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会因为天黑而摔伤。
锅台上放着半碗剩粥还有半块糕点,糕点华成认得,样式与秦三弦所买的完全相同,从上面的痕迹可以判断必然不超过两天,天气虽然转凉,只是这种糕点一旦放得久了,上面的颜色便会变黑,周围更是会形成一层干巴巴的硬结。
秦三弦没有说谎,昨天真的回来过,罗叔的证词,剩下的半块糕点,加上三弦娘的说辞,这么短的时间断然无法做到串供,更是能够掩饰得丝毫没有任何破绽,只能说明一切只是事实,事实恰恰能够击溃一切谎言。
三弦娘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干枯的手臂紧紧抓住床边,似乎这样能够减轻咳嗽所带来的痛楚。
秦三弦连忙从地上拿起布包,打开布包,拿出几个纸包,“娘,我买了药,这就去给你煎药。”
三弦娘慢慢抬头,手轻轻在嘴边擦了一下,“傻孩子,娘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要再为我糟蹋银子了。”
秦三弦道:“一定能够医得好,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可以。”说完弯身从地上拿起一个破旧的瓷罐,抓过几块干柴用火折点燃,瓷罐挂在上面,放上水,将纸包里的草药放在里面,拿起扇子不停闪着,咳嗽声再次响起,多半是被药味呛到。
华成用手捂住鼻子,药味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令人感到窒息,捕快忍不住将门打开,多半是想进入一些新鲜空气,这样的举动被老实巴交的秦三弦看到,一声怒吼,“把门关上。”捕快吓得一哆嗦,连忙将门关好。
三弦娘道:“三弦你也是的,娘没事,怎么能对朋友这么大声说话。”
秦三弦道:“他们必然可以理解我,只是不想娘太难过。”
三弦娘道:“没事,老毛病了,真想早点去了,可是又舍不得,留下来也是累赘。”说完忍不住连连摇头。
秦三弦道:“三弦不许娘这么说,有娘在三弦就有奔头。”
三弦娘道:“傻孩子,要不是娘一直拖累,早就娶了媳妇有了家。”
秦三弦道:“若是没有娘根本不会有三弦,能陪着娘三弦已经心满意足。”
华成被两人之间充满温情的话语还有眼神打动,华成从小跟着姐姐一起长大,父母因病早亡,虽然姐姐的爱是那样的浓烈,甚至不允许自己受一点委屈,只是依然少了那种倒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感觉,这种亲情最是令人感动,无论发生什么,经受多少苦难,不会有任何怨言,正如三弦所说的那样,‘有娘在,三弦就有奔头。’
服下药,三弦娘额头渗出汗迹,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秦三弦守在床边直到母亲睡熟,轻轻起身道:“大人,该回去了,不然真的要耽误明天工期。”
华成道:“不休息一下?”
秦三弦道:“习惯了,回到水帮还能睡一会,冷帮主待我不薄,总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帮里的事,那样心里过不去。”
华成点头,“好吧。”说完同样放轻脚步,多半担心惊醒睡熟的三弦娘,三人离开,三弦小心将门关好。
华成道:“难道不担心有人偷盗?”
秦三弦笑道:“这里都是穷人,家徒四壁的也没有什么好偷的,加上邻里之间相互照应,家家倒是可以夜不闭户。”
两名衙差带着王三腿找到麻子苏,一名样貌猥琐的男子恰好从屋内走出,手依然不老实在女子身上摸着,多半是意犹未尽,一回头恰好看到王三腿,不想两人确是认得,前几天一起喝酒还彼此吹嘘,更是以关顾麻子苏为生平最大耻辱,不想确是在这里遇到,顿时尴尬,目光落在身后两名衙差身上,尴尬顿时变成不安,从衣饰上可以判断必然是官府的捕快,不想惹事,右手掩面快速离开。
麻子苏从里面探出头来,整张脸犹如从面缸里刚刚钻出来一样白,上面的粉渣随之下落,必然是用了,只是依然无法遮挡上面的麻子。
麻子苏道:“你个死鬼,怎么还把差爷给带来了。”
王三腿想要说些什么,一名捕快迅速上前道:“你就是麻子苏?”
麻子苏顿时没好气道:“呸,呸,脸上有几个麻子怎么了,总好过有些人脸上干净心确是黑的,嘴上更是不积德。”
捕快无奈只得道:“怪我,怪我,一时嘴快。”
麻子苏道:“必然是这个死鬼说的,怪不得你,说吧什么事,可不要耽误了我生意。”
捕快手腕一翻,一块银子顿时到了麻子苏手心,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人长得精神办起事来也爽快,总好过有些人嘴上尽是能耐,到了办事的时候就靠不住。”说完目光在王三腿身上上下打量。
捕快道:“这个人你是否认得?”
麻子苏道:“烧成灰都认得。”
捕快道:“那好,本捕头问你,昨晚他是否来过这里,几时来的又是几时离开?”
