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一般计较?
“那个该死的女人,白瞎她清丽绝伦有几丝修道人的仙气,却不想是个满脑袋污七八糟的凡夫俗子!”雪谷子明白清竹话里的意思后,已然七窍生烟,想他是老君门下的道家传人,对男女之情都颇多忌讳,这个女人居然说自己有男男倾向!更可气的是今天他还被她吃了豆腐,简直是奇耻大辱,往日一贯的处变不惊此刻烟消云散。
凡夫俗子?竹儿不是天降神女吗?秦政有些不信的晃了晃脑袋,“师傅,她可是传说中的神女!”
“神女?哼!”雪谷子双唇青紫,微微颤抖,“别被表象欺骗,那女子的确有神女的皮相,不过腹内却是草包一个。”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有如此表里不一的仙家传人?
雪谷子猛地抬头,雪白墙面上那把匕首异常显眼,双瞳睁到最大,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几步上前小心取下,拿在手中慢慢摸索,仿佛对待失散多年的爱人一般柔情蜜意,“这把飞凤匕首从何得来?”
秦政对师傅的突然举动颇感诧异,也不敢隐瞒,“是,是适才您提到那个女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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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恩怨
雪谷子素白的俊面上露出一丝凄苦的神色,如同突然被电击到,皱了皱眉,身子直立,眼底晕染丝丝迷惑,“是她,呵呵呵,怪不得!”
秦政与宰父不禁在心里疑惑起来,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谷子扬眉浅笑,漫不经心地看向手中的匕首,“师姐,多年不见,你的法术长进如此迅猛,师弟不得不佩服。”
接下来,小屋内诡异一般的宁静,除了人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声响。
师傅从来都是桀骜不驯,而此时似乎有种凝重的感情在流露,脸上一时之间看不出怎样的表情,是震惊?是欢喜?是哭?亦或是笑?
犹豫了一会儿秦政笑盈盈地靠了过去,用百年不遇的柔声问道,“原来我们还有位师伯?”他是何其精明之人,一眼便从雪谷子瞬间变幻的神情中看出端倪,师傅一定与这位素未谋面的师伯关系匪浅,而且很有可能与男女情爱有关。
哭笑两种矛盾的神色同时出现在雪谷子面冠如玉的俊脸上,那是他不愿为外人知道的过去,“这把匕首便是你们师伯赠给竹园中那个女子的,她也许是你们的师姐,我师姐的爱徒。我和她师傅有些纠葛,曾经用性命立下百年约定,这也是我让宰父辅佐你的主要原因,现在看来师姐确实先找到了女神,而且她擅用灵力将弟子仪容成傀儡,就是为了迷惑咱们,赢了赌约要我的命。否则怎么解释那女人是仙人的皮囊却是凡人的内心呢?”想到曾经心心相印的一对男女因为种种误会彼此怨毒,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怨气深重,恨自己为了赢他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他的心如同在油锅里滚了一圈,火辣辣的疼痛。
“不可能,”宰父十分笃信,眼神渴望地看着师傅道,“我从前在丞相府和吕清竹见过一面,她就是这个疯疯癫癫的模样。我不相信,竹子不是傀儡,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秦政顿时脊背发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悄悄袭上心头,好似堕入了冰窟窿,颤抖着声音问,“师傅可以十足的把握?”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吕清竹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绝不是今天这个样子。”雪谷子面色深沉肃穆,郑重其事的宣布。
空气一时间冷了下来,冻死人的一片冷清寂静。
同夜,竹园里的小人气鼓鼓地来回信步,秦政究竟有多少秘密,那个白衣男子又到底是谁,所有疑问在大脑中盘旋时时不能平静。
秦政进来的时候,她还在窗下望着圆月痴痴呆呆神游太虚,完全没注意身后久久站立的男子眼神阴鸷空灵。
感觉有人不怀好意的注意,清竹倏地回头,对上一双不明其意的墨眸。
“啊!”清竹被他注视的全身发凉,“秦政,你怎么了?”
收回眼中灼灼目光,星眸狭长,双眼微眯,脸上浮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竹儿进来身体可有好转?”
男子瞬间变脸的神情让人迷惘,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瞧你与平常眼光异样,面色迥然。”
秦政却笑盈盈地奉承道,“能娶到竹儿这样的美人,天天看都看不过,自然和平时眼色不同。”说完,长臂一挥将娇小的佳人揽在怀中,她的头顶刚及他的下巴,他便用下颌在她秀发间轻轻摩挲,好像宠溺最心爱的宝物一般轻柔。
男人的怀抱厚实又温和,久违的舒心与踏实一并涌上心头,她在他怀里好似一只温顺的宠物,任其爱抚抚慰。清竹贪恋他的温暖,只想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永远也不要分开。
清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过来到陌生的世界将近一年,尝遍一切酸甜苦辣,爱恨情仇,她的第二世很凄苦,如果能选择自己真的不想来这里,哪怕回去面对方泽的背叛,总好过现在身心上的煎熬。
也许不久会离开人世,她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真的要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也难免不产生恐惧。
“竹儿,我曾发誓不再骗你,你可曾有过欺骗我的时候?”男人的眼眸情深似海,让人一看之后就会沉溺其中。
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重重点了点头,“懒哥哥,我从没骗过你,不论从前、现在或是将来,有生之年不对你说一句谎话。”
秦政满意地颌首,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一往情深的望着她眸子里流露出的坚定表情,右手向怀中一摸,将那块价格不菲的羊脂玉佩递到她手里。
手掌中是带着男人余温的环形玉璧,心底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原来真的在你那里,那晚醒来时没看见它,我就猜测一定是你拿走了。”
眸底笑意荡漾,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竹儿看好了,这是你的那块吗?”
