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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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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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红的死让结倌平静的生活多了一些涟漪,为母亲订制筒仔花,筒仔花是女婿特有的权力,除了女婿外,没有人可以为先人送上筒仔花,而作旬、作尾日也让结倌早出晚归,结倌足足忙了四个月才回复原来的生活。

    此后结倌很少回娘家,茶花也不必每个月回许家一趟向安红报告姑娘的生活起居,茶花成了显舍娘最贴身的婢女,也是她在吴家最亲近的人,古话说:父死路远、母死路断,结倌印证了这句话。

    结倌在必沅这房是长媳,她负起祭拜祖先的责任,一年中阿显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的忌日和三日节、五日节、中秋节、过年一样重要,结倌平常没什么事,这些日子对她来说无疑是生活中的涟漪,以祖先忌日来说,每个祖先的祭品都必须有十二道菜,结倌在忌日的三天前就告诉阿厚要拜哪些食品,凡是参与买菜、做菜的佣人都有赏钱,结倌更在第二天让佣人们放假,在大房这里,祖先的忌日是众人所盼望的,至于三日节、五日节、中秋节更是热闹,润饼一准备就是两百份,粽子一锅一锅的煮,结倌和佣人吃不了这么多,于是节庆的第二天显舍娘也都让佣人把没吃完的食物拿回去,留在宅院的只有她和茶花。

    茶花在佣人回家的日子依显舍娘的意思煮一锅地瓜稀饭,结倌加了很多的糖,茶花就配一些酱瓜将就地过一天,这天家里隔外安静,有时会听到阿显的声音,但阿显不会到结倌的房里来。

    中元普渡是个大节日,一年中只有这个节庆由男人出面,吴家照例要搭戏棚唱三天的戏,每天拜拜完的供品就让左邻右舍取走,并且在晚上最后一个时辰「分钱」-选个戏台从上面撒出三桶铜板,手脚快、人手多的家庭最多可捡上二十多个铜板,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吴家人高兴地看着施与众人的恩惠,捡拾铜板的人希望这个时刻天天都有。

    中元普渡完的一天,阿显意外地掀起结倌的房帘,结倌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见阿显生气地踢着镂花圆凳,「妳向二叔他们说了什么话?」

    「没有啊!」

    「事情不会无中生有,妳没向二婶抱怨,二叔会数落我吗?说话前自己先照照镜子,我所看过的女人妳最没长相,凭什么我要和一个丑女人睡觉?」

    「我没向二婶抱怨,我只有过去请安,见了面总是要聊上两句。」

    「呸!没说我的背后话,二婶会教训我吗?」阿显再踢一把圆凳。

    「老爷,舍娘真的没多话。」茶花看阿显如此生气,也帮着主子说话。

    「啪!」重重的巴掌打在茶花脸上,茶花没料到阿显会出手,一个踉跄退了几步,头撞在红眠床的柱子,血汩汩地从太阳穴流出来。

    「轮不到妳说话。」阿显恶狠狠地盯着茶花。

    「妳要有分寸,长得不好看更要有女德。」阿显说完转身就离开。

    茶花顾不得头伤,赶紧收拾踢翻的椅子和破掉的茶杯。

    「是妳说了些什么吗?」结倌的语气是质问的。

    「没有。」

    「向月桃或是阿满说了些什么?」

    「没有,我没多说话,舍娘在世的时候交待我,凡事要为姑娘着想,我没有多话。」

    结倌想了一会儿说:「妳去探听看看。」

    茶花五天后向结倌回了消息,猪肉摊老板过来结账时福总管发现大房的帐不多,他问了阿厚师,阿厚师说人少不必叫太多猪肉,福总管心想应该是阿显没回来吃饭;但他也没多话,上个月必润照例看帐,必润发现阿显每个月支出的钱越来越多,他找福总管问,福总管才说阿显很少回家。

