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第5部分

　　　　而那时，我没有丝毫的防备，更没有警惕到我爹那浓烈的歹意。

　　　　等来到路边小屋的屋檐下时，我才注意到我爹喝了很多的酒，他整个脸颊殷红如血，口与鼻中还弥漫着暴烈的酒精味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而我所避雨的这间废弃小屋，位于村子的偏僻位置，平时都很少有行人走过，更别说那时外面又雨水滂沱，周围更难看到一个人影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我感觉我爹的目光在打量我，当时我的身上淋了雨，外表单薄的衣服都紧紧的贴在肌肤上，令我少女的身姿展露无遗。

　　　　“笑笑都长成大闺女了。”我爹的语气中透着异样说。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妈不会乱跑吧，还有我弟弟，没有出去跟别的小孩玩吧。”我顾左右而言他，想转移我爹的注意力。

　　　　“你妈和你弟都待在家里，他们很好。”我爹随口回答。

　　　　接着，他又把视线投射在我的身上，与此同时，他眼眸内的欲念越来越强烈，瞳孔都充斥着火焰。

　　　　我内心中越来越不安，小小的心脏跳跃的频率越来越高，我总感觉我爹随时会失去控制，失去理性，不顾伦理道德，做出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行为。

　　　　我祈祷雨水赶快停息，我好逃之夭夭，然而老天爷似乎故意和我作对，外面的雨水越来越滂沱，丝毫看不出有停止的征兆。

　　　　我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我爹的目光。

　　　　“笑笑，是不是很冷？”我爹突然开口，“冷的话，到这边来。”

　　　　我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身子，刚开口说“不冷……”两个字，还没说完，一刹那，我爹扑向了我。

　　　　他把我拖进了小屋内，哐当一声把房门关上。

　　　　整间小屋黑暗，潮湿，狭小逼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外面的雨水依然滂沱，砰砰的雨滴撞击着地面，仿佛奏起一曲哀伤的音乐。

　　　　我躺在屋内坚硬的地上，整个身体战战兢兢，每寸肌肤都阴冷得如寒冬的雪。

　　　　恐惧，绝望，寒冷……重重复杂黑暗的感觉戳中了我，宛若死神那双邪恶的骷髅手指，恶狠狠的抓住了我小小的心脏，残酷而无情。

　　　　就在我觉得生不如死的时候，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踹开了。

　　　　是苏茗哥哥，是他踹开了那扇罪恶的门。

　　　　我爹的动作戛然而止，他回眸愤恨地瞪着苏茗哥哥。

　　　　趁着我爹注意力转移的空隙，我赶紧从他的魔爪下挣脱，流着泪躲到一边去。

　　　　随后苏茗哥哥和我爹扭打在了一起。

　　　　苏茗哥哥的手中还拿着一把伞，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会及时出现，是因为看到雨水滂沱，他想到我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带一把伞，于是他转身追过来，想把手中的雨伞送给我。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爹会做出这般畜生不如的事情。

　　　　那天苏茗哥哥和我爹打得很惨烈，尽管苏茗哥哥在气力上，比我爹差一些，但我爹当时酗了酒，东倒西歪的，手脚自然不是那么利索。

　　　　总而言之，那天苏茗哥哥把我拉出了小屋，虽然那时他已被我爹打得鼻青脸肿，但我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被打趴在小屋内了。

　　　　“笑笑，你爹没把你怎么样吧？”苏茗哥哥拉着我朝回走的时候，他问我。

　　　　我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摇了摇头。

　　　　苏茗哥哥怕我再受到伤害，因此没有继续多问，他仅叹息一声，骂道：“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以前他毒打我妈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清楚，他是一个多么恶心的男人，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罪恶至此，把他的魔爪伸向我。

　　　　苏茗哥哥把我送回了家，分手的时候，他还是有所担心，“你回家之后，没有事吧？”

　　　　“没事，家里有我妈和我弟，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我如此安慰苏茗哥哥。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就让你弟弟小俊来喊我，知道吗？”苏茗哥哥又朝我嘱咐。

