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玄笑着开口道:“那上官姑娘还希望我作何补偿,尽快开口。”
上官若溪一声冷哼,蹙眉思忖良久,最终又摇着手道:“目前还未想到,总之你今后须得为我做一件事,以恕当ri之罪。”
“好。”吴玄击掌笑道:“前提是姑娘要在下所做之事不违反天地大道世间人伦。”
“可也!我们击掌为誓。”上官若溪脸上骤然掠过一丝不可察觉地冷笑,两人右掌相击,算是吴玄立誓同意。
闲话有倾,蒙武突兀笑问:“小友深通韬略,不知对眼下战局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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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吴玄的谋划
() 吴玄悠然笑道:“武安君天下名将百战之身,必定早已成算在胸,在下些许不成熟的想法,岂能说出来献丑?”
“让你说便说,怎有如此多的废话!”上官若溪柳眉倒竖,显然不满他如此敷衍。
蒙武亦笑道:”小友但说无妨也!”
吴玄尴尬地摸摸鼻头,不紧不慢地抱拳开口道:“既然武安君要在下直言,那吴玄想先问两位将军一句,荆州之乱的根由是什么?”
此话一出,蒙武与上官若溪脸sè同时一沉,却不知如何开口较为合适。
见两人良久无言,吴玄细长的手指叩着青石石面陡然加重了语气:“两位想必心头明白,乱天下非越国,乃我大齐朝廷也!荆州旱灾有年,朝廷有政不施,有灾不救,致使越国余孽抓住机会乘势揭竿,一月之内云集响应者竟有十万之众,千里荆州瞬间沦为他国,如不是武安君力挽狂澜,说不定早已是乾坤倒转,非陈氏之天下也!”
一番铿锵有力的话音刚落,上官若溪冷哼一声道:“大错既已铸成自当全力平叛,现在足下说这些又有甚用?”
“若溪误会了小友的意思。”蒙武沉重地摇着手道,“小友之意,乃是说荆州之乱的根本原因在于大齐朝局昏暗,历来乱国者皆在萧墙之内,诚所谓也!”
“武安君当真明锐。”吴玄手掌将大青石拍得“啪啪”作响,清朗的话音也如江河般汹涌而来:“如今之势,大齐虽为天下之主,然则天子重用阉臣亲信,朝中大臣朋比为jiān,擅权祸国吏治**,地方上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致使黔首庶民苦齐久矣,早已失去王道德政,加之天道不顺多有灾荒,与昔ri秦末何其神似也,在下以为,荆州之乱只是一个开始,若朝局不发生根本xing的变化,第二次,第三次叛乱亦会是接踵而至!”
话音落点,又是良久的沉默。上官若溪只觉心中一股憋闷难受,想要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只得深深地长吁了一声。
蒙武喟然叹息道:“如此情形,老朽岂能不知?然势单力薄人微言轻,想要改变却图奈何,不知小友说的根本xing变化是何意?”
吴玄微微一笑,抬起手用细长的食指在大青石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个大字,虽未留下丝毫的痕迹,然凝神聚目的蒙武与上官若溪皆看得一清二楚。
“大胆!”上官若溪一声娇叱,顿时变了脸sè:“小贼竟敢要武安君清君侧,这与犯上作乱又有何等区别!”
蒙武老眼顿时一闪,神情早已是凝重无比:“小友接着说!”
吴玄慨然点头:“平叛之后,挟胜战余威回师齐阳,逼天子杀易刁整肃朝堂,以谢天下。”说罢,一掌击在大青石上,震得林中鸟雀四散惊飞。
蒙武白眉徒然一抖,眉宇间大见肃杀,细细琢磨一番,脸上却又显出犹豫不定之sè,长叹一声道:“小友之计固然是好,然则蒙家世代忠烈,岂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吴玄鼻头一哼,揶揄笑道:“武安君与昔ri秦朝大将军蒙恬何其相似也。”
“此话何意?”
