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的手指紧紧攒紧,指甲镶嵌在皮肉之中,血色弥漫,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被他发现了不成,决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供认。
“哦,这簪子却是有点眼熟,像你从前给我做的那支,不过不是,我的那个已经被陈天麟给毁了。”尹沐雪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说话间便不在意的递到他手中。自己适才为什么要说谎,现在只能为了一个谎,用很多谎圆说。
“哈,雪儿没仔细看雪花的瓣片吧,”郑闻没有伸手,徐徐道,“你再好好看看。”
尹沐雪被弄得一头雾水,但当她把雪花簪子放在眼皮下,认真到不能再认真时,却止不住一阵心酸,原来那本就不大的六片花瓣上,每片上面都刻着同样的字,“闻爱雪”,想来这些字必定是郑闻亲手雕饰。由于字雕刻的有些类似花纹,所以不仔细看肯定无法察觉,自己佩戴三年都没有发现。
“雪儿,难道你就没什么与闻哥哥说的吗?”他的声音缘于激动,已经挑出一丝厉色,受不了了,今天一定要了断,“这簪子是我从你坐骑膝盖的伤口上拔出的,怎么解释?”
尹沐雪明显有些乱了阵脚,但还是颇具大家之气,“雪儿不知,不过我想也许是陈天麟见我一直冷淡他,想要报复,闻哥哥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我早就活活摔死了。”
“那清竹战马的左眼受伤又是什么缘故,难道不是你用这根簪子弄瞎的吗?”
“不是我做的,闻哥哥冤枉啊,雪儿不活了!”她说着便假意往郑闻身后的墙面跑去,想要假装自尽博得同情,平日一出此招,男人一定会跑过去,抱住她的身体赔不是,必定投降,这是她的杀手锏,屡试不爽,但今日郑闻确如钉子一样钉在地上,动也不动。他甚至有些微微侧身,唯恐挡住她的去路。
跑到墙壁前的某女,最近几日头部接二连三撞了好几次,又晕又疼,眼下真的不想领教第三次了,急忙刹住脚自我解嘲道,“如此死了虽是一了百了,但这个黑锅我可背不得?”
婀娜多姿的小步漂移在郑闻面前,眨着看似纯真的杏眼,目光凄苦,“哥哥,你要相信我,定是陈天麟暗中加害清竹妹妹的,与我无关!”
“陈大公子已经好久不曾出现了!”
“那就是陈夫人,你知道姨母对你一直十分憎厌的,要不就是冰冰,还记得那盏木龙杯吗,就是她送到清竹姑娘手上的。”现在已经没有旁的方法,只能推脱掉,反正陈天麟不在,死无对证,决不能让郑闻对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否则日后在宫中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她到现在还在幻想自己异日独得圣意,宠冠后宫的情形,眼里心里只有权力和富贵。
“他们那些恶人,总想暗中谋害你,但你总是小心谨慎,他们难以得逞,结果便联手一同对付你。”她的话分析的一点儿都没错,只是忘记说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而已。
“贱人,”嫣红的华丽屏风后,冲出一个男子,气得咬着自己的薄唇,双瞳殷红,紧随其来的是押着他的侍卫,“事情败露,你就栽赃给别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少做梦了。”接着便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尹沐雪被出其不意的耳光打的晕晕乎乎,待到反应过来,仔细一瞧,不免全身无力,差点虚脱倒下,“你,你怎么还活着?”
