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 第1部分

作者：莫言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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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01、情色女王

“灯光再暗一点！”穿灰色马甲的光头场务朝打光的工作人员叫道。

不一会儿，场景内的灯光柔和了许多，暖黄而暧昧，摄影师、道具师都就位後，一直坐在沙滩凳上闭眼假寐的中年男人睁开眼朝场务点了点头，场务便对著空旷的片场大叫了声：“清场！除了灯光师和摄影师，全部出去！”

一分锺後，整个片场就只剩下了导演、摄影师和灯光道具师。

场务在休息室门外敲了敲，里面稀稀落落地传来声响，不一会儿一个极低沈的女声自内响起：“马上就好。”

场务不忘嘱咐：“上点亮粉。”

“知道了。”

导演封扬是个年过四十看上去有些颓废的男人，一脸络腮胡，脑袋上反扣著一顶鸭舌帽，面无表情地懒坐在沙滩椅上。他在这一行摸爬打拼了数十年，带著自己的团队创作出众多备受争议的作品，一度被称为激进艺术先锋，原因无他，他这一生只拍情色片。

也许有人要说什麽情色片，还不是披著文艺外皮的色情片，沈闷而无聊的剧情、苍白而没有吸引力的台词，平均半个小时来一炮，中间穿插数十帧女主或是男主的正面全裸，让不知不觉已经快要睡过去的观众精神为之一振，耐著性子看完後却不知道电影表达的是什麽。

封扬就拍这样的电影，没剧本没大纲，拍摄随性，拟定故事後任演员自由发挥，然後用神奇的剪辑技术让影片成为一个流畅的整体，完成後选个不错的日子让电影上映，票房永远惨淡却总能在欧洲的知名电影节上斩获一两个重量级大奖，之後便是国内外媒体结合影片成就做出各种积极的报道，於是影史上又多了一部值得探讨的艺术情色片。

影评人曾表示封扬是个严肃的艺术家，一门心思研究世情，不像许多导演出了名就转拍既能挣钱又能攒名声的商业制作，说白了人都希望名利双收，这也是很多人不能理解封扬的原因，他拍的电影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各地影院上映，毕竟内地电影分级相当严格，只能往港台和国外销售，还必须打上N…17的标签，挣来的钱分摊在演员和各个员工头上，细算下来根本没多少，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生活较其他导演要拮据得多，也有处得好的朋友劝他接点其他剧本，要知道封扬的名气响彻国内外，有的是制片人巴望著和他的合作，可封扬却不轻易转型，正如影评人所讲他是个严肃的电影人，他的精力和才华全部都放在他热爱的事业中，他只能专注地做一件事。

如此享负盛名的导演自然成就了许多名贯中外的演员，但一直搭档下去的很少，说穿了还是因为片酬，票房不高的电影演员片酬能高到哪儿去？混出点名堂的都另谋高就去了，封扬也不拦，形形色色的人来了走去了留，他封扬永远不缺不嫌片酬少的演员，无论是专业还是非专业的。

这个局面一直到三年前封扬从一家酒吧找到现今的御用女主而打破，从此封扬的电影里一直有一个一头利落短发笑起来清扬诱惑的女孩，毫不扭捏地展示她匀称修长的身材，举手投足间既见风情又兼洒脱，出道以来不但受到众多男性观众的欣赏还意外地获得了为数不少的女性影迷的忠实拥戴，莫涛这个名字不单单是新偶像更是新女性的象征。

休息室里，化妆师小胡正给莫涛上亮粉，莫涛的皮肤白皙晶莹，亮粉有些多此一举，但为了镜头效果，小胡还是给她抹了点，到抹下半身的时候，莫涛脱掉内裤面向她，小胡眼睛一亮吹了个口哨，调笑般道：“刮得真漂亮，都不用我动手了，你自己弄的？技术真好。”

