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了杀心,你认为你赢了哼现在你还是我的阶下囚,如何认定你就赢了呢”
临倚眼前一片模糊,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已是一片清明:“我知道了你的一切。你走出了屏风,不管你杀不杀我,你都是输了的。你都是必定要死的。”
女子一愣,是啊不杀她,自己必定是死路。可是杀了她,自己违背了和主子的计划,依然还是要死的。果然是进退两难的境地,果然是败了的。直到此时,她才知道,一切都是临倚公主设下的局,她激怒自己,不过是要自己走出屏风而已。
想到这里,女子大怒,她突然伸手抓住临倚的头发。临倚吃痛,被迫抬起头来,对上了女子狰狞的脸:“你以为你可以得意我现在就杀了你,就算我死,一样可以拉你垫背,我们两个谁也不会赢。”
临倚还来不及喘息,女子便飞快地伸出了手紧紧掐住了临倚的脖子。临倚奋力挣扎,但那女子的手就像铁一样,临倚不能撼动分毫。
不一会,临倚的神志已经陷入半昏迷,她艰难地看向门口,心里默念:“怎么还不来要撑住,阮临倚,你一定要撑住。”身体里的空气已经全部用尽,肺就像要爆炸一样,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掉了下来。
此一时刻,于临倚来说,就像十年那么长。临倚绝望地放弃了反抗,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突然,房门忽然被大力撞开,两个人冲了进来
屋内的一男一女倶是一惊,女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踢到了旁边,撞在墙上,再摔到地上,立刻吐出一大口。
她脸色惨白,愤怒地抬起头来,正要呵斥,看清来人,气焰立时矮了下去,面如死灰,挣扎着站起来:“奴婢参见临阳公主”
临阳随着自己的侍卫莫风一路飞奔,闯进了关押临倚的房间。莫风见形势危急,立刻飞起一脚,踢开了掐临倚脖子的人。
临阳公主蹲下身,扶起倒地昏迷的临倚,焦急地拍她的脸:“临倚,临倚,你醒醒”无奈临倚眼帘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临阳公主愤怒地抬起头来,喝道:“大胆的狗奴才竟敢背着母后做这样的事。你罪该万死”
那女子看着临阳公主眼中的怒火,知道自己这一次,必定是万劫不复了。腹内剧痛,她再也支撑不了,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的同伙,那个劫持临倚到驿站的男子,在临阳公主进门之后,莫风踢了那女子一脚之后,就和和莫风交上了手,最后不敌莫风,扔下女子逃走了。
临阳公主不管昏倒在地的女子,只吩咐莫风抱起临倚公主,跟她离开。自然会有她的人来这里善后。
临阳公主带着临倚马不停蹄赶回刘伯仁的别院,阮既言早已在此等候。他看到临倚被莫风抱回来,神色大变。冲到莫风身边,伸手就要接过临倚,焦急地说:“怎么了皇姐你们是在那里找到她的她伤的怎么样”
临阳公主拉住阮既言,道:“你先别添乱,她现在伤的很重,你先让大夫诊治,详细地情况我一会儿会跟你说的。”她从没有见到过自己这个弟弟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一直以为他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如今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的心情更多了一分沉重。她顿时有些焦躁起来。
刘伯仁的别院,自前一晚临倚失踪,便陷入了鸡飞狗跳的境地,彻夜灯火通明,送嫁的礼部官员,还有地方官们都被大半夜拉出了温暖的被窝,全部站在小院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礼部官员将责任推给地方官,地方官又将皮球踢回给礼部官员,他们推来推去,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拿主意。
不久,似乎老天还嫌他们不够乱,竟有侍卫来报,既言太子和临阳长公主驾到。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官员们一脸菜色,赶紧出门迎接。
既言太子和临阳公主的突然出现,让地方官员们嘀咕不已。他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算是为临倚送行,却也没有送出这千里路的。更何况,他们这样星夜赶来,似乎是追赶,而非送行。另一个奇怪的地方是,他们为何夜半到来
可是猜归猜,却没有人敢将自己的猜测挂在脸上,更不敢当面向太子或者临阳公主质询。妄议皇家之事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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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临阳公主阴沉着脸坐在大厅,面前乌压压站了一大群人。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大冬天的,却出了一脑门子汗,被临阳公主冷厉的眼风扫到,更是汗如雨下
半晌,临阳公主缓缓开口,道:“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保护,临倚公主还会被人劫持为什么她被劫持了这么久之后,你们都没有能及时找到她朝廷要你们来,都是光拿俸禄,不用做事的吗”
地方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捻临阳公主这根虎须。
见没有人回答,临阳公主将手在桌上一拍,大喝:“说”
她这一喝,声音并不大,但在那些官员们耳中听来,却犹如惊雷,大家齐齐一跳。刘伯仁看到事情无法糊弄过去,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小心翼翼躬身说道:“启禀长公主,因为端静大公主今天才到,一切一切还都安排得不是很周全,安全方面难免有所疏漏。”
