辩驳,看着李冬兰憔悴的脸,白芷点头。如果回去能够减少她的担忧,那么,她回去便是。
现在的情况,李冬兰不可能抛下王建国去吃饭,也好,回去做些吃的,再来。
“小姨,进去吧,我现在回去。”
李冬兰点头,留给白芷一个单薄的背影。
医院的楼梯,坡缓。高跟鞋拍打地面,发出不太悦耳的声音,却还是连续的坚持的踢踢踏踏。
出门,诧异,他的车子还在。白芷加快速度,走了过去,车窗被完全的升起,心里的不安猛的袭来,差点鞋跟不稳,摔倒在地。
没有询问,没有招呼,直接拉开了车门。映入眼帘的是叶汀深略微诧异的脸色,重瞳微乱。见她,出声,
“回去?”
白芷没有说话。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未完成的工程,叶汀深的双手还扶着假肢,此时,裤腿没有放下去,看得出来,他该是取下来重新绑了一遍,鲜血染红皮肤,甚至看不出红肿。
他咬牙,不自在的笑笑。其实,平时他真是鲜少笑的,除了对着白芷,经常是带着笑,那种能达心灵的笑,不知何时被她感染,说话时,总爱带着笑。记得,那年,她每说一句话就微微露出笑容的场景温暖了整个冬天。是那时嘛?是那时养成了这个他并不喜欢的动作。“需要等一会儿。”
白芷的双眉皱得更紧,牙齿紧咬双唇,手握成拳,放在车门上,
用了力道,车门发出咔咔的声响。
似乎有什么又要破茧成蝶,白芷深深的呼吸,不再看他一眼,甚至吝啬于一点余光。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乱了节奏,更加的难听,刺耳。
他懂得,真的,他总是懂得如何打破她的防线。就像两军交战,他布好了局,看着她,一步一步,陷入,沉沦……
不费吹灰之力便叫她全军覆没。
狠,真狠。
密闭的计程车内,闷得人心慌,摇了车窗,听着车里放着的晚间广播。
烦躁。
这半年年,她时常烦躁,似乎那两年的平静无波全数尽毁。
手指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