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了儿子对她也有好处,没有一男半女,死了以后谁帮妳捧金斗?神主牌没有孝男奉祀,以后谁帮妳作忌日?要当无主孤魂吗?」阿楼忍不住了,女人本来就应该生孩子,生不出来就换一个,古时候的孟尝君不也是小妾生的?阿楼在牡丹楼听的戏可一直都没忘记。
………………………………
《人性系列之29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关妳什么事?妓女!」结倌双手叉腰站在二进厅前面,她的声音已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结倌不再找国堂嫂来玩四色牌,她恨起这个背叛她的女人,她让国堂嫂赢的钱比一只猪脚不知多了几倍?忘恩负义的女人!看她以后从哪里赚钱。
回娘家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活动,每隔一天她就回锦町的家,现在,她出门都是自己一人,连家里的三轮车她都不坐,阿显不管她,家里也没人胆敢说她的不是,吃完早饭休息一会儿后她就走路回娘家,在她出门后金本只能偷偷地从大门看着,直到她拐出路口。
金本和福总管聊天时曾提到这件事,福总管说:「心情不好!你家老爷看都不看她一眼,长相是父母生成,也不是她愿意长得不好看,在别人看来她是天生好命,在我看来,她比阿快还歹命。」
结倌中午就在许家吃饭,饭后在自己的房间睡过午觉后才再度走回吴家,走路时她把注意力放在路上,这样她便不会想到茶花,也不会看到阿显往第三进屋去,更不会想起那个妓女。
福来妗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姑娘,有一回,福来妗趁结倌吃完饭尚未午睡时到她的房间去。
「姑娘,常回娘家也不是办法。」
「看不见就不心烦。」结倌躺在床上说,回到许家她就是姑娘,是家中的女皇帝。
「有个方法可以挽回男人的心。」
「别说了,上次隔壁的国堂嫂害我成为大家的笑柄。」
「做事要会找人,什么样的事该找什么样的人办事前就要想清楚,妳找她做这种事就不对,一来妳没想过她可不可靠,二来没钱的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妳不是说那个妓女用一只猪脚就让她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吗?这种事不能随便找人的,要找对人办事,并且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福来妗的话句句指出结倌上次的错误,她劝结倌说:「安心的当妳的舍娘,其他的事就不用管了。」福来妗放低声音说:「妳看,我们家还不是一样,小的进来又如何?大大小小的事还是舍娘在做决定,她要拿银子还要先向舍娘说一声咧。」
结倌沉默了一下,低着头红了眼眶说:「可是我喜欢他啊。」
自从结婚那天起结倌就时时刻刻注意着阿显,阿显长得高瘦,长长的脸带著书卷气,外表看起来像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阿显笑的时候总是不露出他的牙齿,这样的笑容更使人感觉温馨,阿显也写得一手好字,结倌虽不识字,但她看着阿显写的字觉得比家里的哥哥漂亮,加上他偶尔会吟些诗,吟诗的声音就像历经过所有的沧桑般的感人,许多人都以为他靠着满腹经纶维生。
能够被如此文雅的丈夫疼爱是结倌的梦想,当她第一眼看到阿显时就暗自发誓要和他厮守一辈子,无奈结倌非倾城佳人,不!连佳人都称不上,只能说是长相平凡的女人,要与翩翩公子相随必定要才貌兼具,结倌除了家世良好外,无才亦无貌,而她痛恨的两个女人都胜她一畴。
「再想想看!不急,凡事要多想、多计划才会成功。」福来妗说完静静地把房门带上。
福来妗的话温暖了结倌的心,自从她穿著嫁衣走出这个家的大门后,没有人如此的关心她,即使安红在世,也只是问她怀孕了没有。
-福来妗算是我的家人吗?结倌自问。
-应该是!她在我家已经三十年了。
-妥当吗?
阿显的影像浮现在结倌的脑海,许多对话与往事随之出现,阿楼说:「谁为你披麻带孝?」阿显说:「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女人。」那个艺妲唱:「草花若开时亲爱的郎君。。。。。。」
-我的郎君在哪里?结倌有些心动。
当茶花再度怀孕的消息传来时,结倌的脑门瞬间发烫,像蒸笼里的热水那样的滚烫,她在床上躺了几天,月桃端进来的饭都只喝了甜汤,除了月桃和福来妗外,没有人踏进她的房间,福来妗看她两天没回家就过来了。
「感冒了吗?」福来妗轻轻地执起结倌的手-就像慈爱的母亲。
「她又有了。」结倌是个受欺侮的孩子。
「上次我说的。。。。。。」福来妗压低声音,不时用眼角余光看着四周。
「不会有人进来。」结倌也小声的说。
「我在许家工作了快一辈子,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
结倌发烫的脑门无法思考福来妗的话。
「姑娘,茶花怀孕已是事实,想办法阻止事情继续下去才是正确的,我福来五十多岁,看过的事不少,有些事情越是踯躅就会越不利,妳还年轻,只要让阿显常到妳这里,还怕会输那个婢女?要想办法对付才会赢,我们许家一向仁慈,当初买她时可是都没讲价,这个女人不知报恩还做这种狠事,妳不治治她,总有一天会爬到妳的头上,要在这里站得稳,妳才能过好一辈子。」
「可是他嫌我丑。」
「所以要迷住他啊!那个妓女漂亮吗?要说漂亮她还差一大截。」
福来妗说话的时候结倌闭着眼睛,福来妗走到门外向月桃说:「阿桃,麻烦妳去端一盆冷水,再给我一条毛巾。」
月桃吓了一跳,舍娘发生什么事,得要她娘家的福来妗亲自动手?