　　　　“嗯。”我点点头。

第九章　莫名的死了（）　
那天我回到家的时候，我爹并没有回来，一直到天色黑暗，他还是没有回来，而那时外面依然大雨滂沱。

　　　　那天整个晚上，我爹都没有回到家，家里出奇的安静。

　　　　对于我爹彻夜不归，我妈和我弟都不关心，也没有人过问。

　　　　翌日，雨停了，天刚亮的时候，二毛咚咚的敲击我家的大门，我起的比较早，给他开了门，只是不明白那么早，他来我家有什么事情。

　　　　“笑笑，顾林峰昨晚掉进粪坑里，被淹死了。”二毛站在我家门前，告诉了我这个噩耗。

　　　　顾林峰是我爹，听到二毛的话，一刹那，我有点愕然，难以置信。

　　　　“快点，我带你去把你爹的尸体抬回来。”二毛不顾我的目瞪口呆，着急的催促我。

　　　　随后我有点机械的跟在二毛的后面，前往我爹出事的地点。

　　　　到达那里的时候，我瞧见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而我爹就躺在中间的地上，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硕大的粪坑，里面满满都是臭水。

　　　　显然有人用清水给我爹泼了泼，他身上尽管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恶臭的污秽物，但绝大部分已经干干净净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爹会以这种方式死掉，但它发生的就是如此突然。

　　　　可以想象，昨晚我爹冒着倾盆大雨朝家赶，而又喝得酩酊大醉的他，不慎跌入旁边的粪坑后，会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具有讽刺意味。

　　　　这算是老天爷对他恶劣罪行的惩罚吗？或许是吧。

　　　　总而言之，我爹就这么意外的死掉了。

　　　　那天我爹被二毛和几个青年给抬回了家，我妈看到我爹尸体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异常，还像平时那样露着傻傻的笑容。

　　　　我弟弟哭了，但并不是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流出了眼泪，而我始终很漠然，仿佛死掉的这个男人，和我没有丁点的关系。

　　　　随后在我大伯的帮助下，我爹的尸体草草的安葬了，他被埋在村后的山上。

　　　　我爹令人恶心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而在我爹死后没多久，村里的妇女便来到我家，说我年龄也不小了，是找婆家，相男人的时候了。

　　　　也是那个时候，二毛带着媒婆，三番五次的到我家里来闹腾，非要娶我当他的老婆不可。

　　　　……

　　　　我十六岁了，依然待在村里子，并没能逃脱掉，外面的世界似乎离我还是很遥远。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媒婆到我家里来，她们说要给我介绍男人，我不同意，她们就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应该听从父母的建议，可惜我妈疯掉了，她只会站在一旁傻傻的笑。

　　　　我想逃到外面去，然而这非常的困难，不仅因为家里有我妈和我弟需要照顾，而且整个村子完全是铜墙铁壁，看似出出入入很随意，其实不然，每天都有妇女站在村头，监视着村里女孩的动向。

　　　　村里的人不会轻易让女子离开，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年轻女孩，他们更会看管得死死，因为他们需要我这样的女孩，留在村里给男人们生孩子，确切的说，是生儿子。

　　　　有时候我也会悲观的想，或许这辈子都逃不掉了，只能待在这闭塞的村子里草草的过完一生，嫁给一个龌龊的男人，忍着恶心与他同床，被逼着给他生儿子。

　　　　这多么悲哀与绝望啊。

　　　　有时候我还会想，如果能嫁给像苏茗哥哥那样的男子也不错，可惜我已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苏茗哥哥和我堂姐顾娇娜订了亲，他们很快就会步入婚姻的殿堂。

　　　　苏茗哥哥已经十八岁了，我的堂姐也是，他们的父母已经开始着急催促他们结婚了。

　　　　那日我和苏茗哥哥见面，他笑着问我：“听说最近有很多妇女要给你找个婆家，可有看中钟情的男生？”

