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 作者: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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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有眼 作者:方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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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我们常在好莱坞或港台地区的警匪片里看到的镜头。由于两个人是精心谋划过的,所以机会一旦出现,尽管心中一阵狂喜,并没有过于冲动。他们尽量控制住情绪,漫不经心地吃着食而无味的午饭,故意在磨蹭着时间。四下里打量着各种动静,当发现警戒确实是松懈下来时,王克轻轻挥了下手,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飞身奔上汽车。王克利索地发动卡车,而此时监狱的门卫还没有任何防备,王克已驾车加大油门冲了出去。 

        接着是一路狂奔。 
        两天后,卢广义与王克分两路逃命。卢广义扒上了一辆开往河南的货车。当货车在三门峡站小停片刻时,他下了车。当天,他结识了一个小贩,两人便搭伙做起生意,向行人兜售消除铝锅、铝壶污垢的“一擦灵”,一年下来居然攒下2000余元。也就是从那时起,卢广义已经不叫卢广义了,他开始使用化名。 

        在三门峡混得挺好,但不可久留。这是多次越狱被抓捕的经验。他用积蓄购置了一套摄影器材,又换了个化名来到山西晋城地区,以替人照相谋生。在晋城一呆就是5年,他几乎走遍了晋城各县的山区,得到的是万余元的存款。此后,他又在郑州、洛阳等地做服装生意,直到1991年试探性地返回西安,往返于兰州、天水和宁夏等地搞食品运输。 

        多次化名之后,卢广义开始固定使用一个名字:郑其鸣。随着逃脱时间的增长,他已摆脱了早年被人多看一眼就心虚的感觉,似乎也忘了自己是个在逃犯的身份。离开监狱十几年后,他选择在西安长期居住。也许是为提醒自己记着自己仍是个犯人,不可麻痹大意,于是他就在他脱逃的监狱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每天清晨,他都要重复着一件事,那就是怀着一种特别的心情站在阳台上,眺望监狱内犯人出屋,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其实,监狱才是我的家,我知道早晚自己还会回到这里来,这是我最后的归宿。” 

        “郑其鸣”的生意开始赔钱了,早年的积蓄眼见花光了,他在最困难的时候,这时一个叫维琴的女人闯入他的生活。她是一个不愿受丈夫的暴力摧残而离异的女人。“郑其呜”与家人失掉了30年的联系后终于有了家的感觉。维琴几次谈起婚事,他都以自己有妻女推托,因为他不敢言明自己真实身份。 

        1993年6月,“郑其鸣”受聘于陕西秦埔工贸公司。其时,公司在一笔钢材生意中被人骗去27万元资金,他被指派到西安市公安局碑林分局协助经侦科民警调查此案。在1年多时间里,多次只身一人赴宝鸡等地明查暗访,终于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确切行踪,使这个被省公安厅通缉的犯罪嫌疑人被抓捕归案。 

        “郑其鸣”给人留下极好的印象:遵纪守法,为人和善,工作勤奋。曾经为偷窃、越狱断送了一生幸福的卢广义,不仅仅是名字换成了郑其鸣,人也像脱胎换骨了。他现在只认这样一个理儿:“这世上最不划算的就是犯罪。我已经为此受了一辈子的煎熬。从今以后,我决不再生犯罪的念头。” 

        1994年2月,他随公司经理去汉中购买设备,曾有一个晚上独自一人掌握着15万元巨款,他若窃款,别人无从追踪“郑其鸣”这个不存在的人;同年9月,他去宝鸡收款7。5万元,悉数交还公司;1995年秋天,他携5万元去白水收购苹果,因行情有变未成交,货款分文未少交口公司。 

