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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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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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看起来仿佛有些眼熟——啊,不就是刚才堵在路口的那一辆么?

卷二第53章相识

车上下来个梳着双垂髻的小丫鬟,扶着一位姑娘下了车。那位姑娘的帷帽有着长长的垂纱,别说脸看不清了,就是整个人也硬是遮了一半,端地是名门淑女的作派。小冬捻捻自己帷帽上的短纱,一低头跟着赵吕后头上了楼。

秦烈让人端茶上来,笑着说:“你们二位既不缺吃,也不少穿,自家用的东西比我这楼里卖的可都好多了,您二位说,让我怎么招待你们?”

赵吕指着他笑:“你这个无赖,怕我们打秋风,先把话都说死了。我们今天还就是打秋风来的,你算算你在我们家里吃了多少白食?我们今天就要吃你喝你蹭你的,完事儿还得一人挑一样好东西走。”

秦烈这边就撤着身说:“那我下去吩咐一声,让他们把凡值点钱的先收进库里去。”

赵吕端着茶杯斜睨他:“你去啊.快点去.都收好收妥.回来我们直接去你库里翻。”

小冬趴在一边笑.腰手将帷帽摘下来放在一旁。

秦烈指给她看墙上的本格窗子:“从这儿能瞧见楼下,十分清楚。”

小冬凑上去看了一眼,果然每格窗子对着的地方都不一样,有一格正对着门口。小冬琢磨着.这难道算是一间古代式的监控室?不用出这间屋,就可以把底下的清形大概都收进眼底了。

嗯.多半是。

不知道这是秦烈的独创.还是这时候的商人们都有这种需要?

“这个.旁人家也有么?”

“多半都有,不过多字只盯着一两处.比如账房收银钱的地方”

我这个是特意请人画的图纸做出来的.比旁人的自然不同。”

赵吕也趴过来往下看.四海聚宝一进大堂的地方是一些别致的工艺品.有木雕石刻织绵等物,贵重的要往里面的雅阁才能见着。刚才进来的那个戴帷帽的姑娘便站在一个架子前,有个伙计客气而不失分寸照应着。

赵吕忽然轻声说:“刚才前头被围的那车,就是这位姑娘的。我听见她在车上吩咐仆从,照应那病人.很是通特达理的一个人.心地也好。”

“是么?”

小冬瞅了自己哥哥一年——赵吕可是很难这么赞赏一个人的.咳.请注意,尤其是称赞一位姑娘!

难道真是军营待三年,母猪赛貂蝉?出去这么久实存太苦闷了.一回来就瞄上了姑娘?

噗.小冬拿帕子接着嘴偷笑。赵吕虽然不知道她想善母猪和貂蝉之间的辩证关系,可也知道妹妹这是为什么笑的.脸上微微一红.可还是坚持自己刚才说的:“看她的车马.下人.也是才身份的小姐,还能这么体谅穷苦人的难处,确实难得。”

小冬也点头:“是啊。”

这么说赵吕不是瞅中人家外在美,是瞅见了人家的内美,这例也是,人家姑娘这么厚这么长的帷纱档着.他也瞅不见啥外在美。

秦烈下楼去转了一圈儿再上来.说:“那姑娘姓殷,家住光禄坊。”

小冬诧异:“你怎么知道?”

“她订了东西了,让人送家去.当然得自报家门。”

能住光禄坊……嗯,她家长辈起码得四品往上。

虽然在京城四品官儿也不算什么.苛是能住光禄坊,本身就是一种地位象征,散官无职的可是万万住不进去。

小冬扯扯赵吕的袖子:“坐在上头也怪没意思的.咱们下去转转?”

赵吕点头说:“也好。”

小冬在大堂里瞄了几眼,秦烈知道她在瞄什么,清清嗓子,手指朝旁边的雅阁指了指。小冬快步走过去,承吕在后头喊妹妹,小冬只当没听见。

果然那位姑娘站在一间雅阁的镂空木门头后头,正在看一方砚台.那伙计正在说:“……这个倘芳送与长辈是再合适不过的。”

那位姑娘看起来也是看中了这个.伸手摩挲了下杖头没有说话.旁边小丫鬟说了句:“你这砚台卖的比别处可忒贵了些。”

啊。原来是价格让她有些不承受不了?