他这样的回答自然无法糊弄临阳公主,她盯着刘伯仁,道:“哼安全难免疏漏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事前你不知道端静大公主要在辅仁住三天你现在不老实请罪,还敢跟我这打马虎眼。说到底,你是地方官,大公主下榻辅仁期间出了事,你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刘伯仁,我看你这脑袋是不想要了”听到临阳公主的话,刘伯仁一张老脸白得跟纸似地,豆大的汗珠一会就湿透了衣服。
临阳公主慢条斯理喝了口茶,又问:“发现劫持了之后,你们又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及时找到并救出端静大公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场小人,有好处的时候,人人都抢,现在要担责任了,就互相推诿。那时候你们首先想到的,恐怕不是要如何营救临倚公主,而是如何将被人推出来当替死鬼吧。”
刘伯仁的脸更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半晌,才期期艾艾道:“这个,刚发现公主被劫持,我就已经派人到处搜索了,相信天明,就能够救回大公主。”传言临阳公主如何厉害,如今看来是真的,刘伯仁不敢再小看临阳公主,一不留神,今天就要将小命留在这里了
临阳冷笑:“哼天明我看若不是我和太子殿下收到线报赶来,你们今天能找着的,恐怕是大公主的尸体。”
听到临阳公主的话,满屋子的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收到线报赶来帮助临倚公主的啊。继而冷汗出的更多,临阳公主赶到救下临倚公主的惊险场面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对,临阳公主说的没错,若不是临阳公主救下了临倚公主,今天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要掉脑袋的。好险
临阳公主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心中甚感满意。她知道外界有太子和临倚公主有不伦恋情的传言。若她不给他们一个理由,这一次,既言出现在这里,必定又会成为他们的一次饭后谈资。宫里总是有人对阮既言虎视眈眈,这样的流言对阮既言的前途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自临倚被确定要到东靖和亲开始,阮既言的行动就一直没有逃过临阳公主的眼睛。她暗自着急,可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要阻止他继续这样疯狂,只能是临倚。所以她答应让阮既言到辅仁来见临倚公主,但是条件是自己必须跟他一起来。为的,便是要压下对他不利的流言。而今,临倚遇刺又被她所救,便有能让她利用的最好的借口
当她和阮既言到达辅仁的时候,就传来了临倚被劫的消息。临阳公主动用自己在辅仁的势力,不到一刻,便知道了临倚公主的所在。她将阮既言支到刘伯仁的别院。自己则带着莫风赶去救临倚。
不是没有想过就让临倚这样死在辅仁。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阮既言,她就开始皱眉头。那个孩子,从小便将心思都记挂在临倚公主身上。在那个皇宫里,生性纯良的阮既言始终孤单,临倚公主的出现,抚慰了阮既言孤单的童年。就算不在乎无关紧要的临倚公主,她还是在乎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
更何况,设计这一次劫持事件的,还是那个狗奴才。若临倚公主出了什么事,阮既言必定不会罢休,若他查出那个奴才是自己母后的人,他情何以堪。为避免他和母后的感情出现裂痕,临阳公主知道自己必须出面干预。
打发了那群拿着俸禄却不做事的蠢货,临阳公主来到后院,临倚正在这里接受辅仁城最好的大夫诊治。潋滟和丽云相互依偎着站在床边,都是眼睛通红,一夜未睡。
阮既言站在一边,右手扶住床架,手上青筋暴起,脸色苍白,直勾勾盯着临倚,一言不发。
临阳公主叹了口气,走近阮既言,轻声道:“有大夫在,临倚会没事的。”
阮既言转过脸来,看着临阳公主:“皇姐,你说临倚不会有事,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来呢皇姐,我好怕,我好怕她就此再也醒不过来若她醒不过来怎么办”
临阳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清如远山的弟弟这样无助。他一直都是飘逸儒雅的,沉静,让所有人都感到如春风和煦。可就是这样的他,却也让她觉得与他的距离一直都太遥远。而此刻,他脸上的惶惑,让他看起来,和自己是那么近。可是这样的感情却不是对自己或者母后。
临阳公主心中一酸,她拉过他差不多要陷进木头里的右手,那手指甲里已经隐隐泛着血迹,轻轻说道:“不会的,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她是临倚公主,你不是应该相信她吗你看,大夫不是正在诊治。”
他满眼担忧,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临倚,道“可是你看她的脖子,那一片淤青是那样明显”说着,他转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临阳公主,道:“究竟是谁是谁想要她死”
临阳公主避开他的眼神,道:“她现在等于是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上,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不管是西琪,还是东靖,都有可是皇姐答应你,这件事,皇姐一定会管,皇姐一定会找出凶手。所以,你不要那么难过了,也不要插手,将一切交给皇姐,好不好”
阮既言不再说话,临阳公主又说:“好了,昨夜你连夜赶路,现在很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说着,又转向潋滟和丽云:“你们也下去休息吧都一夜未睡了。”