    必润自觉阿显不该把钱花在妓院酒楼,于是到牡丹楼把阿显叫了回来,回到家时必润先教训阿显一番,并且要他一个星期至少在家里住四个夜晚,绫绸顺势安抚阿显说:「让结倌生个孩子,以后你爱怎样就没人管了,每个家庭都怕无后,只要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总是有了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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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17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阿显在二叔家生气了,他说:「那么丑的女人怎么跟她睡。那时候二婶不是说了吗?二婶说我成家后没有人可以帮我出主意,即使有人出主意,我都可以全盘不认。现在怎么又给我出主意,要我跟她睡觉。」

    「丈夫疼妻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美丑怎么比?跟那些人人都当得了丈夫的女人比?以你这种说法,连天上仙女你看了三天后也看不上眼。」必润也是动了肝火,结倌虽少三分姿色,但进退得体,不说是非,这样的女人当长房大媳再合适不过了。

    「从今天起,回家睡觉的日子就到福总管那里签个字。」

    「二叔,咱公嬷拢随人拜了,还当我是孩子?」

    「分家是要让你有责任,你的弟妹都还没嫁娶,你每天去的地方就是酒楼,难道没一点正事好做?阿松比你年纪小,他都知道要去日本读书才有将来,你的帐总不能要福总管记一辈子?」

    「好,」阿显举起手不让必润再说下去,「我照你的规定,一个星期在家里住四个夜晚,有没有回来看房间的灯就知道,不必到福总管那里签字。从今天起,我家的帐我自己记。」阿显说完掉头就走,回到自己的家找结倌兴师问罪。

    结倌听完心宽了些,至少有人为她做主,有人心是向着她的。

    福来妗带了甜饼到吴家,茶花带她到结倌房间,结倌看到福来妗有些儿心酸,福来妗看着她长大,也算是半个娘亲,只有福来妗和安红知道她喜欢吃永瑞珍的甜饼,结倌把这份淡淡的心酸往心底下埋,该有什么样的分寸是她从小被教导的事情。

    「姑娘。」福来妗先红了眼眶。

    「茶花,给福来妗端碗莲子汤。」结倌以其他的话题引开想要掉泪的冲动。

    「好久没见了。」

    「是啊!」结倌想着福来妗的丈夫,还有她的儿子;福来妗的丈夫卖杂货,踩着三轮车四处叫卖,卖杂货的收入不及福来妗,福来妗老骂着丈夫没出息,赚的钱养不了家,也因为这样她才必须到许家做事,她常说她的儿子是吃着许家的米长大的,但在结倌看来,福来妗至少每隔一天就能和丈夫见面,就算要吵架也有对象。

    「听说有捡骨?」

    「是啊!」结倌不想说太多的事。

    「茶花,妳跟来这里是做啥的?妳来的时候我就告诉妳,不要像个木头人一样,凡事多为姑娘想想,妳在这里不必做什么事,姑娘的尿桶、衣服有人洗,一天那么多空闲时间,妳不会想想该利用这些时间帮姑娘做些事吗?早上去市场买些香花,或是在院子种些茉莉什么的,家里香香的男人才会进来,妳都忘了许家的样子吗?」福来妗板着脸向茶花说,似乎茶花仍是她的管辖范围。

    「什么事情都要为姑娘想,这样才算是贴着姑娘的心肝。你到许家这么多年,做事还是像木头人,长大了身体却没长大头脑,这是我们家舍娘交待妳的吗?还是舍娘闭了眼就目中无人了?」

    茶花被说得无言以对。

    「还站在这里!赶紧去弄些花瓶,买点香花。」

    「是。」茶花不敢怠慢,转了身就要出去。

    「在柜子里拿钱。」结倌说。

    「妳先去买万年花来给姑娘放在身上,下午回家去带几个花瓶来。连这点事都不会做,小心我把妳卖给人家当童养媳。」

    福来妗在吴家忙了一整天,帮显舍娘屋里屋外整理得香气四溢,紫红色大理花插在淡青色的花瓶里放在二进厅的角落,黄色玫瑰插在青花瓷瓶中,显舍娘的腰间挂了一串万年花。

    不知是巧合,还是男人真的被香气引了过来,阿显在太阳西沈后回家了,茶花赶紧通报阿厚师,阿厚师顺手抓了只阉鸡,又叫阿条骑自行车赶去安平买条鱼,也要月桃、阿满过来帮忙,厨房顿时热闹了起来,不!整个家在一刻间活了起来。

