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道了谢,他又仔细交代了一番,不能再这样贸然去太医院找他,只会弄巧成拙,更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那个给皇太妃瞧过病的女子,会害了她。
如意这宫里呆了那么多年,怎会不懂这些,只是主子的病来得凶猛,她急得没了主意才会做这么莽撞的事。
林茉儿这一耽搁,时辰就更晚了,偏偏这时又不识得回去的路了。如意着急主子病情,她们一路匆忙,她根本没记住这路怎样走的。
她转悠了许久,不知怎就绕到了月清湖。
月清湖的湖心小榭,丝竹靡靡。男人侧卧在软榻上,一手轻轻摇晃手中的玉樽,另一只手的手指随着清扬的琴声慢慢敲打着。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俊脸微醉,双眼迷离,却直直地盯着眼前抚琴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羞红了脸,垂低头认真抚琴,又忍不住抬起头去偷偷瞧他,只觉得心如鹿撞,心头不甚欢喜又是慌乱不已。
一曲罢,白衣女子起来福了福身,道:“臣妾献丑了。”
“瑾儿。”楚翎风挥挥手,道,“过来,陪朕饮了这杯酒。”
瑾贵人羞涩一笑,漫步而去,还未到软榻旁,便被男人一把抓住,揽进了怀里。
女人一声惊呼,抬头看向男人,他的俊脸就在眼前,他带着醇厚酒香的气息就喷洒在她呼吸里,她不禁也觉得醉了。
“一身白衣淡雅的你才是最美的。”楚翎风一手揽着女人的细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端详着手里的女人。
她一直觉得楚翎风那双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斜睨着看人的时候就要更漂亮。此时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却含笑凝着她,她被瞧得更加心猿意马,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女人看着眼前男人潋滟的双唇,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红唇慢慢地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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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榭风波(三)
这时,外面一阵吵闹声不合时宜地传来。
楚翎风轻轻推开瑾贵人,微微沉了脸色,厉声道:“何事吵闹,去看看。”
福贵应是,连忙告退,不到片刻,匆匆赶回。
楚翎风把玩这手中的玉杯,淡淡看向眼前的大总管。
瑾贵人见那总管欲言又止,不知何事会如此为难,竟不知如何回禀,也微微生了几分好奇。
福贵却见皇帝神色微微不耐,一惊,急忙上前,附嘴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楚翎风眉宇一紧,脸色一沉,清冷的目光在瑾贵人脸上掠过。
瑾贵人心头一颤,不知所谓何事,皇帝竟用那般冷漠的目光瞧她。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两人郎情妾意,情意正浓。她心里慌乱,只听男人冷漠道:“把人都带上来,朕到听听这是所谓何事。”
她的大婢秋月和一个白衣女子跪到面前,瑾贵人还一脸茫然。只见秋月一脸惊慌,看着她欲言又止,又看了一眼发怒的皇帝,吓得脸色发青。
那白衣女子却沉默跪于一旁,发鬓微乱,虽然垂低了头,那红肿的脸仍然依稀可见。
瑾贵人心头一惊,心中已是有几分明了。她知那秋月是个泼皮的主,在她碧水轩已然欺善怕恶。
“,所谓何事。”
男人的声音深寒刺骨,秋月浑身一颤,扬手指着身旁的白衣女子,咬牙道:“是这贱婢,奴婢怕她扰了皇上雅兴,出言警示,她却出言不逊,奴婢才出手教训她的。”
福贵听着觉得好笑,默默看向一旁的皇帝。
楚翎风一声冷笑,道:“好一个尽忠职守的奴才,倒是会替主子做主了。”
“奴婢知错了,不该自作主张。”秋月心知自己不在理,急忙叩首道,“奴婢也是为主子着想,就饶了奴婢这次。”
“林茉儿,抬起头来。”楚翎风只是看向眼前的白衣女子,冷声道,“说,是怎一回事?”
“奴婢今日得闲,太医院走了一遭。”林茉儿慢慢抬起头仰望着眼前那个男人,轻声回话。“奴婢愚钝,将去时的路遗忘,不知怎生地就绕到了月清湖。奴婢只是问路,不知皇上在此,扫了皇上的兴,请皇上责罚。”
楚翎风见她白皙的脸颊红肿一片,嘴角破口,淡淡的血丝已经凝固干涸。
这女人就这般如此好欺。
他心里一阵窝火,厉声道:“正乾宫便就如此清闲,闲暇到你能在宫里随处走动?”