陈天麟却笑得阴冷,“托尹家的福,我还活着,而且已经全部交代了。”
原来,陈天麟因为最近郑闻风头正盛,两人又同在一个丞相府居住,自己从前毕竟害过他,怕遭到反报复,心里打鼓,便想到旁处躲避几日,待到郑闻的御赐官邸修建成功,他们母子搬走的时候,再偷偷回来。
于是,尹沐雪就建议他上尹家小住。女婿上泰山家小住几日,于情于理都说得通,谁知这竟是尹小姐的一个谋划,她送书信回家,告诉父母想方设法,将其困住,最好除去一了百了,谁想这封信两位老人家没有看到,反倒落入陈天麟的手中,当下连气带吓,逃也似的离开尹家。他寻思着这种狠毒的女人如今得了势,还不知要如何陷害自己,就家都不敢回,躲在外面多日。后来,盘缠用光了,本是少爷的身子,什么时候狼狈到东躲西藏的地步?想来想去,下定决心,回到丞相府自首。将从前做的那些脏的丑的,见不得光的事全都老实交代,全等郑闻发落。他早就把心一横,左右是个死,可不能连累母亲和冰冰,就将所有罪责都扛了下来。
怎想,郑闻听后并没有多大反应,还是一贯不阴不晴的面容,接着告诉他如若能揭露尹沐雪的丑行,会将他的罪责从轻发落。陈天麟虽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也算不上奸恶之徒,往日的事多是母亲撺掇,自己又没什么主意,只管听命就是。他想雪儿虽然狠心冷血,但毕竟是他的发妻,自己横竖也要死,何必连累他人,便没有应承下来。最后,郑闻让侍卫押着他在屏风后面偷听,这才把他气得七窍生烟,不管不顾的直接冲了出来。
不久,陈夫人和冰冰也一并从巨大的屏风后,被侍卫擒住转走出来。
尹沐雪看清掌掴自己的人就是陈天麟,一瞬间的恍惚过后,立刻又镇定下来,“闻哥哥,他们都在这儿,快抓起来,这些人全都是害得你中毒毁容的!”
“若没有你尹大小姐的大力帮忙,我们陈家哪有这个本事?”陈天麟现在有些恼羞成怒,说话都不利索,“我和母亲对闻儿不住,可冰冰是你的贴身丫头,一直心向着你,缘何这样对她?”
“冰冰?她是我最痛恨的人,如果没有她,咱们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哪来这些阴谋诡计?”尹沐雪的表情有些狰狞,双眸喷火,狠叨叨地瞪着瑟瑟发抖的丫头,“小贱蹄子,我有今日全是你害的,勾引主子的下作货,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比起清竹,她此刻更恨冰冰,毕竟陈天麟是被这个丫头抢去的,而郑闻是自己先不要的,若不是因为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她也不愿见异思迁,另嫁他人。
不过,这些全是后话,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将自己从是非中挣脱出来。否则以自己对郑闻的了解,想来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闻哥哥,你信我,雪儿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你,是陈天麟,是陈夫人还有冰冰,我什么也不知道,被他们利用了,才做了傻事,并不知道那支杯子中有蛊虫,我绝不会伤害哥哥!”入木三分的表演,将一个误伤爱人的女子表现的惟妙惟肖,简直可以荣获奥斯卡影后的桂冠。
………………………………
第十二 章 用刑
“恶性不改,死到临头还不承认吗?”陈天麟被彻底惹恼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丢在她脸上,“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不是你的亲笔留言。”
原来陈天麟从尹家逃走的时候,多了一个心眼,将尹沐雪的信也一并带来。
“不是,不是,不是……”她发疯了一般狂吼狂叫,全然没有昔日大家闺秀的风韵。
“死鸭子嘴!”陈天麟弯腰将书信拾起,打开信笺,展开白纸,高声诵读:
父母大人亲启:
见字如晤。
近日丞相府中风雨骤变,郑闻未来将成大事。儿从前误信姨母之言,曾暗中下蛊于郑闻,现在事情即将败露,儿恐不能久活于天地,为今之计只有将表哥暂困于府中,伺机处死,如此此事才不得声张。儿自知罪孽深重,本不想累及父母,但我尹家势力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一人身死不足叹息,只恐连累家族。望父母以大事为重,勿要心慈手软。
不孝女尹沐雪拜上
“假的,全是假的,”被逼无路的女人已经接近疯癫状态,一下子跪倒在地,“闻哥哥,我们相处将近十年,那些岁月莫非你都忘了吗?这是他们三人子虚乌有的陷害,他们找人临摹我的字体,捏造伪证,你要信我,要信我!”
