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 第4部分

　　　　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顾娇娜就是你的堂姐了？”他又问。

　　　　“嗯。”我小声的回答。

　　　　“那你回去对你堂姐说一声，过几日，苏茗就到她家里提亲。”苏哥哥的父亲如此告诉我。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瞬间，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既不痛苦心酸，也不艳羡嫉恨，只是脑海中一片空白，宛若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倒是苏茗哥哥，反应的异常激烈，他马上朝自己的父亲吼叫：“我什么时候说，要到她家里提亲了？！”

　　　　“你即将十八岁，对方也是，你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反正早晚都要娶她过门，现在先去提亲，把事情定下来，不很好吗？”

　　　　苏哥哥的父亲言语中透着异样的威严。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她过门了？”苏茗哥哥怒气冲天的质问他的父亲。

　　　　“是我说的！”苏哥哥的父亲同样燃起了怒火，“我是你老子，我说的话你就必须听，我说让你娶她，你就必须娶她！”

　　　　“凭什么？！”苏茗哥哥一双眸子里的火焰越来越烈。

　　　　“就凭我是你爹！”苏哥哥的父亲喘一口粗气，顿了顿，又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彩礼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过几日，你就带着它到顾娇娜的家里去。”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会娶那个女人为老婆！”苏茗哥哥执拗的吼叫。

　　　　“放屁！这事是你说了算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哪怕打断你的腿，你爬也要给我爬着去！”

　　　　“那你先打断我的腿好了！”

　　　　“小兔崽子！你以为老子不敢是吧？”一边说着，苏哥哥的父亲顺手撩起一根木棍，刹那朝苏茗哥哥打来。

　　　　“你打死我，我也不去！”苏茗哥哥一边躲避自己父亲的棍棒，一边奔跑着怒吼。

　　　　“苏茗哥哥，你们别打了……”看到他们父子你追我打，我焦急的站在旁边只能喊叫，也不知如何是好。

　　　　“笑笑，你先回家去。”苏茗哥哥扭头对我说。

　　　　我想也是，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插手不得，于是我转身走出了苏茗哥哥的家。

　　　　在踏出门槛的时候，我还听到苏茗哥哥的怒吼声：“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去提亲！”

　　　　还有苏哥哥的父亲，同样在叫喊：“我是你爹，这事由我说了算！”

　　　　在往家里走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悲哀，我不知道在村子里像苏茗哥哥这样的事情有多少，但我知道，它的数量肯定很惊人。

　　　　有太多的人反驳不了一个理由：“我是你爹，所以你要听我的！”

　　　　苏茗哥哥也反驳不了。

　　　　可是这句话，有因果关系吗？

　　　　……

　　　　苏茗哥哥到我堂姐家提亲的那天，我也去了。

　　　　是我爹硬拽着我去的，不去不行，这有我们村的一些传统在里面。

　　　　苏茗哥哥是带着很多彩礼踏进的顾娇娜的家门，身旁还有媒婆陪同，按照风俗习惯，我堂姐的家这边，必须请苏茗哥哥和媒婆吃一顿饭，而且还需有人陪酒。

　　　　因此我在餐桌上，除了见到我爹、苏茗哥哥等重要人物之外，还有二毛，二毛就是拉来充数的，不过除了媒婆之外，女子没有资格上桌吃饭。

　　　　而我的任务就是陪同我的堂姐，给她的相亲对象把把关。

第七章　提亲和醉酒（）　
坐在里屋，我堂姐顾娇娜看着苏茗哥哥送来的彩礼，她眉梢上的喜悦展露无遗，而我待在她的身旁，则是如坐针毡。

　　　　“怎么样？我早就告诉过你，苏茗早晚会到我家提亲，等我明年过了十八岁，他就会娶我过门。”

　　　　顾娇娜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面对我，眼眸中净是透着对我的不屑。

　　　　而我的心思全放在苏茗哥哥身上，因为他进门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腿有点瘸，并且左脸颊上还挂着伤，可想而知，他在家中肯定没少和他父亲争执，甚至动手打架。

