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寺卿吓得够呛,他就是个管婚丧嫁娶的,谁知道手下有人干这事啊!道,“姜大人,属下失职,属下回去彻查!”
“你们也都给长点心,”姜陶看着周围一群人,“夫人怀着身孕,穆将军骤然离世,本就够不好受了,你们还敢赶着添堵,谁想死谁试试!”
姚晋看着差不多了,摆摆手道,“行了,长点记性,千万别胡来,这事儿回去都瞒着,一个字也不许泄露。”
白术自然一早知道这个消息,唐麒中午询问的时候,就被他瞒了过去,府里上下也被他交代过,连黎小公子都被仔细交代了。
唐麒现在堵着一口气,谁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她,唐麒铁定活剐了他一家来出气。
唐麒日后怎么惩罚他都成,现在他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大雪连着下了两天,随后几天天气放晴。唐麒依旧很平静,只是每日去跪一次,什么都不说,政事也没有耽搁。
袁坤纵马两日,日夜兼程,第三日晚上赶了回来,进门就跪下了。
林峰,韩隽,袁坤,夏城,西秦四大将军难得又一次聚首,却是在穆崇的丧礼上。
袁坤当时便泣不成声,四十岁的大男人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怎么都扶不起来。
夏城和林峰搀着他进去坐下,唐麒给他倒了杯茶,道,“袁坤哥哥,别哭了。”
她这一称呼让周围的人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
唐麒少年的时候,喊他们三个都是哥哥,除了只比她大两岁的韩隽。
“小姐,我”袁坤伏在夏城肩膀上,半晌话都说不全。
唐麒道,“穆叔他走的很安稳,还给我们舞剑了,可惜你们都不在,他还念你们呢。”
四个大男人凑在一起,眼圈通红,谁也说不出话。
“穆叔想和虞景一样,他想回西秦,我是没空去了,你们谁去送送他。”唐麒又问道。
袁坤实在走不开,林峰和韩隽也是,夏城沉声道,“我去吧。”
唐麒点点头,“有劳你,夏城哥哥,穆叔说西秦的阳光很好,他会高兴的。”
说完,五个人陷入沉默,韩隽听着袁坤的哽咽声,也难受起来。唐麒这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眼睛里的湿意,还好,还好,他哭的出来。
唐麒看着少年时候陪伴着自己的几个人,心里备觉温暖,忽然道,“我总算觉得,还有你们陪着我,真好啊。”
她说得语无伦次,有些混乱,却叫人心疼不已。身在高位,除了权势,就是书不尽的孤独。
林峰听得,安慰道,“玖思,没事,你还有我们,还有清时,还有阿黎,还有孩子呢。”
楚徇钺正好进来,听见林峰的话,心中大为感动,带着阿黎朝几个人走过来。
唐麒看着楚徇钺,微微一笑,这是三天来她唯一的笑容。楚徇钺看见微她笑着,就知道唐麒已经开始缓过来了,心中大为感动。
四个人也喘了口气,想来穆崇定然也不愿意看见他们哭哭啼啼的。
几天里,穆崇的丧事很快被办妥,风平浪静,一点事情都没有。
穆崇被火葬,唐麒没有过去。她挺着肚子,几个人也不敢让她过去,真有个好歹,那就是大事了。
十一月下旬,夏城送穆崇的骨灰回西秦,唐麒重新整理朝政,楚徇钺又开始了照顾唐麒的大任。
两个人都没办法,唐麒几乎瘦的骇人,她又不大乐意吃东西,楚徇钺便又开始亲自做给她,好歹得补回来一些。
唐麟也吓得要死,他都不知道他姐姐怎么瘦成那样的。
不过心病积攒在心里,还是出了问题,唐麒在十二月初熬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就开始发烧。
唐麟把完脉,道,“是风寒。”他一脸苦色,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放在平时,开药就好,但是她怀着身孕,不能喝药。
楚徇钺一脸难看,忽然对唐麒肚子里孩子生气起来,道,“真是,怎么早不怀孕,偏偏赶在这时候怀上了,真是添乱。”
唐麟心说楚徇钺真是爱惨了他姐,连自己孩子都看不惯。
唐麒正好醒来,幽幽道,“瞎说什么呢,你再说女儿都不高兴了。”
楚徇钺当时就跟踩着尾巴一样,苦着脸坐在床边,道,“你都这样了,她可不是添乱吗!”
