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见砧板上并没有鱼片,正觉得奇怪,却听玄虚笑道:“别找了,都在这里呢!”
说罢,玄虚把刀在陈三眼前一晃。
陈三定睛一看,便不再转动眼珠,但见那刀片两面,粘满了薄如蝉翼的鱼片,一片一片重叠在一起。
玄虚将刀片在掌中左右一刮,鱼片便托在了他掌中,然后,玄虚将鱼片托到面前,鼓腮吹去。只见那些鱼片就像纸片一般,纷纷扬扬,飘散了开来。
没等陈三将惊愕半张的嘴巴合拢,玄虚又抓起一块精肉,表演开了切肉丝。
但见玄虚捋起裤腿管,裸露出圆滚滚的大腿。弓膝曲腿,摆开马步,然后将那块精肉就势放在光光的大腿上。不等眨眼,便一手操刀,一手扶肉,在自己大腿上游移动作起来。须臾,玄虚将刀收去,将那块好似原封未动的精肉向砧板上一抛。顿时,精肉四下散开,成了一蓬蓬一束束散发。再看玄虚大腿上,竟连汗毛也未切去一根。
陈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
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他万万没想到,洛阳城里竟还有如此绝顶好刀功之人!
刘祺比陈三头脑清醒,呆怔片刻,即上前向玄虚抱拳作揖,口中连连赔罪:“不得了,了不得,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呀!”
玄虚淡淡道:“我说这毛头小伙子还嫩了些吧?小伙子,好好下功夫再练上十年八年吧!艺无止境。”
说罢,玄虚转身出了后堂。
刘祺急忙要去追赶,却被卢小闲伸手拦住:“你要干什么?”
“这么好的大厨,当然要留住他!”刘祺理所当然道。
“留住他?”卢小闲反问,“你拿什么留人家?”
刘祺哑口无言。
是呀,人家是有大本事的人,要请的人多了去了,自己拿什么留人家呢?
“我就说嘛!现在还不是开业的时候,你偏要说已经准备好了!”卢小闲别有深意的瞅着刘祺,“如果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到时候人家真来踢场子,岂不是要出丑了?”
刘祺红着脸点点头:“卢公子说的是!”
“好了!”卢小闲拍拍刘祺的肩头,“你还是继续去准备吧,玄虚道长我想办法留下他!”
……
卢小闲站在张府门口的台阶上,眯着眼向远处眺望。
张氏兄弟的马车驶来,慢慢在张府门口停下来。突然,卢小闲瞪大了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揉揉眼睛,没有看错,驾辕的不是张府的马夫,而是梁王武三思。
堂堂亲王竟然给张氏兄弟亲自驾辕,难道武三思脑袋进水了?
武三思脑袋肯定没有进水,相反,他头脑清醒的很。武三思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讨好张氏兄弟,最终目的是想通过张氏兄弟在武则天面前为他说好话。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低头时就低头,武三思做人大气有格局,单是这情商普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让卢小闲对他刮目相看。
武三思跳下马车,满脸堆笑对着车厢谄媚地说:“五郎,六郎,到府上了,下车吧!”
说话间,武三思帮着把轿帘掀开了。
张易之和张昌宗从马车上下来,张易之朝着武三思行了一礼:“有劳梁王殿下了!”
显然,张易之对武三思的过分热情也有些不适应。
武三思故意装作不高兴,对张易之说:“五郎,咱都是朋友了,你再这么客套,我可就不高兴了!”
卢小闲眼珠一转,顾不得与张氏兄弟和武三思打招呼,而直接奔到马车后面,指着跟在马车后面的人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守好自己的本分,怎么能让梁王殿下驾车呢,你这不是要害死两位老爷吗?”
跟在马车后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张府的马夫,而另一人则是谢云轩。
马夫跟在马车后面,他是没有办法。武三思自己要驾车,马夫则只能跟在马车后面了。
而谢云轩跟在马车后面,则是因为身份的缘故。
卢小闲猜测,谢云轩现在应该是梁王武三思府上的门客了。
有地位有经济实力的人身边总有一批靠其生活的人,这些人可以分三类。
一类就是自己的亲信,第二类是帮助处理家庭生活的仆人或者家丁,第三类就是门客了。
门客是古代比较早就有的一种传统习俗,春秋战国时期的孟尝君就有包括鸡鸣狗盗之徒的门客三千,先秦的吕不为据说也有门客三千,西汉淮南王刘安的门客著作奇书《淮南子》。大唐也有养门客 传统,太宗即位前有两个门客房玄龄和杜如晦,房玄龄善于谋划而杜如晦则善于判断,都深得太宗信任。
门客必须要有才华或者一技之才,能够帮助主人完成一些策划或者做具体的工作。而主人要有实力,要有爱才之心并且舍得花银子。
谢云轩做门客是个合格的门客,武三思做主人是爱才的主人,两人一拍即合便达成了合作关系。
………………………………
第二卷 洛阳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折服武三思
谢云轩向来清高,却能放下身架去梁王府做门客,看来他为了比试的最终取胜,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卢小闲心中很清楚,谢云轩别说作武三思的门客,就是变成武三思本人,也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谁让卢小闲知道历史的发展走向呢?