“秦朝赵高挟二世皇帝乱天下时,身处九原的大将军蒙恬却因一己之忠而裹足不前,空有三十万大军却静观天下大乱,最后竟被李斯矫诏杀死,可惜可叹可悲也!”
蒙武惨然道:“不在其位不知其事,天子将举国之军交于蒙武,蒙武怎能作出祸乱天下之事,小友休得再言了。”
吴玄一声长叹道:“武安君宅心仁厚忠烈正直,不纳吾之言也是常理,然不忍伤虎必被虎食,平叛大胜之ri,便是朝廷解除武安君将权之时。”
话音落点,三人一时无话。良久之后,蒙武才强颜笑道:“眼下最要紧之事还是以平叛为第一要务,小友可有妙计?”
吴玄稍一思忖,向着蒙武拱手一礼道:“吴玄以为叛军三营虽成掎角虎势,然则却可一鼓而下。”
闻言,上官若溪冷笑道:“足下之言未免托大也!几ri前武卫将军苏不疑才在当阳城下弄得灰头土脸,岂有如此轻易之事?”
吴玄展颜笑道:“武卫将军提兵攻打坚城,兵败也是常事,玄之谋并不在此。”
蒙武眼睛一亮:“小友请讲,蒙武洗耳恭听。”
“武安君请看。”吴玄拿出数枚圆润的黑白棋子放在大青石上,用手指点道:“叛军三营成掎角排列,其中我军面临的当阳固若金汤,而孟康部也是深沟高垒,皆是不好啃的硬骨头,然则三营之间却有一道缝隙一个疏忽,可利用制胜!”
“何为缝隙,何为疏忽?”蒙武可着嗓子急迫地追问了一句。
“一道缝隙:当阳城、孟康部与赵牧所在的纪郢大营相距七十里,且还需要经过一道山势险峻的玉泉山,驰援不仅路途遥远,环境也是极为不便;一道疏忽:纪郢大营身在后方,与我军相隔甚远,营内的叛军必定戒备jing觉不强,如遭我军夜袭,必定大乱也。”
听完,蒙武摇手笑道:“小友或许不知地理,我军西为苍茫荆山,东为浩荡汉水,要夜袭纪郢大营必须经过当阳与孟康部的防线,岂能奔袭百余里不被敌军发觉?”
“在下之意,奇袭之军可以深入荆山之内,从西南沿沮水南下,绕过叛军防线袭击纪郢大营。”
“笑谈笑谈,荆山连绵盘亘千里,虽有崎岖小道,然则却无大军通过之路,岂能顺利通行?”蒙武不可置否地长叹了一声。
吴玄笑道:“武安君有所不知,荆州中虽无康庄大道,然却有无数小溪密布,这些小溪畅通无阻皆通沮水,我军可沿着小溪出山,必不是难事。”
闻言,蒙武老眼顿时大亮:“小友熟悉荆山?”
吴玄颔首道:“三年前游学时曾从山中而过,在下对沿途地理有过目不忘之能,还算熟悉。”
“那你说说具体战略。”良久未语的上官若溪突兀插言了一句。
吴玄指点着大青石上的棋子道:“以此为例,在下斗胆直陈:兵分四路,三面开打,一举击垮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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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临危受命(求推荐、收藏)
() “第一路:一万骑兵、两万步卒开入荆山,绕过敌军防线进入沮水东岸,骑兵夜袭纪郢大营,步卒埋伏玉泉山内狙截有可能出现叛军援军;”
“第二路:一万步卒四面围定当阳城,多扎大营多竖旗幡,虚张声势迫使城内守军不敢冒然出城救援;”
“第三路:三万步卒、一万骑兵正面进攻孟康部大营,唯留南面出口;”
“第四路:一万骑兵绕到孟康部西南,如有敌人援军经过便尾随至玉泉山,与埋伏于此的步卒合围攻击。”
四路部署刚刚说完,吴玄末了又正sè开口道:“此谋划并无繁复关节,要害在于同时发起凌厉进攻,务必攻杀猛烈,不给敌军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蒙武皱眉思忖了一阵,猛然一拍大腿纵声笑道:“兵分四路,三面开打,当真妙策也!”
