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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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骑砍-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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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夏侯平跟前线与曹军对峙的裨将军夏侯兰没关系,跟谯郡夏侯氏也没关系,他是关羽抚养长大的袍泽子弟。

    其父夏侯博,徐州之战时刘备败绩,夏侯博与关羽一同被曹操俘获并暂时归降。在那个特殊时期,给汉天子效力就是给曹操效力,是一笔糊涂账算不清楚。夏侯博听闻刘备死亡消息就自杀殉死,夏侯平被刘备、关羽养在军中,颠沛流离始终追随。

    随着刘备彻底站稳西南,如夏侯平这样的早年旧部子弟也纷纷潜逃来归,大多留在荆州效力。

    将校议事大厅里,廖化翻阅夷兵营军书竹简:“孝先善走,某还以为孝先会一去不返。”

    田信回以苦笑:“主簿,下官也想搏杀一番功名再回襄阳,奈何形势多变,并无下官用武之地。”

    他说服廖化的手段就两个,一个是绕荆城大营跑了三圈,一个是讲述了房陵太守蒯祺的性格缺陷,这才让廖化看重,举荐给孟达。

    蒯祺虽然是诸葛亮大姐夫,廖化是襄阳冠族,可彼此不是一拨人。

    刘表死亡荆州动荡时,蔡、蒯家族因跟曹操有旧,很干脆的跳槽;而廖化是追随刘备南迁的那十万百姓中的一员。

    襄阳的产业、地位说抛就抛,这就是刘备的号召力。

    廖化笑笑,军中文书格式规整,一目十行扫着,见同行而来的三十二名军吏名录里田信都添加了标注,只有五个人标的是‘可用’,余下的军吏标注缺陷,如胆怯、懒散、嗜酒之类。

    他卷起这册军书放在另一侧,让打算伸手接住阅览的夏侯平一愣,但也不以为意,廖化又拿起一卷军资用度的军书研读起来。

    夷兵营再是炮灰,那也是战兵,待遇优厚。故每月军费支出数额也算庞大,反正比田信的俸禄高很多很多。

    论贪污,搞民政、工程,实际贪不了多少;军费才是这年月里的大头,紧抓的也是军费审计、落实。

    田信做的军费账表也是一板一眼,反正夷兵营没有马匹,只计算士兵的口粮,军吏的口粮、肉菜钱补贴可以了。

    廖化见数字与预计的符合,只是田信在里面列了一份物资清单,需要额外补充。他转手给夏侯平阅览,又拿起一卷翻阅,说:“孝先需要三百匹粗帛,还要麻线两千斤,这是为何?”

    “主簿,下官见夷兵善奔走,想以粗帛三百匹浸染草汁染色,制成军服。这样夷兵奔窜、潜伏山林中时,敌众难察。两千斤麻线打算编织渔网,套索,有利于战阵搏杀。”

    廖化点着头,又问:“那要绿豆何用?夷兵营又无牛马,要绿豆难不成是真要食用?”

    “是,绿豆炖汤能消解暑气。减少半成粟米,改为等重,或等价的绿豆就可。”

    田信说完就见廖化直勾勾望自己,斟酌询问:“田孝先,绿豆真能消解暑气?”

    “夏日炎炎,主簿食用绿豆自能理解其药性。”

    田信口吻如常没有波动,绿豆消暑是他的常识,对许多士人来说却是足以传家的秘法、底蕴。

    廖化伸手取来毛笔,挽袖在一枚竹简上书写‘绿豆消暑’四字,又问:“孝先终究是弱冠之年,也无战阵经验。统合夷兵营恐有疏忽,不知孝先是想等候君侯一试,还是想另谋一职?”