        1997年初春,“郑其鸣”出任陕西华良实业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创业伊始,他不辞劳苦到处奔波,辛辛苦苦忙乎了一整年,公司的业务终于出现了好势头。 
        4月17日上午,“郑其鸣”急冲冲地去谈一笔生意。走在西安的大街上,突然有人喊他卢广义的大名。早已听惯了别人称他“郑其鸣”的名字,对已忘却的真名他愣怔片刻才缓缓回过头来,原来是位一起在狱中服过刑的狱友。两个人寒暄一番,因卢广义有生意要谈便匆匆告辞,相约晚上见面再叙。卢广义对意外重逢的狱友没有多想什么,而这位狱友知道因多次越狱而名噪一时的他仍被通缉。傍晚,打点好当天的业务,“郑其鸣”西装革履如约而至时,他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预感”即刻变得真实起来。两个西安监狱的民警守候在酒店里。卢广义默默地伸出双手,让冰冷的镣铐扣上自己的双腕。他真实地接受了自己“最后的归宿”。 

        1997年7月,西安市沙坡地区人民检察院以脱逃罪对卢广义提起公诉。10月21日,雁塔区法院经审理认为,卢广义犯脱逃罪本应严惩,念被告人有立功表现,且认罪态度尚好,可酌情处罚。判处卢广义有期徒刑2年,连同残刑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1年。刑期自判决生效之日起至2008年4月26日止。 

        卢广义曾经预言,他早晚要回到监狱来。他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脱逃了17年后,他的预言应验了。1998年5月,卢广义不服西安市雁塔区法院(63)雁塔刑字第86号刑事判决,委托律师提出申诉。申诉中所涉及的关键问题是,1962年卢参与盗窃时,其真实年龄究竟是多少?辩护代理人在西安和咸阳两地千方百计查找,最终在其姐姐档案的外调材料中查出卢广义生于1946年3月,按此推算当初其犯罪年龄在15岁左右,确实还是一个孩子,据此,申诉状请求按照现行的《刑法》第17条4款规定予以减轻刑事处罚。 

        “一个判决,困惑了我一生,几十年来我耗尽了自己的精力和体力。现在,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法院能对我的旧案有个公正的‘说法’。”重新开始服刑生涯的卢广义,仍念念不忘要个“说法”。这些年他读了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他懂得通过法律程序来提出申诉。雁塔区法院将对申诉进行专门研究。 

        在法律这个人为的空间里,事实是判别罪与非罪和对犯罪量刑的惟一根据。卢广义多次脱逃事实确凿,应该依法适当加刑。然而,首次判决显然对卢广义是不公正的,毕竟他的年龄这一项就与事实不符,而正是这一漏洞造成的量刑上的错误,使得当时尚不懂法的卢广义采取了连续犯罪的脱逃行为。 

        法律啊,规范我们行为的准绳,切不可偏之毫厘啊。一个15岁的少年,将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脱不掉一顶罪犯的帽子,他要在监狱服刑到21世纪。而高高的监狱大墙之外,维琴仍在等待着卢广义早点回家。 

        这是一个沉甸甸的案例。 
        它缘于一个犯罪年龄上的确认失误,正因为这个失误太小,而显得一个罪犯的悲剧人生如此沉重。 
        沉甸甸的悲剧。 

                   四、立法究竟做什么用? 

          有了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算不算法治?只要广东惠州黑帮制造一系列 
        血案。山西古交王保儿横行市井并扬言炸掉派出所。法律的威力在哪里? 

        国家有了形式上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这不算法治。只要是一个国家,不管它是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也不管它是发达的或是发展中的,它总有几条法律。 
        立法的根本目的是让公民守法,当然也包括政府守法,执法者守法。若想达到这终极目的,执法者必须依法严格执法,确保法律的威力得到释放和尊重。 
        1998年7月2日,广东省惠州市警方通报惠州传媒:在广东省公安厅陈绍基厅长督办并多次过问后,以赌霸周胜勇为首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已被警方摧毁。周胜勇、袁惠灿、李文峰、赖勇琪等17名犯罪嫌疑人被抓获。 