莫涛想起昨晚的场景不由脸热，催促著快些，小胡动作迅速，完成後比了个OK的手势，莫涛对著衣冠镜照了照，见没什麽问题，便套了件浴袍出了休息室。

封扬见她出来，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於是道具师、灯光师就位，莫涛走到场景中脱掉了浴袍。

“争取一次过。”封扬拿著对讲机对她要求道。

这是一场自慰戏。

莫涛平躺在硕大的双人床上，很快进入角色。

这次的故事讲述的是失去了恋人的女主人公无法走出男友意外丧生的阴影，时常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好像男友还在身边一般，一起起床、吃饭、做爱，从未离开过她，所以影片中经常会有女主人公靠著回忆过去自慰的情节，在她的幻想里，男友是和她一起的。

此时，莫涛全裸地躺在床上，半闭著眼睛，粉色双唇微张，然而秀眉微皱似有说不出的痛苦，压抑著难以宣泄的情感，她像是自残般不顾一切地用情趣棒冲撞自己的身体，高潮来临的那一刻飞快抽出，伴著点点透明津液，全身震颤著哭喊了出来。

“卡！”封扬出声叫道，这一场戏成功拍完。

小胡在听到他叫停的那一刻，立刻拿著浴袍跑到莫涛身边给她穿上。

一般导演叫停，莫涛很快就能出戏，接过小胡递来的毛巾将湿漉漉的脸擦了擦，走到封扬身边一起看成果。镜头里的她满面绯红、娇喘连连，周身散发著渴望和诱惑的气息，然而似快乐又似悲痛的表情泄露了她想要得到更多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情感表达得很到位。

“今天就到这里吧。”封扬摘下耳麦道，“大家辛苦了。”

等到众人散去，封扬问莫涛道：“去过威尼斯吗？”

莫涛一愣：“没有，怎麽了？”

“我受邀担任电影节影片竞选的评委，需要一个助手。”

莫涛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出行机会，便道：“我跟您去吧，正好手头没工作。”

封扬点点头：“那我去安排，到时候通知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莫涛的经纪人齐鸣拿著手机走过来面无表情地递给她道：“先生找你。”

封扬不再多留，对他二人点点头离开。

莫涛没有接电话，脸上的笑容隐去，淡道：“我换完衣服就过去。”转身朝休息室走去。

齐鸣并没有因为她的无视而恼火，相反这种情况太常见了，所以他对著电话道：“她已经在换衣服了，我们半个小时後到。”

“路上小心。”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润低沈，似乎带著笑意。

“知道了，先生。”齐鸣恭恭敬敬地挂掉了电话。

盛世华城酒店的包厢里，许臻嘴角含笑地收起电话，端著酒杯慢条斯理地品。

“哟，老许，什麽事笑得这麽淫荡啊？”盯了他有一会儿的孙有权斜眼问道，“你相好的要过来啊？”

对面正在猜拳的吴伟插嘴道：“你还不知道吗？老许正养著一个电影明星呢！”

孙有权不以为然道：“这不新鲜，老许什麽时候缺过伴儿，哪一个没电影明星漂亮？”

“这次这个不一样……”吴伟神秘兮兮地道，“老许动心了。”

“真的假的？”孙有权极为感兴趣地道，“哪儿来的天仙能把我们老许的万年寒冰似的心肝打动啊？”

吴伟朝许臻撅了撅嘴：“你问他去啊！”

坐在一旁的白清也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今天这个聚会是为了迎接哥几个刚从国外镀金回来的发小武振帆，此时众人的八卦中心却在许臻身上，原因无他，一起长大的几个人当中就数他混得最好，富豪榜上名列前茅，平时忙得没边，好不容易有空还是看在武振帆的面子上才过来，倒不是他眼高看人低，事实上在座的都是家底殷实的主儿，社交圈都在一块，许臻是个不大热衷团体聚会活动的人，有这时间他更愿意和新交的女朋友探讨床上运动，或是去私人池塘钓钓鱼，所以他的出现自然受到重视。