    似乎担心田信当场拒绝要搏一搏领兵的机会,廖化又说一句:“兹事体大,孝先阔别亲族已两月有余,不若先休沐三日细细计较,再来与本官汇报。”

    “主簿,田某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

    田信回答的口吻依旧是平静的,夷兵营有再多的缺点,这也是独立的一个编制营,常常承担的战术任务也有别于荆州汉军。所以打出战功后相对就显得耀眼一些。

    他的话引得罗琼侧目不已,夏侯平看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嗯,既如此,孝先可持本官手令回糜城前山屯视亲,十三日午前归营。本月十五君侯会检阅营伍,届时孝先是做百夫长,还是做营督,就那那日检阅。”

    廖化出具早已备好的一枚竹简,田信起身拿了,也就干脆走出议事大厅。

    没通过关羽考核前,自己的职务是临时的,还非常短暂,自然没必要协定自己的俸禄。

    不过屯长秩比二百石,月俸二十七石,也足够缓解族中饥馑。

    夷兵营的军侯曲长官秩比六百石,月俸五十石;营督是季汉新设的军制体系,照字面意思来解释,是没有独立指挥权的,权威远不及校尉、别部司马,也不如主持一营日常工作的司马。

    所以营督官秩六百石,月俸七十石。

    营督之上,有司马、别部司马官秩比千石,将军司马、部曲督官秩千石;校尉秩比两千石,中郎将官秩两千石。

    大概升到校尉一级,就能保留一定人数的部曲,你会经营就能养的多些,不会经营财政乏力,就养的少一些。

    收拾了行囊,背着给小妹准备的蚕丝被,田信提了一葫芦清水就走向辕门。

    不想辕门卫士检查出营令简时,一个儒雅中年人穿戴绯红官服,头戴鹖羽冠,对田信拱手:“足下可是闻鸡起舞田孝先?”

    “正是田某,先生是?”

    “哦,敝人长沙樊友,官宜都郡尉,督率一营夷兵听效于荡寇将军麾下。”

    樊友人近中年,说话间有些底气不足:“听营中军吏说田营督擅抚夷兵,敝人恰逢左将军传令相征,将往汉中一行。而荡寇将军又要留两营夷兵一同效力,如今营中哀怨,想请田营督代敝人坐镇些时日。”

    说话间,还双手捧着个沉甸甸锦囊,看锦囊绶带就知道是两千石郡尉才有的银印。

    田信干咽一口唾沫,这哪里是官印,分明是毒饵。

    关羽延长本该换防,本该回家的另一营夷兵,刘备又召见你,你可能会升官,就这么干脆的把官印、责任推给我?
………………………………

第十一章 以夷制夷

    面对樊友这种为难人的请托,田信稍作考虑勉强答应。

    遂转身跟樊友返回另一营夷兵的驻屯营区,营区内夷兵三三两两席地而坐,没有喧哗闹事的,一副不合作、不反抗的模样。

    关羽治军严肃,谁敢在荆城大营里搞煽动?搞哗变?

    见状,田信疑惑:“樊郡尉,何不委任营中长吏?”

    这营的军吏是关羽委派的,跟夷兵长期相处,比自己更有威信,也得关羽信赖。

    樊友不委托这些人,却来找自己,有一种南辕北辙、舍近求远的意思。

    樊友笑容苦涩:“荡寇将军麾下有六营夷兵,来源百蛮各部。计有零陵郡两营,武陵郡三营,及宜都郡一营。零陵、武陵二郡境内蛮夷邑落众多,颇为顺服,故这五营夷兵往来更替军心平稳。而我宜都郡境内蛮夷邑落地处偏远,又人口狭小,兵役难征,且应征者寥寥。”

    他叹一口气:“原本四月时就该轮替,孟郡守筹集新兵缓慢,以至于一拖再拖,我等军吏也是再三失信于军众。如今新兵营抵达,可战况日益紧促,荡寇将军又留老旧两营夷兵一同效力,这已让营中将士不满。”

    “如今营中军众已不信我等,我等亦无颜面见营中将士。还望田营督劝慰营中将士,免得事端扩大,影响大军士气。”

    樊友唉声叹息,田信也是头大,主将、军吏的信用破产,自己能起什么作用?

    难道拿江陵、襄阳一带的荒芜土地诱惑这些熟夷?

