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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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天下-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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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次他再也没有起先的好运,十余支长矛从四面八方瞬间而至,转眼便将他刺成一个通体刺猬。

    越来越多的齐军从云梯车上飞跃而下,三里长的城墙喊杀声骤然爆发,密匝匝闪亮的刀矛剑钩白茫茫一片笼罩了城头……

    激战到了黄昏,苏不疑鸣金收兵,故意退后五里让当阳城信使出城向孟康部救援,然则等到了三更天,当阳城依旧是四门紧闭毫无动静,正待他疑惑不解时,军务司马匆匆来报今ri攻城共计阵亡了四千兵卒,其余人等个个带伤,可谓惨烈。

    闻言,苏不疑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厚重的木制帅案,顿时将蒙武试探进攻的军令抛在了九霄云外,嘶吼着要三天内攻克当阳城。

    翌ri旭ri方升,旌旗烈烈号角阵阵的齐军方阵宛如红cháo般围住了当阳。

    漫天腾起的烟尘中,云梯靠上了城墙,齐军迅猛有序地爬上云梯杀上城头,震天动地的呐喊声骤然响彻原野。

    几个白天下来,女墙已经被一层又一层鲜血糊成了酱红sè,血流像淙淙小溪般顺着城墙流淌,三丈多高的城墙在秋ri的阳光下猩红发亮。

    望着依旧飘荡着越字大纛旗,岿然不倒的当阳城,苏不疑面sè铁青地在战车上矗立了整整一个时辰。

    原本计划是围城打援,谁料孟康部丝毫不为当阳战事所虑,依旧固守营垒不闻不问,而这当阳守军也忒煞怪也,至今未派出一个信使出城请求救兵,不禁让他有了一种重重挥起拳头却击在棉花上的感觉。

    思忖一夜,苏不疑决定暂缓攻城,退军三十里驻扎,并将战报飞送上将军蒙武,以待下一步指示。

    读完武卫军战报,蒙武粗长的白眉拧成了疙瘩,初战便伤亡万余,不禁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如何传达的试探xing进攻会变为惨烈的攻城大战?是苏不疑违反将令?

    认真说来,蒙武并不喜欢苏不疑的为人,总觉得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加之其xing格深沉霸气太过,与蒙武所欣赏的那种虚怀若谷谦虚谨慎之人成鲜明对比,所以除了公事上的来往外,蒙武以前并未与他有过多接触。

    今次平叛除了自己所举荐的上官若溪外,天子钦点了白亚夫与苏不疑两人各为大将,起因为何?还不是相互遏止而已,岂有他哉?

    想想看来,这次三员大将,上官若溪是自己的关门学生,与蒙家、上官家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关系,属于不折不扣的三公党;苏不疑则是属于易刁派系,是天子在军中制衡三公党的主要人物;而另一个白亚夫才是天子真正信任的大将。

    蒙武相信白亚夫手中必定有制衡他军权的秘密诏书,一旦有变,此诏书便是解除他上将军兵权的利器。

    然则也怪不得天子,人心如海,博大汪洋,谁也不会放心将举国之兵交到一个人手上,既要顺利平息叛乱维护社稷稳定,又要防止掌军大将拥兵自重威胁皇权,这才之最根本的目的。

    心念思忖间,蒙武掀帘出帐悠悠然信步出了军营,顺着羊肠般的山道登上三里之外的一处小山,眼前视线顿时豁然开朗。
………………………………

第一百零六章 黑白纵横

    ()  蓝天之下重峦叠嶂,霞举云高,号角悠悠,旌旗猎猎。遥遥望去,齐军连绵军营好似荆山脚下燃烧的火焰,看着看着,蒙武生出一种融入天地山水之中的感觉,痴痴地伫立在了晚风之中。

    “白云苍穹兮幽幽暮风,睡卧林泉兮眠息山中,对弈周公兮笑问何年,驾鹏归来兮南柯美梦。”突兀一声长长的吟诵,一位俊秀青年打着慵懒的哈欠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站了起来,刚睁开眼睛,便与霍然回首的蒙武愕然相望。

    蒙武的眼中是一个英挺俊秀气度沉稳的青年,丝带束发红衣黑甲,一派干练飒爽的英风。

    青年眼中却是一个须发灰白矍铄健旺的老人,散发无冠布衣长袍,一派山林隐士的气象。

    对视有倾,俊秀青年急忙大步上前拱手一个长躬:“晚辈唐突鲁莽,打扰高人前辈静休,请多多见谅!”