作为张府的管家,卢小闲训斥马夫天经地义,可站在马夫身旁的谢云轩被殃及,那就很无辜了。当然,卢小闲这么做是故意让谢云轩难堪的。
因为有武三思在的缘故,谢云轩并没有轻易说话,这可是要犯忌的。此刻,谢云轩涵养功夫体现的淋漓尽致,朝着卢小闲微微一笑,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谢云轩能忍,可武三思就不乐意了。卢小闲虽然是指责马夫,但武三思怎么听都像是在数落自己。不管怎么说,武三思也是亲王的身份,他可以在张氏兄弟面前客套一番,但并不代表着任何人都可以给他脸色看。
当然,武三思的涵养功夫也不差,他面上依然带着笑意,朝张易之问道:“五郎,不知这位是……”
“哦!”张易之赶忙介绍,“他是我府上的管家!”
说到这里,张易之朝着卢小闲招招手:“卢公子,快过来见过梁王殿下!”
卢小闲过来恭恭敬敬朝武三思施礼:“草民卢小闲见过梁王殿下!”
“呃!”武三思微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卢小闲,“你刚才说本王驾车会害死你家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小闲赶忙摆手:“殿下误会了,草民不是说梁王殿下,而是说那个不长眼的马夫呢!”
“好,就算马夫的不对,你说说看,为何就会害死你家老爷了?”武三思揪住卢小闲不放。
卢小闲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梁王殿下与我家老爷有什么话,完全可以坐在马车里悄悄的说,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该死的马夫却让梁王殿下驾车,外人看了以为我家老爷不知深浅,支使皇亲做马夫,这岂不是授人以柄,若让御史弹劾我家老爷不守礼制目无皇亲,岂不是要害死我家老爷了?”
本来一脸的笑意的张易之,听了卢小闲的话,脸上也微微变了颜色。刚才只顾着风光了,却压根没想到遭人忌恨这一茬。
武三思也觉得有些尴尬,本来是为了讨好张氏兄弟,没想到倒给他们添了麻烦。
卢小闲接着又说:“朝廷最近风向不对,就算梁王殿下要与我家老爷结盟今后互相帮衬,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梁王殿下亲自驾车招摇过市,岂不是告诉外人您和我家老爷关系不一般,将来不管是我家老爷还是梁王殿下,想为对方说话的时候,别人都会说你们早有串通和预谋,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回连武三思脸色都有些变了,他的确是想与张氏兄弟结盟,放下身段为张氏兄弟驾车本是为了示好,却没想到这小小的举动竟然会是个败招。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卢小闲意犹未尽,一针见血的继续说,“梁王殿下和我家老爷在朝中都有很多人忌恨和反对的人,敌人的同盟也是敌人,这些人原本只是你们其中一方的敌人,可现在他们知道梁王殿下和我家老爷结了盟,哪会善罢干休,岂不是等于给各自又多树了敌人?”
武三思和张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彻底不说话了。或许卢小闲有些危言耸听,可他们却无法反驳,越想越觉得卢小闲的话有道理。
只有谢云轩心里清楚,卢小闲这是在给武三思挖坑呢,但他去只能干看着,却没办法揭穿。
良久,武三思叹了口气:“卢公子说的对,是本王疏忽了。”
卢小闲微微一笑:“其实怪不得殿下,殿下日理万机,只要身边的人稍作提醒,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听了卢小闲的说,武三思下意识瞥了谢云轩一眼。
谢云轩哭笑不得:卢小闲这货太损了,给武三思挖坑的同时,还不忘也恶心一下自己。
“卢公子只做个管家太屈才了!”武三思不住的摇头,把目光看向张易之,“五郎,本王和你打个商量如何?”
张易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张昌宗便抢先说:“卢公子名义上虽然是张府的管家,事实上五郎和我都把他当作了兄弟,梁王殿下可不能挖墙角,卢公子可是我们的福星!”
开什么玩笑,张氏兄弟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让卢小闲归心留在张府。现在武三思竟然想来摘桃子,哪有这样的美事?
张易之满意的看了一眼张昌宗,赞赏的点头附和,“六郎说的没错,卢公子的确和我们情同手足,望殿下见谅!”
张氏兄弟语气坚决,武三思当然不好再强求,只得讪讪的说:“五郎六郎好福气,有卢公子这样的人才帮衬,本王可是羡慕的很呐!”
……
回府没多久,张易之带着两个家丁又匆匆出了府,他并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径自来到了离张府不远的一座茶楼。
来到茶楼的一个雅间门口,张易之让两个家丁在门外候着,自己推门而入。
雅间的桌前坐着一个俊俏的白衣书生,他见张易之进屋来,笑着招手道:“张兄,我等你可是等的望眼欲穿呀!”
