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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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爱-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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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就直冲冲地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来我马上就警觉起来,我当然不会对他说实话,只说自己是一个游客,有亲戚在此,今天是出门游览,刚刚去看了两个作家故居。

    他两眼一亮,好像并不在意我不愿交底的态度。招手让侍者送来两份甜点,不由分说地在我面前放了一份。接着又很殷勤地递了一张自己的名片给我,建议我接着可以去大仲马故居和奥赛博物馆这些游客不太拥挤的地方去看看,他说像我这样喜欢艺术的人一定会满意的,还说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也可以据此给他打电话。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要是最近有什么好的艺术展览,我就马上告诉你,我姓柯,我的工作地点离此不远,成天在这些热闹中心来来去去,很熟悉的”他又非常诚恳地说。“只要你愿意,到时候我还可以陪你去,真的,我很熟悉这些地方”

    我已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他的心思。犹豫了一下,才将“留香居”的电话写在了桌子上的小卡片上。在此同时,我计上心来,装得十分自然地说:“告诉你吧,这个电话就是我亲戚的,也是我朋友家的男朋友”我故意用了强调的口气。

    这位姓柯的先生愣了一下,但随即又用得体的微笑掩盖了一下刚才的神态,他继续很绅士地点点头,看来,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好心肠的,要不,干吗呢他图什么

    但是,我发现自己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和这个柯先生在一张桌子上共等一份西餐、听他说了半晚上话的人,竟然没细看他的名片,而且一出门就忘了他的名字。

    回到住地一摸名片,才知道他叫柯可。这名字真有意思,柯可,哈,干脆叫咖啡的弟弟好了。

    虽然对柯可并不是完全信任,我还是感谢柯可,他给了我一个有益的建议。

    在第二轮休息日到来时,我就如愿以偿地去了大仲马故居。

    大仲马故居,也是我对巴黎最满意的所在。这一次,我租了一辆车,想试试自己前些日子刚刚学会的开车本领,因此,心境好极了。

    那天清晨,微风爽凉,大仲马故居在郊外,停车后,走在故居的小径上,我发现有许多从树上掉下的栗子,这儿的栗子竟然没人捡,而且个个油亮饱满,就忍不住捡了一捧。

    可是,后来拿回饭店后,殷太太就问:你吃了没有那可千万吃不得,会拉肚子的。

    我吐吐舌头,若不是那天一点不饿,我肯定要塞进嘴里的。

    那日,沿着那条落满栗子的小径进去,就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卖门票兼卖工艺品的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姐,叫莎拉。她听说我来自中国、且对世界上所有的作家有着由衷的仰慕时,便绽出一脸灿烂的微笑。

    而我最为高兴的是:我发现,现在我与这些地道的法国小姐交谈,一般对话好像没有多大问题了。

    我在莎拉美丽的微笑引诱下,细心看了所展摆的商品柜,发现有两样小东西很值一买:一是有此地标志的一只小钥匙;二是一枚雪亮的仿钻石胸针莎拉解释说:在大仲马的某部名著中,这颗钻石是女主人公戴在胸前的胸坠,现在将它改造成了胸针。

    见莎拉诱说得如此可爱,就买了一枚,佩在了我的胸前。

    从前厅的后偏门出去,便是一座很大的花园。大仲马的故居是一座很漂亮的二层别墅。厅堂敞亮,布置有序,大盆的鲜花环绕,满室清香。

    进门碰上的又是一个热情之极的解说员。光在一楼的参观,就让我耗费了近半个小时。但我又不好意思拂他的盛情不听而管自走开。

    别墅对面,又一座更为精致的小屋,据说这才是仲马的写作处。这座小屋在半山腰,与别墅近近相望。但不开门,围绕小屋的是一条潺潺清溪。从树林的深处流下来,流过木桥,消失在另一方。

    半山坡的树林,树木蓊荫,鸟声在耳。真是个好所在

    出了故居,又回到门厅,莎拉依然在座,与她道别时竟有点恋恋之味大概就因为她笑得太可爱了。

    回了城,开车直奔新凯旋门,在老凯旋门参观时就曾多次遥望过新凯旋门,远观自然不如近看。此间风光也真是巴黎独有。新凯旋门这一带建筑一点不损害巴黎原有的风貌,且把新时代的雄浑、现代建筑的大气都充分体现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渐渐认识了巴黎,自己也是巴黎不可分割的一分子这一念头使我颇为自豪。

    “问则答言不则休,达摩心中万般有。若问心灵为何物,恰如墨画松涛声。”忽然想起这几句不知在哪里看过的诗句,也不知记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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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只要心中万般有,不错,世上什么事都是“只要心中万般有”以后,我也要尽力做到不让无端的空虚占满脑子。而巴黎能让人心灵充实的人文景观,真是太多太多了