麻子苏冷哼一声道:“没来。”
另外一名捕快顿时手上一紧,不想王三腿真的说谎,那么必然是杀人凶手无疑。
王三腿顿时急了,“麻子苏,你这个婊子,居然说谎害我,小心天打雷劈。”
究竟谁在说谎,案情又会怎样发展,为何最后会请出锦衣卫参与,柳闻风的到来又会引起怎样的故事,五年前的苏州城与重伤昏迷的柳闻风又有着怎样的联系,一个生性风流的浪子又会留下怎样的一段情缘,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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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七)
华成一行没有太多波澜,打更人罗叔的证词,加上剩下的半块糕点,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令人相信秦三弦昨天回到这里的事实,草药服下,三弦娘慢慢睡着,三人轻抬步从里面走出,多半不想打扰到老人休息,身体随着咳嗽声距离颤抖的那一幕令所有人看着揪心。
华成忍不住问道:“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秦三弦道:“多年积劳成疾,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华成道:“难道就无法医治不成?”
秦三弦叹口气道:“若是能医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三弦都愿意,只是城里的大夫说了,病入膏肓,根本无药可医,除非华佗在世,扁鹊复生,算了,这是命,如今只能多陪一天算一天,有些时候只能学着面对。”
三道人影默默向前,这必然是一段陷入苦闷的路途。
两名捕快带着王三腿找到麻子苏,恰好看到一名恩客从里面走出,脸上带着笑意,笑意很快变成尴尬,不想两人确是认得,关系更是非浅,就在前几天尚且在一起吹嘘,不想今天确是在这里遇到,目光落在后面的捕快身上,慌忙离开,多半是担心惹到麻烦。
捕快上前询问,麻子苏看了一眼道:“没来!”另外一名捕快手上顿时抓紧,王三腿顿时急了,不想麻子苏不认账,岂不是陷自己与不利,张嘴骂道:“麻子苏,你这个婊子,居然说谎害我,小心天打雷劈。”
麻子苏用手指着王三腿骂道:“就你那缩头缩脑的样,一辈子只能当王八,除了老娘谁还能看上你,不想确是在别人背后诋毁,被人抓了活该。”
捕快道:“你确定这个人没来过,人命关天不能儿戏。”
麻子苏道:“人命关天!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捕快道:“昨晚出了命案。”
麻子苏听完忍不住乐出声来,“就凭他,还真不是我小看他,莫说是杀人,两条腿都站不稳,连个女人都无法搞定还出去杀人,打死我都不信。”
捕快手上用力,王三腿呲牙咧嘴道:“姑奶奶,你就别坑我了,现在不说实话可真是要进大牢吃板子了,弄不好你也得跟着进去。”
麻子苏道:“不想这么严重,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昨晚确是来了,恰好没什么生意,于是便一起喝了几杯,三腿子确是来了兴致,非要和老娘好上一会,你也知道我们是做什么得,自然来者不拒,不想这老东西在上面鼓捣了一个时辰愣是没用,最后老娘也烦了,就把他一脚给踹下去了,最缺德的是捡了裤子跑了,连一两银子也没留下,即便这种事可以赖账,咱那酒菜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心里有气说了假话,差爷不要见怪。”
捕快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麻子苏点头道:“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差爷。”
捕快道:“昨晚这个人几时来到这里,又是几时离开?”
麻子苏道:“落更时分到的,先是喝了酒,然后就是那件事,走的时候恰好是三更,绝对不会错。”
扭住王三腿的捕快手上一松顺势向前一推,王三腿向前几步险些趴在地上,站稳身形道:“这会总该弄明白了吧,可是不能冤枉好人。”
捕快道:“只要不是你做的绝对不会冤枉你就是,记得不准离开苏州,更是要随传随到。”说完两人快速离开,有了麻子苏证词,王三腿必然无法分身作案,同样解除嫌疑,再也没有必要在身上浪费时间。
王三腿见两人离开,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吐沫,嘴里道:“什么玩意,不就仗着自己手里有家伙,老子当年玩刀的时候你们还在那吃奶呢!”不过是发发牢骚。
麻子苏笑道:“看把你本事的,刚才怎么急的跟死狗是的,腿软了吧,要是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好好治治你。”
王三腿摆手道:“去,去,我被抓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说完就往屋里进,麻子苏胸脯一挺拦住去路道:“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说完手心摊开,多半是索要昨天的酒钱。
王三腿道:“少不了你的,刚才你那一句没来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快弄点酒来压压惊。”
麻子苏道:“喝完了赶紧走,我可没空招待你。”
王三腿嬉笑道:“放心,今晚一定能成,保准你满意。”说完手放在麻子苏腰间轻轻一推,麻子苏半推半就,房门慢慢关好。
单表另外一路,确是最为顺利,六六六赌场生意红火,几张赌桌前早已挤满人,眼中尽是狂热,骰子掀开,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表赌客单说捕快进入,立刻有人注意,连忙通知赌场掌柜知晓。
古代对老板的称呼,一般前台称为掌柜,背后的叫做东家,东家一般出钱不出力,加上背景大多深厚,其中更是包含一些官府的势力在里面,一般人不敢招惹。
掌柜从里面走出,来到门前抱拳道:“二位差爷,不知有何贵干?”