    不可能,现在襄阳、江陵是交战区,这里的土地再肥沃,也缺乏吸引力。

    许多蛮夷、百越部落里本就混合了许多北方逃难的百姓,这些蛮夷、汉人宁愿待在山里过苦日子,也不想全家老小时刻都担惊受怕。

    夷兵是没有军饷的,夷兵提拔途径也存在打压现象,干的又是危险的活,夷兵心怀不满也算由来已久。

    荆州军团就这么大辖区,生产力就那么点,紧巴巴养了三万出头的兵力,哪里还有多余的财力打赏夷兵?

    所以授田、拨发军饷、犒赏这三个途径是没用的,那就剩下一个了,放开晋升通道,提拔一批蛮夷出身的军吏。

    能提拔为军吏的夷兵必然有一定威望,他们担任军吏,自然在意这支军队的稳定性。

    田信大感头疼,为难说:“樊郡尉,下官常听夷兵说立功有赏,却难升任军吏。故夷兵中身负异才者,多离心而懈怠。”

    樊友打量田信,微微摇头:“凡为军吏,必精熟军律,能以身作则。夷兵生性散漫,如何能以身作则?且又不熟文字,不通军令,如何能做军吏?”

    合情合理的解释。

    田信看一眼营中盘坐的夷兵:“郡尉,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如今唯有提拔夷人军吏能振奋军心,此以夷制夷也。待战事停歇,可另行安置。”

    樊友依旧双手举着官印:“若田营督愿代樊某总督两营夷兵,简拔夷兵充为头目皆在权柄之内。”

    见樊友神色焦虑、哀愁,田信也知他的无奈。

    刘备虽召见他,他也可能很快升迁,可刘备太远,关羽就在面前。

    关羽镇守荆州以来,也就湘水之盟前夕被吴军背刺吃了个亏,其他时间就没吃过亏,以如今两郡半的领土养战兵三万余,四面强敌环绕,境内却百蛮顺服,已经非常厉害了,让陆逊、吕蒙忌惮不已。

    荆州士民、百蛮安堵,物资能高效率投入到军事上,原因就在于关羽的强势。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才有了荆州士民两不相害,上下秩序井然的局面。

    现在关羽要留这支夷兵继续效力,樊友就是急的抹脖子,也得把这营夷兵处理妥当,不然别想跑回去见刘备。

    太守、将军们尚且不敢忤逆关羽的意志,他一个郡尉有什么底气?

    可能是察觉到田信的动摇,樊友高举印信屈身再拜:“恳请田营督以大局为重!”

    “唉,樊郡尉,正所谓无欲则刚。田某锐意复仇,贪图兵权之意日夜缠绕心田,郡尉所托,田某应下就是。”

    田信也是屈身一拜,才郑重从樊友手里接住沉甸甸印信,双手捧着,倍感沉重。

    算一算职权,自己是宜都郡守孟达委任的夷兵营假营督,算起来勉强是郡尉樊友的直属。刘备召见樊友,樊友暂时把官印、职责委托给自己,恰好也在律法之内。

    以假营督来行宜都郡尉权柄?

    三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从白身升迁到两千石郡尉?

    当然不是,这一切都是假、行,都是暂时署理。

    干得好是资历,干得不好直接掉脑袋。

    樊友注视下,田信进入这片营地,三十几名黑服军吏围在营门前,这些人多数垂着头让开一条路。

    这些军吏在夷兵营里信用破产,唯一能做的就是堵住营门,将不满的夷兵限制在营区内,夷兵也算保持了克制,以沉默表达不满。

    营区内有三尺高木台,田信阔步而入站在高台上,双手捧着白灿灿的银印,对望来的夷兵高声说:“某扶风田信,原是宜都郡新征夷兵假营督,今日率新征夷兵入驻荆城大营。郡尉樊公承蒙左将军召见,临行,故委印信于我。”

    他说的缓慢,一口气就说一句话,努力让周围夷兵听明白:“换言之,我若让尔等回乡,尔等就能回乡。然关君侯治军严谨,田某这项上人头难保。”

    “我也不与尔等说什么国家大义,就说说曹贼治下百姓生计何等艰难。”

    “曹贼日益年老,故喜好奢靡,并大兴土木。又连年征战,百姓苦于兵役、徭役,可谓饿殍遍野,处处哀鸿!”