　　　　然而结果他依然没能违抗父命，还是带着彩礼踏进了我堂姐家的门。

　　　　“顾笑笑，我告诉你，别以为将来你能逃脱的掉。”我堂姐依然在我旁边喋喋不休，“再过一两年，二叔同样会给你物色个村里的男人，然后把你嫁掉。”

　　　　“我不会嫁给任何人。”我坐在顾娇娜的旁边，低着头，声音很小却很坚定的回答。

　　　　我的堂姐一声冷笑，“到时候可由不得你，这全凭二叔说了算……你看外面，二叔和二毛聊得多起劲，二毛早就想娶你当老婆，我看二叔八成会选二毛当你的男人。”

　　　　“我不会嫁给他。”我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的说。

　　　　“苏茗还说不会到我家提亲来着，可结果怎么样，不还是听了他爹的话？”我堂姐用一种讥讽的眼神看着我，“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说了算，尤其是我们女孩子，更应该听父母的。”

　　　　顿了顿，我堂姐又假惺惺的叹息一声：“不过我也替你捉急，不能嫁给像苏茗这样的好男人，但话又说回来了，二毛虽然人品差了点，可人家是真心喜欢你啊，等将来你嫁给他，如果能给他生个儿子，说不定他会对你很不错……”

　　　　“我不会嫁给他，”我打断顾娇娜的话，然后又补充一句：“死也不会。”

　　　　“你妈以前还不愿跟二叔来着，可结果呢，现在不一样服服帖帖了？还生了你和小俊。”我堂姐话里有话的警告我。

　　　　突然我感到浑身发颤，一身的冷意。

　　　　是啊，我妈以前老想着离开我爹，可是结果呢？被我爹打得疯掉了，再也不会逃跑了。

　　　　而我堂姐还是好的，能嫁给苏茗哥哥，即使苏茗哥哥不喜欢她，但我相信，结婚以后，苏茗哥哥依然会对她很好。

　　　　但我呢？我的将来呢？

　　　　想到这个问题，我蓦地感到强烈的窒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遏制住了我的脖子，要狠狠的勒死我。

　　　　逃啊，逃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的时候，我妈老想着逃到外面的世界去，哪怕被我爹毒打也不改初心。

　　　　逃啊，逃啊。一个声音在我的心底呐喊。

　　　　……

　　　　那天苏茗哥哥在餐桌上喝醉了酒，而我知道他是从来不会喝酒的。

　　　　并没有人要刻意的灌醉他，完全是他自己主动喝得酩酊大醉。

　　　　我躲在里屋，看到他一杯一杯的给自己倒酒，然后毫不犹豫地喝进自己的胃里。

　　　　他喝得越来越迷离，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开始蒙上一层雾，显得很迷茫很绝望。

　　　　中途的时候，他到厕所去呕吐，我趁着别人不注意，急忙跟在了他的后面。

　　　　“苏茗哥哥，你喝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把纸巾递给他，心疼的提醒他少喝一点。

　　　　“笑笑，是你啊。”他转过身，用一双醉眼朦胧的目光看着我。

　　　　突然，他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来，他一边啜泣，一边问我：“笑笑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一边哭得泪流满面，一边重复那句话，而我站在他的面前，感到心好痛好痛。

　　　　我想苏茗哥哥真是醉了，甚至他想一醉不醒。

　　　　那天苏茗哥哥遵从他父亲的意愿，和我的堂姐正式订了婚，我站在一旁，看着苏茗哥哥把“三金五银”递到我堂姐的手中。

　　　　我堂姐笑靥如花，终于如愿以偿。

　　　　苏茗哥哥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一边行走，一边呕吐，仿佛要把所有恶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

　　　　那天不仅苏茗哥哥喝得呕吐不止，而且我爹顾林峰同样喝得东倒西歪。

　　　　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是我和弟弟搀扶着，把他拖回到了家中。

　　　　而当天晚上悲催的事情发生了，在体内酒精强烈的刺激下，我爹心中的欲念膨胀到极点，回到家里后，便扑向了我妈的卧室。

　　　　那时，自从我妈疯掉之后，我爹就没有和她同房过，不是我爹没有那个念想，而是我妈誓死不同意，疯掉的我妈力气出奇的大，而且无所顾忌，哪怕我爹碰她一下，我妈就会尖叫不止。

