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信回来,两人放下手里物件,屈身施礼。
田信有些不适应,摆手:“你二人自便。”
说完就回到客厅脱了泛白丝衣,又开始一轮体力锻炼。
约半个时辰后,侍女提来食盒,语气轻柔:“田君,该用餐了。”
她一袭淡蓝色裙衣,长发散披约束在背后,显得柔顺油亮。年纪约在二十以上,可能还不到二十岁,行走时摇摇摆摆体态婀娜,显然是个平日里颇为走红的侍女。
面容还算白净,只是有些瘦,但风韵远胜乡野、街道里的民妇。
在田信眼里也仅仅是如此罢了,连询问她名字的心思都没有。
自己又不准投靠孟达,没必要跟他的侍女太过亲近。
整个荆州的汉军将领里,实力最强是荡寇将军关羽,麾下荡寇军步骑五千,骁锐异常;其次势力最大的就是偏将军雷绪,宜都太守孟达。
赤壁战争后,庐江雷绪率部曲、家眷五万余口人投奔刘备,官封偏将军,麾下部曲四千;孟达在刘璋手下时就拥有千余人部曲,发展到现在也有四千部曲。
部曲四千,意味着有四五千户人依附他们。
他们只是将军官位,将军独掌一军,一军分前后左右中五部营,满编也就四千人。
名位限制了他们扩编部曲的触角,实际有四千部曲也足够立身。
所以雷绪的部众改编、安置后自留了四千,孟达也发展到四千部曲就停下,没必要继续再扩张了,再扩张得不偿失。
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个侍女出自孟达麾下的部曲家庭,她的父兄亲族、姻亲,甚至可能存在的丈夫都是孟达麾下的部曲私兵。
………………………………
第六章 闻鸡起舞之人
田信沉入日复一日的训练,生活规律的接近枯燥。
面板数据的提升,自身力量的壮大,精力日益旺盛,洞察力也越发敏锐。
种种提升带来许多妙不可言的畅快,乐在其中。
郡守府里的仆役、护卫、官吏也渐渐得悉田信事迹,这却让邓贤有些难堪。
田信的自制力已成了榜样,这让邓贤有些相形见绌。
至四月底时,一直躲着田信的邓贤找到研究器械武技的田信,拿出一卷帛书:“吴侯孙权得闻曹贼所率主力羁縻汉中进退失据,欲发兵十万进击淮南。淮南都督夏侯惇已调邓城水师赶赴淮南参战,以遏制吴军水师。”
帛书是襄阳太守、荡寇将军府发来的战情通报。
田信扫视内容,荆州军与曹仁依旧对峙于宜城、岘山、桃林塞一带,双方保持克制,对峙范围没有扩大。而邓城曹军水师万余人出动,走汉水经汉口入长江,吴军江夏水师在淮南参战,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支水师部队顺长江而下。
邓城在樊城北二十里处,城北有池,池水通汉水。赤壁之战后,曹军在邓城建造战船训练水师,水师规模日益膨胀,有万余人。
邓城水师东调,曹仁手中不仅仅少了一万人,更没了仅有的水师。
邓贤见田信迟疑深思,就问:“田先生可有见解?”
“南阳水师东调,可见南阳之兵已不能走汉水西入汉中增援曹贼。”
没有水师封锁河道,仅靠水寨无法封锁,单纯的水寨面临水陆夹击显得脆弱。
没有南阳水师协助运输辎重、兵员,那曹仁的军队就不敢走房陵、上庸一线入援曹操。山区行军的道路几乎都在河谷地带,没有水师充当屏障,行军的部队极易遭受分割、封锁、夹击。
田信知道答案再分析现在的局势,自然能表现的多智而近妖:“若无曹贼许可,南阳水师如何能东调?可见曹贼已不需要南阳曹仁入援汉中,可见已有退军汉中之心。”
“曹贼若自汉中退军,那左将军督兵沿汉水而下,荡寇将军挥兵北上,会师于襄樊。益州兵挟大胜之余威,荆州兵以逸待劳,夹击襄樊必能大破曹仁全取南阳之地。”
“孟府君奇袭房陵之战机,近在眼前!”