“不可救药!”陈天麟刚想上前再给她一个巴掌,让人清醒清醒。
却听一道无情的声音遂不及防的传来,“住手!我信她!”
郑闻面无表情地走到女人的面前,低下头,睿智漆黑的瞳眸凝望着她的眼睛,“雪儿为我守身如玉,闻哥哥不信你还会信谁?”
尹沐雪本来就被望得惊魂未定,听他提到清白之事更是心胆俱裂,全身止不住的发抖,脸色忽白忽青。
“郑闻,到现在你还相信这个谎话连天的女人,她的初夜早就在大婚之时献给我了!”陈天麟说到这些喜不自胜,“她在床榻之上绝对是个妖精!”
“没有,没有,你胡说!”女人竭尽全力的呼喊。
“只要雪儿说没有,我就相信,不过想要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必须有个鉴证。”郑闻直起身子不再看她。
“鉴证?如何鉴证?难不成要当场试验?”陈天麟被弄得糊涂了,“怎么鉴证?谁来鉴证?”
“不如,天麟哥你来鉴证吧,毕竟雪儿是你的正妻!”郑闻适时提议道。
“不要!”
“不要!”两夫妻头一次达成共识。
“我若再和这样歹毒如蛇蝎的女人睡在一起,真怕被她尾巴上的毒针活活扎死。”
“雪儿也不要和不喜欢的男人睡在一起,我的身体只想献给……”
两个人相互厌恶,甚至把原本一场你情我愿的欢爱说成你死我活的战场。
“闻哥哥,不如你亲自……雪儿……”尹沐雪想即便自己不是完璧,但如果能与郑闻有肌肤之亲,以她的榻上风姿定能虏获男人的春心。到时,她只要非君不嫁,他那样石头的性子,没准就能对自己既往不咎。
空气中一阵冷凝,冻死人一样静寂,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答复。
“既然这样,”郑闻没看任何人,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挑高一边眉毛道,“那就用刑吧!”
用刑?用什么刑?
众人还没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只见从里屋出来四个面目可憎,全身恶臭,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听说用刑笑得一脸猥。
几个人不由分说便将地上的女人拉扯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拉入绣花屏风之后。
“闻哥哥,救我!”这是女人被拉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郑闻却无动于衷,看着性命如同蚊蚁一样的人,冷硬地回道,“雪儿想好了,自己肯说了,就喊一声。”言罢,转过身去。
尹沐雪被拉到屏风后面,那里有一张宽大的木桌,娇小的娇躯被直接丢在上面,一声闷响,因为疼痛皱起眉头,接着几个男人就欺上身来。
“你们要作什么,不是说要用刑吗,为什么脱衣服?”女人大惊失色。
“哈哈,美人,脱衣服自然是为了用刑方便,别心急咱们现在就用刑——人刑!”一个声音冷得像冰,调侃着说道。
“老大说的对,就是人刑,这一招是专门对付你们这样不守妇道的淫。娃荡妇的,不过这和你侍奉男人不同,我们兄弟四个轮着上,花样层出不穷呢!小骚货,瞧你那个心急的样儿,放心,几位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另一个男人已经忍不住了,脱完自己的外衣外裤,便来撕扯女人的衣裳。
“啊!不要,不要!”屏风后面的女人被吓得急杵捣心,“我是丞相府里的少夫人,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哼,别说是少夫人,就算是夫人,进了刑讯房也是一个样,昨儿陈丞相已经吩咐过了,这里所有事务皆有郑将军代理,还言明不管是谁,只要犯罪就当严惩。”
昨天晚间,陈罡知道自己妻儿的作为,气得暴跳如雷,最后已然声称不会管他们二人的死活,随郑闻处置。
哈哈哈!淫邪的笑声再度响起,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寒毛卓竖。
………………………………
第十三章 心死
尹沐雪用一只颤抖的手指来回指着面前四个丑陋的男人,抖动的身躯如同狂风中的垂柳,“你们敢?我是未来皇上最喜爱的女人,是他的妃子,是皇后……”此刻衣衫破碎的女人,完全不再有往时善良热心的假象,将内心最真实的野心虚伪全部吼叫出来,歇斯底里的发起疯。
“行,这里你就是皇后,让我们哥几个皇上轮番伺候你!”
