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霍然转身,暗哑低沉的声音随着夜风飘了过来:“大业将至,让大家都提起jing神,若顺利取得城池,本王重重有赏。”
“诺”诸葛明亮一声领命,接着禀告道:“末将与左将军商议,八百士卒分为三队,末将与左将军各领一队三百人取零陵城,另两百人随王驾驻扎之地,如此妥否?请我王定夺!”
赵牧略一思忖,断然摆手下令:“八百人全给你与左将军,本王不需要护卫。”
诸葛明亮骤然愣怔,急急出声道:“我王之侧岂能没有护卫,末将断不敢从命。”说罢,竟要伏地叩拜劝阻。
赵牧哈哈一笑,伸出手托住诸葛明亮,又仔细地替他正了正青铜帅盔,慨然高声道:“将军率雄师为我大越舍身涉险,赵牧一人之安危又何足道哉!一句话:取下零陵城,赵牧必亲自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凯旋!”
诸葛明亮感动得唏嘘拭泪,转身大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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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夜取零陵
() 三更刚至,零陵城头传来“梆梆梆”的巡夜刁斗之声。
夜风息止万籁俱寂,城楼上那一面“齐”字大纛旗无jing打采地垂了下来,无边的黑夜里隐隐可闻城楼上甲士换岗的咚咚脚步,宛如轰轰战鼓敲击在赵牧心头。
“三更了,为何还没动静?”赵牧虽胆略惊人沉稳淡定,此刻也忍不住心头一阵咚咚大跳,他时而搓着手来回踱步,时而焦急地打量黑压压的城头,然而一分一刻慢慢地过去了,依旧未出现约定的灯号。
在这备受煎熬痛苦难耐的半个时辰里,赵牧觉得自己忍受着难以言喻地折磨,不停颤抖的右手紧紧捏住腰间王剑剑柄,左手却捂住了咚咚乱跳的心脏。
“陛下。”一声高喊,一个人影从山丘下飞步而上。
赵牧转身一看,竟是神sè匆匆的诸葛明亮,难道有什么变故?
“陛下。”诸葛明亮一阵喘息,气喘吁吁地开口道:“目下已快至四更,城头上还没动静,我们是否撤退?”
“撤退?”赵牧心中顿时一紧,良久思忖犹豫难决,虎目圆睁牙关竟咬得是咯咯作响。
诸葛明亮还是第一次见到泰山石敢当的越王如此犹疑,不禁暗暗惊讶,刚要出身,却猛然见到越王身后的零陵城头一盏大灯正冉冉亮起,顿时惊喜失声道:“啊,越王快看,灯火!”
赵牧霍然转身,电一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宛如夜空繁星的灯光,只见大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三下,瞬间又如流星般陨落消失。
一股亢奋激荡之情瞬间冲上赵牧头顶,他兴奋难耐地哈哈大笑道:“大业起航,我赵牧今ri要重振武帝霸业。”说罢,转身大手猛然一挥,威严下令:“传令三军夜攻零陵!”
山丘下影影绰绰的灌木草丛动了,一队一队执盾持刀的青衣甲士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开出,整肃无声地排列成两个方阵,宛如两方青黑的松林。
军阵之前,左将军孟康手持长剑一通环视,左手两指向嘴边一搭,一声呼啸响彻开来,黑压压的方阵隆隆地向远处零陵城压去。
刚压到零陵城墙一里之地,孟康长剑一挥,方阵立即展开成为攻击阵势,准备攀城强攻。
“左将军稍等。”军阵后的诸葛明亮穿过黑压压的甲士轻捷地走了过来。
孟康见他身穿亮银铠甲,头戴蟠龙银盔,身披白sè斗篷,更兼其身形挺拔,儒雅俊秀,戎装在身当真是玉树凌风英气勃发。
孟康本就对这个与他平列为将的小白脸看不上眼,见此更是脸sè一沉,低声道:“大战再即,诸葛将军不去统帅部曲,到我这里来何为?”
“孙子云:上兵伐谋下兵攻城。攀城强攻愚夫所为也!”诸葛明亮先一句兵法评判,带着一副成算在胸地微笑从容开口道:“左将军请稍安勿躁,在下已与军师有约,零陵城门自会打开,何须强攻!”