唐麒笑道,“你不是哄我的吧。”
楚徇钺没有反应过来,唐麒咯咯地笑起来,楚徇钺赶紧扶着她,让她别动。
这人真有意思,女儿都不要了。
唐麒缓过气,道,“阿麟,我不喝药,你想想别的法子。”
唐麟想了想,“嗯还有一个,就是拿酒”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便顿了一下。
楚徇钺却瞬间明白了,道,“我知道,阿麟你去拿酒,我来。”
唐麒看着他,“你们打什么哑谜?”她几百年不生病,哪里知道拿酒干什么。
楚徇钺靠近她,在她耳边解释了一下,两个人毕竟当了六年的夫妻,唐麒在楚徇钺面前那点害羞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大大咧咧地点点头,道,“那你快点,我难受了。”
唐麟把酒拿过来,唐麒又开始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又喊着饿了,楚徇钺先给她喂完粥,后来赶忙给她擦药酒。
要是真烧坏,那就完了。
唐麒一病几日,外面各种各样的事情,却是不会停止的,越来越乱了。
………………………………
第十八章大渝之事
18
唐麒一病就是十来天,楚徇钺费心照顾,也没有大事,就是有些虚弱。不过唐麒圆润了许多,现在脸色也不错。终于让她身边的人都安下心了。
十二月底,正是最忙的时候,唐麒好的差不多之后,也不再犹豫,麻利地上朝去了。是她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
姜陶看见唐麒之后,当然非常高兴,他终于能回家喘口气去了,这几天被压榨地太狠,头发都大把大把地落。
“看夫人气色如此,臣等终于能安心了。” 姜陶道。
唐麒坐在众人前面,道,“让诸位大人担心了,我这人不常生病,偶尔一次,还请多多担待。”
她说话一向非常客气,对手下的人也好,这些人哪有不买账的道理,立刻有人说道,“夫人身体安好,便是北方之大幸,臣等之大幸。”
唐麒笑了一下,道,“好了,说正事,最近西边不太平,凌渊来信,有意与我们合作,先灭前朝旧人,再商南北之事,诸位觉得如何?”
她慢悠悠地问着,也让他们仔细考虑。
唐麒这里在忙的时候,楚徇钺也得空了。韦先生这几日也着凉了,都没有来上课,唐黎因穆崇去世,情绪也不大好,便决定休了今年的课,让书房里所有的孩子都回去,上学的事情明年再说。
唐黎和楚徇钺两个人坐在屋子里,各自看书。唐黎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一边翻书,一边在纸上记东西。
楚徇钺本来就担心唐麒,一直心不在焉,看着儿子记东西,便问了一句,道,“阿黎,写什么呢?”
“爹爹,我最近脑子乱,什么事情都记不清,看不懂的地方得写下来,以后去问韦先生。”唐黎说道。
这孩子也是受了苦楚了,穆崇非常疼爱阿黎,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穆崇离世,让唐黎备觉伤感,他非常想念穆崇,现在才好了一些。
“阿黎真聪明。”楚徇钺夸奖道。
这么说着,楚徇钺忽然想起自己好似漏掉了一件大事没有告诉唐麒,当即脸色就黑了。
大渝的事情可不是简单的巧合,只是最近他们这里混乱不已,他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楚徇钺立刻站起来准备出去,可是一想唐麒肯定在朝会商量事情,又坐了回去,事已至此,先找季从慎要紧。
“阿黎,等你娘亲回来的时候,你就说大渝那里的生意有问题,爹去找季叔叔了。”楚徇钺披上袍子说道。
唐黎点点头,着急忙慌地走了,这要是真出了不,肯定出事儿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豫南,凌府。
明清坐在凌渊对面,絮絮叨叨地不停,最后再问了一次道,“白珏,你真的想好了,答应让书瑾嫁给那个坐堂大夫了?”
凌渊看着他,无奈地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书瑾,可是那个大夫人不错,我知道你不喜欢书瑾”明清又絮叨起来。
凌渊真不明白,他舅舅一大家子死气沉沉的,偏偏有这么个活宝祖宗,说起话来要人命!
“行了,我当书瑾是妹妹。”凌渊道。
“那年初的事情,你们”明清又正色起来。
凌渊端起酒杯,道,“我素来酒品好,喝多了就稳稳地睡觉。”他和明淮虽然在一张床上,但是很可惜,他俩什么都没做。
明清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总算没让姑母坑害书瑾一辈子啊。”
明清只希望妹妹过安生日子就好,嫁给大夫也不错,明淮终于想通了,不嫁给凌渊明清非常高兴。
凌渊只觉得一口血梗在喉咙里,生生和着酒咽了下去。
“不过书瑾顶着你未婚妻的名声,对你们二人都不好,对外就说出家了,妹夫,他是真心喜欢书瑾,书瑾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他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明清道。
“随你,让书瑾好好嫁出去就成。”凌渊说道。
两个人说完明淮的事情,才说起来东边的事情。
“现在过冬,袁坤也没什么动作,虽然他那几天离开了,但是北海到处是暗卫,咱们插进去的人也不得劲儿,可见北方之重视,若是能在这里得手,那位夫人恐怕又要大病一场了。”明清说道。
凌渊放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说的很有道理,他问道,“病了?是因为穆崇离世吗?”