邓贤面有豁然开朗之色,惊诧莫名,躬身长拜:“先生大才!”
“邓部督何必如此,我只是善口才,不过夸夸之谈。”
田信搀起邓贤,不以为意说:“这不过你我浅薄之见,何足道哉?”
邓贤魂不守舍,聊了聊最近趣闻就起身告辞,径直找孟达汇报。
田信究竟是不是曹军奸细?
虽有祖父、胞妹,伯父、叔父等近二十人迁移到荆城,可田信父母、兄长却死难迁移途中。
万一没死,是扣在曹军手里的人质怎么办?
虽说廖化已亲自询问、调查过田氏宗族老幼,没发现可疑之处。
可跟着田信冒险的是自己和麾下东州兵四千部曲,不是荆州兵去冒险。
廖化一个小小疏忽,那自己四千人一头撞进曹军包围圈里,那就真的死定了。
孟达踌躇不已,可又觉得田信把自己想说的、想干的都说了出来,否决田信,岂不是否定自己,是违心之举?
邓贤小心翼翼进言:“舅舅,不若问出田信破房陵之策,举其为官,使留夷陵,或遣回襄阳。”
田信籍贯不在宜都郡,又非宜都郡经年老吏,又不是望族出身,也无重要官员背书,所以举孝廉这种入仕途径与其绝缘。
孟达斟酌片刻:“奈何彼有异才,此举犹如放鸟归林,我心不甘。”
邓贤又说:“舅舅,田信昼夜砥砺爪牙时时不曾懈怠,可谓闻鸡起舞。如今年少,就如此武勇雄壮,今后绝非常人所能制,甥以为当示好遣归襄阳。”
“你忌惮他?”
孟达来回踱步,眉宇渐渐舒展:“此人在府中犹如一虎,惧其生变者非你一人。你今夜设宴相待,看他有无喜好,府中财物、器具你择其喜好相赠一二,不可使之生怨。”
“另,夷兵营已集结在城外军营,可委他做个假营督。他若同意,明日就迁居营中,与夷兵同住。”
邓贤暗暗松一口气,田信虽孤身一人,但锐意凛凛,使人如锋芒在背。
虽每日训练体能研究武技没跟其他护卫切磋过,也没有什么战绩,看不出武勇如何。
可就是让他忌惮不已,暗暗思索,把原因归类于田信神勇。
夜,田信泛白衣袍赴宴,厅侧屏风后有鼓吹五人,俱是婀娜女子。
音律绕梁,邓贤自饮一杯:“田先生胸怀异才,留在夷陵未免委屈。今日我将先生之言转告府君,府君亦深以为然。有感襄阳正是用人之际,府君愿举荐先生至关君侯麾下效力。”
田信愕然,自己回襄阳效力,万一影响到主线,岂不是要后悔死?
