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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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不归- 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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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二人这般对质,霜容周凡他们都没来得及避开,自然是全都听在耳里震在心里。

    程衍上前心的问道:“要不我去把他追上……”

    “不用。”宁馥头也未回,声音也未有半分波澜:“让人把院墙修高一些,没得有些人在我这里出入这般轻易随便。”

    腊月初的时候韩尘离京。

    听当时皇帝也很惊讶,在朝堂上开口挽留,意思是这都腊月了,皇陵之事也不是这么急,在京中过完年,赶在开春之后再往东吴去,路上也没那么艰苦。

    韩尘却是坚持,称他自己孤家寡人,在京中过年看着人人都团圆反倒觉得没趣,不如把这个年节就在路上渡过了更好。

    韩尘但凡开口的事,还没有谁能左右改变过的,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更何况这又是积极为皇家做事,皇帝自然没再坚持,立即便就允了。

    韩尘走的那天,天极晴,在京城的冬季里很鲜有这么好的日头。

    “大好光景。”一室暖阳之下,宁馥始终面含浅笑,低头抿了口茶,对周凡道:“之前掐住的那些生意,撒了吧。”

    周凡很是意外,心中大喜,连声应是赶紧就出了去。

    不过是出去叮嘱吩咐一二,自然很快便就折了回来,他如此兴奋,宁馥就笑着看向他:“怎的这么高兴?”

    周凡是真的高兴,如实言道:“我还担心姑娘准备一直这样下去,然后等着机会,向乔二老爷伸手,参他们官商勾结利益输送……”

    宁馥垂了垂眼,面无表情:“你是想,你以为我把韩尘调开就是为了要报一己私仇来针对乔家是吧?你是想,我为了这么点事就伤了我和韩尘的和气,有些欠妥是吧?”

    周凡张了张嘴,虽然未话,但已拱手低了头去。

    宁馥浑不介意,接着喝茶:“你们都是和我一路风吹雨打过来的至交,没什么不能直的,了也无妨。只是你想的也没什么不对,不过我没把李挚寒往死里逼,倒并不是我放了乔家一马,而是这件事若是就这样办下去,以后朝中的官员必定行事更加心,而且这种事情真的太常见了,指着这件事也根本动摇不了乔家的根本,不疼不痒的事,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价值。最关键的是,如果因为把这事捅上去而引得朝堂人人都一身清白,那我以后也就别想再抓着那些官员的任何把柄了。”

    茶汤入腹,体会着这甘香又苦的浓郁,她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伤不伤和气,倒无所谓。”

    ……

    宁馥这边一下令,勒住李挚寒的这根绳子就松了开来,钱立即就转了回来补了这个大洞,这对李挚寒来不仅仅是虚惊一场这么轻松,他可是被这件事扰了不短的时日的,对他而言,此时一切回归正轨,简直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重获二次生命一般让他欣喜若狂。

    头前断便就断了,现在续上就又续上了,李挚寒不懂生意上的事,他只当做生意就是这样起起伏伏不稳定,但是跟钱和生意人一直打交道几十年的乔闲庭,觉得这事甚是蹊跷。

    尤其是李挚寒对他的态度,让他更加匪夷所思。

    先前是他这个做长辈的又是以债主的身份的人邀了李挚寒喝茶,不仅宽限了他,还放下话来这钱不还也不当紧,这何止是面子,这面子也不是人人想要就能要的。

    可这李挚寒怎的竟然看他就像看个仇人似的?

    尤其是将那钱补上的时候。

    李挚寒这事是私下进行的,是以还钱的时候从来不是他亲自出面,这一回竟是亲自出面不,还邀了他出来,要把钱亲自还到他的手里。

    包厢内已经只剩下他自己,那还钱之人放下钱后坐都未坐就已离去,他看着面前这盛着银票的匣子,震惊又费解。
………………………………

第624章 匣子

    自从回京之后,再没有林清之过来噌吃噌喝噌茶饮,宇文陌弦每日下午便就显得特别不自在,就好像日常生活中少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似的,而每天都有一整个完整的下午让他不知该何去何从,是以便就总是在园子里左飘来右荡去,宁馥落在眼底,起初还想着再是养成的习惯也终有能强扭过来的一天,她却是低估了宇文陌弦的执著和一根筋。。

    眼看着这一年都快要过去了,她时常看着院子里宛如孤魂野鬼一般飘忽不定的身影,出神的想着到底是宇文陌弦还没习惯没有林清之在的下午,还是宇文陌弦已经养成了另一种习惯――整个下午在园中游荡。

    近来很多事都渐渐清淡了下来,这些事赶在年前有了个结果是最让人高兴不过的事,是以年节之前宁馥便就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

    一休息起来,宇文陌弦这飘来荡去的事就进了她的心里,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总得给他另找些事来做才好。

