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对我下的毒手,本来可以不再追究,但她多次挑拨我与清竹之间的感情,甚至害她伤上加伤,就绝不能姑息。”男人本来冰冷的神情显出一丝冷厉,怒视冰冰,“雪儿有今日,你也逃不了干系,看在你怀上陈家骨肉的关系,我才没有责罚你,若不是你与天麟珠胎暗结,她也不至于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这才一错再错。冰冰,你也不用惺惺作态了。”
一句话说完,冰冰面色突然暗了下去,她是个聪明的丫头,自己出身卑微,想着未来能过上好日子,便在陈大少爷有意勾引之后,半推半就地依了他的心思。本来小姐的陪房丫头上了公子的床,算不上大事,可偏偏尹沐雪就是那种,只想丈夫娶她一人的女子,这都是郑闻给惯坏的。因为陈天麟有求于她在先,便应了她的要求,一旦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便不像从前那样千依百顺,如此更让尹沐雪气愤,愤愤不平的女人终于被怒火点燃,最终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郑闻走出刑讯房时已经将近傍晚,他的心情说不出的低落,终于了却了一段纠缠不清的姻缘,可以全心全意、毫无顾忌地爱另一个女人,但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不能自已的难受。
“郑将军,清竹姑娘醒了。”侍卫小跑过来,眉开眼笑的赶来报喜。
在听清来人的禀报后,男人本来郁结的心思突然开朗,双眸闪过一线亮光,喜不自胜地狂奔而去。
偏宅的内室,清竹昏沉沉睡了二十四个时辰,睁开杏眸,半晌才恢复意识,费尽全力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坐起,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像电影般在脑中回放,想起那晚发生的事,霎时间哀思如潮,百念皆灰。
走,马上走,这是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清竹,你醒了!”一把暗哑的声线从房门口传来,郑闻飞一样的脚步,直奔床前,一把将女人扯入怀中,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欢喜,“还好,你醒了,否则我真的不想活了。”他的话语如诉如泣,眼眶中有温润而晶莹的液体流泻。
“郑将军,你先放开我……我透不过气来了。”被勒得呼吸困难,却又无力推掉,只能好言相劝。
猛然松开手臂,黑如子夜一般的星眸望着她,眼里是一望无边的痴心与宠溺,而她却双眼冰冷,没有一丝感觉。
郑闻感到今日她明显的不对,有些慌乱,忙着道,“清竹,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多想,等身子好一些,咱们就立刻成亲。”
女人莹白的脸上不带一点波动,无血的樱唇扯出一抹冷笑,“郑将军,快别说笑了,留心让你未来的新娘听到,多了心思。”
他的脸僵硬的不行,看着她的脸色小心道,“清竹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听信雪儿的话,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清竹的笑意更浓,“咱们的事情虽因尹沐雪而起,但实则与她也并没有太多的关系。其实,你我本就性格不和,观念和想法也都不同,再加上没有恋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因为了解而分手,走到今天是必然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没有说谎,这些半古半今的话,就算是聪慧的古代男子都未必明了,更别说死脑子的郑闻了。
“郑闻,别再执着了!咱们根本就是两类人!”
“不是,不是,全都不是!我只要你,别再跟我斗气了。”
“郑闻,我要怎样说你才能明白呢?我不是在和你闹别扭,其实我还要感谢尹沐雪,若不是她帮我从马背上跌下来,后脑撞到树干上,也不会醒悟的这样快,我终于发现……我已经不爱你了!”
男人的身体僵直得如同一棵枯木,惊恐地瞪着毫不在意,好似述说别人事情的女人,心就像被钢锥一下下刺破,全是千疮百孔的伤痕。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实女人的心早就伤痕累累。
“从跌落在地,伤了脑袋,向人伸出求救之手,却遭你拒绝之时,就大彻大悟,我的心已经死了!”
“不,不,是我不对不好,没有识破那全是雪儿的诡计,害你受了伤。”
“你以为是尹沐雪让我受伤,我认为你才是伤我最深的人,身体发肤的伤痛虽然会留下疤痕,疼痛终究会消失,但心里的伤即使尘封多年,只要一提及便会痛彻心骨。”
郑闻没有料想到,仅仅才过一天一夜,曾经对自己情真意切的女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说出仿若参禅之人才能说的真言。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切这么快,昨日与她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晃过,越想越觉得自己恩将仇报,心中有愧。
他悔恨自己不信她的话,伤了她的心,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讨。
突然,郑闻像个孩子一样哀嚎一声,本来泫然欲泣的墨眸如大雨倾盆,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像孩童一般没理也撒泼打闹,即便被她唾弃,即便她不给自己好脸色瞧,他也不在意,只要能将她留下就行。这时,他才想起,为什么秦政会不惜一切也不肯放她走,全是因为心里的不舍,和一旦失去她后心里的空虚,原来,人的占有欲那样可怕,心爱的东西绝不允许他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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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那个人是谁?