这个么……在四海聚宝里买块砰冶.和在路边的纸笔辅子里买一块自然不是一个价。就象现代.你在夜市小摊儿买一件短袖衫才二十块.可走到了金碧辉煌的购物中心里.后面总是要加一个零两个零的。

不过小冬相信秦烈不是那种嫌黑心钱的人,这砚台看起来的确不赖。小冬笑着问:“这个能不能给我看看?”

伙计有礼地朝她一躬身:“这方砚台这位姑娘先看了,您不妨再瞧瞧别的,您看上头这两块也都不错.不知您事给谁用的?”

挺讲规矩啊。

那戴帷帽的姑娘说:“这位妹妹既然也喜欢.就给她看一看。”

伙计应了一声是.将砚台托了过来。

小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砚啊.打着看碑的幌子.其实是来看人的。

站得近些能闻见这位姑娘身上淡漠的香气.并非一般的头油脂,而是淡而清远,象是从袖底透出来的……象是一种花香。

小冬把帽纱撩起些,为着把人看得更清楚,结果她倒没看清楚人家,倒让人把她若清楚了。

“赵姑娘?”

“咦?”小冬十分讶异:“你认得我?”

那位姑娘轻声笑.也将帽纱拨开.露出一张清秀瑞丽的脸庞:“咱们见过面,我姓殷,赵姑娘还记得长青书院的赛花会么?”

“啊,你是殷姑娘!”小冬一下想了起来。

当时她和赵芷去长青书院看人家的赏花会.还遇着下雨.这位殷姑娘和赵芷的表姐宋嫣关系不错.还让了椅子给她们坐。那次的赛花会.她的诗还得了第三呢。

“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你。”小冬真是意外之极.那天之后她还想起过这位殷姑娘来,只不过后来事情一多.就岔忘了。

“走啊.我伯父做寿.我来是想选一件寿礼。”

小冬问她:“可是者上这块研了?”

殷姑娘笑意盈盈,她看起来比那时候又出落更清秀了,举止言谈斯文端庄:“看是看上了,只是价格高了些。”

小冬问:“这块砚多少钱?”

那伙计说:“八十两,若是姑娘真喜欢.小的可以做主,给您减五两.另外奉送您砚盒一个。”

小冬记得那回赛花会,殷姑娘就很心仪头奖的奖品.那是一方青玉砚。这次要送寿礼,看中的又是砚台,大概她们家是书香门第.老老小小都是风雅文人。

若是在小冬看,八十两不算贵。但是若殷姑娘的爹是翰林之类的官.清水衙门熬日子,八十两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要不.殷姐姐你再看看旁的?”小冬笑着说,“我陪你一同挑挑。”

殷姑娘也并不对这方观特别执着.点头说,“也好””出了那间雅阁,般姑娘问她:“宋姑娘可还好?你可有她的消息?”

小冬支晤了一声.她和宋嫣统共没见过两回,一回是在长青书院,一回就是在景郡王府——现在连赵芷的近况她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宋嫣了。殷姑娘见她不说,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串也没又再问。

砚台没买成.不过四诲聚宝里头的东西着实不少.伙计很是机灵.知道殷姑娘荷包不丰,又推荐了一款镇纸,这个镇纸做卧牛状,雕工精致,触手温润,要价不高.只有刚才那砚台的一半。殷姑娘果然便定了下来要这个。

这个殷姑娘性情温柔,处事大方.小冬对她印象是很好的,赵吕刚才提起她,印象也很好。而且.殷姑娘还梳着姑娘发式,并未出阁呢。

可是殷姑娘似乎比赵吕.要大一两岁吧?