捕快道:“掌柜放心,我们不是来寻麻烦,只是想和掌柜的求证一下。”
掌柜笑道:“哪的话,差爷若是想进来玩几把自然欢迎。”
捕快道:“办事要紧,掌柜的可认识这个人?”
掌柜道:“李九指,我们这里的常客自然认得。”
捕快点头道:“那昨晚这个人是否来到赌场?”
掌柜道:“来了,开始的时候手气不错,赢了一些,后来输了个精光,还跟我借了十两银子。”
捕快道:“掌柜的可记得是何时辰?”
掌柜笑道:“我们这种地方哪有什么时辰!不过想想应该是在二更之前。”
捕快道:“掌柜可有留意何时离开?”
掌柜道:“应该是天亮的时候,过了二更没什么事便去眯了一会,醒来时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应该过了四更,恰好看到李九指还有几个熟客还在那赌。”
捕快点头道:“多谢掌柜的。”
李九指喜道:“二位差爷现在信了吧,这里谁不知道我李九指一赌就是一晚上。”
捕快道:“别高兴得太早,回去吧,有事自然会去找你。”
李九指答应一声,目光不忘向里面看上几眼,多半是囊中羞愧,加上被捕快折腾了大半天累了,恋恋不舍离开。
捕快低声道:“看来不是李九指做的。”
另外一人道:“不知大人那边如何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对案子这么上心,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能是坏事!”
捕快笑道:“以前有案子,十个有八个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我们也是图一个轻松自在,现在不同了,总捕头突然来了精神,我们也要跟着东跑西颠,可是有的忙了。”
“以前稀里糊涂的混日子早已厌倦,还不如好好办几个案子,至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人。”
捕快道:“最怕当你想要认真查案的时候,我们这位总捕头大人又开始犯浑,到时候岂不是又是一场空。”
“何必那样悲观,不如往好的地方去想,人总是会醒悟,找到自己应该做想做的事。”
捕快点头道:“依你看来谁的嫌疑最大?”
“王三腿!小菊花身份特殊,加上当时的情景,必然是光顾的恩客所为,李九指好赌确不是好色之人,加上有掌柜的证词必然不会是凶手,至于秦三弦,总是感觉不会做出这种事,最后剩下的只有好色的王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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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八)
华成天亮之前赶回捕快营,多半是急于知道另外两路情形,秦三弦洗清嫌疑返回水帮不提,单说捕快营内,几路捕快齐聚好不热闹,华成迈步进入,众人起身施礼,“总捕头。”
华成点头示意,“诸位说说吧,究竟查到什么!”
一人起身道:“我二人带着李九指前往赌坊,经过赌坊掌柜证实当日李九指确是去赌钱,先是赢了不少,不想因为贪大一把输了个精光,最后无奈只得借赌资再赌,一直赌到天亮方才离开,卑职更是记下最后在赌坊的那几个人姓名,待天亮之后便去查证。”
华成点头,“办得很好。”捕快坐回原位。
另外一人起身道:“卑职带着王三腿找到麻子苏,麻子苏脸上确是有麻子,绝对错不了,经麻子苏证实,当日王三腿前往住处先是喝酒,最后行苟且之事,不想确是一事无成,最后离开,离开时已经过了三更天,断然无法作案。”
两人说完,几名捕快目光同时落在华成身上,王三腿、麻子苏已经排除嫌疑,那么最后一个只剩下连夜回家探望生病母亲的秦三弦,答案似乎已经十分清楚,必然是秦三弦无疑,如果不是,那么所有的努力将会白费,案子再一次陷入谜团之中。
华成眉头紧锁,“绝对不是秦三弦做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更是有足够的证据显示秦三弦当晚确是回到家里,那条路本捕头走了两遍,无论如何熟悉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案发地作案。”
一名捕快道:“总捕头,三个人都不是,那凶手又是谁?”
厅堂内顿时静了下来,以残忍的方式杀死小菊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案情一时陷入僵局,难道从一开始判断就错了,留在现场的那个飞花结不过是凶手故意用来扰乱办案,只是当时那么仓促,小菊花那里更是随时会有人光顾,又怎会做到如此镇定,难道只是一个懂得飞花结的人,而身份确不是船工,现在似乎只有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
华成道:“都问清楚了,其中是否有疑点留下?”华成依然试图从另外两人身上找出破绽,有些时候时间或者眼睛都会骗人。
一名捕快起身道:“王三腿那边问得清楚,除非麻子苏说谎,不然绝对没有时间。”
华成点头,“密切监视王三腿行踪。”
“大人,卑职这便去询问当日与李九指赌钱的那几个人。”说完起身快步离开,另外两名捕快跟在身后。
时间慢慢过去,蹬蹬蹬,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