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房间里炸裂开之后,白婳的表情变得凝固了。
白蔷厉声斥道:“你不是还没扔够吗?我帮你扔啊,反正这屋子里全部都是你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心疼的!”
白婳木然地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打了几个转,落了下来,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它的颜色都变得苍白。
一时之间,一地狼籍、一室寂静。
隔了许久,白蔷才缓缓地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离去之前,她回过头来望一眼白婳,眼神之中几许苍凉、几许无奈,她道:“白婳,是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不是你的东西,怎样也留不住,你自己好好想想。”
白婳冷眼看着她离开,待到门合上时,她喃喃自语道:“是不是我的东西,是你说了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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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承和父亲的谈话无疑是崩了的。
不到一个小时,他便从太平山顶的别墅出来,开了车回到新界的住所。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这里来,但是好在看来几乎没什么变化。
香港的冬天一贯的温暖,园中的植物也都还生机盎然,纯白色的房屋像是温润的牛奶一般,给他的心底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他打开房门,从木质的楼梯爬上去,在走廊右边的第二个房间门口站定。
伸出手去搭在圆形的门把上,轻轻一扭,门吱呀一声打开。
简单的床、整洁的书桌、白色的窗帘,和她住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屋子里的陈设、书架上的书、床头的照片,都是没有动过的。
这是他当时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顺应了她的要求,什么华贵奢侈的布置都没有。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曾经仰着头很干脆地问他:“我为什么不可以直接住在你的房间里?”
他被问得愣住了,哑口无言半天,答道:“阿琭,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
她居然敢堂而皇之地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同居一室,同睡一床?
她立马就笑了,像个阴谋得逞的孩子,眨着晶莹的眸子道:“哈哈,逗你玩的!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个正人君子而已。”
她竟然在耍他!看来不给点颜色给她看看是不行了。
他突然搂住她的腰,脸缓缓地逼近她,和她鼻尖相对,故意阴沉了眼色,微眯着眼看她。
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倒影着他冷峻的面孔,小巧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没忍住,蓦地笑出声来。
他不明就里地看她在自己的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她好不容易停下来,缓缓地吁一口气,答道:“你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就很可笑好不好,我又没……”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某人堵得严严实实,他有些发狠地吻着她,唇舌间流连纠缠,她是那么清甜甘美,让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她的思维瞬间一片虚空,除了手脚上越发堆积的虚软和脸上越发散出的滚烫,她已经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清楚地感知到什么。
胸腔中和大脑间同时缺氧,但是他依旧不肯放开她。她便软软地靠在他强劲有力的手臂上,连最初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带着她退后几步,双双躺倒在柔软的床上,他在她上方俯视着她,瞳孔中染了一层幽然的迷离,似乎宣示着某种渴望。
一个男人对所爱的女人的渴望,那是无须掩饰的自然占。有。欲。
而这种热烈的目光却吓到了她,她忽然害怕地把头一侧,避开他的眼神和嘴唇,呼吸仍是起伏难平,心中也是矛盾又畏惧。她当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儿戏。
一时之间,他也没了更多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眉目刻进自己的骨子里,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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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初露端倪(七)
一时间,他也没了动作,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眉目刻进自己的骨子里,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伸出手,温柔地为她理一理脑后的乱发,他在她身边躺下,将她的身体拉过来牢牢地圈在怀里,磁性低沉的嗓音格外迷人,他说:“阿琭,你放心。在你我都还未做好准备之前,我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丫”
她动了动,有些语无伦次地道:“言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
他搂紧她,将她小小的头颅贴在自己的胸前,问道:“你只是什么?”
她听着他明晰有力的心跳,鼻间充斥着他清爽的男性气息,脸上又是一红,呐呐地开口说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就像是一个灰姑娘的梦,完美而深情的王子,竟然会独独钟情于她么?这样的事情,太没有真实感了。
仿佛是一个童话。
可是她忘了,并不是所有的童话都完美而幸福,比如《海的女儿》。
天亮之后,人鱼公主没有等来自己的王子,最终化作海面上的一片彩色泡沫。
哀伤的童话,在那样甜蜜的时刻,总是会自动地被大脑剔除在外的。她是如此,他也是如此媲。
莫言承抬起手在她的脸颊上一捏,嘲笑她道:“怎么样,疼不疼?”