    蒙武白眉一抖,恍然笑道:“睡觉便睡觉,何有对弈周公,驾鹏归来之说?小子当真可人也!”

    俊秀青年脸颊一红,又是一个躬身,开口解释道:“时才闲暇自弈,不料在睡梦中亦是黑白拼杀,才有对弈周公一说。”

    蒙武微微一笑:“那驾鹏归来又有何说?”

    俊秀青年正sè开口道:“周公乃九天上之仙人也,若无其翼若垂天之云的鲲鹏展翅相助,岂能顺利而回?”

    闻言,蒙武不禁纵声大笑:“小子当真机谋善辩也,闲暇漫步遇此俊杰,也算不枉此行。”

    “前辈高人谬赞,吴玄愧不敢当也!”俊秀青年依然是一脸恭敬。

    “你就是吴玄?”蒙武骤然一愣,不由上下打量俊秀青年有倾,抚掌长笑道,“不期相遇,果然是人杰矣。”

    “前辈高人认识在下?”吴玄剑眉一拧,疑惑发问。

    蒙武笑着摇手道:“不认识,听人说过而已。”略一沉吟,又笑道:“时才你说在自弈消磨时间,可是jing通围棋之道?”

    “略懂而已。”吴玄点点头,用手一指林间山石笑道:“在下棋盘便在此处,前辈高人可否要博弈一番?”

    蒙武双眼骤然一闪,哈哈笑道:“先贤有言:饱食终ri,无所用心,不如博弈。走,杀一局解闷。”

    说罢,两人径直走到了林间那块大青石旁,蒙武老眼一瞄,但见平整的石面上摊着一张年代久远的羊皮棋盘,jing致玲珑的黑白棋子错落有致地摆放其上,在夕阳下泛动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吴玄虚手坐请,便与蒙武对坐在青石之前,山风呼啸掠过间,吴玄开口笑道:“敢问前辈高人,是执黑子还是白子?”

    “单以sè彩论,黑sè沉稳肃杀,白sè灵动飘逸,两者一静一动一yin一阳,还是黑子符合老朽脾xing。”说完,蒙武信手拈起一枚圆滑冰凉的黑子,示意吴玄开局。

    吴玄淡淡一笑,右手起落间一枚白子“啪”地落在了zhong yāng“天元”星位上。

    见状,蒙武悠然笑道:“天元雄踞中枢之位,辐shè四极八荒,然则虽有其势,却无实地根基,小子当真懂棋?”

    吴玄淡然道:“势无虚势,地无实地,圣手行棋因势取地,而非因地扩势,天元之位正是棋盘大势所在。”

    蒙武摇头一笑,显然不屑与语,手中黑子清脆地打在了左上三三位,手还未及缩回,吴玄又将一枚白子落在了右下星位。

    这次蒙武不禁变了脸sè,肃然开口道:“取势不取地,小子何其荒谬,老朽许你重来,万莫轻戏棋道也!”

    吴玄摇头道:“胜负尚未见分晓,何能重新来过?前辈高人但下便是。”

    蒙武鼻头一哼,黑着脸又落下了一子。

    随着棋盘上的棋子不断增多,蒙武由开始漫不经心渐渐变为了正sè肃然,停顿思索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多,但见吴玄的白子在四线之外围起来广袤深邃的大势,蒙武的黑子虽是边角尽占,却都龟缩在三线以下,始终不能攻入中枢。

    见他良久沉思,吴玄悠然一笑,开口提醒道:“前辈高人行棋,既凌厉锋锐,又老成持重,在排棋布阵上不失为棋道高手,然却守势太过患得患失,无八成把握不敢掠地破势,以至错失数次良机,诚为可惜也!”

    蒙武抬起头一声冷笑:“小子休得猖狂,老朽之棋阵,固若金城汤池,目下之势你我皆奈何不了对方,若你不信,进攻试试?”