“救命,救命,闻哥哥救救雪儿吧!你忘了我们从前在柳树下,许下的诺言吗?你说过一心一意爱我一人,难道不记得了吗?”
郑闻本欲迈出的脚步,抬起又放下,心中百感交集,就像开了个调料铺,酸的、甜的、苦的、咸的、辣的一股脑儿涌向心头,他脑中全是那个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和她甜腻的厉声,“住手,你们若是再殴打他,我就把姨夫找来。”
好看的剑眉高高皱起,对一旁的侍卫小心吩咐什么。
“住手!你们四个出来吧!”那侍卫冷喝一声,大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又回转,手中多了一只白色的瓷碗。
心愿没有达成,自然灰心丧气,怏怏不乐,四兄弟赤裸着上身从屏风后面现身,不敢怨声载道,只能把气咽到肚子里。
女人的哭叫声终于停止,只有小声抽涕和呜咽,还好在最终时刻,郑闻还是饶了她。看来他心中还有自己一席之地。
冰冰小心地将长裙几乎被扯成一条条的尹沐雪从里面扶了出来,雪白的肌肤上全是适才与四个男人搏斗时留下的红色痕迹,此刻面若死灰。
“少夫人一定口渴了,喝点水润润喉咙吧!”侍卫将早就准备好的白碗递到尹沐雪面前。
“我,我不想喝水。”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现在哪里有心情润喉,哆嗦的小手不断向外推着。
“这是将军赏赐的,也是将军的命令,少夫人还是自己享用吧,免得属下动手!”不顾女人的婉拒,将碗口对着她的檀口,直接灌了下去。
“咳咳咳!”本就不情愿,再加上侍卫用力过猛,呛的她面红耳赤,脖子都粗了一圈。
“这是什么?”甜腻腻的露水穿喉入肠,剧烈的颤动后,纤细的手指捂着泛白的双唇,竟然从嘴里呕出一块木屑,而且看起来十分眼熟。
“雪儿,难道你不知道吗?”郑闻冷眼斜睨着心慌意乱的女人,“用不着这般大惊小怪,不过就是你自制的蜂蜜露再加上一块木龙杯的碎屑。”
方才还感恩戴德的尹沐雪,谁知惊魂未定又再起风波,眼中全是恐惧和吃惊。
“不用怕,只是从我的木龙杯上取下的一小块,那杯子置放的时间久了,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蛊虫,想来你也遭不了什么大罪。”他忽有阴笑道,“与你从前对我的手段简直谬以千里。雪儿,以后的日子还是慢慢的熬吧,就如同我从前度日如年一般,直到自己死去。”
女人姣好的面容,瞬间冰冻,因为毛骨悚然,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似乎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隐忍心如刀割的痛楚,心灰意懒地冷声道,“陈夫人、陈天麟,你们两人从前曾多次暗中加害我,本该严惩不贷,但念及陈大人多年来对我的照佛,我郑闻从今日起不再计较,既往不咎,忘你们好自为之。”
郑闻说完,抬脚要走,却听一个女人跪地之声,冰冰拉着他的裤脚,乞求道,“郑将军,赐解药给我家小姐吧,您大人大量,都能放过他人,为何不能饶过从前的青梅竹马。”
“她从前对我下的毒手,本来可以不再追究,但她多次挑拨我与清竹之间的感情,甚至害她伤上加伤,就绝不能姑息。”男人本来冰冷的神情显出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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