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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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迷梦-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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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岸的脸色忽然变得铁青,拉着轻歌的手收得很紧,轻歌皱着秀眉喊痛,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我继续说道:“曼舞还说,她那时脸上起了很多疹子,所以她一直用纱巾蒙着脸。”我看向轻歌,接着说道:“我想她蒙着脸的样子,应该就是你现在这样吧?”

    轻歌的手被离岸攥得生疼,哪还有心思回答我的问题。她看着离岸低声道:“公子,你弄疼我了。”见离岸神色有异,担忧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离岸猛然放开轻歌的手,只盯着我,看也不看她,说道:“你回房去。”

    “公子。”

    离岸大声喊道:“我叫你回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离岸这么大声说话,他即使在谈到杀父仇人的时候语气也是轻松而淡泊的。轻歌一定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离岸,呆愣着看着他。

    外面的守卫听到离岸的声音,跑进来问道:“公子,怎么了?”

    离岸头也不抬,说道:“送姑娘回房。”

    轻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人拉了出去。

    离岸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说道:“你把话说清楚。”

    我反问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以你随园公子的聪明,难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明白的吗?”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尘埃落定

    离岸几乎是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目光也没有了焦距。过了许久,他开口问道:“她死前都说了什么?”语气无力得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我心中终是不忍,说道:“她和我讲过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并没有别的了。”

    其实,我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只是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离岸问道:“她葬在哪里?”

    她葬在哪里?曼舞为他牺牲了那么多,她死了,他却连她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院子里花瓣已经尽数谢去的梨树,说道:“曼舞是先皇的宫嫔,死后自然是要葬在皇陵的。”

    离岸久久不再言语,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造化弄人,莫过于此。谁能想到,我和李愔引为知己的离岸会是隐太子李建成的儿子。而离岸,他何曾又想过那个为了他只身入宫的曼舞才是自己身受重伤时邂逅的爱人。

    随园中有大片的梨树,可以想象花开的时候一定很美。满园梨花赛雪,佳人弹琴,公子吹箫。难怪曼舞那么喜欢梨花,原来是因为离岸。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她在梨花雨中起舞的样子,如果见过,他必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盯着满园的梨树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李愔带兵闯入随园。

    离岸大概是不愿意打破随园的幽静,所以并没有派兵把守,里面的下人也不多,李愔很容易的就进来了。

    “慕雪?”他见了我,惊诧的说道:“我听吴王府的人回报说你失踪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我抬头看向他,“你更没有想到的,是离岸的身份吧?”

    李愔点点头,沉默的立在我的面前。

    我站起身,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愔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看着周围的景致,说道:“离岸号称随园公子,这个地方,我一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替他说道:“只是没想到他会是隐太子的儿子,一直在谋划夺取江山。”

    李愔喟然一叹,过了好一会儿,我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李愔说道:“幸好三哥早有防备,目前局势已经稳定了。”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两个时辰前,离岸闯入昭陵。昭陵中机关重重,他负了伤,已经被守陵的侍卫拿下了。”

    “什么?他竟然去了昭陵?”皇家陵墓不仅有重兵把守,而且陵内机关重重,闯陵无异于送死,而且明明知道这些,竟还是去了。

    李愔看着我问道:“你可知道些什么?我来这里之前见过离岸一面,你是知道的,他从不肯求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却求我将他和曼舞葬在一起。曼舞可是父皇的妃子啊。”

    李愔话音刚落,忽听身后“咣当”一声,似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我和李愔回过头,见轻歌站在回廊上,旁边的花盆碎了一地。

    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身体摇摇欲坠。李愔疑惑的看向我,问道:“她是谁?怎么长得……”

    不等李愔说完,我打断他的话,说道:“长得很想很像曼舞是吗?她是曼舞的姐姐。”我顿了顿,看着轻歌,说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轻歌扶着旁边的柱子,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不让自己摔倒。她自嘲的一笑,口中喃喃道:“原来,自始至终,他爱的都只有她,只有她。”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双和曼舞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问道:“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是。”她任由眼睛里的泪水肆意的流着,也不去擦,说道:“那一年,离岸找到我,他说让我跟着他,说他会照顾我,我起先并不知道原因。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所以我向他隐瞒了真相。我对不起曼舞,是我抢了她的幸福。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琴瑟相和,竟比不上他们在一起的数日。”