可是三个人都只是摇头,谁也不愿意离开。临阳公主一阵叹息。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脆弱得仿佛一惊扰就要飞散一般的临倚,心中默默在想:临倚,当年留你在宫中,是对是错如今,送你去东靖,又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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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整整一夜,辅仁城里医术最高的老大夫都在临倚床前忙碌,他额头渗出了汗水,却来不及擦一擦。从昨天半夜,被临阳公主黑塔一般的侍卫架着脚不沾尘地跑到这里,他战战兢兢地忙了半宿,临倚公主却没有一点清醒的意思。不过,好在,这只是暂时的,临倚公主的求生意志非常强大。
长舒出一口气,轻轻走到坐在房中椅子上的临阳公主和既言太子面前,老大夫一鞠,跪下磕头,道:“回太子殿下,回长公主,大公主已经救回来了。只是,她受了极度的惊吓,精神上受了些刺激,暂时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还有,因为被用力扼喉,公主醒来后,嗓子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要暂时不说话,好好休息。”
听了大夫的话,临阳公主点点头,伸出手揉了揉额头,和颜悦色的对大夫说道:“好了,辛苦你了,大夫请下去领赏。”
老大夫恭敬地退了出去。临阳公主转过头来,对阮既言,还有潋滟丽云道:“你们都听到了,她现在不会有事了。都回去休息吧累了一个晚上,我不想看到再有人倒下。”
三个人本都不愿离开,但临阳公主软硬兼施,硬将三人都送走。
临倚觉得身边一直很吵,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见一个草原,大大的草原,青青的草。夏日傍晚凉爽的风吹过草原,小草招摇,拂过自己裸露的脚踝,痒痒的,有和煦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母亲,在抚摸自己的感受。
草原上很空旷,没有树,没有牲口在放牧,也没有人,整个世界静谧安宁。临倚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很安宁很安宁,一种 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自己已经和这世界,和这青草,露珠,虫鸣融为一体。身体中,一种气流在缓缓流动,就像缓缓流过的河水。自己的身体周围,是一圈柔和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这渐渐暗淡的草原。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温暖和煦的微风渐渐转强,带着呼啸的声音,翻飞起了自己的衣裙。
临倚抬起头环顾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一个小湖边上。小湖干净而清澈,倒映着朦胧的蓝天,发出湛蓝湛蓝的光,仿佛草原上纯净的白色牦牛悲悯的眼睛。
看着如画卷般美丽的小湖,临倚开始哭泣。她就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她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可是没有认告诉她该怎么办。小湖也是哀伤的,它静静站在那里,用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泪水也要溢出它的眼眶。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人站在小湖后面,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是那样哀伤地看着她。这湖,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出了她所有的悲伤。
她忽然感到恐慌,一种如影随形的慌乱和绝望,她忍不住大叫:“不要这样看我,如果你觉得难过,如果你觉得失去我会让你感到难过,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对面的自己动了动唇,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依然站在小湖后面默默地看着她。她想要走近,想要真正看清楚对面的人,她的表情,她的眼睛。
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却怎么也无法越过横亘在中间的小湖,走不近她。她慌乱地走着,可路,永远这么长,她,永远离她那么远。
她终于崩溃,跪倒在地,她哭着说:“我恨你们,那样轻易就抛弃我。我恨你们,那样冷漠的对待我的人生”
安静了很久,对面的人终于说话了,她说:“你自己不是已经走了很久了吗不是一直就没有得到过吗你为什么又那么在乎失去呢你,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所以,也就没有失去。还有什么希冀明天走出辅仁城,你的世界,就永远不再是西琪,而是地狱。
自己一个人挣扎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学会吗还是对别人抱有幻想吗这样,你就只能继续受伤,继续任人摆布”她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惆怅,仿佛很遗憾临倚的软弱。
临倚用力抓住自己的裙角,咬牙站在原地,对面女子的话,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压得她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半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个世界上,没有无坚不摧没有永远坚硬的内心。”
对面的自己轻轻一笑:“所以,你始终抱有幻想,就算被伤害,也依然抱有幻想。原来,最有自尊心的临倚公主,最高贵的临倚公主,却是如此卑微懦弱的一个人。用自己的伤痛,妄图打动那个人冰冷坚硬的心”
临倚愤怒:“你知道多少你怎能知道我所有的内心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卑微懦弱”
女子轻轻笑着,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