清竹咬了咬唇,秀美紧蹙,认真地观察一阵后,嘴角轻扬,“别想骗我,就是这块儿,你在南齐赠我之后一直戴着。”
“真的如此肯定?”紧紧握着清竹的娇躯,不知不觉手中发力,指节泛白。师傅没说错,你果真是个骗子!
被他捏得全身剧痛,清竹露出怔忪,眼泪刷刷淌着,“秦政,放手,好疼,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秦政尽量克制,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我太高兴了。”随后附上薄唇与她吮吻,唇与唇的相交,唾液相溶,似惩罚似戏弄,留恋忘返。
片刻后,风停雨住,男人凝视女人被蹂躏红肿的樱唇,挑起眉梢,“不要骗我,真的不要骗我。明日随我进宫,我跟父皇请旨让你成为我的正妃,做我一生一世唯一的女人。”
耳边回荡着令人身心俱丧的誓言,女人终于哭出声来带着满足与哭腔,“好,你也不可以骗我,否则我真的会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两个看似敞开心扉的人,就这样紧紧相拥,就像一年前在寒冷山洞中那样,用体温相互取暖,直到女子悠悠睡去。
秦政刚出竹园大门,一旁素手而立的风扬便小声在他身边嘟哝着什么,“哦?她在哪里?”言罢,两人大步转走,消失的无影无踪。房中陷入婴儿眠的女子还在做着美梦,梦里她与秦政隐居山林,生儿育女,过着舒心又幸福的日子,殊不知梦境与现实往往恰恰相反。
一进房门,坐在床头一身白衣的女子倏地转身站立,手指扣起,轻念一声,双颊俏红,“政哥哥,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三更半夜偷偷派人将她接近王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能不心生疑窦?
“妙竹,政哥哥有事请教,我知道你一定会如实回答!”男人鼻梁高挺,薄唇若樱,皮肤白皙,夜晚皎洁月光的映衬下,更加耀眼绝伦,这个男子堪称完美,已经不能用美丽来形容,简直就是人间妖孽。
吕妙竹看得有些呆愣,半晌才听出话里的意思,顿时灰心失落,不满地瘪了瘪嘴,“我就知道政哥哥找我定是有事!”他对自己果然没有丝毫情意,以往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早知道从相识到现在都是一个人单相思,可再次确认之后还是分外伤心。
“我为何要实话实说,政哥哥也未免太过分了!”妙竹心里一紧,别过头咬住唇,泪珠扑簌簌下落,“我吕妙竹在你心中注定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吗?”想起母亲出殡之日自己受到的冷落,她恨不得将清竹一口一口活活生吞。
一阵轻声冷笑,秦政拽住女子长长的水袖,微微用力将她一把拽进自己怀中,微笑着看着她,“妙竹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你有什么事政哥哥尽量满足就是了。”
“政哥哥说的可是真的?”妙竹紧紧抓住男人胸膛前的衣襟,擦去脸颊的泪水,媚笑着凝视他,娇滴滴的开口,“我有什么心愿难道你不知道吗?”
秦政无奈只好扯开她,目光中尽是嫌弃,“别闹了妙竹,有些事情你也知道,政哥哥无能为力,咱们都是父皇赐婚,一辈子也忤逆不得。”妙竹稚嫩的想法,秦政怎会不知,如果她是旁人即便他心不甘情不愿,为了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也能勉为其难的娶了她。
“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无能为力了。”吕妙竹挑衅地抬高双眸,今日若是不能得偿心愿,她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半句的。
秦政有些迟疑,沉默再三后终于用力点头答应,随后他将所有疑问和盘托出。
吕妙竹认真听了一阵子,柳眉紧蹙,妙目生辉,“政哥哥,这事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因此背叛吕家以后没有依靠也只能投奔政王爷了,我也不是无用之人,往后定会帮政哥哥出谋划策。”
男人没有吭声,最终哼声默认。
竹园中的女子还在甜甜美睡,却不知早有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守株待兔般的等待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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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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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宫探病
庄严肃穆的朝阳宫议事厅正中,昔日英姿勃发的男子,如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斜倚在金光闪闪的宝殿之上,身边风华绝代的朱姬也面目愁容,看着大早风尘仆仆赶来的秦政夫妻两人,目中似有欣慰之色,“政儿,今日怎么这样得闲,同你的王妃一并入宫?”
秦政二人双膝跪在地上,蹙眉担忧地望着殿上的秦颐人,“父皇,您的身子怎会变成这副模样?上次见面时也没成这样?”
