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少礼。你们有何要事?”“听说要发兵攻打青州城,我等特来讨令讨差,跟随大军一起去攻打青州。”“哪个?你们八位贤弟也要去参战?”“正是。”“八位贤弟,你们其志颇佳。有一件事你们可曾想过,如果八位贤弟都跟随我们去攻打青州,岂不是前走后空?如果官兵乘机前来征山,水面上又有谁来御敌?所以你们不能前去,只能在家留守。”“什么?我们八个人只能在家留守,不能去攻打青州?照这一说,我们岂不都成了废人啦?”“我只是要你们在家留守,何曾说你们八位贤弟是废人啊!你们在家保护山头,同样有功劳嘛。”“不!我们八个人已经商量过了,这次如果不让我们随大军去攻打青州,就说明我们没有本事,不能为梁山立功,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八个人就拔剑自刎!”说着,一个个就把腰间佩剑掣出;“嗦——!”就准备自刎了。吴加亮一望,真魂就差吓出了窍。晓得这八个人说到哪里,就做到哪里,万一真的当场自刎,这个才笑话哪!看样子,他们是计议好了来的,不让他们去,大概是不行了。“八位贤弟,你们且勿着急。”“怎么着?”“本军师准你们所请,带你们同往青州。”“好!”“嗦嗒!八口剑一齐入了鞘。“那么就请军师赶快发令。”“这个……”吴加亮心里有话:这八个人都是水上的功夫,全带了去,攻打青州实在是用不上他们,如果不带他们去,他们八个人又要拔剑自刎。怎么办?吴加亮眼睛珠子转了两转:有了。“八位贤弟,并不是本军师不愿意带你们去,实在是因为石碣湖不能缺人防守。这样子吧,你们八位贤弟先去四位,留四位在家守卫,下一次再出兵的话,再换这次在家的四位贤弟去。你们看怎么样?”“好!”八个人一听,这个办法倒不错,去四个,留四个,以后再换班。哪四位去呢?八个人一商量,由张顺、张横、童威、童猛随大军出发,混江龙李俊跟阮氏弟兄在家守卫石碣湖。张顺等四人就留在堂上听令,李俊等四人回水师营去了。
吴加亮此刻没有急于发令,掉过脸来望望天目将彭玘、百胜将韩滔:“二位将军。”“军师。”“这一次我们攻打青州,因为要迎请令仁兄呼延元帅上山,学生拟请二位将军一同前往,到时候帮助我们劝说呼延元帅归顺梁山,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承蒙军师赏用,我们理当效劳。”“好!我们就这么定了。”吴加亮手一抬,在威武架上摘了一支令箭:“林冲,秦明,黄信,花荣,彭玘,韩滔。”“有!”“有!”……四位头领跟二位将军到了案前:“寨主、军师,小弟等有礼!”“诸位贤弟少礼。令箭一支,你们为前部先锋,到校场拨精壮的儿郎一万名,兵分五队,旗分五色,你们四位头领各领一队人马,二位将军合领一队人马。你们下了山就直奔青州,在青州东门城外安扎大营。这一座大营要有多大呢?连三座山的人在内,大约要能容纳四万人马。望你们一路多加小心,各事妥为安排。”“得令!”吴加亮手一抬,又摘了一支令箭:“刘唐,李逵,吕方,郭盛,邹渊,邹润,戴宗,时迁,白胜。”“有!”“有!”……众头领到了案前:“寨主,军师。”“诸位贤弟少礼。你们拿这一支令箭,到校场拨精壮的儿郎一万名,在校场等候寨主跟本军师祭过旗之后,随队同行。”“得令!”吴加亮又摘了一支令箭:“张顺,张横,童威,童猛。”“有!”“有!”水师营的四个头领上前:“军师。”“四位贤弟,你们拿这一支令箭,到水师营拨一千名儿郎到校场等候,跟随我们中队同奔青州。”“得令!”吴加亮手一抬,又摘了一文令箭:“杨林,孟康,裴宣,王英,燕顺,郑天寿。”