        周胜勇黑帮终于覆灭了,惠州人不禁拍手称快。这时,惠州民众缓过神来:“法律啊,你的威力怎么来得这么迟呢?” 
        惠州人何以有此番慨叹?自1991年以来,以开赌档而暴富的周胜勇黑帮,在惠州横行霸道,制造了一系列致人重伤和死亡的血案,使惠州人无不闻之色变。 
        揭开周胜勇黑帮的内幕,让我们来看看周胜勇是如何变成称霸一方的赌霸的。周胜勇在惠州土生土长,1985年在惠州市崇雅中学高中毕业,1986年开始在社会上游荡。开始时周胜勇只是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随后,他开始诈骗和勒索。90年代初,惠州经济大发展,娱乐业遍地开花,高峰期外来人口突破100万大关。也就在这个特殊时期,周胜勇涉足娱乐业。起初,他在娱乐场所里只不过是一个端茶倒水的跑腿儿的角色。 

        1991年,周胜勇把目光瞄准了惠州的赌博业,他和人合伙开设赌外围马、啤酒机赌档、不夜城俱乐部。与此同时,周胜勇开始暴露出他凶残的本性,在黑道上建立霸主的地位。1991年11月3日凌晨1时,周胜勇在惠州市南坛大酒店门前和人吵架,持一把菜刀和对手苏雄辉对打,就在苏雄辉后退被台阶绊倒时,周胜勇挥刀猛砍对方7刀。1991年3月11日晚,周胜勇一伙在惠州大富豪歌舞厅逍遥之后,准备驾车离开,见被害人潘金平雇请的货柜车挡住了去路,周胜勇拿起一把铁勺对着潘金平的脸部劈去,潘金平的脸当即被刮下一大片肉。 

        周胜勇从1991年开设赌档,至1997年12月13日被抓,公安机关共查禁了他的赌档16间。此前,赌档给周胜勇带来了滚滚的财源,其中长安赌档就赢利1700多万元,金叶赌档赢利1000多万元。 

        赌博是我国现行法律要严厉打击的对象,然而,在惠州却成了周胜勇黑帮暴富的手段。 
        暴富后,周胜勇摇身一变成了“香港商人”,他开始用金钱编织复杂的社会关系网,周胜勇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方面,周胜勇豢养了一大批打手;另一方面,周胜勇用金钱疏通“上边的关系”,有了黑道上的打手和红道上的人物,周胜勇稳坐这把“金椅子”,这也许就是周胜勇黑帮为什么能够在惠州横行长达6年之久的缘故。 

        1995年9月12日晚8时许,在惠州做生意的新疆人邓贵民和一位生意上的朋友在惠州粤海歌舞厅包了一个包厢唱卡拉OK,不一会儿,舞厅的“妈咪”给邓贵民介绍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小姐陪唱陪舞。 

        晚9时许,“妈咪”神色慌张地走进邓贵民的包厢,要求邓贵民换一位小姐。正唱在兴头上的邓贵民早已被身边的小姐迷住,他犯了新疆人的牛劲儿,说什么也不肯把小姐让出去。 

        “那个抢小姐的人是惠州黑道上的老大,你惹不起。”“妈咪”说。 
        “不管是什么人,我也不让。”邓贵民很生气,又说:“光天化日的,我不信这个人能把我吃了。” 
        “妈咪”走出包厢后,一位约30岁的男人满脸杀气地闯进包厢,他拉起邓贵民身边的小姐就走,邓贵民起身和这位“夺人所爱”的男人互相推搡。最后,不速之客竟气急败坏地喊道:“好啊!你竟敢在我的地头上撒野,老子的名字说出来把你吓死,你等着瞧吧。” 

        5分钟后,一部奔驰和一部佳美豪华小轿车,几乎同时到达“粤海”,周胜勇的两名“干将”袁惠灿和李文峰各带一批打手手持刀枪闯进门。这伙暴徒喊打喊杀地冲入二楼,他们在周胜勇的指引下找到了邓贵民。邓贵民忙惊恐地从房里反锁上包厢的门。 

        绰号“老鼠仔”的打手袁境中,手持一把已上了7发子弹的“五四”式手枪,为了壮胆他扣响了扳机。绰号“跛鬼”的打手戴新亮取来灭火器,砸碎了包厢的门玻璃,打手们蜂拥而入。邓贵民被按在沙发上,戴新亮和吕伟忠持刀猛砍邓贵民的脚筋和手掌,邓贵民的两脚脚筋和一个手腕被砍断。 