“奴婢知错,甘愿受罚。”林茉儿继续垂低头,不争不辩,只是轻声认罪。
“奴才有罪。”福贵出列,跪在一旁,道,“这事是奴才的疏忽。皇上近日龙体违和,茉儿姑娘道是忧思良多致心肝郁结,只需膳食里添加点药材清热除烦即可。奴才不知茉儿姑娘不识路,便由着她去张罗。奴才思虑不周,请皇上恕罪。”
瑾贵人心头一惊,皇帝刚才对那白衣婢子的责问虽严厉,可此时这位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总管却出言说情,字字句句无可挑剔,更是怪责不了那女婢。
这位总管是皇帝身边的老人,是个死忠的奴才。他从不过问旁人之事,事事以皇帝的命令为中心,倒是万万想不到竟会为个宫婢出言求情。
瑾贵人虽为福贵的做法有些诧异,但最是震惊的是,方才对林茉儿的惊鸿一瞥。那个女人的姿容和气质,都是非常人能比的。
原来,眼前的那个白衣女婢是大有来头,便是她还未进宫前,皇帝从民间带回来的那名女子。
她心里暗暗心惊,只怕秋月那婢子闯的祸不小,连着她也会被牵连。
楚翎风示意林茉儿和福贵起身,紧盯着还跪在厅上的婢女,扬手指向静立一旁的林茉儿,问道“她脸上的伤从何而来的?”
男人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听得众人不由地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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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榭风波(四)
此时,秋月就算再怎么眼拙,也应该知道这个被她掌掴的女人身份非同一般了。她怎么会想到,这个女人一副任人可欺的样子,却是大有来头。不但御前当值,还很是受大总管和皇帝的重视,更是正乾宫的领头女官。
她心里哀嚎不已,直骂自己不该仗势欺人。她原本是官宦之后,家道中落,迫于生计才入宫为奴为婢。她本性里不甘认命,又有几分官家小姐的清傲和脾气,一直遭人排斥挤压,总是被人指使做些粗拙的脏活。
她一直不甘心,不愿就这样默默一生。
万万想不到,上天眷顾她竟会被指派到碧水轩,这是她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自傲自己有几分的姿色容貌,暗想凭借着瑾贵人的身份接近皇帝,攀上高枝变凤凰。自此便不再过清苦受欺的日子。
她精细妆扮,期盼着能吸引到那俊美的少年天子的目光。没想到皇帝连正眼也没看过她,心里窝火,却无处可发。
恰巧遇到林茉儿来问路,又见林茉儿那般清丽绝伦。她心里暗想,这女人定是打听到皇帝在此,借故来此想吸引起皇帝的注意。
于是她故意刁难,将满腔怒火发泄到了林茉儿身上。
“奴婢……”秋月不知如何辩驳。
“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皇帝已经极其不耐,冷声道。
“奴婢知错了……皇上恕罪……”秋月心惊,吓得一身冷汗,这五十大板足以要人半条人命。她急忙匍匐到皇帝面前,哭喊着求饶。
这一哭闹,楚翎风更是被扰得厌烦,一脚将人踹翻。
林茉儿刚想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衣袖。她回头一看,却是福贵,在警示她,这不是她一个小小宫婢可以过问的事。
秋月知皇帝宠爱瑾贵人,不顾胸口的闷痛,慢慢爬到了那个女人面前。“救救奴婢,求求你,救救奴婢……”
瑾贵人却是为难起来,这婢子的那点心思她也不是看不出。若是救她,留在身边却是隐藏的祸害。
她还在思量,两名侍卫已经上前将地上的秋月架起,往外拖走。
“救救奴婢……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女婢不死心地继续哭喊着求饶。
“这婢子倒是犯了什么事?竟惹着皇上如此动怒。”林茉儿用力攥紧拳头,亟欲上前,却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随着这一声低笑,韵妃和如妃竟不约而同地来了。那说话的人便是如妃。
“这为瑾妹妹设的小宴,本该喜庆。现下弄得这哭哭啼啼的,若不是什么大错,就小惩大诫,警示一下,也免得为点小事扫了雅兴?”韵妃询问地看向皇帝,圆场道。
“瑾儿,这婢子跋扈,今日若不惩戒,留在你身边,只怕连主子也敢欺了。”皇帝却看向一旁的瑾贵人,似是询问她的意思。
“姐姐,毕竟是碧水轩的人。”如妃冷笑,看向一旁的韵妃,“怎么处置,瑾妹妹自是知道怎样拿捏。”
如妃这话中有话,奴婢有错,那主子也连累着有管教不严之嫌。她此时便更是难以决定了。她如若求情便是有护短之嫌,但将那秋月就这样在她们面前处置了,又觉颜面无光。
秋月挣开侍卫钳制,冲到瑾贵人面前,伏首跪着求情。她见那女人甚是犹豫,继而转向一旁的林茉儿,狠狠掌掴着自己,那张清秀的脸三两下就被打得红肿。她哭喊着:“奴婢有眼无珠,出手伤了姑娘。奴婢给姑娘赔罪……”
“奴婢出言不逊在先,请皇上从轻责罚。”这样的场景,林茉儿怎么招架得住。她不顾福贵的阻拦,出来将秋月的手拦下,俯首求情。
楚翎风冷冷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想到她会这般不知好歹。
“即是如此,错不在一人,也不能独独欺了碧水轩这婢子。”如妃看向皇帝,轻声说道。
那日在正乾宫,如妃并未将林茉儿的模样瞧清楚,今日见了,没想到竟这般清丽绝美。她们个个妆扮得花枝招展,都不及她素淡清雅的美。
她心里涌起无法遏制的疯狂妒意,心生歹意,便就说了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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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风波(五)