邓贤又说:“宜都郡有一营夷兵效力于荡寇将军麾下,下月初正值新旧两营交替。依惯例,夷兵一营有营督,督下两曲长、七屯长皆汉官。府君壮田先生气力,夷兵亦崇尚气力,故府君有意举先生为夷兵营假营督。”
炮灰,典型的炮灰部队。
辅兵再弱,也是汉人组成的辅兵,荆州方面会斟酌调派;而夷兵就是强征来的,试探火力、陷阱这种工作都归夷兵。
这是一份大礼,很大很重的厚礼,足以砸死自己。
跟着孟达去打房陵郡,战后也不一定能统兵一营;现在一个营的兵权就摆到了面前。
虽然自己没钱拉拢夷兵,也没充足人手渗透、掌控夷兵营,可机会难得。
邓贤紧张注视下,田信端着清淡米酒轻轻摇晃,仰头饮下:“孟府君简拔之恩,田某该当面道谢。”
“田先生有所不知,关君侯治军严谨。每回派去的夷兵,关君侯都会考核军吏,能任用者留,不能任用者革退。所以……府君也只是随手施为,成与不成皆在先生。”
邓贤有些底气不足,自己与田信相处都如芒在背,估计舅舅也是这个原因不愿见田信。
这个人太过凶险,整日习武、吃饭之余不近女色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做到一言不发。
想来古之专诸、聂政、荆轲之流大概也是这样的克制、专注,与这样的人同饮,生怕对方突然掀桌子。
田信一听还要经过关羽考核后才能真正得到这一营兵权,见邓贤推阻模样也就作罢,另说:“田某若归荡寇将军麾下,那房陵之事便无法亲历亲行。带我回去书写在册,还请邓部督转呈孟府君。”
………………………………
第七章 夷营督
田信,四级。
体质12;
智力10;
魅力8。
天赋一:四级铁骨;
天赋二:三级强击;
天赋三:一级铁壁;
天赋四;四级健步;
天赋五:一级疗伤。
剩余天赋可加点数:无。
天色麻亮时,田信却没有闻鸡起舞,检查完自己现在的属性栏后,又检查留给孟达的竹简。
一卷竹简能写五百个字,他只寥寥书写百余字,将房陵郡最大的弱点、破绽写的明明白白。
这个破绽不是别的,正是郡守蒯祺,诸葛亮的大姐夫。
竹简内容无误,没有错别字需要修正,田信也就放置一旁。
文字发展过程中是以简化为趋势的,草书功不可没。出现一些新的简体字也不存在阅读障碍,说不好这种手头‘别字’能加速文字简化速度。
最后他用一匹丝帛裹缠蚕丝被,这是他昨晚拒绝邓贤礼物,唯一索取的东西;邓贤也不争执,只是临睡前又给田信送来三匹质地粗糙的丝帛,以方便田信打点行装。
鸡鸣声渐多,郡守府各处弥漫炊烟时老仆与侍女一起走来,侍女怀抱一坛江米,老仆肩上搭着锄头,进门见田信没有习武,俱是一愣。
田信的许多拉伸筋骨的健身动作也不瞒两人,两人多少偷学了一些。
战乱三十年里武学蓬勃发展不假,可发展的是打法、杀法,是技击法;像田信这样成体系的健身套路则属于武学中的练法,属于武学根本。
懂练法,再怀有杀心,不难琢磨出实用的技击法。
见田信看着他们,两人放下锄头、米坛上前施礼:“田君。”
“这一月已来承蒙你二人照料起居,田某实在感激,无以为谢,就拿此聊表心意。”
田信说着将多出的两匹粗帛分出递出,每匹粗帛能裁制两套半衣服,价值虽不算多高,可这俩仆役出自孟达部曲……平日也就管吃住,没有工资,偶尔有些奖赏。
当即两人就眼睛红了,侍女更是泪水哗啦膝盖一软跪坐在地,抬头盼望:“田君欲往何处?”
“回襄阳,去与曹贼厮杀。”
田信仰头去看清晨雾腾腾的天际,及山势轮廓:“巫山多雨,且自珍重。”
侍女哭的更无助了,老仆劝了几声才止住哭声,依旧垂泪:“田君何时走?妾这就烧火,再服侍田君一回。”
田信有些难以理解她的心态,微微颔首,老仆也不执着于搭理那两洼菜地,帮着烧火。
邓贤很快就来到庭院,米饭恰好出锅热气腾腾,田信邀邓贤一同用餐。
白米饭,米是侍女昨夜回家新舂的,菜是干炒的韭菜,一清二白。
邓贤有些吃不下,却见田信吃的极快,似乎很是香甜,仿佛吃醪糟一样。
强作笑容,邓贤细嚼慢咽吃着。
“邓部督,其实田某颇知美食奥妙。待邓部督到襄阳时,田某必款待邓部督。”
田信一本正经说着,这个没有植物油,调料只有酱、醋、盐、蜂蜜、葱姜韭的时代,再丰盛的宴席,在他看来也就那样。
邓贤做笑:“邓某十分期待。”
樗县田氏近代百年内没出过一个两千石大员,也敢夸口‘会吃’?