　　　　我摇了摇头，抬起目光凝视着苏茗哥哥，他好看的脸颊似乎沧桑了些许，以前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那时变得有点秽浊不清了。

　　　　我们待的地方是湖畔旁，苏茗哥哥的目光始终眺望着湖水对面，大山以外的地方。

　　　　“笑笑，忘记当初的梦想了吗？”苏茗哥哥突然侧过脸，问我。

　　　　我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回答：“从来没有忘记。”

　　　　苏茗哥哥欣慰的直视着我，英俊的脸颊透出悦然。

　　　　“来，我带你看看这个。”

　　　　苏茗哥哥突然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到湖畔的另一侧，在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岩石。

　　　　我们来到岩石的背面，我的目光盯在岩石的某个地方，久久的凝视。

　　　　那里雕刻着一句话：“莫忘初心，梦想起航，祝愿笑笑早日走出大山。”

　　　　“那日你告诉我，你梦想着能走到外面的世界去，于是我就在这块岩石的背面，雕刻了这句话。”苏茗哥哥淡淡的说。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清晰的辨明，有些字迹的笔画，还有新修复的痕迹，可以想象，这块岩石待在这个地方，肯定整日的风吹日晒，那些雕刻的字迹势必会被磨蚀损坏。

　　　　而苏茗哥哥，一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重新把这一行字雕刻一遍吧。

　　　　假若我放弃梦想的话，苏茗哥哥也就不再雕刻它们，任它们自生自灭了吧。

　　　　他这是在提醒我，也是在提醒他自己。

　　　　“笑笑，苏茗哥哥依然支持你，能在不久的一天，走到外面的世界去，不用窝在这与世隔绝的村落一辈子。”

　　　　苏茗哥哥微笑着鼓励我，那双好看的眼眸又变得清澈明亮。

　　　　我的心里顿时很暖很暖。

　　　　“那苏茗哥哥呢？”过了片刻，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那个时侯我听说，苏茗哥哥的父亲在逼着他结婚，迎娶的对象自然是我的堂姐顾娇娜。这件事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知道木匠家的苏茗，要娶顾家的顾娇娜为老婆了。

　　　　“还是老样子，过一天算一天。”苏茗哥哥苦涩一笑，回答。

　　　　“我是指你婚姻的事。”我小声的说。

　　　　“日子已经定了，前段时间，我爹帮我找人给算了日子，定在今年的秋天。”苏茗哥哥叹息一声，眼眸又变得秽浊，凝视着阴沉的天空。

　　　　……

　　　　我伯母让我到她家里去，帮我堂姐看看她的新娘服，我自然很不乐意，可是想到自从我爹死后，大伯没少照顾我们家，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堂姐待在她自己的卧室，伯母简简单单和我寒暄了几句，便示意我到堂姐的房间去。

　　　　“你们都是姊妹，去给娇娜瞅瞅衣服样式，看看是否合身，女孩子的眼光比我好多了。”伯母脸颊挂着笑，又说：“等秋天你堂姐出嫁的时候，你还要陪着喝喜酒呢。”

　　　　我很不情愿地踏进了顾娇娜的房间，堂姐瞧见我进来，芳容透出假惺惺的笑。

　　　　她把新娘服展现给我看，还得意洋洋的在身上比划，眉宇间洋溢着骄傲与幸福。

　　　　堂姐自然有资格高兴，能嫁给苏茗哥哥，她也算有个很好的归宿。

　　　　“笑笑，你也应该找婆家了。”顾娇娜也看出我兴趣寡味，于是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最近到你家提亲的男子很多吧，可有对上眼的？”

　　　　“我没有那个打算。”我语气强硬的回答。

　　　　“女孩子这个年龄段，正是相男人的好时候，如果过了，那好男人就没有了。”顾娇娜故作老成的告诉我。

　　　　顿了顿，她又嘴角浮起一丝得意，接着说：“虽说你不可能找到像苏茗那样的男子，可找个比他差点的，也不错啊……依我看，二毛就不错，而他又那么上心，你不如答应了他。”