韵妃淡淡而笑,没想到这柳氏便是这般急功近利。皇帝的心思谁都没能瞧出个头绪,她便就这么急着就下手。
她不由地偷偷去瞧皇帝的神色,那男人嘴角一丝嘲弄的笑意,淡然看着他面前的白衣女子。
“那便一同领罚。”他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处罚的只是一个平常的宫婢。
如妃心头一喜,皇帝话里的意思和神色似是完全不在乎那个白衣女子。
想想也是,他若是欢喜哪个女人,又怎会放任她去做个宫婢,任人欺辱。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这天下都是他的,一个女人更是微不足道。
这世间,怕是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和人了。
如妃想着这些,心情不由地愉悦起来。
“皇上……”福贵再次俯首跪在了楚翎风面前,“茉儿姑娘纵然有错,也是一番苦心。”
“王总管所言甚是,两个婢子滋事虽错,小惩大诫便可。”韵妃也劝说道。
“皇上,那婢子之过,是臣妾管教不严。”瑾贵人见韵妃淡淡看了她一眼,猛然明白过来,急忙出言相劝,“臣妾斗胆,请皇上轻饶她们。”
“还是瑾儿心肠软。”楚翎风轻拍瑾贵人的手背,淡淡道:“那便下去领二十大板。”
林茉儿一扯秋月的衣袖,叩首道:“谢皇上饶恕之恩。”
如妃攥紧手指,心里咒骂不已。韵妃和瑾贵人做足了好人的戏码,留给她的就只剩下恶毒的角色。没想到,姓沈的贱人这么快就去笼络那贱人了。
终有一天,她定会要那贱人好看。
春香将药膏小心涂抹在伤口,怕弄疼了林茉儿。
这时,春兰用力推门进来,见林茉儿**着后背趴躺在床榻上。
林茉儿皮肤白皙,冰肌玉骨的,整个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全是斑驳的血痕,衬着雪肤有些触目惊心。
她心头酸涩,更是怒火中烧,快步走到床边,不由分说,一把将春香手里的膏药夺了过来。
“你还管她作甚。”春兰指着林茉儿就骂,“你个傻女人,那个贱人打了你,你不但替她求情,还替她挨板子。你脑袋有毛病是不是?”
“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五十大板任谁挨下来都受不了。”林茉儿苦笑,道,“两人分担了,这躺上几天便没什么大碍了。”
“你……”春兰气结,一屁股坐在床上,继续数落,“你以为凭你这小身板,就扛得了这些板子了?要不是王总管给了执刑的人指使,就这二十下板子就足够要你半条命了……”
“你就少说几句。”春香将药膏拿过来,继续给林茉儿上药,“这事已经是这样了,此时说再多也没用。”
“春香,我是为茉儿好。”春兰气得站了起来,道,“这说道她几句,还不是为了让她知道个中厉害,往后便不敢逞强,强出头了。”
“茉儿已经知道了。你就别在这吵闹了。”春香挥手赶春兰走,“方才玉珠找你有事,你去看看。”
林茉儿看着春兰出了房门才慢慢笑出声来,道:“倒是看不出,你说起谎来,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是真假难分。”
“那丫头,吵得我头都痛了。”春香也笑了起来,“不找个借口打发了,还不被烦死。”
林茉儿还在淡淡而笑,春香却慢慢沉了脸色,正言道:“茉儿,这事虽是王总管出面的,想来必是皇上的意思。我知道你不忍心看着别人因你受罚。”
“但是……”春香轻轻叹息,“这宫里容不下这么多的怜悯之心。你别以为你替那婢子分担了些,她就逃得过了。”
杖刑,是碗口大的木棍打在身上,这伤轻重与否,还得看行刑之人。执刑之人虽是力大粗壮的内侍,但无人监管,木棍起高落轻,草草了事,二十个板子,躺几天便也没什么大碍。可是,若他们用足全力,就那些板子,也能将人打个半死。
她挨的板子已经算是最轻的了,却苦不堪言,可能没个三五天是不能下床活动。那宫婢的伤岂不是惨不忍睹。
这皇宫金碧辉煌,却冷漠残酷,只是一点小错,何至于这般残忍对待。
春香见林茉儿沉默不语,以为她将那些话听了进去,却见她突然翻身起来,牵扯到伤口,痛得呻吟出声,额上不由地冷汗淋漓。
“我以为,我以为……”林茉儿呆愣着喃喃自语。
春香苦笑,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傻到这种程度?对于那个女婢的事,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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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各异
御书房,楚翎风心里有些烦躁,将手上的折子放下,看向一旁的福贵,轻声问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听春兰说,好了很多,能下床了。”福贵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继续道,“那傻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活该。”楚翎风嘲讽一笑,轻声道,“是该受点教训。”
福贵暗暗想,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杨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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