“有!”“有!”……六位头领出来:“寨主,军师。”“贤弟少礼。令箭一支,到校场拨精壮的儿郎一万名,你们为尾队,押解军需粮饷。到了青州城外,就跟前队、中队合二为一,听令办事。”“得令!”吴加亮发完令,就跟寨主、众头领一起到校场。宋江祭旗之后,晁盖过来敬酒:“恩弟。”“大哥。”“愿恩弟此番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多谢大哥!”宋江把一斗酒一饮而干。晁盖带着金大坚、萧让二位先生跟五百名儿郎送到山根下码头,等他们上了船,船只去远了,看不见了,晁盖才带着金、萧二位先生跟众儿郎回到山上。
宋公明跟吴加亮带着队伍渡过湖,上了岸,船只仍归原处。一声吩咐:“升炮!”“嗒!”兵分三队,前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中队、尾队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直奔青州而来。
我这一刻要拉回头交代武松。武松跟孔亮下了山头,渡了湖,到了招贤馆酒店,进了一点饮食,出了李家道口,回转自家的大营。在路上走了三天,今日已经抵到自家大营的后营门。有孩子穿先进帐向鲁智深和杨志禀报:“报——!禀家里爷。”“怎么着?”“武松武二爷跟孔亮孔大爷回来了。”“噢。嗨嗨嗨嗨……”大和尚笑不拢口:“我家徒弟回来了,不晓得到梁山去怎么说的?”杨志吩咐孩子:“快快有请。”正说着有请,武松、孔大爷已经到了帐口了。武松抢步—上前:“恩师,杨大叔。”“你们回来了?”“爱弟。”鲁智深是武松的师父,他喊杨志为爱弟,怎么又喊武松为爱弟?他是一本糊涂帐,结拜过的是爱弟,徒弟也是爱弟。他这个“爱弟”的意思就是要好的,喜爱之爱啊!“爱弟,你们到了梁山是怎么讲的?”“话语很多,不嫌絮烦,容弟子细禀……”武松就把他们在村店巧遇石秀、杨雄,闹了一场误会,然后就跟随他们一起去梁山的经过说了一下。“梁山人听说你老一着头把呼延灼的腿打伤了,对你老的本事都非常钦佩。现在梁山已决定发兵,三日后就有大军前来青州。”“咦?”花和尚一听,“什么?他们也来攻打青州?”“是。”“笑话!要他们来干什么?就凭洒家的本领,还打不破青州?这样吧,他们来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你们看怎么样?”“这个……”武松一听:我家师父怎么这样不近情理!特为过去请人家来的,他偏要各玩各的,这个就行了吗?武松就望着扬志。杨志就望着他目中会意,摇摇头,意思是:你这一刻不要跟他罗嗦,等到梁山队伍来了,我自有章程。
就在武松回来后的第三天,有孩子前来报信:“现在梁山的前队离我们这个地方不远了。”“噢。”杨志随即把武松带到前帐,跟他讲了梁山队伍到达之后怎样安排,如此如此,这等这样。“啊呀!杨大叔,我家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万一他不愿意跟梁山队伍合二为一,当场发了威……”“不妨事。我要教他想发威也发不起来。”两个人商量好了,又回到了大帐,在座的人都不晓得他们商量的什么事情。有孩子又过来报信说:“梁山的前队快到我们大营了。”杨志就招呼大和尚:“大哥。”“爱弟。”“老寨子的队伍骁勇善战,我们早就闻名了,今天何不瞻仰瞻仰,看看梁山的队伍到底如何?”“好啊!”鲁智深心里有话: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你就是不说,我也要去看看梁山人究竟狠成什么样子!