    吴玄笑道:“大堤溃于蚁穴,山陵崩于暗隙,世间岂有不可攻破的金城汤池,前辈看好了。”说罢,右手一摁,一枚白子已冲进了四线之内,毫无畏惧地杀入黑棋阵中。

    蒙武冷笑连连,故意放开了此处阵脚,准备吸引吴玄投入更多的棋子再包围绞杀。

    谁料吴玄想也不想,又在另一处“啪”地打下一子,竟丝毫未在上一子旁聚拢成势。

    片刻之后,吴玄白子从四个不同方位楔入黑棋阵中,其势飘逸灵动,分不清哪支是主攻,哪支是疑兵,蒙武左围右堵疲于应对,额头冒出了涔涔细汗,沉思良久,手中黑棋毅然丢开守势杀向白棋阵中腹地,看来是想以攻为守改变眼下不利形势。

    吴玄又是一笑,棋子几个起落间,四支外围攻击的白子骤然合成一势,且一举将黑棋棋势分为首尾不能相顾的两截,分开围杀。

    又过了数十个回合,黑子被四面围定,终于陷入了绝境。

    此时天sè堪堪幕黑,蒙武目瞪口呆地望着棋盘愣怔良久,站起身来肃然拱手道:“阁下行棋如行云流水,杀机与诡道并存,柔弱处见千钧之力,老朽输得心服口服也!”

    吴玄也是慌忙起身回礼道:“天下棋手本在相互切磋,取人之长,弃己之短,在下与前辈对弈亦是学到很多东西。”

    “胜者不骄,名将之道也!”蒙武哈哈大笑,望向吴玄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常言棋道通兵道,阁下必定也是兵家奇才,可对?”

    吴玄笑道:“在下虽从小修习兵学,然则皆是纸上谈兵,何有兵家奇才之能?”

    蒙武摇手道:“阁下谦虚过甚了,明ri午时首刻,老朽亦在此等候吴公子,研讨交流棋道,如何?”

    吴玄略一思忖,点头道:“前辈高人之命岂敢不从,在下必定准时赴约。”

    蒙武颔首笑道:”甚前辈高人,在下不过老卒一名,你我忘年相交,叫我一声老大哥可也!天sè已晚,容当明ri再会。”说罢,抬手一拱,大袖飘飘地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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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击掌立誓

    ()  第二ri午时方至,蒙武与上官若溪便已登上了那座小山,举目环视,原本青葱的树林已有了朦朦胧胧的枯黄,一缕还有几分燥热的秋风轻轻掠过,吹得树叶哗啦作响。

    树林间,一个人影正背对两人而站,一顶竹皮冠,一领布长袍,峻拔挺直的身形看得上官若溪戛然止步,一双美目挣得老大,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sè。

    “小友,老朽来也!”蒙武长笑一声,疾步走上前去。

    人影霍然转身,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映入她的眼中,清朗从容的话音随着山风悠悠飘来:“在下亦是刚到不久,前辈请坐。”

    蒙武大笑摇手道:“不急不急,小友,今ri我先为你介绍一名巾帼女将。”说罢,回身一望:“若溪,你在那愣怔个甚?还不过来。”

    闻言,上官若溪恍然回神,只觉心中一股怒火陡地窜起,“呛啷”一声抽出腰间金鞘长剑,腾腾大步转眼便砸了过来。

    吴玄满脸chun风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还未及反映,一道青光已带着凌厉地风声架在了脖颈之上。

    “若溪,你干什么?”蒙武一声惊呼,大手霍然伸出抢过她手中的长剑,厉声喝斥道:“吴公子乃老朽忘年之交,休得无理!”

    “老师,这人品行败坏,满口谎言,下流无耻,乃不择不扣的小人矣!”上官若溪美目圆睁冒火,这番话说得也是又急又快,听得蒙武却是大惑不解。

    吴玄坦然自若,丝毫没有局促慌乱,拱手长身一躬道:“昔ri对上官姑娘多有得罪,玄常报以惭愧,今ri得见,正好向你负荆请罪,已赎当ri之过也!”说罢,又是深深三躬,神情颇为真诚。

    上官若溪鼻头一声冷哼,冷冷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真要恕罪,拿你项上人头来换!”说完,又要来抢蒙武手中的长剑。

    “胡闹!”蒙武高声一句,大手一扬已将长剑丢得老远,黑着脸道:“有甚事先一五一十说清楚,动刀动枪成何体统!”