第十章　习惯就好了（）　
这个时候伯母进来了，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她放下手中的水果，插话道：“笑笑，你堂姐说得不错，二毛是个很好的孩子，虽然人长得丑了点，但他对你是很真心的。←百度搜索→”

　　　　“俗话说，‘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伯母又朝我劝慰，“你爹走了，你妈又疯疯癫癫的，我和你大伯作为你的长辈，都盼着你找个好归宿。女人嘛，早晚都要嫁人依靠男人，找个对自己真心好的男人，那已经很不错了。”

　　　　那个时侯我并不知道，伯母和堂姐之所以劝我嫁给二毛，是因为二毛到他们家送了点礼。

　　　　二毛也够聪明的，知道我家的情况，而我又总是拒绝他，于是他采取了迂回线路，买了东西送到伯母家，而伯母向来是见钱眼开，爱占小便宜的妇女，自然不会把二毛拒之门外。

　　　　既然收了二毛的礼物，伯母自然会替二毛说好话，至于我嫁给什么样的男人，她心里才不会顾及，甚至谁朝她家里送的礼多，她就会把我塞给谁。

　　　　那天我看穿了伯母和堂姐的嘴脸，任她们说破了天，我依然无动于衷，然后在她们愤恨的目光下，我回到了家。

　　　　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大伯和我奶奶会来到我家里。

　　　　“笑笑，我和你大伯商量过了，把你许配给二毛。”我奶奶开门见山，用不容反驳的语气告诉我。

　　　　“我不会嫁给他。”我瞥一眼奶奶和大伯，同样言语坚定。

　　　　“这事由不得你。”奶奶冷酷的警告我，口吻依然的严厉：“儿女的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长辈说了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敢朝自己的长辈顶半句嘴？我一向都是言听计从，如果我也像你这样，不愿嫁给你爷爷的话，那哪会有你爹，哪会有你？！”

　　　　我反驳不了她的话，只能站在那里，低着头。

　　　　“笑笑，你奶奶说得对。”我大伯又在旁边附和，“你爹走得早，你的事，我们就要替你做主，二毛那孩子不错，你嫁给他不吃亏。”

　　　　顿了顿，我大伯再度说道：“你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懂得孝顺，应该听你奶奶的话，在村子里，哪有不孝顺的孩子，哪有敢和上辈顶嘴的？”

　　　　大伯的言语，令我隐隐的产生羞愧与自责感。

　　　　尤其是“孝顺”两个字，像一枚钢针般，狠狠地戳在我的心口上。

　　　　“可我姐，不喜欢二毛，为什么要嫁给他？”这时弟弟冲过来，大声的说。

　　　　“小孩子懂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奶奶冷冷的责骂弟弟，令弟弟身子一哆嗦，不由自主地躲到了我身后。

　　　　奶奶又道：“女子嫁给男人都一个样，在家相夫教子，在外遵守妇道，只要能给男人生个儿子，他们就会对你好，对你好，你就过得不错，就应该感到知足。”

　　　　或许是感到自己过于严厉了，奶奶又蠕动着她那张只剩下两颗门牙的嘴，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知道你看不上二毛，但是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女人的选择并不多，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日子一久，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好了。←百度搜索→”

　　　　是啊，习惯了，就好了。

　　　　所有无可奈何的事，只要习惯了，就解决了。

　　　　那天奶奶和大伯离开的时候，依然不忘叮嘱我：“过几日，二毛就会到你家提亲，如果你还知道孝顺的话，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他们离开后，我站在屋中久久没有动弹一下，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弟弟瞧见我哭了，他过来安慰我：“姐姐，你不用怕，那个二毛如果敢来我们家的话，我就揍跑他！”

　　　　……

　　　　距离苏茗哥哥和我堂姐的婚日，越来越近了。

　　　　我的堂姐顾娇娜常常在我的面前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