「妗婆,要做什么事妳吩咐我就好。」月桃怕大祸临头,双手不停地向福来妗打揖。
「没什么事,妳家舍娘胸口闷,我帮她擦擦。」
「我来就好。」月桃的脸色有些发青。
「没关系,我来做,她的事我最清楚,妳不必怕,没事的,把水端来,然后在门外顾着,我要帮舍娘擦胸口,外人进来就不好了。」福来妗和颜悦色地说,以她的阅历要对付二十来岁的女孩易如反掌。
月桃点点头。
………………………………
《人性系列之30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福来妗用湿毛巾敷在结倌的额头并将身体靠近结倌,以耳语的方式和结倌说话。
「姑娘,要出手才能解决问题,生闷气只会伤身,放在心里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误了妳一生。」
沁凉的毛巾使结倌清醒了,她准备起身,福来妗却按住她的肩膀:「躺着好说话。」
「找谁呢?可靠吗?」
「安心,我知道一个人,不过他的生意很好,开坛时屋子满满的都是人,我们不可以在人多的时候去,最好是找他出来,并且在没有人的地方见面。」
「他会做什么事?」
「让阿显看妳看对眼啊!只要看对眼了,个个都是西施。」
「西施是谁?」
「古时候的美女,是有名的四大美女之一,国王还为她打仗呢。」
结倌微笑了!福来妗毕竟是自家人,当初国堂嫂都没计算到这些问题。
「什么时候去?」结倌撑起半个身子问。
「不可以急,我先找人问话。」
福来妗离开时结倌的身体变好了,她要月桃先给她一些甜点。这天晚上结倌罕见地来到饭厅吃饭,圆桌坐了五个人,结倌看了茶花一眼后开心地笑了,茶花虽是怀了身孕但仍是和阿满她们站在一旁。
不知是真的不小心,还是结倌故意,她坐下时衣袖拂住筷子,银筷掉在地上。
「茶花,换个新的。」结倌说。
「妳不要劳碌茶花嘛,旁边的人那么多,偏偏要叫个怀了孕的人。」阿楼说。
「妳管我。」结倌摆出一付谁也管不着的样子。
茶花马上为结倌换上一付新筷子,在收拾与更换间,茶花没有出半点声音。
几天后结倌恢复以往的习惯,每隔一日就回锦町的娘家。
福来妗向结倌说:「我问到了,不过,她不能离开道坛,她说离开道坛效果会减弱。」
「那怎么办?」结倌的眼光充满期待与紧张。
「我再想办法,她那边人多,要找个没有人的时间也有点困难。」
「唉!」结倌一下子泄了气。
「我想去跟她买时间,包她一个晚上,妳可能也要换一下衣服,我去拿套阿水的衣服让妳穿,这样比较不会引人注目。」
「我穿阿水的衣服?」结倌几乎跳了起来。
「若要没人知道就必须穿得破相一点,妳穿这样到她那里,左邻右舍不就知道有个有钱人家的女人到那里,不到三天,消息就会传出去。」
结倌默默地接受福来妗的安排。
福来妗要结倌改变回娘家的时间,由原来的早上改成傍晚时分,并且要金本载她过来,结倌把原来在娘家吃午饭的习惯换成在娘家吃晚饭,每天的午餐她都老老实实地到饭厅和阿显们一起吃饭。
金本载结倌回家时福来妗会在门口接她,福来妗经常给金本一些铜板,说是劳费金本晚上还要工作,金本接了铜板后对于晚上八点还要到锦町接显舍娘不但没有怨言,并且极为高兴,他多了一些外快。
第六章:福临妈
结倌穿一套灰色衣服,头上绑一条蓝色碎花头巾,这条头巾因洗得褪了色而变得有些肮脏,福来妗同样换上一套灰色布衣,俩人像母女般地走进一间亮着灯、油渍过多、烟熏发黄的屋子,这里位在宝町北端,宝町在白金町的西北方,地处城郊,红砖瓦房单独在一棵大榕树下,榕树生长得茂盛,夜晚中的屋子闪着神秘灯火,彷佛在招手说:「快进来。」明灭不定的烛火像被困住的灵魂,拼死地发出最后警告:「快离开,别进来!」结倌没看过如此暗黄的烛火,下了三轮车后却步不前,福来妗紧紧地掐着结倌的手臂说:「快点!时间不多,过了约定的时间就有人会来。」
两人进了屋子,结倌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屋子的氧气似乎全被烛火燃烧光了,结倌感觉到一口气卡在胸口,(她不知道福来妗是否有同样的感觉,还是福来妗已习惯这种说不明白的感觉。)
「进来!」声音从屋子的内里发了出来。
结倌进屋才三步路就听见这个低沈的声音,她反射地抬头往声音的出发点看,一个年约五十岁的人坐在一排神明的前面,那人一身黄色唐装,脚上一双黑鞋,黑鞋上裹着一双白袜,结倌不由得想看看他的面目,她快步地走上两步后脚却软了下来。那个人的声音是低沈的女声,近看之下黄袍人有着宽实的肩膀,放在大腿上的手像男子的手那么大,而圆大的脸无法分辨出他的性别。