孟康冷哼一句,收剑入鞘却丝毫没有搭话的兴致。
就在此时,零陵城头响起了鸮鸟尖锐的叫声,紧接着城墙上的灯火竟同时熄灭,一阵轰轰轧轧的金属滚动之声,黑压压的城楼竟从上至下伸出了一只“手臂”,三丈宽的一道木制吊桥已跨过护城河轰然一声放在了地上,又是一阵隆隆之声,偌大的零陵城门已是慢慢洞开。
“点亮火把,进入零陵。”孟康一声大吼,抽出长剑一挥,城外顿时亮起了一片摇曳火海长龙,飞快地向城内压去。
片刻之后,数百越军如猛虎下山般直驱城内,零陵城顿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零陵城虽为郡府所在,然在外无强敌久无战事之下也只得区区千余兵卒守卫。其统兵县尉名为张腾,本是驻防北疆并州西河营的一名军候将官,虽其勇武过人颇有战功,然却因xing格方直与上官同僚多有摩擦争斗,前岁被平迁到这南方零陵之地当了县尉。
这县尉乃是一县军事长官,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掌治安捕盗之事。张腾上任之后本想大展拳脚施展抱负,却不料又与县令摩擦不断受其掣肘,顿升郁郁不得志之感。
一次城外巡查,张腾偶与一青衣道人聚酒论谈,惺惺相惜之下引为高朋挚友。只要这青衣道人来到零陵城,两人便会在一起置酒盘桓,两年下来竟结成了深厚的交情。
旬ri前,青衣道人突兀前来张腾府邸,酒酣之际吐露心声邀张腾共谋大事,张腾心中大惊,待到青衣道人一番大义取舍引诱胁迫后,竟是欣然从之,答应替他打开城门放越国叛军入城。
满城的火光之下,千余齐军本就疲乏松懈浑然不备,被突如其来的大军夜袭猛攻竟是乱作一团,片刻之后或跪地投降,或哄然而散,根本未形成有力的抵抗,转眼间便土崩瓦解。
攻陷齐军大营后,诸葛明亮与孟康简单商议,便带领两个百人队沿着城中大道直扑郡守与县令府邸,隆隆轰轰的脚步声碾过大道,惊得两旁民居内不明状况的百姓紧闭房门簌簌发抖。
两百越军如狼似虎地冲入零陵郡守府邸,府内早已是一片混乱。
诸葛明亮兴奋难耐的眼光对着争先逃窜的郡府吏员、仆人们一扫,长剑一挥高声下令:“大越的勇士们,给我杀,一个不留。”
黑压压的甲士瞬间堵住了府邸的各个路口,喝骂大笑之下剑光霍霍,转眼百余人便横七竖八地伏尸地上,碧绿的园林内一片猩红。
诸葛明亮提着带血的长剑带着十余甲士沿着屋廊挨间搜索,终于在一间小屋的床底发现了簌簌颤抖的零陵郡守。他冷冷一笑,对着甲士大手一挥:“先把这狗官给我绑起来,待我王入城再行发落。”
甲士轰然领命,瞬间将郡守五花大绑地擒了下来。
天sè方亮,越王赵牧在满城的火光硝烟中缓缓进城了。
驷马青铜高车不疾不徐地越过吊桥进入城门,赵牧四下一望,见城门守军早已换成了青衣软甲的越国士卒,伏地跪拜恭敬地迎接王驾入内。
城楼上不可一世的“齐”字大纛旗正带着剧烈的火光燃烧摆舞着,终于在翻滚的黑烟中化为灰烬,一面大越旌旗飘荡在了零陵上空。
“这是寡人的第一座城池!”车行大道的滴答声中,赵牧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目,片刻却又徒然睁开双眼,眼睛却看向了更远的天际,神sè一片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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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顺势揭竿
() 马车磷磷隆隆地在城中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门口等候的一员大将立即迎上前来:“陛下,臣诸葛明亮觐见!”
“谁?哦,哦,诸葛明亮!”赵牧从大梦中恍然惊醒,却见车下侍立着英气勃勃的年轻将军,不禁奖掖道:“爱卿夤夜激战,劳苦功高也,本王必有重赏!”