    他们三人之间的纠缠我没有资格置喙,况且曼舞已经死了,离岸也已经被捉拿。我看了看李愔,说道:“我们走吧。”

    我和李愔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我们惊慌的回过头,见在刚才的房门外的一颗梨树下,轻歌倒在地上,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镀金的匕,鲜血染在她绿色的罗裙上,分外刺目。六年前,曼舞也是在梨花树下,嘴角的鲜血染得身前的衣服夺目的红。

    李愔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走吧。”

    回到城中,李愔说离岸想见我。

    我从来不敢想象,离岸那样一个不染纤尘的一个人被关在牢里会是什么样子。

    狱卒不肯开锁,我隔着牢房的门,看着离岸孑然而立的背影,鼻子酸酸的,却没有眼泪。

    我说:“李愔说你想见我。”

    他没有回头,我只能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他用近乎自言自语的语气说:“我对曼舞说,我一定会回去找她。但和她分别之后我才现,我竟然一直没有问她的名字。后来遇到轻歌,我想我终于找到她了。我誓我一定要好好的守护她,可是当我看到曼舞在梨花树下翩翩起舞的样子,我却忍不住心动了。那天,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满树的梨花,有花瓣如雨般落下,落在她的间,落在她的肩头。那真是世间最绝美的画面。”

    我心中为曼舞稍稍安慰,原来,他也是曾为她心动过的。

    离岸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我答应过轻歌,此生只倾心她一人。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滥情,所以,从那以后,我对曼舞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所以当她无意中知晓了我的计划,提出愿意为我进宫当细作的时候,我纵然心中不忍,还是答应了。为的只是向自己证明我爱的人是轻歌,只有轻歌。”

    我不知道曼舞如果知道这些,是该喜,还是该悲。我忍住心中的哀戚,说道:“曼舞走的时候很淡然,我想她为你所付出的一切,她都是甘之如饴的。”

    “甘之如饴?好一个甘之如饴!”离岸终于转过身,看着我说道:“慕雪,我竟不知道应该感激你告诉我这些,还是应该恨你告诉我这些。让我临死还要带着无尽悔憾和怜惜。”

    我握住牢门的栏杆,说道:“过往种种,都是阴差阳错罢了。无论如何,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朋友、知己。”虽然离岸对皇位早有预谋,但是我相信,他对我和李愔的感情是真挚的。

    他笑了笑,那是他过去所惯有的笑容,他说道:“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对我说这些,你走吧,此次,当是永诀。”

    我转过身,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艰涩的迈动脚步,在走了十几米的时候,听得身后有精而小的瓷器摔在地上的响动。回过头,见离岸倒在地上,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我早就该想到他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的。他是高傲不可一世的随园公子,是大唐皇室之后,怎么可能沦为阶下囚,等着成为刽子手的刀下亡魂呢。

    出了大理寺,李愔负着手在外面等着我。我走到他面前,说道:“离岸服毒了。”

    李愔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是脸上闪过痛惜的神色,说道:“这才像离岸。”

    我问道:“你会答应他的要求吗?”

    李愔抬头看了看天上寥落的星辰,说道:“在蜀地,离岸曾救过我的命,我答应过他,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帮忙,我一定竭尽所能。”

    我低声说道:“曼舞葬在昭陵,若想把她的尸骨弄出来,并不是易事。”

    李愔道:“事在人为,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我不知道李愔用了什么方法,真的把曼舞的尸骨从昭陵偷了出来。

    曼舞已经死了六年,昔日红颜,而今已是一把枯骨。而她生前未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死后终于可以和自己的爱人葬在一起,从此再也不用分离。她若有灵,也应该含笑九泉了。

    …………………………………………………………………………………

    尔后,李治正是登基,年号永徽,开始了有贞观遗风的永徽之治。

    李治初登大宝,人心不稳,他自己心中也是很没有底气,加之长安又刚生过叛乱,他为了心中踏实一些,命李恪和李愔暂留长安。他们两个自是不愿长留长安,特别是如今长孙无忌是辅大臣,在长安处处要受到长孙无忌的压制。以前长安还有杨妃是他们的牵挂,而今李世民驾崩,杨妃已经成为太妃,按例可以随儿子一起前往封地。但是无奈皇命难违。