鲁智深、杨志带了些干粮,骑上马,来到离城十里路的十里岗。这座十里岗分为前岗和后岗,前岗在小路上,后岗在大路旁边。两个人到了后岗,下了坐马,把马匹放在旁边就地啃啃岗上的青草,人就坐下来等梁山队伍。嘴里渴了,就在旁边塘里抄点清水喝喝;肚里饿了,就拿点干粮嚼嚼。等着等着,只听见大路上“哗……”“啊……!”人声呐喊,行军鼓响,军号声吹。两个人站起身一望,只见梁山队伍浩浩荡荡而来。鲁智深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好!”好在哪里?队伍整齐雄壮,五色旗幡招展。走在前面一队的两千人,旗是黑色。领首坐马上这一位站下马身高八尺,漆黑的一副庞儿,两道浓眉,一双虎目,大鼻梁,阔口,燕颔胡须,大大两耳。头上顶乌油盗,身上披乌油甲胄,胯下一匹乌雅马,掌手中端一杆丈八点钢矛。哪一个?豹子头林冲。鲁智深一看是林冲:“嗨嗨嗨嗨……”笑得口水直洒,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哎嗨!爱弟呀!”怎么喊林冲也是爱弟?他跟林冲不但是拜过的,而且情同骨肉,胜过同胞弟兄。他跟林冲是什么时候拜的?早年的话了,因为鲁智深一拳打死镇关西,跑到五台山出了家。后来因屡犯山规,在五台山蹲不住了,山上长老就把他送到都城大相国寺,大相国寺老方丈就把他安排在城外看菜园。其时周围的穷人经常到菜园里头偷菜,鲁智深虽觉得其情可恶,但心里也同情这些穷人,他们是没得办法才这样做的。因为不想打他们,就想了个办法,用倒拔垂杨柳来吓吓他们。就在他倒拨垂杨柳的这一刻,御营八十三万禁军总教头豹子头林冲出城有事,路过菜园。他骑在马上,看见菜园里头有个大和尚没有费事就把垂杨柳倒拔起来,不由在马上脱口赞了一声“好!”;鲁智深抬头见林冲相貌不凡,两个人经过攀谈,情投意合,相见恨晚,就撮土为香,结拜金兰。从此弟兄天天见面,感情越处越深,没事就在菜园里头吃狗肉喝酒,谈谈武艺。后来林冲夫人到天齐庙烧香,殿帅高俅的儿子高思远见林夫人生得貌美,要把她抢回去做妾,林冲得信赶到天齐庙,高俅的儿于一吓,回家就害了一场大病。高俅对儿子十分溺爱,不仅不责备他家儿子,反过来设计陷害林冲,把他赚进白虎堂,说他带刀要行刺高俅,要开封府办他的死罪。开封府府尹姓腾叫腾蛟,此人为官清正,晓得林冲是受了冤枉,就代他辩罪,把“私闯”白虎堂,辩了个“误入”白虎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充军到河北沧州。鲁智深这时候正在害病,对林冲遭害一概不知,病好了之后,心里越想越气:林冲啊,我好端端的时候,你天天到菜园来跟我一块吃狗肉喝酒,哥哥有病十多天了,你连看也不来看我,这算什么弟兄?一气之下,风魔棍一拎,准备进城跟林冲算帐。到了林冲家门口一望,不好!大门上贴着白纸,挂着丧状,屋里头饶钹叮当,经声朗诵,许多出家人在为亡灵祈祷。哪个死了?林冲的夫人张氏。因为林冲发配充军之后,张氏晓得丈夫一走,自己的贞节难保,所以悬梁自尽了。你是个鲁智深嘛,你一个大字认不得不要紧,你还问清楚到底是哪个死了?他一句话也不问,心里有话:糟了,我还以为我家兄弟没有来看我的病,哪晓得我家兄弟病比我还重,已经一命呜呼了!他不问三七二十一,到灵前趴下来“哞,哞”大哭,哭声跟牡牛叫一个样子。旁边的人一望:奇怪!这个大和尚冒里冒失地趴下来就哭,不晓得什么玩艺?“来啊,大和尚,你哭哪一个?”“哭死鬼。”“你哭她做啥?”“我跟死鬼交情深厚,是剁头之好啊!”旁边的人一听,一个个都吓了愣住了:原以为张氏是一个了不起的节妇,正预备给她竖贞节牌坊,哪晓得骨子里头跟个和尚来往呢!再问:“大和尚,你可晓得这死了的是个什么人啊?”“晓得呐,是我家拜弟林冲。”啊咦喂,这才弄清楚了,他玩到二岔子里头了。“大和尚,你弄错了,不是你家拜弟林冲,是林冲的夫人张氏。林冲已经如此如此,这等这样。”鲁智深一听:“哇呀呀!呵呵呵!”啊呀!没有想到我家兄弟已经被高俅所害,发配河北沧州。兄弟遭了磨难,我不来看他,一定以为我鲁智深是个酒肉朋友,他不晓得我是在害病啊!不管追多远,哪怕一直追到河北沧州,也要跟他见一下子面,把话说个明白。