“大概是,穆将军也真是可惜,劳碌半生,竟然这么早便去世了,若是没有他,恐怕西秦早被前朝皇室吞了,那位伤心也不奇怪,毕竟是女人,都多愁善感。”明淮没有看他脸色,继续说道。
穆崇才是北方最大的功臣,只可惜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且身为将领,不是战死沙场而是因病痛离世,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凌渊最近都没有关心北方的事情,西边和东边的事情,须得做出取舍。前朝旧部所在的西南,和紧邻江南九郡的北海,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穆崇离世,唐麒生病,这段时间北方的混乱可想而知,但是,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唐麒是什么人,她可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停下自己的步伐。
说起北海,凌渊一手搭在桌子上,道,“我们在大渝的动作,瞒不了多久了。”
明清回道,“也是,大概是最近北方太乱,才让我们钻了空子,不过也没关系,大渝太子不乱来,他的位置就永远都不会变的。”
大渝太子当然知道自己的胞弟野心勃勃,想要太子的位置。他确有君子之风,但是性命他还是很看重的。
大渝太子和凌渊这二人之间,便达成了协议,孤立北方,凌渊替他收拾罗格。
远隔万里出这么个计划,凌渊还真是高瞻远瞩。
凌渊却摇摇头,“不见得,大渝兰若寺的方丈,位比国师,在大渝声望极高,如果他们掺和政事,那就麻烦了。”
“你是说唐麒那个弟弟唐麟,”明清道,“那要不要”
明清做了一个手横在脖子上的手势,意思是杀了唐麟。
“你能办到?”凌渊挑眉道。
“不能。”明清道,但凡是唐麒身边的人,只要一出门,半条街都是暗卫,你杀一个试试,死的指不定是谁呢!
“不能杀他,”凌渊说道,“唐麒最疼爱她弟弟,若是唐麟真的死了,唐麒一定会疯的。”
到时候她肯定不会顾及什么民心所向,那才是真的天下大乱。
凌渊虽然这些年来致力于练兵,但是他手下的军队,还是没法和唐麒的人硬拼的。
这是他最头疼的地方,西秦原本的那三十万人,就是唐麒为了争夺天下准备的,那批人的强悍,简直可怕。
再有那五千秦川卫,这还是凌渊最近才得知的事情,据说随便拉出一个便是能够指挥军队的大将军。
他为了争夺天下,准备了无数钱财,唐麒为了天下训练了几十万军队。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很可惜,到了凌渊这里,钱再多也没用了。
所以他不能和唐麒硬碰硬,想想就觉得头疼地厉害,真是憋屈。
江南九郡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从来不缺银钱和粮食。但是这样的水土,养出来的人不适合真刀真枪的上战场打仗,他们更擅长谋算。
西秦则相反,那里的人性情刚烈,说句不好听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但凡西秦出来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非常刚烈勇武的。
他们擅长打仗,讲义气。这是凌渊拿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也是唐麒所占据的最大优势之一。
明清皱眉,“那怎么办。”
“等他回大渝的时候再说。”凌渊道。
真是搞不懂大渝那地方,为什么那样尊崇佛门,兰若寺的方丈竟然可以摄政,这要是搁在这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楚徇钺和季从慎二人的脸色真的难看的够可以,他们刚刚看完账册,真的是说什么都开来不及了。
唐麒很大一笔收入,都来自大渝,但是现在这条路被掐断堵死,可想而知唐麒将要面临的困境。
季从慎怒道,“竟然能把手伸到大渝,还真是”
楚徇钺皱眉,起身道,“务必想办法安抚北方的商人,我先回去告诉玖思一声。”
多亏唐麒已经平定了北方世家,不然想想,出了这样的事情,北方还不定要乱到什么时候。
快午时的时候,唐麒已经下朝,喜欢坐在书房里休息。
唐黎原原本本转述了他爹的话,唐麒瞬间就觉得出大事了。
她最近生病,又怀着身孕,没有精力顾及到这么多事情,没想到就被人钻了空子。
唐麒冷笑一声,手可伸地真长!也不怕被人剁了爪子。
“怎么了,娘,你不舒服,我去找白柳叔叔。”唐黎作势就要起来。
唐麒让他坐下,道,“娘没事,就是想起一些事情,阿黎不要担心。”
事已至此,看来她也得卷入大渝的风波,凌渊真是讨厌,为什么要干涉别人的内政,她从来没想过要插手大渝的事情,想来是他自己着急了。
真是,怎么年纪越长,脑子越不清楚了。他们干涉大渝内政,将来肯定后患无穷,她不想跟罗格打交道,但是凌渊逼她走这条路。
“阿黎这两天还做噩梦吗?”唐麒轻声问道,她最明白小孩子陷于梦境的痛苦,他需要有人安抚。
唐黎摇摇头,道,“没有了,爹爹和娘,还有妹妹都陪着阿黎,阿黎一点都不怕。”
“阿黎乖。”唐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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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出使大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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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麟看着从大渝送来的信,慢慢合上眼睛,转着手里的纯青色佛珠,随后站了起来。
兰若寺方丈,也就是他的师傅病重,但是他的恩师告诉他,不要回大渝了,留在这里,好好研习佛法。
无妄佛缘深厚,精通佛法,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师傅觉得兰若寺已经被卷进皇权争斗之中,不想让他平白断了侍奉佛祖的路。
大渝将乱,兰若寺也不会是跟往常一样清净的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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