白衣书生说话很是随意,显然他和张易之关系稔熟的很。
“崔兄,我也是身不由己,望见谅!”张易之苦笑。
张易之口中的“崔兄”不是别人,正是崔湜,两个好友已很久未见面了。
崔湜为张易之斟茶,善意的点点头:“你的名字虽然叫易之,实际上过的也不易,我当然能理解你了!”
张易之啜了口茶,看向崔湜:“你这么急着要见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有重要事情!”崔湜向张易之询问,“陛下近日要组织诗会,你可知道?”
张易之点点头:“我听说了!”
崔湜一本正经道:“我想在这次诗会中拨个头筹,可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所以想让你帮着参详参详!”
说罢,崔湜将写在纸笺上的诗递给张易之:“这是我挑的最好的一首,你看看!”
………………………………
第二卷 洛阳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情诗
没有进宫侍驾之前,张易之与崔湜无话不谈,二人经常为讨论诗作而争的面红耳赤。自从张易之陪侍武则天之后,哪还有时间去写诗。如今,崔湜让张易之帮着看诗,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
“春还上林苑,花满洛阳城。鸳衾夜凝思,龙镜晓含情。忆梦残灯落,离魂暗马惊。可怜朝与暮,楼上独盈盈。”
这应该是一首情诗,张易之读完,不由诧异的看了一眼崔湜。
崔湜低着头,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都说爱情是魔鬼,谁也躲不过它的折磨,故此受人欢迎的也多是关于爱情的一些文字和诗词。
关于情感上的问题,只要是人,谁又能真正做到忘却红尘,抛下儿女私情呢?当爱情经过的时候,也是忧伤缠绕,多少相思的话语还未曾说出口,就已经远去。多少甜蜜的誓言没写下,就面临着要抛弃。蓦然回首,多少怨恨埋藏在心底的,多少年的梦,依旧凝缩在那一缕淡淡的柔情至上,无人可解,无人可诉。
没错,现在崔湜就被爱情折磨着,不,应该是被单相思折磨着。他相思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大唐最有才气的女子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文采不用说,十四岁代替武则天掌文诰,深受武则天宠爱。她的美貌也是皇宫内少有的,“俏红梅”的装扮流行就是由上官婉儿而起。
武则天要在龙门举办诗会,作为品第诸臣诗作的评判人毫无疑问便是上官婉儿。
自己的诗作能否入得了上官婉儿的法眼,能否在那么多诗人中出彩,崔湜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正因为心里没底,所以他才会来找张易之商量,谁让他们俩是好朋友呢?
“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们的崔大才子动心?”张易之眯着眼打趣崔湜。
崔湜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轻声道:“是上官尚宫!”
“啊?”张易之顿时愣住了。
要放在以往,张易之当仁不让毫不客气会给崔湜提出建议来,可现在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日子,张易之和弟弟张昌宗只顾陪侍武则天了,哪有功夫写诗?再说了,崔湜这是写给上官婉儿的情诗,对上官婉儿的才气张易之也是自叹不如,哪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可是崔湜专门来求自己,张易之也不能搪塞崔湜。就在万般无奈之际,张易之脑中灵光一闪,笑着对崔湜说:“我给你推荐一人,保证能解决眼前的难题!”
“谁?”崔湜的眼中闪过期翼的光芒。
“卢公子!”张易之轻轻吐出三个字。
崔湜微微点头,卢小闲他还是服气的,在他看来卢小闲的诗才与上官婉儿难分伯仲。
……
或许是年纪大了,亦或许是昨晚累了,总之,很少白日睡觉的武则天,此刻竟然打起鼾来。
上官婉儿悄悄从寝宫退了出来,她对站在门口的韦团儿吩咐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走走!”
韦团儿点头应诺。
说是出去走走,上官婉儿并没有确切的目的,只是在宫里随意闲逛。
突然,上官婉儿看见迎面远远走来的一名年轻太监,她眼前一亮,停在了原处。
待太监走到近前,上官婉冲着他喊道:“杨公公,这么巧?”
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杨思,不知他正在想什么心事,竟然没注意到面前的上官婉儿。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杨思抬眼一看,上官婉儿正笑眯眯瞅他呢。
上官婉儿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第一红人,杨思哪敢怠慢,赶忙恭身施礼:“奴才见过上官尚宫!”
“最近你见过卢小闲吗?”上官婉儿问道。
杨思摇摇头:“这几日奴才没有出宫,所以没见到卢公子!”
“那你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吗?”上官婉儿又问。
“不知道!”杨思猜测道,“应该在张府吧!”
上官婉儿想也没想便吩咐杨思:“带我去一趟张府!”
上官婉儿对卢小闲充满了好奇。
在卢小闲出现之前,论写诗上官婉儿谁也不服,可见识了卢小闲出口成章之后,上官婉儿不得不改变了这种想法,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卢小闲信手拈来的诗作,几乎首首都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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