    晚上吃饭好不热闹,阿显的妹妹锦凤、锦凰、锦銮都到饭厅吃饭,手足一同吃饭本是家常事,但在阿显这一房却是今年头一回。

    「阿厚,以后我不在家吃饭会先告诉你。」

    这句话像烟火般地点亮了黑暗的天空,也照亮了同桌吃饭人的心。

    -外祖的坟墓处理得真是好啊!

    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着这句话,(除了阿显,阿显有着其他的打算)。

    大房家的灯几乎天天亮满了整个屋子,一墙之隔的必润自然会看到。整修外婆的风水全是必润付的钱,他不想让大房分担这笔费用,整修祖坟算是功德一件,这种功德不必和其他的人分享,最好外婆能庇荫他必润多子多孙。

    必润再次找财仔仙到家里来,他想知道有什么方法可让吴家男丁兴旺。

    「必润舍,我看的是风水,你家子孙的问题并不出在风水上。」

    「不是风水就是命格,不可能我吴家这几代每个人的命格都不好?我父亲生了两子,但是大兄早逝,我大兄虽生了三子,但老大早夭,剩下阿显和阿松,我呢,也只有阿修一个儿子,我家三代几乎算是单传,有没有方法使人丁旺些?」

    「听说『发主公』道行很高,有人拜他之后连生几个儿子,你可以试试看。那个-外祖捡骨之后。。。。。。没有消息吗?」

    「还没听说有消息,但是,事情有改善。」必润也不想说太多家事给外人听,修坟的事弄好了,还得请神明推上一把才能圆满。

    「家里没奉祀神明吗?」

    「祖先过来台湾时有请妈祖婆一起来,在我阿祖那一代就归了大房,到了我们这一代我就只拜祖先。」

    「哎呀!这可不成,难怪会男丁不兴,祖先只能当陪祀,一定要有主神在位,这样拜祖先才有效,没有主神护卫,祖先是出不了力的,您可以考虑请『发主公』来家里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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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18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发主公』的神明听起来有些陌生,妈祖、关公是一般百姓所奉祀,要请这些神明没多大问题,但有关『发主公』这尊神明,倒是让必润费了一番心力。打听的结果才知道『发主公』又称为都天圣君,在泉州奉祀祂的人很多,必润想,自家的祖先不就是泉州过来的吗?对于财仔仙所说家里要供奉发主公的事让必润深信不疑。更觉得某些情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必润亲自回泉州到发主公庙请示神明,说是要请回台湾奉祀,发主公给了必润三个上杯,必润在当地请了有名的雕刻师傅以桧木雕刻出和庙里一模一样的发主公神像,从雕刻到上漆必润都亲自在场,神像雕刻好了之后再请庙里的道长开光,道长说要向发主公请示何时才愿意让必润请回家,必润听了有些着急,他已经来泉州近三个月,若是不能马上恭请回家,不知阿显那个小子会玩出什么名堂,可是道长的话又不能不听,必润硬着头皮把眼前的困境说给发主公听,没想到发主公一下子就给必润三个上杯,让必润在当天请祂回台湾。

    必润包了小船回台湾,经过台湾海峡时必润想到安放的问题,神明若是放在必润家似乎是必润为自家所请,但必润还有一个哥哥,若是安放在自家似乎自私了点,于是他打算把神明供在阿显家,但自己早晚一定要向发主公点香供奉,为了方便拜拜的出入,必润在两家相隔的墙开了一个圆形拱门,这个圆门让大家进出更为方便,结倌要向二婶请安时也不必费事地从自家大门出去再从二叔家大门进入。