「走进一点!」黄袍人再次开口时结倌瘫软了下来,福来妗掐着结倌手臂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一把拉起结倌时结倌上身反转,福来妗知道她要离开,福来妗向黄袍人说声「失礼」,扶着结倌走出屋子。
榕树下结倌听到她心脏的噗通声,她的嘴唇不停地分泌唾液,吞了几口后结倌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是阴阳人,大家都叫他福临妈。」
「我们回去,我不敢进去了。」
「姑娘,他很灵的!尤其能抓住对方的心。」福来妗肯定地说,她以右手紧抓住结倌来加强她的看法。
结倌看了她一眼,福来妗掐着结倌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对于结倌的眼神她以低头响应。
某些事情好像有了答案。
-难怪她可以在我家那么久,即使对下人态度凶狠,俺娘和俺爹都不说话。
一眼前道尽所有的事,也证明了一件事,这个人的确有办法抓住对方的心。
「进去!三轮车已约好时间,不能多做担搁,再说也要来得及让金本载回去,他才不会起疑心。」
「下次!」
「都已经来了,我花了好多钱才让他答应不让其他的人来,趁着四下无人好办事,何况三轮车要四十分钟后才会来。」
结倌大口的喘气。
-花钱真的能抓住阿显的心吗?结倌犹疑不定。
………………………………
《人性系列之31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别管他是男是女,他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我们办好事情,这种人本来就要有缺陷才有真功夫,妳看!算命的不都是瞎子才算得准吗?老天为了弥补这种人的缺陷才赐给他们一些特别的能力讨口饭吃。」
「我进去要坐下,不然会脚软。」结倌抚着胸口说。
「看事办事。」福来妗只能这么说,像姑娘这种不知人间世事的千金小姐怎知道到了这种地方人家没叫坐是不能自己坐下来的。
结倌鼓足勇气后向福来妗说:「走!」两人再度进屋。
福临妈开了口:「把头巾拿下来,坐下。」
两人依言坐了下来。
「把头巾拿下来!福来我认识,也依了她的意思叫其他的人不要来。」
结倌伸手解下头巾,还没完全拿下来时福临妈的声音又出现了:「田地金钱有。」
结倌有福来妗作伴,且黄袍人又认识福来妗,她的胆子来了,顺口回福临妈的话说:「是我家福来妗说的!」
「我靠福来报信的话早就饿死了,妳的眼睛告诉我妳没有子嗣,福来带妳进来时妳身上有贵气,这个贵气不是妳那件灰色衣服盖得住的。」
-有三分道理。结倌自忖。
「来求夫缘?」结倌未置可否。
「妳只能求夫缘,有没有子嗣要看机会。」
结倌看着福来妗,福来妗摇摇头低声的说:「我只找人告诉他要带人来,没说来的人是谁。」
此时福临妈走了下来,结倌因已知道他是阴阳人,所以看着福临妈的走态不会那么害怕。
「妳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妳的姻缘是强求来的,前世没有欠下感情债,这辈子就不必还,可惜妳却走上感情路。」福临妈说完点了九柱香,在众神面前拜了拜,然后站在道坛的中央说:「妳!来!」
福来妗松开手,结倌走向前,她抬起头看着桌上的神明,数了数共有十五尊,有些神明瞪大了眼睛,也有的神明像在闭目养神,对着众多不知名的神像结倌的脚微微地颤抖着。
此时福临妈右手拿香,左手像跳车鼓阵般地开始比划起来,在手部动作告一段落后,福临妈又在神坛前面踱着某种步伐,这种步伐以固定的节奏、固定的脚步走出一种固定的模式,做法的人走了几回后以左手指示结倌站到中间,结倌一时之间不再害怕,笔直地走到福临妈指示的位置。
福临妈右手拿香、左手抓住结倌的右肩,口中念念有词,并以香朝着结倌的脸前、胸前画着,画完之后把九柱香在结倌的额头点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结倌吓一跳,她本能的感觉到应该会痛而缩了身子,没想到九柱香触在额头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福临妈作法之后回到他的位子,几分钟后才开口向结倌说:「回去!三日内妳的丈夫会去找妳。」
福来妗上前扶结倌,同时在神桌上放了一个红包袋。
「有没有效果三日就知道了。」在三轮车上福来妗低声的说。
结倌换好衣服,喝一碗甜汤后金本就来了,为了除去身上的香烟味,结倌在头上插了几朵万年香。
「好久没闻到万年香了。」结倌回到房间时阿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