    “老师?”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火的上官若溪不禁一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数下,恶狠狠地盯着吴玄道:“恃强凌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便是他干的好事!”

    “当真?”蒙武双目一闪,转头沉声问道:“吴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否对老朽言明?”

    吴玄拱手一礼道:“原来前辈竟是武安君蒙武,吴玄这厢有礼!上官姑娘与在下之间多有误会,请容我慢慢说来。”

    蒙武点头淡淡一笑,盘腿坐在了草地之上,回头一望上官若溪,却见她鼓着腮帮,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抚须笑道:“与其怒气冲冲,若溪不妨坐下来听听吴公子作何说。”

    上官若溪一阵长长的鼻息,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冷笑道:“好,我就听听你这小贼作何解释!”

    吴玄朝着两人又是一个长躬,一撩大袍压着脚跟挺身跪坐,拱手道:“此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不高不低的清朗声音顺着山风悠悠飘荡,清晰地传入两人的耳朵,吴玄隐去了在沐浴间无意看到上官若溪沐浴之事,其余情形皆是原原本本地道来,末了,他慨然叹息道:“当夜冒犯事出无奈,上官姑娘怒气难消也是应该,吴玄在此赔罪。”

    及至这一番长篇叙述落点,上官若溪脸上早已看不出任何表情,冷哼一声道:“甚域外之国,甚罗马战士,我看皆是尔临时编织的谎话罢了,不足为信也!”

    “小友,你当真击败了蒙羽?”蒙武两道雪白的长眉猛然一抖,显然是惊奇不已。

    吴玄正sè道:”那次是晚辈侥幸胜过,岂有他哉!”

    “胜了就胜了,还有甚侥幸可言。”蒙武摇了摇手,淡淡笑道:“我那孙子从小眼高过顶,虽勇略过人然却极其自负,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吴玄颔首一笑,又望向上官若溪道:“罗马战士的中队长安娜便在庐江郡舒县城,上官姑娘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察看。”

    上官若溪凤目一闪,冷冷道:“不管因何等理由,你皆是冒犯于我,这等罪行岂能言语开脱。”

    吴玄摇头叹息道:“那在下只有一句,要打要杀悉听姑娘尊便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上官若溪双手握成了拳头,眼中shè出森厉的锐光。

    蒙武摇摇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小友是如何加入军中,来到此地?”

    吴玄笑道:“此事说来话更长,武安君还想接着往下听?”

    蒙武纵声笑道:“左右无事,不若说来消闲一番。”

    “那好。”吴玄笑着点点头,又从与赵策带领两千骑兵前往汝南说起,讲了救援巴阳、奇袭西陵、前往襄阳、三战敌将等诸多故事,及至说完,蒙武与上官若溪皆是惊讶愣怔了。

    有倾,蒙武笑叹道:“小友不仅勇略过人,智计也是令人刮目相看,当真是后生可畏也!”

    吴玄正sè拱手道:“勇略智计皆是不得已而为之,吴玄只为早ri结束叛乱,还九州四海一片康宁便已足矣!”

    “小友弱冠奇才,他ri必定惊绝天下!”蒙武一声长叹,转头望向上官若溪道:“你二人之事虽是小友有错在先,然则的确事出无奈,加之他也为你朱雀军赢得赫赫战功,我看就功过相抵,不做计较了,如何?”

    上官若溪盯着蒙武似笑非笑的表情良久,蹙着娥眉道:“老师,并非若溪斤斤计较,然则就这样放过他,心不甘情不愿也!”

    吴玄笑着开口道:“那上官姑娘还希望我作何补偿,尽快开口。”

    上官若溪一声冷哼,蹙眉思忖良久,最终又摇着手道:“目前还未想到,总之你今后须得为我做一件事,以恕当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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