“我记得许哥的女朋友是乔丽丽吧，怎麽又换了？”白清似笑非笑地道，“上周的八卦周刊上还登了你们夜宿浅水湾别墅的报道。”

“演《岁月情深》的乔丽丽？”孙有权哀嚎，“那姑娘长得是我的菜啊！老许你怎麽泡上的？我追了那麽久人愣是没给我好脸色。”

吴伟嗤笑：“你能跟老许比？老许帅气绅士又多金，你在乔丽丽眼里估计顶多是个长得不错的暴发户，是人都会选老许的！”

“那一会儿是不是乔丽丽过来啊？”孙有权兴奋地问道。

“不是……”许臻放下酒杯浅笑，“我很少带她出来，一会儿她到了，你们安分点，别吓著她。”

“不会是……？”吴伟看向许臻。

许臻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说的是谁啊？”孙有权看著他们眼神交流，代大家问道。

“来了你就知道了。”吴伟继续和身边的陪酒小姐猜拳。

白清一个人坐在一边，忍了又忍还是走到了许臻身边坐下，语气不无温柔地说道：“许哥，我爸爸新建了一艘游轮，你什麽时候有空去坐坐？”白清家里是搞海运的，父亲白世雄称得上是海上一霸，对自己这个独女溺爱得很，几乎有求必应，也养成了她骄横跋扈的性格，无论什麽只要是她看上的就一定要争到手，许臻算是她百战百胜战绩中的变数，唯一一个她求而不得的人。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珍贵，所以即便见识了许臻令人眼花缭乱的换女友速度，白清依然觉得这个男人最有味道，值得她不顾一切地争取，果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麽。

许臻对白清一直保持著疏远而不失礼貌的态度，聪明如他当然知道白清对自己的想法，但他向来都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体现在只要是他许臻看上眼的他会可命追求，不是他的菜绝不招惹，能避则避。

圈内许臻有个外号叫做许二，不是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二也不是指代某类人的特别属性，这个二主要是指他每看上一个女人，新鲜感绝不会超过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会把女人宠上了天，可一旦腻了，立刻给钱走人绝对不带含糊，和他好过的各色女人无不表示那两个月就像处在童话故事里，时间一到，一切皆成泡影，如同经历了一场美梦，由他主导亦由他结束，所以，总的来说，许臻是无数美丽漂亮的女人心中的一块疤，见到他只会一边埋怨他人渣的做法一边又情不自禁地欣赏他王者一般的倨傲姿态。

许臻并不打算和白清聊天，但出於礼貌，他仍噙著一丝笑容感谢对方的邀请，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有机会，一定拜访。”

白清是硬要跟著吴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许臻多相处，眼下许臻对她既无热情也不冷落，她已觉足够。

齐鸣开车载莫涛来到盛世华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後。

“8888号豪包。”齐鸣对准备下车的莫涛道，“如果先生一会儿有事不能送你，你提前打电话给我。”

莫涛架著一副黑框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出表情，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挎著一个看不出牌子的帆布包慢腾腾的走进了酒店。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找到了包厢，谢过他之後，莫涛摘下眼镜调整了一下表情，牵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推开了包厢门。

作家的话：

开新文了，大家捧场哈！

☆、Scene　02、非真实的表象

包厢里只放著清雅舒缓的音乐，几人分散开来各自坐在一处，室内光线较暗，莫涛分辨了一会儿才看清许臻在哪儿，当然不意外地看到了他身边打扮入时的漂亮女孩。

一边往里走她一边暗自思忖，既然他身边有人陪著，为什麽还把自己叫过来。虽然不大乐意，但她脸上功夫做得好，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一脸笑容地走到许臻身边坐下，轻哑低沈地叫了声“许哥”。

众人在她进来之後就不由自主地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都想看看这个让许臻收心的女人长什麽模样，这会儿见了都觉惊奇，莫涛并不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顶多算是清秀柔美，相较於乔丽丽那种令人惊豔的美，她未免平凡了点，就连在场的白清看上去都比她美豔些。