“无妨!”坐在龙椅上的秦颐人略显疲倦,面容有些得意,“一会子吃过药精神便会好多了,你们不必担心,有恏毐在父皇不会有事的……小德子,赐座!”
清竹两人相互搀扶从地上站起,随德公公的指引一并入座。
皇后朱姬花容带泪瞧着秦政夫妇,苦笑着道,“政儿来的正好,你父皇近来身子不如从前,有时候也难免犯糊涂,你若在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个出谋划策的人。”
秦政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皇后娘娘言重了,儿臣与父皇虽是父子亦是君臣,君令如山,没有回旋余地,况父皇正在盛年,英明神武,果断不阿,哪里用得着跟儿臣商量?”
朱姬不是个简单角色,如此提议并非真正为秦政着想,只是通过这样的手段使秦政与秦森斗的两败俱伤,最后她最爱的小儿子秦峯凭借她的运筹帷幄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秦政也不是蠢笨之人,当下回绝,绝不受她利用。
皇后当众被拒,一张娇颜红红紫紫,好不尴尬,为了在秦颐人面前表现出慈母的风范,尽量克制道,“政儿说的也对,辅佐皇政你确实有欠火候,这样也好,朝中英雄代代出,我已经召见太子与峯儿一同面圣,你们别忙着走待会他们便到。”不用你秦政帮忙我朱姬也有方法将峯儿推上皇帝的宝座。
母子两人貌合神离的对话,但凡有心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何况在座哪有一个是糊涂人,当下不言而喻地低头敛眉。
此时正氛围诡异,只听小德子尖细的通传高声响起,“太子殿下架到,峯王爷架到!”
话音未落,两个静如初雪,宛如谪仙的男子相随进入,齐齐跪倒,“儿臣参见父皇。”
“快起来,坐下吧!”秦颐人被所有亲人簇拥着,似乎心情大好,“如果丁香也在,今天就都齐了,好久没有这样的场景。”当年若不是他狠心抛弃发妻,丁香也不会夭折他乡、客死异土。
秦政脸色微微一变,稍纵即恢复常态,只有清竹坐的最近注意到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以及指节发白的大手。
忆起从前的种种事情,有欢喜有悲伤,秦颐人英俊的面容上忽有老泪纵横的冲动,惟独觉得最对不起长女秦丁香和次子秦政。
“皇上也别太过自责,当年是蓉妃自愿留在南齐为质,可见姐姐对皇上一片痴情。”朱姬如是说,她的话说得好听,其实若不是朱姬与馨妃春风得意,生性冷情的蓉妃也不至于心如死灰,选择逃避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孤苦生活。
过往如烟,丝丝缕缕缠绕纠缠,盘旋上升。
在场人还在回忆过去,只听议事厅门口“腾腾腾”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德子急匆匆拜倒,“皇上,吕大人有要事求见?我们已经通知他今天皇上不见外人,可丞相大人却冒死也要拜见。”
“放肆!赶快给我轰出去!皇上病重通召几位皇子商议国家大事,吕夫韦不过一介臣子,偏偏在这个时候朝见圣上,分明就是怀着不臣之心。”朱姬气焰嚣张,咄咄逼人,不等秦颐人开口便发号施令。
清竹双眸冒出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起身正色道,“吕大人从来都是忠心为主的臣子,若没有大事定不会打扰陛下休息,皇后娘娘横加阻拦,如果真是十万火急的军区消息,万一耽误国家大事谁能担待得起?再说,父皇尚未发言,皇后倒是率先下旨,到底哪个揣着不臣之心显而易见?”这个女人翻脸无情如斯,不管怎么说她都算出自于吕府,吕夫韦也算是恩人,她可好却恩将仇报。
“贱人,莫不着仗着父亲的威风,竟敢跟本宫这样说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来人,将政王妃关入天牢,异日严加审问。”朱姬被彻底激怒,红着一双大眼,宛如残暴的母虎张着血盆大口欲将人生生吞下。
由于秦政的事情,清竹对朱姬没有好感,此刻又听她言语之中明显陷害父亲,不觉怒火中烧,想都没想便冲口而出。
众人顿时冷气连连,政王妃以下犯上,若是追究起来可是杀头之罪。
只有秦政用赞许的目光,始终注视清竹,眼神如两柱阳光射进女人心里,瞬间融化冰冻的全身,“父皇,儿臣以为竹儿虽然有错,但国事大于家事,如果吕丞相真有万分要紧的军务禀告,延误军情绝不是闹着玩的。”
“好你个秦政,忤逆母亲的不孝之子,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朱姬知道秦政对自己怨恨颇深,但在这种场合下护住媳妇顶撞亲娘还是大出所料。
秦政猛地正色,拿乔作势道,“皇后娘娘此话儿臣不明白,政儿一生只有蓉妃一位娘亲!”从朱姬将他绝情抛弃,过继给蓉妃那日起,她便不再是自己的母亲了,即便血液关系还在但心已经远隔万水千山。
“你……”朱姬人前被卷了面子,死死咬着嘴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亲生儿子的话如同无数枚钢针刺穿她的心脏,剜心一般的疼。
大厅内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