    不然她天天这么看着,总难免会想起林清之来――如若不是因为林清之不在此地,宇文陌弦也不会染上这等相思病。

    她安排给宇文陌弦打下午茶时光的任务是――去给她采买好吃的零食。

    事实证明这个安排是极靠谱的,宇文陌弦的心里她占的比重极大,一出门往往就没个两个时辰以上是回不来的――因为他在那么多零食之间要挑来捡去,先看看长的是不是够好看,好看的再尝一尝味道是不是能过了他这一关,而好看又好吃的,他还要一个个亲自挑捡,选出最优秀的来才让店家打包,每天买上个三五样下来,也就一两个时辰过去了。

    但是这件事才过了不到半月,年气越来越浓的时候,有一日程衍收到了远从东吴寄送而来的新鲜零食。

    个个貌美,个个味佳。

    宁馥看着面前的零食袋,面无表情。

    半晌吩咐下去让程衍给霜容他们几个分下去不提。

    这日宇文陌弦又出去了,他前脚走后不久,程衍进来送了一包蜜饯过来:“东吴寄来的。”

    宁馥“嗯”了一声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里的卷宗。

    看了不知有多久,外面似乎又有动静,有脚步声响起。

    她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卷宗,只是轻声道:“今儿这么早?”

    宇文陌弦没有回答。

    她以为宇文陌弦没有听见,一边抬头一边又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语音落下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来人,目光一僵。

    朱槿一身玄衣,身姿并未因为她一身干练的装束而减少她的曼妙,立在院中,直直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她一字未说,目光中也并无半分敌意与针对,可却不知怎的,宁馥就是觉得有敌意也有针对。

    然后她的目光便就落到朱槿手中那一个小木匣子上。

    见她这般目光,朱槿唇边勾起果然如此的笑意来,声音很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气:“看到这个匣子很惊讶?那果然不假,你就是奔着钥匙走到今天的。”

    宁馥听了这话,心头一寒。

    这匣子,她见过,在窥视韩尘的时候,她看见过韩尘将钥匙所放之处,便就是与眼下朱槿手中一模一样的匣子。

    她的目光太迫切太惊讶,露了底。

    同时也万般可以确定,朱槿不过就是拿着这个匣子来试她一试罢了,里面定然是空无一物。

    不过其实想想,韩尘身边的人对她有这方面的怀疑一点也不意外,她惦记太乙大殿的事对韩尘来说不过是从未曾真正挑破的秘密而已,他的手下个个机灵,便就是韩尘一字未曾与他们言起,她宁馥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都不图又要与韩尘断个干净,换成谁也要暗暗揣测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一日日的过去,她又怎是那种一个从九品的小官便就可满足的人,这些人好歹也与她相处过,能揣测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心中一寒的瞬间,她就笑了,人并未站起,仍旧是这般随意的倚在榻上,道:“那你来这一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成全我的,要把这里面的东西送给我?”

    朱槿冷笑,哼了一声:“你想的美,我来是告诉你,这里面的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指望,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你便就是真用那些见不得人的办法得到了,你也照样别想一个人进入太乙大殿。”

    宁馥又默然了。

    这样被人提起,让她有些不舒服。

    朱槿上前一步,侧看着她,手依旧轻轻抚着那匣子上的木纹:“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收集齐四把钥匙后,韩尘便就会跟着你进去,我是来提醒你,一来你没这个可能得到四把钥匙,二来,那太乙大殿也不是只凭着四把钥匙便就能平安进出的,你――去了也是死。不信大可试试。”

    如朱槿所说,她来这一趟还真没别的事,说完这些话后便就走了,想来不过就是要让自己一个好看,丢丢颜面罢了。

    不过丢不丢脸这回子事对宁馥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在朱槿走了之后她反复琢磨着朱槿在说那些话时的面部细微表情。

    朱槿不是吓她也不是警告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韩尘那里有钥匙,这件事她早就知道并确定过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收集齐四把钥匙却还不够。

    那还需要什么呢?

    回想着朱槿面容上的极度自信,她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朱槿这般自信,也就是说,除了那四把钥匙之外最重要的环节,定然与韩尘有关系了。

    想到这一层,她皱了皱眉。

    自己已经与韩尘决裂了,原先在东吴好不容易与秦言他们的关系缓和好转,回到京城这一年的时间,也因为她与韩尘要对立起来而崩裂。

    现在才让她知道打开太乙大殿还有更重要的一环与韩尘有关,她又要怎么去接近拿得到?