“谢陛下。”诸葛明亮兴奋地拱手一礼,接着道:“陛下,军师已在郡守府中,因在安排后续之事未能出迎,特令末将迎接陛下入内。”
“军师在这里?”赵牧双目顿时惊喜放光,一通酣畅淋漓地大笑后利落地跳下了高车,“走,进去。”
郡守府大厅内,一个清瘦矍铄的老者正与一圆脸戎装大汉低声地交谈着,见越王大笑入内,两人顿时迎上前来,躬身拜见道:“参见越王。”
“哈哈,快起快起。”赵牧急忙上前伸出双手扶起了清瘦矍铄的老者,刚一打量竟是蓦然愣怔了。
阔别四年,他依旧身着青sè大袍,头戴一顶青竹冠,瘦削的脸上已飘荡起了三绺长须,然而更让赵牧意外的是两鬓下的白发,看着看着,赵牧双目不禁湿润了,执着老者的双手喟然一叹道:“军师为大越鞠躬尽瘁,不惑之年竟华发满鬓,赵牧有愧也!”
“为光复越国大业,华发满鬓又何足道哉!”青袍老者爽朗一笑,指着圆脸戎装大汉介绍道:“陛下,这是微臣挚友,零陵县尉张腾。便是他深明大义打开城门让我大军入内。”
闻言,赵牧双手一抖大袖,躬身拱手正sè道:“将军高义助我夺城,请受赵牧一拜。”
“呀,区区小军,受不得越王大礼。”圆脸戎装大汉瞬间黑脸通红,想要扶住越王之手,但终觉不妥,只得同时深深一躬。
稍事寒暄后,赵牧立即召来孟康与诸葛明亮,五人开始着手商量后续大事。
青袍老者大致为众人介绍了零陵郡目下形势,着重叙述了荆州大旱之后灾民的情况,末了慷概激昂地总结道:“我王,如今大齐德政已失,天下苦齐久矣,若能顺势而动在零陵之地振臂高呼揭竿起事,必定光复祖宗基业也!”
赵牧听得连连点头,大手断然一挥:“就依军师所言,今ri稍作准备,明ri昭告天下正式举事!”
在一片激动兴奋的喘息声中,青袍老者的声音又淡淡响起:“既要起兵,当与大齐皇帝对等相抗,名号之事首当其冲也!微臣建议我王即皇帝位,改元建制昭示天下,方能名正言顺立于天地间。”
“好,此言正合寡人之意。”赵牧兴奋拍案后,又疑惑问道:“军师,即位建制,本王该以何名号宣示天下?”
青袍老者微微一笑,正sè拱手道:“微臣已谋划妥当:大越举国崇尚青sè,按战国邹衍之五德说正是木德,帝号之称当与天赋德行等同,陛下可号为‘青帝’,必使我大越光芒万丈烛照万里。”
赵牧点头道:“好,就依军师之言,孤明ri号为‘青帝’,起事于零陵!”