还大亏鲁智深去追,不然,林冲真的要送命。因为高俅买嘱二长解,准备在野猪林把林冲暗害掉。当二长解把林冲绑在树上正要动手时,鲁智深走树林子里头蹿出来了;“哇呀呀!”一声喊,把二公差吓死了。二公差还经得起他这根棍子打吗?幸亏林冲喊住了:“大哥,千万不能打死他们,因为我受恩官的开脱,我一定要到沧州问罪,若是你今天打死二公差,小弟就不能去沧州问罪落驿了。”“唉唏!”鲁智深叹了一口气,唉!我家这个兄弟到底是个做官的啊,这个国法了不得呢!要依我的话,一棍子把他们夯死了嘛就没事了。他既然要遵法认罪,我只好让他去了。鲁智深思来想去不放心,生怕二公差在路上再起歹念,一直把林冲送到离沧州城五里路的地方,就在小梁王柴进庄外的树林子里头,才跟林冲分手。就从那个时候起,他一直没跟拜弟林冲见过面。今天看见林冲雄赳赳、气昂昂地骑在马背上,鲁智深笑不拢口中,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爱弟!”青面兽畅志在旁边一看:“大哥,你老不能叫啊!”为什么不能叫?偷看人家的队伍,何能高声大喊呢?“哎!”鲁智深一听:拜弟杨志此话有理。不喊了。
豹子头林冲队伍过去了,后头又来了一支队伍,也是两千人,一色的青色旗。领首坐在马上的这一位,站下马身高有九尺,面如活蟹,两道朱砂眉,一双三角怪眼,狮子鼻子,咧口,鲜红的嘴唇,颏下一部倒楂胡须,赫赫两耳。头顶青铜张口獬豸盔,朱缨高耸。身披青铜大片连环甲,内衬火红袍,足下花脑头箭靴。胯下是一匹点子马,掌手中端一对镔铁密钉狼牙棒。他是谁?霹雳火秦明。秦明这一刻在马上并不威武,揉眉擦目,放声痛哭。为什么要哭?因为前首宋公明在青州大闹花灯,小演兵法,慕容格把他全家杀害,现在看到青州城楼,不由触景生情,想到自己老娘的首级当初悬于城墙上,忍不住哭了起来。为武的中气足,这个哭声可怕了,简直就跟牡牛叫一个样子:“恼也——!噫噫噫!”鲁智深在山上一望:“唉唏!”叹了一口气。“孱头罗卜缨子,不硬铮!”骂哪一个?骂秦明:哎!你家寨主、军师叫你来攻打青州,你嘛该派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才像一员武将。我不懂啊,你坐在马背上哭的哪一家?城里头最狠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呼延灼,呼延灼被洒家一棍,一条右腿已经不能动了。你这一哭事小,岂不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家的威风?把我们为武的脸都丢掉了!所以鲁大师“唉唏!”叹了一口气,骂他是“孱头,罗卜缨子!”
秦明的队伍才过去,后头又到了一支队伍,一色的黄色旗。领首坐在马上的这一位,站下马身高八尺开外,面若淡金,两道浓眉,一双朗目,正准头,四方口,三绺胡须,赫赫两耳。头上顶黄金盗,朱缨高耸。身披黄金大片连环甲,内衬大红袍,足下花脑头箭靴,腰间佩剑。胯下是一匹黄沙马,掌手中端一口金背大砍刀。哪一个?镇三山黄信。黄信的队伍刚过去,后头又到了两千人,一色皆是白旗。领首坐马上的这一位,站下马身高八尺。面似冠玉,两道清眉,一双秀目,正准头,四方口,颏下无须,赫赫两耳。头上一顶灿银盔,鲜滴滴一朵朱缨在顶门之上。身披银叶甲,内衬白袍,足下花脑头箭靴,腰间佩剑。胯下是一匹银鬃马,掌中端一杆灿银枪。哪一个?神箭手花荣。花荣的坐马刚过去,接着就是韩滔、彭玘的队伍。过了一会,听见后头鼓声似如嘟粥,声震四野。“哗……”大队到了。
花和尚鲁智深把大队的头领们一望,又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好!”好在哪块?这些头领哪里像个凡人,就如同天神下界,一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就在前头有两匹坐骑,上首马背上这一位,站下马身高一丈有零,一副鸳鸯脸。何调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