“纪郢大营共有四万叛军,一万骑兵奇袭是否兵力嫌少?”上官若溪蹙眉提出了疑问。
吴玄笑着解释道:“上官姑娘有所不知,荆山不利骑兵驰骋,以小道山溪之能,能顺利通过一万骑兵、两万步卒已是不易。”
蒙武沉吟开口道:“如此说来,此战之要便在开展奇袭的这一万骑兵身上。”
上官若溪霍然起身抱拳道:“上将军,末将自请担任夜袭骑兵之将领,请你允诺同意。”
蒙武大笑道:“若溪战意可嘉,然则夜袭骑兵的主将老朽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谁?”两条嗓子同时好奇追问。
蒙武抬起手对着吴玄一指:“小友,老朽属意之人,便是你了。”
“啊!这个卑劣无耻满口谎言的小贼?”上官若溪骤然睁大了美目,不可置信地望着同样错愕愣怔的吴玄。
“然也。”蒙武正sè地回答了一句:“老朽乃持节上将军,有战时直接任免千石中郎将之权利。”说罢,一声轻咳,沉声开口道:“朱雀军二部四营三曲军候吴玄听令,迁升汝为北军骁骑部中郎将,领军袭击叛军纪郢大营。”
吴玄眉头微皱,肃然拱手道:“大齐能征善战之武将多如过江之卿,为何武安君独独选在下为将,实在让人委实不明,请你收回成命。”
蒙武捻着白须笑道:“老朽任将,不看资历出身,为重军略才能,小友虽为弱冠青年,然则有勇有谋可当大任,正所谓用人不疑,为何不能为将统军?”
“实言相告,玄乃闲云野鹤之人,今次从军一则为了天下苍生,二则为了义兄赵策,冒然领军恐怕有负武安君重托。”
“小友何其迂阔也!”蒙武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边来回转悠边沉声开口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求名留青史,但求挽江山于既倒,救苍生于水火,老朽已过古稀之年,一听社稷庶民有难,依旧毫无畏惧挂帅出阵,而小友风华正茂少年英杰,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岂能重任加身便要退避三舍也?”
吴玄默然沉思良久,终于颔首道:“武安君之言鞭辟入里,吴玄受教,若要领军,在下须得一请,请武安君事先允诺。”
“何事?小友但说无妨。”
“今次吴玄只暂代中郎将之职,事毕便解职而去,不知可否?”
“你,不要军功,也不要武职?”蒙武瞪大了眼睛,顿时惊奇不已。
吴玄坚定地点头道:“然也!”
蒙武摇头叹息道:“高才名士,果真是天马行空,此事老朽自当允诺,然确实可惜也!”
吴玄摇手笑道:“只是人各有志罢了,高才名士之誉实在愧不敢当。”
上官若溪默默地打量着那张年轻得还有几分稚嫩的脸庞,心中既惊讶又感叹,这小贼居然放弃了如此之好一个晋升机会,当真令人委实不解。
蒙武沉着脸正sè道:“北军骁骑部乃我大齐首屈一指的骑兵部队,统军中郎将自若溪离职迁升后,一直未有合适的人选,故由镇军将军白亚夫代为统领,今次老朽将这支坚兵交于小友,望你谨慎用之,为我大齐取得决定胜负之战的胜利。”
吴玄深深一躬道:“请武安君放心,末将一定不负重托。”
蒙武点头笑道:“今ri小友先准备一番,明ri一早来我大帐,老朽亲自送你到骁骑部接掌军权。”
回到军营,已是秋ri西下时分,吴玄简单地用罢一顿军食,又在帐内转悠思谋了一阵,便前往赵策帐中。
刚至帐口,侍立在外的中军司马已迎上前来笑道:“吴军候,校尉大人时才已找了你三次,然则你皆不在帐中。”
吴玄问道:“可知是何事?”