    因为这道门,两家的来往更热闹,有时阿快会送些点心给结倌,结倌也会让茶花过去帮忙绣补衣服,茶花的手巧,连绫绸都称赞不已,后来绫绸的裙角衣服都是茶花绣补。

    有一天,阿显吩咐阿尾、阿静把第二进屋右边回龙第一个房间打扫干净,又买了一些家具放在里面,并要阿尾搬到左边回龙住,结倌透过茶花的口中才知这件事。

    「整修房间有什么用途吗?」

    「时间到了再告诉妳。」阿显这么回答。

    结倌相信阿显一定有重要的用途才会整修房间,她不在意这件事,最近阿显在家的时间多了,俩人相处的时间和情感的增加是成正比的,结倌感觉到她的婚姻生活正步步迈向美好的未来。

    然而茶花带来的消息可不是这样,茶花趁一个悠闲的午后,结倌在喂金鱼时向她的主子说:「舍娘,回龙那边的房间是要让牡丹楼的一个小姐过来住。」

    结倌拿着饲料的手抖了起来,在感觉将要乏力前把鱼饲料放在水池的石头上。

    「妳听谁说的?」

    「到菜市仔买花听到的。」

    「是谁说的?」结倌把白色手帕抓得很紧,传言可能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传言也可能像火烧房子,有一个起火点,甚至会有緃火的人,如果传言像风,那是不必理会的,但传言要是像火烧房子,那传言就成了事实。

    「牡丹楼的人说的。」

    「牡丹楼在新町,这些话怎么会在白金町出现?」结倌的声音大了起来,睁大的眼睛有铜钱那么大。

    「牡丹楼的掌柜到锦町做衣服时向裁缝店说,裁缝店老板向我们家二姨的哥哥说,二姨的哥哥在菜市仔卖鱼,裁缝店都向他买鱼。」

    结倌想起娘家的二姨,她是沿街叫卖豆花时被父亲看上的,到了许家算是飞上枝头,锦衣玉食、旱烟槟榔,可怜的是她阿娘,从此和人分享丈夫。

    「妳去问问那个卖鱼的。」

    「舍娘,不用问了,添了眠床和柜子。」茶花低着头说。

    结倌猛的起身,茶花感觉到主子颤抖的身体,她默默地跟在结倌后面,结倌在五岁时缠了小脚,七岁时就放了脚,走起路来不如茶花快,比起绫绸、姑婶们却是灵活许多。

    走进回龙时正好踫见必润拜完发主公,结倌向二叔打个招呼。

    「什么事生气?」必润看着结倌的脸问。

    「没有!出来走走。」

    「茶花,什么人、什么事惹妳舍娘生气?」

    「没有,舍娘想到前厅拜拜。」

    「结仔,都是一家人,有事就向我说。」

    结倌把眼光放到地上,她怎能向二叔说阿显要娶细姨?何况这事还算半真半假,说出来可要负责任的,但她念头一转,让二叔做主或许能挽回局面。

    -能阻止多久?半年?一年?结倌有些三心二意。

    结倌轻轻甩下右手,这是她和茶花的约定,代表茶花要替她说话。

    「二叔公,听说老爷要让牡丹楼的一位小姐进来,舍娘想过去房间看看。」

    「听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必润的脸一沈,此时阿显正从外面回来,看到二叔和结仔站在二进厅的回龙说话心中就有些谱了,他把脚一缩返回前厅。

    -总有知道的一天,现在就出去明说了,吴家大房不能无后!这点二叔就无法反对。

    阿显拿定主意立即往二进厅去。

    必润没理会阿显的加入,他看着茶花把房门推开,眠床、桌椅一并俱全。

    「是哪家的姑娘?」必润沈稳的话语中有许多许多的严肃。

    阿显答不上来。

    「是哪家的姑娘?」必润再问一次。

    「那不重要,只要会生孩子,谁家的都一样。」阿显回答得理直气壮。

    「说个姓名。」

    「吴楼。」

    「同姓不婚。」必润说完就走。

    阿显没料到风声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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