许臻端了杯果汁递给她，语气温和地问道：“要不要吃点什麽？”

莫涛接过，道了声谢，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

孙有权盯著莫涛看了又看，除却一双特别灵动的眼睛，她本人并无超过乔丽丽的地方，因而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吴伟道：“她有什麽过人之处吗？”

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吴伟颇为尴尬地瞪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道：“莫小姐是艺术家。”

孙有权依然不解，转向许臻道：“搞什麽的艺术家？”

许臻微微一笑：“也许你看过她的作品，《午夜梦回》就是她演的。”

孙有权一愣，又盯著莫涛看了起来，然後莫涛的形象就和电影中罗带轻解、时而轻喘呻吟时而大汗淋漓的顾长安重合了起来，不由脱口而出：“你是豔星啊？”说完顿觉不妥，不大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她不要生气。

莫涛确实没有生气，或者说已经习惯了，好脾气地点头笑道：“可以这麽说。”

孙有权松了一口气，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不想还好，一想目光总忍不住往她身上瞟，在他眼里并不出挑的清秀面容也变得勾人了起来。

白清冷眼旁观了这麽久，意外许臻居然会找一个脱星，却也松了一口气，许二就是许二，不会为了谁改变，於是，作为在座唯一一位女性，上前和莫涛攀谈了起来。

“莫小姐你好，我叫白清。”

莫涛愣了一下，这是什麽意思，新欢找旧爱的麻烦？想著不由看向许臻。

许臻将她搂到怀里，介绍道：“白小姐是百年海运老总的千金，和吴伟一起过来的。”

白清笑容一僵，扯了扯嘴角脸色暗淡地坐到了一边。

见状，莫涛明白又是一个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故事，猜想许臻让她过来可能是当挡箭牌用的，不免为这个漂亮的女孩感到可惜。

许臻在她颈边嗅了嗅，闻到了淡淡的皂香，不由笑问：“洗澡了？”

莫涛不动声色地移开少许，端起果汁淡道：“刚刚在片场，换衣服的时候稍微冲了冲。”

感觉到她的疏离，许臻笑意渐渐淡了，收回环在她腰间的手，靠在沙发上不再言语。

武振帆观察了莫涛好久，这时突然出声问道：“莫小姐以前是不是唱过歌？”

莫涛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只听武振帆解释道：“大约八年前我在一家名叫‘清唱’的酒吧听过你唱歌，那时候你大概十来岁，一头长发，抱著一把吉他在台上唱英文歌，虽然你头发剪了但变化不大，我想应该是你。”

莫涛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麽，其他几个人正因为许臻突然不悦而感到莫名，听武振帆这麽说纷纷表示出兴趣以转移许臻的注意力，许臻确实不知道莫涛的这段往事，隐怒之余亦有好奇。

“你还会唱歌，专业的吗？”白清问道。

莫涛摇头浅笑：“为了糊口。”

“你过得很艰难吗？”孙有权问得直白，“现在是不是能挣很多？”

莫涛并没觉得被冒犯了，笑道：“过得去，封导对我挺大方。”

“你唱歌很好为什麽不考虑当歌手？”武振帆疑惑，“我记得那时你们乐队很火，出道应该没问题。”

莫涛淡道：“我出了点事，不能唱了。”

“是吗？那太可惜了。”武振帆惋惜道。

回想起过去，莫涛也觉一场梦一样，倾心热爱的音乐、曾抵死缠绵的恋人一夜之间都成了过眼云烟，如果不是那次事件，莫涛或许会成为一个音乐人而不是现在这个一脱成名的情色女王。

许臻打断令她神伤的回忆，握住她的手轻声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是个歌手。”

“不是歌手，只是在酒吧驻唱。”莫涛垂著眼帘，声音沙哑，“我现在一首完整的歌都唱不出来了。”

一行人喝得醉醺醺地出来已经是深夜，各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