“清竹,是我错了,到底怎样你才肯原谅我?”郑闻无力地恳求着。
“郑闻,为什么要原谅你,你根本就没有做错的地方,是我觉得咱们根本就不适合,就拿柔夫人这件事说好了,我们的想法千差万别,根本不是一路人,还是放手吧!”
“别说了,我绝不会放手的!你是我的人,今生今世只能是我的!”郑闻发誓一样笃定的话语,让清竹心中一凉。
“我是我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为什么男人都是这样,原来的秦政如此,现在的郑闻也一样。
“呵,”郑闻陡然冷嘲的笑出声来,“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人。”回身将大门轰然关上,郑闻一把扯落身上的长衣,压在清竹的身上。郑闻没有看到,在他身下的女子,此刻痛苦的表情。
“你放开我,郑闻,你想要做什么?”清竹全身无力,如何能抵挡如同咆哮狮子般的男人。
“我要你,现在就要,这样你就永远也不能离开我了!”
“放手,快放手!”她岂肯让他得逞,但男人的力量大得惊人,根本就不给她逃脱的机会,良久,失去抵抗能力,紧绷着身体,任一行行珍珠般的眼泪,逐行流下。
她的泪水唤回男人的丝丝清明,停下手中撕扯衣裳的动作,“清竹,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本来想把最美好的第一次留在洞房之夜,可现在我真的忍不了了,你依了我吧,郑闻今生定不负你!”
“什么?第一次?”清竹好像坠入漫天大雾之中,她反抓住他的双臂,“什么第一次?我的初夜不是在山洞那晚就给了你吗?”
郑闻不可置信地晃晃头,“不可能,我从来没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你骗我,就是不想从了我是不是?”
清竹此刻也慌乱无章,她猛地用无力的右手撕开自己左臂上的衣料,娇白的藕臂上空无一物,“还不承认吗?那夜之后,我的守宫砂就不见了,你,难不成不想认账?”
他的眼睛被白的如同白纸一样的玉臂刺痛了,双瞳含血,怒焰奔腾,“你说什么,不可能,到底谁,是谁占了你的身子,你说,快告诉我,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郑闻的反应令清竹更加混沌,一直相亲相爱的恋人竟不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本来这种事在现代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关键是她居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就那样失身给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或许那人她也认识,是故意带着面具冒充郑闻,但他到底是哪一位,头真的好大。
一时间有些微愣,看着这个暴虐的男人,清竹的神智甚至有点恍惚,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用尽全力抓住他健壮的肩头道,“郑闻,你跟我说实话,我们从前是否认识,记不记的从前在雪谷,对我许下的诺言。”
郑闻陡然捧起清竹的小脸,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脸骨捏碎,双眼乌黑,充满了赌徒的豪赌之色,声音阴沉,吐字沉稳,一字一顿的沉声答道,“我从前就根本没到过雪谷,你说的人到底是谁,是与你被翻红浪的男人吗?”
“啊!”女人一声尖叫,泪水霎时间滚滚而下,她仰着一张惨白的脸孔,“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看见你!”
郑闻闻言面色森寒,目赤欲裂,暴怒道,“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
转身离去,仿佛都能带出一阵风来,小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刻她已经如同温顺的猫儿般,安然静坐,心里好乱,脑袋里全是浆糊,难道自己近来的一番爱情全都错付了吗?
是谁?正文是谁?那个山洞里的男人又是谁?所有都像谜一样,琢磨不透,扰乱心扉。越想越多,越多越乱,“噗”的一口鲜血从樱唇中狂奔出来,眼前一片漆黑,无力地摔倒在大床上,昏昏睡去。
天还没亮,在一阵凄凄婉婉的哭泣声中,清竹缓缓转醒,费力瞠大水眸,两个女子的脸赫然出现。
柔茜和冰冰两人正坐在她的床头,小声啼哭,她们不敢声大,生怕吵醒重病的女人,“你,你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柔茜低声询问,总怕打扰睡眠中还胡话连篇的女人。
“我没事,你们……咳咳……”话没说完,又干咳几声,“冰冰,你,被放出来了……”
“嗯,”冰冰忙着点头,“那天太医确定我有身孕之后,郑将军便把我困在府中的下院里,等陈公子回来对质,后来我家小姐还收买府上的下人,想要暗中害我,多亏将军发现及时,才留下我母子的性命,一定是清竹姑娘在将军面前美言,我们才幸免于难。”
“没有,真的没有,不过尹小姐现在怎样?”清竹不想在谈到郑闻,一听到他的名字,自己就心神不定。
“小姐她,现在中了蛊毒,虽然没有发作,不过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冰冰用手帕轻轻擦拭清竹嘴边残留的血迹,“倒是,清竹姑娘你……”说到一半便潸然泪下。
“不打紧,只是,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眼中全是热切的希望,“我想离开这里!”