    以后,还要常来这些地方让自己充实,只要人在巴黎

    苍蝇撞上门来了

    塞纳河游艇如梭,红磨坊艳舞不绝,这是巴黎日日复日日的光景。

    一晃竟已两年。现在,我已经将这个设计师、艺术家蜂拥的大都会、将巴黎日日的好光景都看遍了。

    最初的兴奋逐渐淡然以后,孤独、茫然的感觉,又日复一日地袭来。每当此时,我就会涌起一种难以言诉的“身在他乡为异客”的苍凉之感。

    每当此,我总是无可克制地想念周立。伴随孤独而生的思念,真教我后悔

    毫无疑问,他肯定早已结婚了,他的太太怎么样这是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如果他真结婚了,那么,我何苦一定求他与我保持联络他既然结了婚,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热情,如果真结了婚,那么,我以前写给他的那些信肯定会给他的太太看见,她若是个大度的女子,也许不打紧,若是我想,这一定就是周立那么长时间与我断了音讯的原因。

    算了,写这些干什么,茫茫,难道你现在还有条件同他的太太争夺他吗

    “只要心中万般有,只要心中万般有”周立,驻在我心中的你,我只恨拔不走你

    我没有想到许多事竟会因祸得福今天我一上班,殷振中老板就告诉我:吴曼,我给你办好了居留证

    说着,他将那张和国内的身份证一样大小的“居留证”亮在了我的面前。

    什么殷振中老板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我知道,在法国,办这个长期的“居留证”比办一张美国的绿卡还难。虽然我那张失而复得的护照可以在英国和欧洲通行,毕竟早过期了。现在要在法国打工生存,就得要有在当地的“居留证”才是合法的。自从半年前我向殷振中老板表示这个愿望后,他曾经不无为难地搔搔头又皱皱眉头,虽然他说过你不要急,到时候我会为你想办法。我还以为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托词。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并且那么快就办好了。我真不知他是用什么办法、花了多少钱才办成的

    我太需要这张“居留证”了。自从离开梅妮后,我更需要一个新的永久身份,才能长期在此择业工作。有了它,今后我完全可以安心了。

    “殷老板,你怎么办成的呢怎么申请的呢”我喜不自胜的问。

    “这你就别管了嘿,学一句邓小平的话吧: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殷老板少有地以一种开心带幽默的表情,朝我也朝他的太太挤挤眼。

    “反正我们振中没少费心,只要办成了就千好万好”殷太太也笑嘻嘻地说。“只是,我知道你吴小姐有了这张卡就翅膀更硬,马上要飞走了”

    “不不,人要讲良心,殷太太,你放心”我恨不得向他们发誓。

    尽管我知道他们并不在乎我的誓言。因为,早已在此立足生根且把一帮兄弟姐妹全都搬了来的殷老板夫妇,无论是经营生意还是做别的都很有办法,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为我办成了这件大事,的确能耐非凡。

    今天,我觉得他们夫妇的表情倍加可爱,是老天爷使我遇到了这对好心的夫妇,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虽说我不会甘心在这餐馆做一辈子,但我也决不会忘恩负义

    我最没有想到的,还是今天发生的一切。

    真是怕处有鬼。越是怕见的人,越是会在不意处撞着如果说我在巴黎起初有什么心事的话,那就是害怕梅妮会找到我。因为一想起和她交往的经过,我在牵挂她的同时,总觉得良心上有点亏欠。

    所以,我在一直不希望在此间碰上认得我的人。我怕认识我的人会提起我的以往,就像那次来吃饭的两个人认出了我一样。

    殷老板为我办的居留证的名字,也是护照上的阿曼达。但我从进“留香居”开始,就对殷老板说过,我的中国名字是吴曼。

    意外的事,就在不意中突然来临了。

    殷老板的“留香居”生意非常好,而殷老板也说,自打我作了他们的帮手后,更如芝麻开花。就因为这,殷老板付给我的工资,比原先承诺的多,也比给别的雇员高出许多。

    “留香居”生意好的最大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地段。再就是菜肴地道。凡来巴黎埃菲尔铁塔游览的游人,几乎都到这儿吃饭。店堂日日客满,夜餐更要提前预订。

    那一天,欧菲特跨国公司的代理人,打电话来预订了一个十二座的包间。一般遇到这样的“大团客人”,当然都是我做执行招待。我要做的事,就是事先问明客人的身份,然后帮他们出主意订好宴席的菜点;再是在他们到来时检查餐台、椅子的布置、摆放适时的鲜花或某种特殊意义的装饰;等客人坐齐后,招呼服务生上菜并送上最后一道甜点。如是很重要的客人,在用餐之中,如有必要,首先是我自己,然后再请老板或老板娘过来亲敬一杯酒。

    那天晚上,当我望见一群人簇拥着走在中间的一位客人进来时,我像电击一般愣住了。

    原来,欧菲特跨国公司今晚要宴请的主宾贵宾,是挂着政府要员和该公司顾问双重金字招牌的汪鸣宇

    没错,是他,这个混蛋汪鸣宇,就是骨头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是他

    我愣了。他怎么会成了这样一个公司宴请的上宾但是,仔细一想,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到法国到美国的中国人多如潮涌,商海嘈嘈,许多乘风媚俗见利就上的官员摇身一变,就成了什么经理总裁董事长,像他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不可能