她不满地揉揉脸,没想到他会下此“狠手”,忿忿地说了句:“疼啊,疼死了。”随后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捏了一下。
谁知他一点别的反应也没有,只是纹丝不动地转过头来看着她,安然地微笑。
他笑得那么好看,那么迷人,她微微犯窘,索性伸出手去挠他的痒,看他还能不能这么泰然自若地保持风度!
比起疼来,他果然是比较怕痒的,马上就来捉她不老实的手,一时间,两个人竟像小孩子一般闹腾个不停。
她终于还是被他抓住,先败下阵来,连连讨饶道:“我错了,不玩了。”
他便也收了手,并没有怎样惩罚她,只是略略翻身,整个人地将她抱住,轻轻地闭了眼,道:“我累了,睡会儿。”
她有点闷,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现在是白天。”
他的眼睛并未睁开,只是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对啊,晚上的话,你敢让我这么抱着你睡吗?”
她近距离地看着他俊朗的面孔,有些出神。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的睫毛有那么长呢?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会这么安详呢?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呼吸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以前怎么不知道……
看来她是太不认真、太不用心了,这么多有趣的细节,她居然迟迟没发现。
她愣愣地盯着他看,看得太久了,眼睛有些酸了,倦意阵阵袭上来,她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带着轻微甜美的酣声,莫言承猜想她已经睡着了,这才慢慢地睁开眼来,他本来是想睡着的,可是有她在怀,似乎很难做到。
他凝视着她皎洁如月的面庞,嘴角无意识地便牵起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当然,熟睡中的她,也没有发现。
那样的甜蜜,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忘记。
每一次回忆,都只会为它的砝码再加一筹。
这恐怕便是为何大多数人都在等待中逐渐忘记,而他却在长久的等待中,越发坚定固执的原因。
因为那是阴霾的生命中仅有的温暖,所以一定会上瘾,而且绝对戒不掉。
现在的他孤身一人,走进房间里,疲惫地躺倒在床上,身体微微地陷进去,指腹在柔软的枕头上滑过,一遍、两遍、三遍,思维开始模糊,他终于可以睡过去。
他睡得很沉很沉,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熟睡过,以至于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竟然被吓了一跳。
“喂。”他朦胧着眼睛摸出手机,接通后哑着嗓子道。
“言承,你快过来!”是白蔷的声音,是与她不相符的焦急不安,她微喘着说:“白婳她,吃安眠药了。”
莫言承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睡意顿时间全然消失,他问:“你们现在是在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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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赶到医院,才从车里出来,便见到白蔷的身影立在楼下。
她见了他,急急地走过来。
“我们先上去。”莫言承道。
“等一等。”白蔷拉住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皱皱眉,沉吟片刻,道:“看情况。”
“看情况是什么意思?”白蔷追问。
“随机应变。”他答。
白蔷点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还是不打算放弃原来的计划,只是想根据具体的情形做出相应的调整。
“那你也许可以不用上去了。”白蔷道:“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莫言承问:“她已经脱险了?”
“没有。”白蔷摇摇头,说:“但是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莫言承不解地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我了解她。”白蔷若有所思地答道。
白婳有她的分寸,这场戏,她不过是闹得比平时大了些而已,但是最起码的风险控制,她应该还是懂的。若是她真的会为了这件事而抛却性命,就不会还特意留着门不上锁了。
纵然白蔷的心里也不是绝对肯定,纵然她心里也害怕那个万一,万一白婳没有把握好剂量,万一白婳是真的想寻死,那么作为姐姐的她,是不是该在这场较量上提前退出去?
这一次,白蔷是真的有些手忙脚乱了,她这个妹妹,向来不按牌理出招,她有些担心自己,真的会招架不住。
莫言承看着她游移不定的神情,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道:“无论如何,我们两个都是直接责任人,难道还想躲开不成?走,先上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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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初露端倪(八)
莫言承和白蔷顺着医院的楼梯走上去,脚步都有些沉重,急诊病房的灯仍旧亮着,病房外的长椅上,白婳的父母都在,两人挨着坐着,背部微微有些蜷曲。
听到脚步声,白父白母抬起头来看见来人,脸上哀戚的神色瞬间转为愤怒,皱纹顿时深了几层似的,白父登时站起身来,看着莫言承走近,怒斥道:“你还过来做什么!”