名号议定,几人又商量了诸多事项,大厅的灯火伴随着喁喁低语直到四更天方才熄灭。
翌ri,东方天sè微白,黎明方至,零陵城zhong yāng广场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
城内百姓见这来历不明的军队并未屠杀庶民劫掠城邑,便从起先的惶恐不安中渐渐恢复了过来。听到战鼓响起,便知新的统治者必有大事宣布,黑压压的人流慢慢地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广场,却都目瞪口呆地愣怔住了。
肃穆威武的青衣甲士列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方阵,将一个三丈高的木制高台围在zhong yāng,四周一片青sè“越”字大旗猎猎风动,威严而又肃杀。
“看,越字旗,是南越国!”黑压压人群中一个白发老人惊叹高声。
“南越国又复国了?零陵是他们攻破的?”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匪夷所思地睁大了眼睛。
“大齐官府再做甚,怎会让此等叛军如此猖獗!”一个布衣士子愤然作sè。
“嘘,噤声,当心将你抓来杀头!”身旁的人立即将他拉入了人群。
无边无际的嗡嗡议论声中,广场上三十六面牛皮战鼓又是轰隆隆碾过。
鼓声放落,广场上出现一个身披青sè大披风的威猛身影,他头戴没有流苏的天平冠,连鬓胡须,腰间系着一口三尺长剑,大步穿过甲士甬道步履稳健地登上了三丈高台,只见他右手向黑压压的人群用力一挥,青sè大披风鼓动翻飞而起,清晰从容的声音在每个人耳畔响开:“诸位零陵百姓,我是大越王赵牧。”
话音刚落,他双眼锐利地四面一扫,见宽阔的广场上虽是人头攒动比肩而立,然则却有如深山峡谷一般寂静无声,顿时满意地微微颔首,高声开口道:“大齐自圣武皇帝取得天下,业已历经四帝一百五十年。虽经襄文、宣武两帝励jing图治强盛一时,然其后安帝文治不图以富国安民,武功也是连遭败绩,先是不顾庶民死活强征暴敛征召民夫,之后三十万大军命丧北疆丧师辱国;到当今天子即位,骄奢yin逸宠信阉类,终ri轻歌曼舞流漫无穷,丝毫不理民间疾苦!想我千里荆襄原本风调雨顺,上天震怒于当朝者竟使得荆州连续两年大旱,浩淼云梦泽几乎干涸殆尽。不仅去岁夏秋颗粒无收,今岁也是播种无望,然在这罕见灾难前,大齐朝廷有灾不救有政不施,空使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饿殍遍野,此等朝廷何曾关心过天下黔首庶民的死活!”
这一番铿锵有力有理有据之言痛斥大齐国政弊端,说到了庶民心坎之上。零陵的百姓本在大旱面前艰难度ri死人无数,对于朝廷官府早已是深痛恶绝愤怒难耐,此刻听到如此之言,cháo水般的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然喝彩之声,激愤之情溢于言表。
赵牧兴奋得脸sè涨红胸中翻滚涌动,大手又是一挥,赳赳高声道:“我大越国昔年虽被齐军所灭,然而其煌煌德政却在交州大地广为流传。赵牧本藏匿于南岭,听闻零陵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尸骨遍野,不禁愤激难当夤夜发兵攻取零陵解民疾苦!”咝咝地喘息了片刻,又接着道:“大齐视我南越为死敌,知此情形必发大军剿灭我等。赵牧孑然一身死不足惜,然则千千万万的庶民百姓又将生活在一片水火之中。为此,赵牧思得一谋:决定揭竿起事解民倒悬反抗大齐暴政,零陵庶民观望也罢、跟从也罢,赵牧都将真诚相待一视同仁。”
说罢,向后大手一挥,一个手持竹简的青袍老者轻捷地登上高台,“哗啦”一声展开念诵道:“大越王诏书:茫茫华夏,芸芸苍生,大齐空拥九州四海之地,然却不思王道德政,弃天下大道而不顾,视黔首庶民为无物,朝堂不振骄奢yin逸君臣昏昏,堪比夏桀商纣再世!我大越王决定效法周武王讨伐商纣暴君,兴义兵于荆州零陵之地,与父老乡亲约法如下:其一,开大齐官仓救济百姓饥民;其二,均分田地使人人有田可耕;其三,废除大齐赋税粮饷;其四,征召百姓入伍,依功勋定爵安职。大越王六年三月。”
一阵轻微的sāo动后,人群大大惊讶了,虽只有单单四条,然则却都条条实在,如真是这般推行,庶民们的ri子比如今不知要好过多少倍,当真是绝境逢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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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乱世端倪(求收藏、推荐)
() “开仓放粮!”高台上一声大吼,一片青衣甲士推着密匝匝满是粟谷的牛车哐啷哐啷地来到广场边缘,万千零陵百姓不能置信地看着一袋袋金灿灿的粮食出现在眼前,万岁狂呼之声顿时响彻云霄大地,民心瞬间集聚了起来,当即便有千人参加了越王的军队。
当夜,零陵城内外大举炊火造饭,久违的米饭香味飘荡在每一个角落。人数以达三千人的越军大吃大喝了一顿,又呼呼大睡一夜,第二天天sè方明,便在孟康、诸葛明亮、张腾的分别率领下,兵分三路乱吼吼地攻取周边城邑县城。
首当其冲的是北方洮阳县,当大片头戴青巾的越军cháo水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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