    我躲不开他。是的,没有办法躲开。而且,他从一进门起,那双贼眉溜溜的眼就四下乱扫,他一定会马上发现我的。天哪,四年了,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的话,那么,从他西装笔挺、领带花哨、从他染得油亮乌黑的头发、从他微微腆出的肚子上,可以看出:他发福了,一定混得更加称心如意了

    慌神中我总算有了主意。

    殷老板今晚偏偏不在,我马上奔到殷太太夏英跟前,很坦白地跟她说:这班来客中,有一个以前害过我的人,但我不希望他得知我现在的真实情况。我希望她能帮助我一下,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给了他。接着,诸如此类的嘱咐就用耳语了

    殷太太愣了一下,她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迅速地进了洗手间,很快化了妆,还穿了夏英的一件非常漂亮的旗袍。

    我漂漂亮亮地走出来,走进了欧菲特那个包间对过的另一个小包间,然后仪态万方地坐下来,就像我也是到此就餐的客人,而且是到这儿准备宴请另一批客人的主人。

    我与殷太太说好了我包的这一间,不管来者是谁,只要衣着整齐,今晚都由我请客。

    汪鸣宇果然马上就发现了我,因为,他的座位正对门口,侍者上菜时他很容易看见对过的动静,他先是大瞪双眼,直溜溜地瞪着我,大概非常吃惊,又不好贸然来问。接着,他的两眼就不时瞟到我这边的包厢,很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

    酒过三巡后,殷太太去敬了他们的酒,大声地对包酒席的代理人说:今晚敝店真是不胜荣幸,我们的贵客太多了,现在,我要去敬敬派立克公司的经理助理吴曼小姐,她们的公司更是我们的老主顾

    她的话还没落音,汪鸣宇马上站起来,说:“老板娘,你说的那位吴曼小姐我很面熟,我是否也可以陪你过去敬一杯,看看是不是我认得的”

    说着,不等殷太太答应,他果然就恬不知耻地走了过来,随他一起走过来的,还有陪请他的另外两人,也端着亮晃晃的酒杯。

    他走到我跟前,马上热情地招呼:“哎呀呀,果然是你你好吗廖无几,要不,我刚才一进门就觉得奇怪,怎么那么眼熟只是,嗯,我没料到你改了名字了”说着,他就伸过手来:“听老板娘说,你现在是派立克公司的经理助理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真了不起呀,哎,无几,你现在叫什么吴~曼吴~曼”

    我真是个不善于控制自己的人,一见他这副人模狗样假惺惺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浑身发抖,我咬牙微笑着不动一动,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再冷静

    于是,我不冷不淡地不拿正眼看他,更好像没看见他伸过来的手,说:“我叫什么都跟你没什么关系。谁能有你汪大秘书聪明,文革中是卫东青,一当官就名震宇宙,现在,又这么积极的到资本主义国家观察阶级斗争新动向”

    他讪讪地笑着:“取笑了,取笑了,中国搞改革开放,谁都要适应世界潮流么,我们要走向世界,就得懂市场经济”说着,就递过一张名片来:“无几,我现在是带一个代表团到这里考察访问的,嗯,与我一起的都是各地市的地厅级干部,我们一来就受到了这里华侨的热烈欢迎,嘿,大家出了国门么,就要相互关照,说不定也要请嗯,请无几你,哎,对对,请你吴曼小姐多多帮忙哪”

    他的这套虚伪之词使我像吃了苍蝇似的厌恶透顶。我一瞥他那名片,果然摇身一变换了头衔不光是欧菲特,而是好几个花里胡哨洋名的公司顾问

    我说:“我有什么本事能帮你的忙我自己还担心别又教满世界乱窜的狗咬一口呢”

    “吴曼小姐可真会说笑,嘿嘿,当然了,谁叫我们是老朋友嘛”谁知他一点不着恼,照旧恬不知耻地咧嘴笑着。“哎,吴曼,你知不知道周立的近况他最近怎么样啊”

    我心头像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

    但我立刻稳住了心劲。是的,不能,千万不能在心气上输给了他。“周立是艺术家,磊落心地,光明做人,当然活得挺自在。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小辫子落在你手里了”

    “哟,看来,你还真不知道他的”他把一张喷着酒气的嘴巴凑到我跟前,压着声音说:“你是不晓得吧,你走了第二年,对,那年出了不少事,对周立他们这样的人是很不利的,虽然不至于你知道的,他本来在政治上就不过硬,偏偏又在那年秋天辞职一去不回头,而且在艺术上也总是走得有点偏这些事,我也是看着为他着急就是帮不上”

    我一听就糊涂了:“走了第二年出的那些事”是什么事1988年夏末我就离开了电视台,第二年那时我正在云南,发愤而没完没了的学习外语,工作学习都忙疯了,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周立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后来一段时间不是也曾与我联络过吗,怎么不见说起呢

    我正愣愣地想着,他们那边的桌子又有人走过来了,于是,我便冷冷地说:

    “你们原来是下乡队友,现在各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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