“不知道,吴军候进去自问。”中军司马说完便回身为他掀开了帐帘,吴玄微微点头,大步入内。
帐内一榻一案,赵策正坐在案前翻动批阅军务,见他入内,忙搁下笔起身笑道:“噢呀,从云去了何处?为兄找你多时也!”
“出去转悠了一阵。”
吴玄微微一笑,正要对赵策说巧遇武安君蒙武,并答应为将领军之事,谁料赵策已长笑一声绕过了座案,上前执着他的手道:“从云,吾今ri有一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何事也?”吴玄也是一脸淡淡笑意。
“噢呀,襄阳大战时,朱雀军辎重司马赵大人不幸阵亡,王中郎将透露,上官都督yu迁升吾为大军辎重司马。”说罢,赵策已喜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啊呀呀,当真好事也!”吴玄兴奋击掌,拍着他的肩膀道:“我营多立战功,上官都督岂会视而不见?此等决定何其明锐也!”
赵策收敛笑容,摇头叹息道:“朱雀军辎重司马虽是千石军职,然则却职司大军粮秣军辎,不能提兵征战沙场,尤为可惜。”说罢,jing神又突然一振,拉着吴玄低声道:“虽是离职在即,然吾已保举从云接任吾之校尉军职,王中郎将已允诺同意。”
“我也有一好消息要告诉策兄。”吴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地笑意。
“噢呀,当真是好事成双?快,说来听听。”赵策顿时一阵大笑。
“策兄且附耳过来。”吴玄右手一招,待赵策靠近后,喁喁低语顿时在帐内缓缓响起。
“当真?”及至吴玄说完,赵策已是脸sè大变,腾腾退了数步不能置信地看着吴玄,满脸皆是惊讶之sè。
吴玄摇头一叹道:“不瞒策兄,我也未料到那布衣老人便是武安君蒙武,奇哉奇哉!”
“想不到从云竟有如此奇遇。”赵策兴奋击掌,刚转悠数步又猛然道:“当真傻也,武安君如此看重从云,为何你却执意要事后离职?”
吴玄笑了笑:“或许是志不在此,我目前想的是前去幽州找到父母,另外将安娜他们平安送去罗马,若被军职缠身则是诸多不便了。”
赵策摇头叹息道:“噢呀,真不明白你为何要远洋冒险去那域外之国,与为兄一道从戎征战有何不好?”
吴玄不置可否地一笑,正sè道:“此场大战如能获胜,越国叛乱已是不足为患,我想就此离军而去,请义兄同意。”
赵策不满地皱眉道:“噢呀,吾与从云乃刎颈兄弟,岂能说如此见外之言!一句话:虽是同心不同路,然兄弟便是兄弟,情义万世不移。”
“策兄此言正合我心。”吴玄用地点头笑道:“等造好远洋大船后,我便回庐江,届时再同兄长一醉方休。”
“好。”赵策虎目含泪,执着吴玄的手嘴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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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接掌兵权
() 翌ri辰时,朝阳爬上了青山之角照耀大地,北军骁骑部中军大帐已是战将云集,一片肃然。
明媚阳光照耀帐顶撒下一片光明,帐内陈设简单,一面猛虎屏风、一张木制帅案,十个青石将墩便是全部事物,骁骑部五名校尉、五名司马正端坐青石将墩上,齐刷刷地目光望着帅案后一脸严肃的白亚夫,任时间慢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铿锵有力地声音在帐外尖锐报号:“上将军到――”话音落点,帐门已被人从外掀开,一前一后两个戎装人影已是流星大步地走了进来。
戎装人影行至帅案前,早已起身的白亚夫挺胸拱手道:“末将参见上将军。”
“亚夫,本帅今ri是送新任骁骑中郎将前来就任。”蒙武大手一摆,一如既往地简洁利落。
闻言,帐内众人霍然转移了视线,目光尽皆望着蒙武身旁的英挺青年,不约而同地轻轻“咦”了一声。
英挺青年身材挺拔修长,一身红sè软甲,外罩一领大红绣金斗篷,腰间一口三尺长刀,头上熠熠生光的盔枪足足有六寸,如一团火焰在帐内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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