“伯父,您不要生气,我是过来看她的。”莫言承站定,谨慎地斟酌着词句媲。
“不用了,你既然不要她,她死活和你都没什么关系!”白父仍是恨意未消。
“好了,德云,言承好歹也是客人!”倒是白母看得开些,见白父话说得过头了,站起来挽着丈夫的胳膊轻声劝慰道丫。
白蔷站在莫言承身后,心中禁不住地担忧着,眸中亦是黯淡无光。
一时间场面又恢复了沉默,几个人都神经紧绷地等待着结果。
隔了一个小时后,急诊室的灯光终于熄灭,门打开后,一个白袍的医生走了出来。
他们立刻迎上去询问现在的情况。
“还好,因为发现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胃里的残留药物也已经清洗掉了,只是下次,不要再出现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医生也似乎松口气似的,小心地嘱咐道。
听得医生说完,四个人的肩膀皆是微微一垮,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白父白母相互搀扶着走进去,莫言承和白蔷也跟上去前去,但是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白父转过身来阻挡住他们,花白的眉毛紧蹙着道:“你们想进去?还想多刺激刺激病人吗?”
莫言承和白蔷一听,即刻便停下脚步,而后耳边便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音量并不大,却干脆狠厉。
白蔷缓缓地移动几步,背部无力地靠在医院冰凉的瓷砖上,样子有些倦怠,她低声道:“莫言承,你真的要这么做下去吗?”
“嗯。”莫言承站在一旁,抽出一根烟来,正想点上,却蓦地想起是在医院,握着打火机的手又放下,本就刚硬的面部线条愈发得犀利深沉。
“那么,请你速战速决!”白蔷说完,抚了抚额头,径自离开。
这样的对峙如果长期地进行下去,不管到底是谁赢谁输,都免不了两败俱伤,纵使她明白这些都是白婳的心计使然,但是假作真时真便容易真假难辨,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想弥补也无从下手了。
莫言承看着白蔷离去的背影,手缓缓地攒成一个拳头,没错,他应该快刀斩乱麻,尽快给这件事情画一个句号,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心软,即使面对那个从小就被他看着长大的婳儿,他也不可以犹豫不决。
因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女人等着他去找回来,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缺失不得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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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婳服安眠药的事情,很快便也传到了莫潇的耳朵里,跟他在一起的林琭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林琭的第一反应便是震惊,她没想到,昨天晚上还在舞会上见到的好好的白婳,今天就传来了轻生的消息。
白婳对爱情的执着和倔强,完全超乎林琭的预料,当年就算是受伤那么深的自己,都没有想过要如此草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忍不住心疼,为什么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那么傻的女孩子,可以为了感情而不要性命?
她都不会为莫言承做到这个地步,白婳却可以!
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凌乱不堪。
后来听莫潇说白婳的情况稳定之后,她心里一直翻滚着的不安才稍微地缓和了下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白婳真的因此而在这样青春的年华里香消玉殒,她要怎样去面对自己心中的那份罪孽感?
莫潇离开她的家后,她微微颤抖着手指,拨通那个本不想再去拨通的号码。
手机铃声一直循环地响着,可是却迟迟没有人接,想了一通后因为无人接听而断掉。
她锲而不舍地又打了一个过去,她在心里默默地数着铃声的次数。
一次,两次……五次……
当她都要以为无望的时候,却忽然接通了。
“喂。”她有些气急,道:“莫言承,我们好好谈一谈!”
“好啊,谈啊。”莫言承断断续续地道:“但是,谈什么?”
林琭注意到他奇怪的嗓音和语气,在凝神细细地听了听他周围的声音,忽然明白了他现在所处的环境。
是在喧嚣的酒,他正在喝酒,而且似乎有些醉了。
她肃然了声音,道:“莫言承,现在不是该你借酒消愁的时候!”
“借酒消愁?”他反问一句,忽然大笑起来,笑完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愁?你自以为很了解我吗?” 林琭的心里猛地一紧,莫言承他,是真的醉了,这种口吻,这种态度,根本就不是平时正常的他。
“莫言承,你不要喝了!”她脱口而出,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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