“赵姑娘是要买什么?若不嫌弃.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小冬一笑:“我和哥哥一起来的.就是随便逛逛””她朝店堂那边一指:“喏,那是我哥哥。”

赵吕正朝这边张望呢,小冬对自家哥哥.那是相当引以为傲的.论长相论气质论才学,都绝对拿得出手。看看.这么长身玉立.一表人才,英气不凡,一看就是文武双全的世家公子,绝非纨绔。

殷姑娘客气一句:“今兄对你可真是关爱有加。”

“殷姐姐家住哪里?改天我去找你玩儿吧。”

殷姑娘说:“我家住在光禄坊状元巷,巷口第一家便是.极好认的。”

小冬复述了一遍记住,殷姑娘已经选好了东西.没再多停留便离开了。小冬笑吟吟地拉着赵吕的袖子:“想不到这位殷姑娘是我的旧识呢。”

“你怎么认得她?”

小冬认得的几位千金,赵吕都知道.并没有哪一位姓殷。

“还是那一年我们去长青书院看赛花会时认识的。”小冬把那时的情形说了:“殷姑娘人是很好.也有才学。那次作诗得了第三呢。”

她留意观察赵吕的神情,可是赵吕并没露出神往啊.意乱啊.情迷啊之类的眼神和表情来,只说:“那当真难得。”

小冬未免有些泄气,还以为哥哥终于对一位姑娘动了心呢.可是看来还是一派正经,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秦烈招呼他们俩:“走走走.到后头去.我已经让人备了酒菜。”

从中间一条小路穿过去.就从四海聚宝到了美味居了.一人一个小桌,小冬邓一桌上的六个小菜.无一不精.全是她平素爱吃的。

小冬心里一动.抬头望了秦烈一眼。

秦烈站在赵吕身后,朝她一笑。

卷二第54章心事

菜的份量都不多,一人桌上有一个壶。赵吕他们桌上的都是烈酒。

赵吕以前可不喝这种酒。

“在叶安过冬,虽然军中禁酒,可是天太冷,没点烈酒暖肚,在外面巡一圈儿城人就冻僵了。”赵吕端起来闻了闻:“香。”

小冬只觉得冲,也不知道香在哪里。

男人和女子,天生就有不同。小冬对各种气味儿和味道都十分敏感,过年时陪安王喝了杯三花酒,辣得眼泪汪汪的,再吃好几口茶都没压下去。

她端着自己杯里玫瑰红,和那两人碰了下杯。

桌上的小菜都是她喜欢的,秦烈和赵吕两人谈谈说说,小冬就埋头吃菜。秦烈忽然问她:“上次在王府喝的那汤,味道很鲜,不知是怎么烧的?”

小冬想了想:“哦,那一回。那汤其实用料用限,就是拿鸡汤煮的.汤撇去油,加草菇,笋丁,仙察,起锅时滴两滴麻油便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多半是过年的菜你们吃得太油腻,喝那汤才觉得爽口。”

赵吕说:“妹妹都学会做汤了?回来也得做给我尝尝。”

小冬笑得眯起了眼“哥哥只要不烦,我天天做。”

赵吕自然笑得心满意足,一眼瞥见秦烈也笑得象偷了嘴的猫似的,忍不住心里嘀咕:他有什么可乐的?他又没有妹子给他熬汤喝。

“对了,还没谢你。若不是你送我的那对袖箭,上次只怕我也难全身而退。”

泰烈举杯说“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两人喝了一杯。小冬只听见袖箭两个宇,追着问缘故。赵吕说的轻猫淡写的,只说是巡城时打退马匪。小冬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虽然知道赵吕平安无事.可是听起来还是觉得后怕。等赵吕说完,小冬也端起酒朝泰烈郑重说“多谢表哥,若不是你把护身的东西给了哥哥……”

泰烈截住她的话:“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些。”

自家人这三个字平时也听得多了,这会儿小冬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秦烈说的这三个宇里头好象大有深意,脸上微微一热,借着喝酒遮过了去。

赵吕一回来,连着几天闲不住,宗室子弟来请.还有以前交好的朋友也来请,都说是接风洗尘,小冬算着,以这个频率洗下去,别说尘了,就是皮都洗下好几层来。罗家兄弟也请了他一场.赵吕回来时酒意有六七分了,步子还稳,不过看眼神儿就知道是酒多了。小冬已经吩咐人做了醒酒汤,这时候热热的端上来,赵吕喝了一碗,皱着眉头说:“苦。”

“不苦啊。”小净尝了一口,只有酸意而己“怎么会苦呢,是你舌根苦吧。”

赵吕叹口气“开能是吧。唉,今天喝得多了些,罗渭还哭倒霉的六驸马罗渭……”

想必是有苦无处诉,灌一肚子酒,憋成了泪吧?