    “为充实其国都邺城,汉中百姓四十万,曹贼要迁十二万人去邺城。”

    “我家本求存于汉中,就在迁移之列。还未过黄河,我父母、兄长就染疫而亡,同行者死亡近半,这才逃窜荆州以求存活性命于乱世。”

    “尔等或许会想,家在荆南穷山恶水中,曹贼即便攻略荆州,也难奈何尔等。”

    “如此做想,那就错了。”

    “武都郡羌氐、汉中巴人也是这样想的,可曹贼迁武都氐人五万户于天水、关中!”

    “如今天下,人口为重!”

    “曹贼破幽州乌桓,亦迁其民于中原、河北之地。曹贼若得荆州,必迁荆南夷民充实河北,此去三千里,十人同去,九死一生!”

    “早年曹贼欲北迁淮南十余万户,淮南吏民星夜泅渡长江依附江东者十万口人!”

    “吴侯孙权,这些年来放任诸将抄掠山越,掳掠人口充为部曲奴仆,得兵七八万,为江东豪强仆役者数不尽数!”

    “再看关君侯治理荆州,士民不相为害,不拘汉夷百姓安堵。虽强敌在侧,可内无盗匪百姓安居,这皆赖荆州军御敌于外!”

    “若无关君侯,若无荆州军,尔等家户必为曹贼迁往河北,或被吴侯部将掳掠为部曲,妻女为奴役!”

    田信声音含怒,他喘着气席地而坐,将银印摆在自己面前:“愿御敌于外,保家小亲族安宁者,回营房休整。若执意回乡,那就坐在原地,田某与尔同坐。若视我荆州军为仇敌者,可上前挟持田某,闯禁离营!”
………………………………

第十二章 将相本无种

    “经过一天的历练,得到巨大的进步。”

    “等级提升。”

    子夜,营区内田信依旧盘坐在三尺高木台上,背上几乎能作弊的背囊也主动解下放在面前,只穿里外两层泛白粗帛衣。

    他面前不断有承受不住的夷兵起身回返营地,也有想通的夷兵结伴而来,将顽固的伙伴拖拉回营房。

    夜风清凉,田信面前只剩下十几个顽固异常的夷兵还在坚持。

    营区门两侧各点燃火盆,廖化、夏侯平结伴而来,隐约能见田信白服轮廓。

    两人见残存夷兵寥寥,绝大多数已经屈服,大大松一口气,结伴回到议事大厅。

    偏厅里,廖化端茶小饮,略有感慨:“如今天下,人口为重。不想田孝先年纪虽幼,却有如此精辟认知。北方多俊杰呀,曹贼失道,英才不为所用,大汉之幸也。”

    夏侯平正提笔抄录军书,稍稍一停:“元俭兄,我所虑还在君侯。宜都郡夷民寡薄,如今尚能多凑一营听效军前。就怕君侯会传令武陵、零陵二郡,令各增一营夷兵。”

    江陵周围有军屯人口,荆州周围有北方逃难来的百姓,前者是军屯的产粮大头,后者是民屯的试行点,人口只能在农闲时征集做辅兵,不能让这些人披甲作战。

    不然折损事小,引发百姓惶恐大规模逃亡事大。

    所以现在维持荆州欣欣向荣的局面之余,能额外征兵的群体就剩下荆南诸夷。

    夏侯平所虑,廖化默然以对。

    现在西线汉中、东线淮南正在交兵,中线的曹仁、关羽都有牵制对方的意图,生怕对方分兵支援其他战场。

    于情于理,中线的荆州军团都要北上打一场,一是给曹军施加压力,二是激励孙吴,表示自己正跟曹军交战不会撕毁湘水之盟,让他们放心在淮南作战,以牵制更多曹军。

    曹仁现在有四万兵马,防守的话是完整的四万;而荆州军能北伐的野战部队加上水师也就两万出头。

    看一看官渡、赤壁,都是纠集大军以众击寡,但都是惨败而归。

    可见进攻的战役并不好打,更别说以寡击众,敌人还有坚城。

    这个随时可能爆发一场决战的时期里,多一个营的兵力,就多那么一点点胜率。

    维持荆州的局面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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