    世间最愁苦之事莫过于当初亲手切断了自己的退路,却必须得退回去。
………………………………

第625章 大乱

    直到把主意想到要怎么回转这段关系时,宁馥方才有了些不一样的感慨。 。

    她一直觉得自己奔着自己的目的去,其它都不是那么重要,但是现在却觉得,从自己已经踏入朝局的那一刻开始,她其实就应该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为官,应当左右逢源,而不是立场分明。

    她以前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是想着自己到底是这个时代朝堂上的一个异数,她作为女性,地位高低难定,那些同朝为官的男人没谁愿意在朝政之事上与她有什么过多的往来,想与她有些往来的也都不是巴结她的,反而都是想利用她在她身上榨取利益的,而能动了心思敢有这个念想的,就只有祁蘅一人而已。

    主要是她这个职位和前程来看,没人觉得她能对自己有什么大的帮助,祁蘅看上她的起初也就是她能赚钱罢了,再之后兴许也觉得她有些本事,而又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来一剂狠的,你若是不跟了我,那你就死。

    是以这些事情零零碎碎到现在,她自己也认为自己对朝廷也好对百官也罢,实则是没什么前景可言的,是以能不能左右逢源,她早就不考虑了。

    所以到了今天,她怎么也没想到只要身在这个局中,就不可能脱离得了这个模式。

    左右逢源,不与任何人崩裂,这才是为官之道。

    眼下就是这个局面,朱槿的出现无疑就是想来打她的脸的,她把韩尘指出了京城,转头朱槿就来告诉她没有韩尘就别想进入太乙大殿,她又把韩尘以及韩尘身边的人得罪了个干净,这件事就是难上加难,根本无望。

    被卡在这种位置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琢磨着怎么样把这段关系缓和过来,毫无疑问,这比先前打动秦言他们要更难,有过一次背叛前科的人,想再得到信任……

    呵呵。

    不过这边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但是醒悟到要左右逢源搞好人际关系这件事倒是可以在眼下慢慢安排施展一二的,想不出主意就暂时先按兵不动好了,反正韩尘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现在又过不了两天便就是年节了,正是走动的最佳时机。

    有素缨楼在,送些好处讨好人的事情,她办起来比别人要容易的多,立即让霜容几个拟定了几个套装和折扣活动,贵宾券什么的也用了起来,朝中一些有点小权力的重要位置的家眷,自然6续收到。

    而这件事初见成果的时候,周凡这边报了一件急事。

    事实证明,好心情总不会让你拥有太久,事实也证明,一个人但凡只要出手做了,就一定会有人查得到。

    乔闲庭对于李挚寒对他的态度起了灭不下去的疑心,终于查到了宁馥的头上。

    周凡抿唇道:“要不这样,当时参与的人,我想办法把他们移出京城,这样的话,便就是乔二老爷有疑,也没有人证物证……”

    宁馥挥了挥手,面无表情的道:“没有用,他要的也不是什么人证和物证,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他会拿着证据找到我的头上来让我给他一个交待还他一个清白?呵呵……”她低眉一笑,“查到我的头上,他就会立即收手了,他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结果如果是别人,他兴许还会再查下去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害他,但是查到我的头上他还有什么继续查下去的必要?我和他们乔家的梁子还小吗?还用查我是什么目的吗?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要做,与其动手把人转移,反倒让他晓得我这边已经知道了他在查这件事,不如就让他认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这样,他才会部署怎么把这口气出出来。

    周凡点了点头,但还是免不了的忧心,毕竟乔家势力很大,财力上他们这边敌不过乔闲庭,权力官职上又敌不过乔鸿儒,地位上更比不及乔老侯爷,乔家的人若真是要把这口气吐出来,他们这边能招架得及吗?

    他面色犹疑难定,宁馥眨了眨眼:“我们只需要走好眼下该走的路,别因为别人的事就乱了自己的阵脚,否则到时候才真的没有路去应对了。”

    周凡并未能因为她这般轻松便就完全放下心,但是宁馥的话他必是会听,再是紧张再是不安也逼迫自己化为动力,对于乔家现宁馥所做所为之事,只得逼着自己放在脑后。

    正月寒,十八这天还未撤下上元节的灯笼,京中出了大乱。

    祁峥作为废王,当初动乱之时也以身谢罪,事隔一年竟是不知哪来的风声,竟是抓获了一批祁峥的余党,一时间年节气氛因此事而瞬间全无,整个京城陷入极其压抑的气氛当中。

    哗。

    呼呼的寒风卷进室内,雪沫子飞入瞬间便就被一室暖意融成水滴,消失无踪。

    帘子迅在身后放下合拢,大门吱呀一声极关合,宁馥来不及脱下大氅,将帏帽往后一放,露出白皙又焦急的面容来。

    “院正,如何了?!”

    院正大人抿了抿唇,让她坐下,看得出此时平静的面容是故意让她看的,双眉间的褶皱作不得假,唇边的笑容也极是牵强。

    “应当只是巡例调查,事情过去一年了,一年前他们谁都没有事,一年后不过是有人借题想做点什么,不会有事的,只要没有做过,皇上一定会还他们个清白。”

    宁馥自然不可能听了这话就会乐观起来,她摇头:“您不用安慰我,这种事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这次明摆着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怎么会被牵扯进祁峥的案子里去,他们和这些余党有什么关联,难道同朝为官见了面说上几句话就有这个可疑吗?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该被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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