邓贤心中不以为然,随后故作热情主动帮田信拿行囊,一同走出庭院。
没走十几步,田信就见一个侍女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遮了脸,脸上还有淤青痕迹,正快步低头啜泣从另一栋庭院里走出。
邓贤熟视无睹,田信经过那栋庭院时余光一瞥,见何坚、杨怀和其他几个寄居的士人、豪强正欢声畅聊,各自怀里强拥个侍女。
孟达治理宜都郡是无为而治很少干涉民生,各县接近自治;郡守府里也弥漫着这类名士散漫情绪。
田信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乱世浮沉三十余年,现在的青壮年早已不知大汉风华、盛世秩序为何物了。
盛世到了极致会弥漫享乐风潮,乱世之中这种享乐风潮更是贯彻人心。
两人步行抵达城外临近江边的军营,这座军营远不如城中军营牢固,营区规划也显得散乱,不怎么齐整。
邓贤召集夷兵营部众,当众宣达郡守孟达的任命,正式授予田信印绶,一众军吏、夷兵皆不以为然。
反正关羽治军严格,别说一个假营督,就是实授的真营督,不合关羽心意也会被刷下去,灰溜溜跑回来。
为此大族、豪强没少诽议,实在是太过苛刻,不近人情。
丢官事小只在一时,为此丢脸事大,会影响终身。
经邓贤介绍,田信也知道这些军吏只是各县的文吏,只负责统率自己征集来的夷兵,并把夷兵完完整整送到荆城大营,之后很少有留在襄阳任职的,绝大多数会返回宜都郡。
宜都郡虽然多蛮族,可一直处于战争后方,十分安宁。
而征来的夷兵,普遍是熟夷,是仰慕汉化,会农耕,懂纺织的蛮族,也就发型、服装上明显有别于汉人,同时还保持部族聚集而居的风俗。
这些夷兵是以兵役抵充赋税,有的是单独征来的,有的是部族邑落分摊兵役后自己推举出来的。
普遍披发,或短发,穿对襟短衣,绝多数人赤足站立,或懒散盘坐在地。
田信面无表情环视、细细打量这些夷兵,夷兵也多冷眼看他,绝不会因田信穿着泛白粗糙帛衣而有亲切感,崇尚血脉、贵族传统的他们更喜欢追随衣着华贵者。
邓贤见气氛有些微妙,田信给他一种斗鸡的感觉,仿佛随时可能炸毛。
这种感觉一直有,现在格外强烈。
“某姓田名信,字孝先,年十六,自诩有一番勇力。听闻五溪诸夷多有勇士,可有愿与田某一较高下者?”
田信语气昂扬目光来回打量两个蛮人,两人皆体型雄健,开襟的短衣可见腹肌轮廓,身边各簇拥二三十人,是典型的夷人头目。
蛮夷崇尚气力,聚集在一起就会起争斗,非要争个高下不可,自会形成大小不一的群落,各自选出能打的头目来,又会进行更彻底的兼并。
如果没有军吏弹压,把这七百多夷人圈在军营里,没几天自能角逐出一个首领,和诸多头领。
体型最壮的夷人见许多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下巴一扬:“田营督是想比拳脚,还是器械?”
田信展臂邀请:“勇士如何称呼?”
“我名柯竹,喜欢刀盾!”
柯竹摩拳擦掌缓步走来,赤脚:“田营督欲要比试,可有赌注?”
“你打赢我,我任你处置。你想要这官印,我也尽力促成。”
田信说着看一眼邓贤,邓贤见柯竹生的雄壮,也好奇这场比斗,先示意营内军吏去取木制兵器,并对柯竹说:“你若打赢田营督,邓某向府君举荐你做个汉军队率!”
夷兵营督,哪里比得上汉军队率?
柯竹眼睛一亮,精神顿时亢奋起来,上下打量田信,也就近七尺高,比自己还低七八寸,体型清瘦估计是个步法灵活的人,应该擅长游斗、持久战。
等兵器的时间里,田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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