　　　　那晚也是如此，最终我爹没能如愿以偿，疯掉的我妈实在折腾得厉害，我爹完全不能制服她。

　　　　过了一段时间，我听到我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口中一直在骂骂咧咧。

　　　　我本来以为，那天晚上，能如此平平安安过去了，没想到，我爹这个畜生，竟然把他罪恶的魔爪伸到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那时是晚上几点钟，总之外面灰蒙蒙的，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有人在开房门的锁。

　　　　我有把房门锁上，但是我爹有房门的钥匙。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外面也是安安静静，只有那开锁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畔，仿佛死神在敲打我的窗。

　　　　我浑身战栗，既不敢走下床，又不敢叫出声，我知道外面开锁的就是我爹。

　　　　很快，房门打开了，我爹醉醺醺的走了进来，浓烈刺鼻的酒精味顿时弥漫在卧室的角角落落。

　　　　然后我爹一声不吭，把房门反锁上，继而转过身，扑在了我的床上。

　　　　我挣扎，反抗，尖叫，然而都无济于事，只能眼泪横流。

　　　　“姐姐，你没有事吧？”门外突然响起了我弟弟的声音，他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喊叫，有所担心，于是来问问我。

　　　　我爹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让我发不出只言片语。

　　　　“姐姐，你还好吗？”小俊咚咚的敲我的房门，言语中透着焦急。

　　　　我爹依然把我遏制的死死，自己同样屏声静气，不发出丝毫的响动。

　　　　“姐姐，你回答我呀？”弟弟依然没有离开，还在坚持不懈的敲击着房门。

　　　　“滚！你个臭小子给老子滚！你姐姐死不了！”我爹终于忍不住，暴怒的朝外面破口大骂。

　　　　敲门声没有了，弟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而我爹也没有了兴致，他滚下了我的床。

　　　　“妈的，老的小的，没一个好东西！”我爹骂骂咧咧朝外走，“早晚有一天，老子非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我爹离开后，我赶紧走下床，不仅把房门反锁上，还找来一根棍子顶在门的后面。

　　　　本来我以为那晚的事，只是我爹喝醉了酒，一时忘记了伦理道德，迷失了性子，才会做出那般有违天理的行径。

　　　　但没想到的是，从那以后，我爹似乎开了心窍，经常把他罪恶的眼眸朝我身上瞟，尤其是他喝醉酒之后，那行为更加的肆无忌惮。

　　　　不过好在家里有我妈和弟弟，我爹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我明白，一个人如果鬼迷心窍入了魔，早晚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

　　　　可我怎么办？怎么对抗我爹的凌辱？

　　　　……

　　　　我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苏茗哥哥，自从上次他和堂姐正式的定亲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我窗台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他送给我的木雕人像，那个粉雕玉琢般的我。

　　　　苏茗哥哥把我雕刻的如此美丽，而且它笑得如此开心，如此幸福，哪像我，整日忧忧虑虑。

　　　　我凝视着眼前的木雕，想象苏茗哥哥雕刻它时，动作和神情怎样，他一定是精雕细琢，而且全神贯注，否则不会把这个女孩，雕刻的这般栩栩如生，令作为原型真人的我，都自惭形秽。

　　　　外面的天气很阴沉，听说今天有雨要下，我正对着乌黑的天空发呆，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悦耳的口哨声。

　　　　苏茗哥哥。

　　　　我当即精神抖擞，记得自己好久没有听到苏茗哥哥的口哨了。

　　　　当我喜出望外奔出家门的时候，正在饮酒的我爹，蓦地冷冷了问了我一声：“到哪里去？”