    这日吃过早饭,我正在教玮儿写字,一个眼生的小厮在管家的带领下进来,说濮王约我午后在城东茶馆一聚。

    李泰于贞观二十一年被李世民重新晋封为濮王,但是李世民为了防止李泰再起夺储之心,不允许他回长安。李世民驾崩,李治才特许李泰回长安奔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休书

    我不知道李泰究竟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约我去茶馆才能说。虽然心下觉得不妥,但是思虑再三,我还是去了。

    当我赶到城东茶馆时,李泰已经到了。他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在他身后的桌案上,还有半杯没有喝完的茶。

    他听到脚步声,回过身,说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自从六年前一别,这是我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看他。他瘦了许多,脸上仍旧带着过去那种惯有的温文的笑意,只是已经多了许多沧桑。

    我问道:“这些年,你还好吗?”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道:“也没有什么好或是不好的,在封地的日子,很是自在安闲。”

    我问:“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他喝了一口茶,说道:“明天就走。”

    “这么快?”

    “父皇早就有旨意,不许我回长安。若不是父皇驾崩,我也不会回来。现在丧仪已经结束,我也该回封地了。”

    李泰说得云淡风轻,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

    我问道:“你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他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什么话,只是想见一见你。而今,我已经不知道能对你说什么话了。当初是我辜负了你,如今见你和三哥这么幸福,我总算可以稍作安慰了。”

    以前的李泰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他能这样想,我的心里舒服了许多,说道:“其实你并不算辜负我,你只是在我和权势之间做出了你自己的选择。”

    他看着我,说道:“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琴瑟和鸣的淑女,却不想你对于我而言,一直都是在水一方的伊人,我从来不曾靠近过。”

    和李泰聊了近一个时辰,最后他站起身,说:“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也不知道这次一别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史料记载,李泰于永徽三年死于郧乡。若是史料属实,今生恐怕是无缘再见了。

    想到这里,我跑上去抱住他,含着泪在他耳边说道:“你要保重。”

    他愣了愣,然后抬起手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你也要保重。”

    我强自压下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放开手,看也不敢看他,转身欲走。不想却在转身的时候见李恪正站在楼梯处看着我们。这个房间就在楼梯口,上楼的客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李恪的表情告诉我,我刚在和李泰抱在一起的情景他全部都看到了。

    “殿下!”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误会什么,上前拉住他的手,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心里却在思忖着该怎么对他解释。

    李恪大力地甩开我的手,力量之大若不是我的身后有一扇门,我恐怕会被他甩出五米不止。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当初我和李泰被人陷害,衣衫不整的躺在一张床上他都选择了相信我,为什么现在他会生这么大的气?

    我还来不及反应,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回到府中,他不在,直至深夜,他仍是没有回来。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沈洛交给我一个锦盒,说是李恪让他转交给我的。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李恪不自己交给我,打开锦盒,里面是一纸休书,和城外一处庄子的房契,以及千亩良田的地契。

    我声音颤地问沈洛,“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洛说道:“殿下让我送王妃去庄上。”

    我扬了扬手上的休书,问道:“他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

    “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好一个“此后各自婚假”,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决绝。他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过是抱了一下李泰,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对我下了死刑。

    不,这不是我认识的李恪,我的殿下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沈洛说道:“属下不知。请王妃打点一下,属下送王妃出城。

    我抬起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对沈洛说道:“让他自己来见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

    “这……”沈洛为难的看着我。

    我别过头,说道:“你去吧,他不来,我不会走。”

    沈洛离开,我看着李恪亲笔的休书,如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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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李恪终于出现了。他冷着脸看着我,说道:“沈洛你想见我。”

    他的表情好语气都是那么的疏离,我有一种错觉,难道这么多年的夫妻情深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吗?但是我又很清楚不是。

    我手里拿着休书,问道:“为什么?”

    他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嘲讽,“还用问我为什么吗?既然你那么喜欢四弟,那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我急切的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和魏王什么也没有。”

    他反问道:“误会?我误会什么了?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我后退一步,咬了咬唇,说道:“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

    “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了。”他指了指我放在桌子上的房契和地契,说道:“这个庄子和这些田地是我送给你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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