        杀红了眼的“跛鬼”被溅了满身的血,他又往邓贵民身上乱捅了几刀,直到邓不能动弹为止。 
        绰号“猪屎”的周胜勇嘴里叼着烟,用鼻子哼道:“你这个北佬也敢和我斗,我叫你这一辈子在地上爬着走。”说罢,周胜勇和打手们分乘3部豪华小轿车扬长而去。 

        如果说,公开设赌是周胜勇黑帮的初级犯罪阶段,那么行凶伤人已经开始升级了。然而,在法律日益健全的今天,面对这一群穷凶极恶的黑帮,法律不知因何只停留在纸上谈法阶段,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显然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纸空文,因而显得苍白无力。事实上,正是因为法律的纵容,使得周胜勇黑帮在惠州气焰嚣张,越来越有恃无恐。他们公然藐视法律,在行凶时把前来制止的警察称为“管闲事”,并大打出手。 

        1997年4月10日晚21时,周胜勇的马仔徐伟雄,在惠州城区南门路的电玩世界内,和两位青年谭何易、谭起宏因争打游戏机而发生口角。 
        “在惠州,你们敢和我玩,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徐伟雄甩出威胁的话后,就出门寻找同伙去了。在电玩世界门口,徐伟雄迎面碰上同伙曾剑光,两人商议给谭何易、谭起宏点颜色看看。于是,曾剑光打电话给周胜勇麾下的“湖南帮”首领周乔,周乔又打电话给周胜勇的得力干将赖勇琪,以及周胜勇手下“东北帮”的干将高中海、“阿铁”等一群打手,让他们在10分钟内到电玩世界参战。 

        打手们分乘多部小轿车,持匕首、菜刀、铁棍等,在约定的时间内凶神恶煞般冲入了电玩世界,在徐伟雄的指令下,“肥仔”赖勇琪首开杀戒,挥拳猛击谭何易。 
        “用刀给我砍,狠狠地给我砍。”周乔命令“湖南帮”成员持刀参战。此时,赖勇琪过足了打人的瘾后,又指使“东北帮”动手。高中海、“阿铁”等打手持刀往被害人谭何易身上乱砍乱刺,谭何易当即被砍倒在地。 

        这时,惠州市安全局民警陈凡路经电玩世界,当他听到有人喊救命时,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制止打手们行凶,并表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 
        “警察有什么?快滚开,再多管闲事,把你也砍了。”周乔狂叫道。 
        陈凡继续厉声制止打手们行凶,高中海、“阿铁”挥刀往陈凡身上乱刺乱砍,危急中的陈凡从腰间拔出手枪,命令这伙暴徒放下凶器。杀红了眼的周乔一声号令,暴徒们一齐扑向陈凡,顷刻间,陈凡的身上已中了数刀,他的枪也被抢走。 

        “放下凶器!我是警察!”中了乱刀的陈凡再次威严地喊道。 
        “我们今天砍的就是你这个警察!”一名暴徒往陈凡的下身捅了一刀,另一名暴徒举着抢来的手枪,对着陈凡的太阳穴扣响了扳机,由于碰上了死弹,陈凡幸免于死。暴徒们狂笑着踢打躺在血泊中的陈凡,见陈凡不能动弹了,周乔忙吩咐打手们逃离现场。这时,一名暴徒听到了身后陈凡的呻吟声,他返身又往陈凡的身上刺了两刀。 

        “警察,去死吧!”暴徒们狂喊而去。 
        后经法医鉴定,被害人谭何易、陈凡均受重伤,并且,陈凡的生育功能丧失。 
        身为法律卫士的人民警察,竟然差点命丧黑帮的刀枪之下,难道我们的执法机关会不知道吗?人们不禁要问:法律为何还让这些歹徒逍遥法外? 
        周胜勇黑帮在惠州罪行累累,作案手段十分凶残:动辄刀枪相对,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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