小冬对他也是满腔同情。可是同情也没有用,这时代虽说男子母以休妻,但是没说驸马能休公主啊。

“他都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夜里有两回被六公主推醒,非逼问着梦里见着谁了,喊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小冬翻个白眼,娘咧,听说过有的悍妻管夫是从头管到脚,从里管到外.可是六公主连罗渭梦里见了谁都得问个清楚明白,比那些悍妻的功力又深一层,这日子罗渭可怎么过哟。可是六公主为什么平白怀疑罗渭心里另外有人呢?

小冬往静想想,从前,姚锦凤还在时,罗渭一见着她就要脸红。

不管他是自己来找锦凤,还是替三皇子传信,小冬都相信他对锦风必然是仰慕迷恋的。

只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锦凤也早离开京城了。

也许罗渭心里另嘻旁人?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就算现在没有,迟早也得让六公主给逼出一个来。

过了中秋,重阳将近,天气一天天凉起来,小冬接了贴子,是四公主请客,邀人赏菊。小冬去应酬一番就先告辞回来.四公主生产之后越发珠圆玉润了.说话也和气周到,本来气氛还好,可惜六公主一到气氛就坏了,她春起来气色却不怎么好,胭脂的颜色用得浓了些,脸上的粉又白.者起来红白相映,不让人觉得可爱,只觉得有点虚假,仿佛戏台扮着的戏妆一般。她出嫁时间也不长,但是眉宇间已经全无少女的天真娇憨气韵,梳着高高的飞仙髻,穿着双层莲心领的洋红色宫装,下头是撒金花百柑裙,眉眼描得精致,俨然一副贵妇人样。

旁人说笑她吟着一张脸,旁人赞花时她却尖酸挑剔,说酒不好菜不好花不好来的人也不好,四公主的笑都快桂不住了,其他人更是噤口不言,生恐哪句话又刺激着她。小冬找个空子早早告辞.出门来只一愣,罗渭正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和两个不知是门房还是马夫的人说话,他那身袍子倒也算齐整,可是颜色跟酱油似的,怎么看怎么不精神。

小冬已经要上车,罗渭朝这边看了一眼,怔了下,忙丢下面前两人朝这边过来。

小冬只好站定了等他过来。

“郡主也来了?这便要回去么?”

“嘿,这两日忙着预备过节的事情,不得空。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罗渭自嘲地笑:“我送公主来的——里头都是女眷,我进去做什么?”

小冬也不知和他说什么才好,只好客气两句:“有空来王府,哥哥也时常提起你呢。”

她上了车先走.红芙替她揉着肩膀,低声说:“上次见罗公子,还挺精神的一个人。现在一看.怎么好象老了十几二十岁一样。”

是啊,没有一点儿精神。

原来罗渭总是昂头挺胸的,说话嗓门也大。现在看起来锐气尽失,活象被拔了牙剪了爪子的老虎。

“那会儿他有前途,日子有奔头。”

就算六公主不是这么个性格.做了驸马就不能任实职,罗渭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了。

红芙见她情绪低落,忙把括岔开:“对了.沈家二姑奶奶可不就住前头不远么?郡主要不要去认个门?”

小冬打起精神来:“是么?就这一带?”

“可不就是。”红芙问了外头护卫,转头说:“到前头街。向左拐.一盖茶的功夫便到。”

“行,那咱们就去瞧瞧。”

沈芳住的那条巷子窄了些,幸好车还能进去.护卫问清了人家,过去叩门,有人应门,沈芳意外地从里面迎出来。

“哎呀.真是贵客。你怎么来了?”

“路过这附近.来认个门。”

“家里什么都没收拾,乱得很。”沈芳先是有些忙乱,后来又笑了:“你可别笑话,快进来说话。”

院子的确不大,说是两进,前头不过是一间穿堂带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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