柔茜和冰冰对视一眼,虽然已经料到,但没想却这样快,“你的身体这样虚弱,要不等到稍好一些再……”适才听到清竹在梦中的支言片语,她们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郑闻对男女之事十分郑重,他知道清竹不是处子,究竟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爱她,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而清竹又是个心性高傲的女人,岂肯屈居人后,所以,他们的结局也许最终是个悲剧。
“我们要怎样帮你?”虽然不愿,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此让他们分开,也许两个人都能过的开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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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离去
夜间,一匹黑色的骏马行驶在蓉城的大街上,马上人一袭黑色短打紧身衣,面带黑纱,虽然脸色苍白,略显憔悴,但还是难掩飒爽英姿,不让须眉。她不敢快马加鞭,急速奔行,唯恐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在柔茜和冰冰的掩护下,清竹如愿以偿地逃出了丞相府。原来,那日郑闻暴怒之后,命令侍卫好好看管清竹,虽然没有安排士兵把守,但不允许她擅自出府。接近疯癫的男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声称要禁锢她生生世世。恰好,今晚郑闻得到郑恒王病情加重的消息,火急火燎地往皇宫赶去,他想与父王商议指婚的事情也只能一再后托,如此清竹便得空离开相府。
老迈多病的一代九五之尊,终于在这个晚上病得不成样子。鹰目清明,紧闭着唇,一言不发。见郑闻已经入殿,郑王挥挥手,叫内侍宫女们退下,目光移到他脸上,顿时一沉,“闻儿,过来坐吧。”
“是。”被他深沉的目光盯得浑身一寒,积威之下,不自禁低下头。
挺拔的身躯还没坐定,便有一个巴掌直扇过来,虽然力度不大,可避无可避的郑闻还是生生吃了这下子,被打得有些怔愣。
“父皇,儿臣……”直挺挺的身子如铁塔般伫立,反应过来后忽然跪倒在郑王的床下,如同不知所措的孩子,等待父亲的训话。
“知道朕为什么打你吗?”
“儿臣,儿臣不知。”
“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三个哥哥究竟是怎么死的?毕竟是亲生手足,难道为了一个皇位,受女子的挑唆,非得要了他们的性命吗?”
“父皇明察,儿臣冤枉,此事与清竹无关,实在是兄长他们做事太绝。”
“你那几个兄弟是什么样的品行,莫非朕这个父皇不晓得吗?他们纵然是不成器的不孝子,但毕竟是朕的亲子,你的亲兄。”
“父皇,儿臣知错了,您愿打愿杀,悉听尊便,唯独……不要伤害清竹,她是善良的女子,只想着救我,并没有害人之心。”
“呵呵,看来你对那个姑娘还真是一往情深,到现在还维护她,就不怕朕连你一同废弃?”
“父皇,其实这些天儿臣都想好了,人人都觉得做皇帝好,可谁知道天子骄子,是个荆棘丛中,从来吃力不讨好的位置。儿臣自知蠢笨,难当大任,甘愿交出兵权,只想和心爱的女人共度此生。”
郑恒王不冷不热地一笑,昏花的眼睛里闪烁着幽幽黯的淡光芒,语调竟然比先前温和了些,“将朕一军是吗,明知道目前整个郑国只你一位皇子,火凤大陆,暴雨将至,避无可避,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想要撂挑子走人,没那么容易!”
郑闻一听,浑身打了个哆嗦,原来自己的小小伎俩,父亲居然洞若观火,莫非今日意在请君入瓮?
郑王又干咳了几声,脸色白如绢帛,气息虚弱,忽而摇头叹气,“算了,朕这身子恐怕也熬不过这几天了,何苦做个恶人,死后还被人唾骂,躺在棺木里都不得消停。你与清竹的事就自己做主吧,爱娶谁就娶谁,爱娶几个就娶几个,你就是把她供成女皇,朕那时早已西去,百年之后眼不见为净!”
跪在地上的男子全身一凛,不可置信的望着床榻上行将作古的老人,心浪翻滚,忽地膝行到他的身前,抱着父皇的双腿大哭起来。
期盼了这么许久,终于得到父皇的首肯,竟如幼童一样嚎啕大哭,“谢父皇圣恩。”只要皇帝轻轻颔首,点头开恩,就是雨过天晴,春暖花开。
“谢我做什么?不恨朕就万幸了。”郑恒王恋恋不舍地看着面前儿子俊俏年轻的脸颊,“答应朕,朕走后好好统治大好江山,不愧对郑国时代的列祖列宗。”
“儿臣谨遵圣命。只是父皇应该知道,眼下朝堂势力复杂,皇后娘娘与儿臣有颇多嫌隙,新旧交替,朝中动乱,到时难免伤及亲人旧友,六亲不认。”
郑王一阵失望,满腔悲意涌上喉头,默默叹息,“自古天家就没什么亲情可言,朕在世你都能铲除异己,毫不留情,更何况两眼一闭,久居于皇陵之中?放心,朕不会给你留个烂摊子。”
沉凝半晌,才痛苦地道,“拟旨,朕百岁之后,郑皇后留居于祠堂守孝,终此一身。”
郑闻断断没有想到,为了自己平稳登基,父皇竟做出这样的抉择,一取一舍之间大气磅礴,没留丝毫隐患。
其实,郑皇后派人约见巴特尔,密谋暗杀郑闻的事,郑王早就知晓,只是碍于自己的发妻一夜之间痛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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