　　　　“外面，我堂姐找我。”我撒谎说，然后也不顾我爹信不信，径直奔出了家门。

第八章　暗黑的地狱（）　
来到外面，一眼就看到了苏茗哥哥的身影，这么多天没见，他似乎清瘦了不少，而且还留起了胡子，显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更有魅力。

　　　　只是我在他明亮的眼眸内，捕捉到丝丝的无奈与苦楚。

　　　　在苏茗哥哥的旁边，还停放着一辆小推车，里面乘着一个东西，但被布料盖住了，无法看清具体是何物什。

　　　　“笑笑，几天不见，又长高，又变漂亮了。”苏茗哥哥还像从前那样，拍拍我的头，对我温柔一笑。

　　　　“那苏茗哥哥呢，过得还好吗？”我问。

　　　　“马马虎虎。”他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还有，小推车上是什么东西？”我跟在苏茗哥哥的后面，一边朝前走，一边忍不住好奇问他。

　　　　“到了就知道了。”苏茗哥哥的语气中似乎含着悲痛，我自然很知趣的闭起嘴巴，不再多言，默默的跟在他的旁边。

　　　　苏茗哥哥把小车推到了湖畔旁，以前的时候，我们曾经在这里玩耍嬉闹，苏茗哥哥教我识字练字，一晃很多年过去了。

　　　　很快，苏茗哥哥掀开了小推车上的布料，我万万没有想到，布料下面遮掩的东西，会是之前苏茗哥哥要送给我的那个木雕白马。

　　　　在白马的身上，还引人注目的雕刻着“笑笑多好”四个龙飞凤舞的字。

　　　　我想不明白，苏茗哥哥干嘛把它推到这个地方来。

　　　　“笑笑，你说你苏茗哥哥，是不是很无能？”苏茗哥哥突然凝视着我，眼眸透着凄苦与无奈，问我。

　　　　“怎么会呢？”我努力的笑，想让苏茗哥哥开心，“苏茗哥哥最勇敢了，每当笑笑受欺负的时候，苏茗哥哥总是挺身而出，保护着笑笑。”

　　　　“可我现在连这个木马都保护不了了。”苏茗哥哥叹息一声，顿了顿，他接着告诉我：“那天顾娇娜到我家里来，见到了这个木雕白马，她很不喜欢，于是她让我爹告诉我，把这个白马扔掉。”

　　　　原来是这样，原来苏茗哥哥之所以把这木雕白马用小车推到这里来，是要把它扔进湖里。

　　　　“这个白马，是我雕刻给你的，放在家中，看到它，我就像看到你一样。”苏茗哥哥又说，“可现在我却不得不把它扔掉……笑笑，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你苏茗哥哥，很无能，很没用……”

　　　　“才没有呢。苏茗哥哥在笑笑的心中，永远是能力最强，勇气最大的男子。”我眼眸灼灼，语气坚定的说。

　　　　“好了，现在把它推到湖里吧。”苏茗哥哥苦涩一笑，然后一歪小推车，整个木马脱离车身，掉进了湖畔里。

　　　　半响，苏茗哥哥又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嗖的一下朝湖面上投掷而去，但水漂没有形成，石子直接沉入水底。

　　　　而我记得以前的时候，苏茗哥哥能打一串水漂呢。

　　　　“笑笑，记住你苏茗哥哥的话，无论将来如何，一定要逃到外面的世界去！”

　　　　苏茗哥哥站在湖畔旁，眼眸眺望着山的另一边，言辞坚决的对我说。

　　　　“嗯。”我重重的点点头。

　　　　我们在湖畔旁又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分手了，苏茗哥哥选择了另一条路回去，他要把小推车还给人家，而我则沿原路返回。

　　　　没想到刚行至半道，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的行人渐渐寥寥无几了，我赶紧疾步朝家里奔。

　　　　然而，更令我出乎意料的是，我爹竟然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仿佛他始终在跟踪我。

　　　　“笑笑，跟我到那边的小屋避一下雨。”我爹朝我提议。

　　　　而那时，我没有丝毫的防备，更没有警惕到我爹那浓烈的歹意。

　　　　等来到路边小屋的屋檐下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