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是在飞机快到达的时候醒过来的,她扯下黑色的眼罩,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找空姐要了杯椰子汁。
莫言承对她笑,面色温和地问道:“你醒啦?”
“嗯。其实还是有点困,但是睡久了脖子实在不舒服。”白蔷答道,掏出镜子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
“你可以靠着我的肩膀再睡会儿。”莫言承说道。
“算了。”白蔷接过空姐送来的椰子汁,轻轻地喝了一口:“以假乱真大秀恩爱的事情,等到了香港再做也不迟。”
莫言承沉默片刻,忽而突兀地问道:“你会后悔吗?”
被无缘无故地牵扯进一段原本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关系里,难道不会觉得厌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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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周末快乐,天冷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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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初露端倪(四)
“我要是后悔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做的。”白蔷道:“虽然说实话是有点不值,但是现在退出,你肯定也不同意了不是吗?”
莫言承轻笑,道:“那也是。”
白蔷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道:“莫言承,在我看来,你既是个好男人,又是个坏男人。”好是好在对爱的女人钟爱不移,坏又坏在对不爱的女人太过残忍。
莫言承愣了会儿,自嘲地道:“嗯,我就是个自私的人。媲”
“人都是有私心的。”白蔷转回头去,说:“所以,其实我没有权力评价你。”
两个人说话间,广播里告知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莫言承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地面,问白蔷道:“你做好准备了吗?丫”
“嗯,放心你就。”白蔷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白蔷一下飞机就见到了从家里来接她的车,莫言承本想跟她一起去,但是司机说老爷只让接大小姐一个人回去。
“你先回自己家去,有什么情况我通知你。”白蔷见状道。
“好。”莫言承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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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蔷回到家里,父母都坐在客厅里等她,两人严阵以待似的,表情格外严峻。
她走过去,兀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道:“叫我回来做什么?”
“叫你回来做什么?!”她的父亲首先阴沉了脸色,怒声斥责道:“你想想自己还有没有一个当姐姐的样子!”
“爸,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插手。”白蔷淡淡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还管不了你了?!”白父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道:“你上楼去看看!你妹妹她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谁都不理,你居然还这么无所谓的样子!”
白母连忙站起来拉住他,叫他先不要生气,坐下来好好谈。
白蔷心里也难受,道:“爸,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勉强不来的。”
“是勉强不来!几年前莫言承就来问过,你当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跟他勉强不来!现在怎么又不勉强了?你当时答应也就算了,反正那时候婳儿还不懂事,也没什么影响,现在倒好,你把你这个妹妹往哪儿搁?!”白父激动不已,喘气都变粗了许多。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人的感情是会变的。”白蔷忍住心中的酸意辩解道。
白母终于开口说话了,她道:“蔷儿,你别任性!婳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做出这种事情,换成是谁都接受不了,你要好好为她想想。”
白蔷抬起眼看着母亲道:“妈,我就是为她着想才这么做的。”
如果白婳嫁给一个完全不爱她的男人,怎么会过得好?
这其实是白蔷答应莫言承的初衷之一,虽然她曾经嘴硬地不肯承认。
她心知肚明,白婳,是她唯一的妹妹。
白父道:“你若为她着想就好,你和莫言承马上断了!”
“爸,你不明白么?”白蔷急急地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您为什么非要把他们绑在一起?!”
“哼!我把他们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为什么早点不说?现在都要到结婚的年纪了,跑出来说句不要了就不要了,他当我们白家的女儿是什么?!”白父气冲冲地说道:“还有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准儿都没有,你和谁谈不好,偏偏和自己未来的妹夫纠缠不清!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毁名声,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白蔷被戳到痛处,心里蓦地一酸,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挑了挑眉道:“对啊,我声名狼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打过胎、流过产,反正认识的人也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次,我就更不会退让了!”
白父听到她的话,瞬间气得全身发抖,站起身来几步跨到她面前,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骂道:“孽障!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白蔷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面颊,痛得有些麻木了,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润了润,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缓缓地抬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凛冽:“你要打几下才能消气,悉听尊便。”
白母见状急忙过来拉住他,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别打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打她有什么用?”
白蔷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下,道:“打完了吗?那我先上楼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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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砰一声关上门,麻利地反锁上门闩。
她走到衣橱边,推开柜门,疯狂地将里面所有的衣服都扔出来,仔细地在其中翻找着,许久之后,终于在其中找到一件小小的婴儿上衣,原本是淡蓝色的,但是经过岁月的侵染,已经变得有些发黄。
她把它捡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怔怔地看着它,本来已经销声匿迹的眼泪,悄悄地滚落出来,滴在那泛黄的衣料上。
时隔多年,那份痛楚重新席卷而来,竟然还是这般猛烈汹涌。
彼时是自己要放弃的,没错,那个孩子,是她自己一意孤行要放弃的,可是即使记忆渐渐斑驳,她还是会清晰地想起来怀孕时的每个细节。
初得的喜悦,而后的挣扎,最终的决绝,她走的每一步,都记得,艰难地记得。
正是因为明白有多痛苦,才不想让某个人重蹈覆辙。
当你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了孩子,注定会是个劫难。
你那么那么地爱那个孩子,而他却不一定会。即使爱,也不会如你爱得多。
白婳,你现在还不懂,我只是在阻止你走向那个悲惨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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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忙,更新慢,心疼各位追文辛苦的亲,也请亲们体谅一下学业重的某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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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初露端倪(五)
莫言承和白蔷分开后,按照莫振海的吩咐回了太平山顶的别墅。
进了大厅,仆人说老爷在楼上,他便径直上了二楼去父亲的书房。
门开着,莫言承走进去,见到莫振海果然是在的,正倚着窗户,看着窗外的苍翠山色,背影有几分萧瑟。
听到儿子的足音,莫振海回过身来,面孔上竟没有预想当中的勃然怒气,他平静地对莫言承道:“坐。”
说着,莫振海也步履缓慢地走过来和他相对坐下。
莫言承端详着父亲这般和缓沉稳的模样,心里反而泛起狐疑,开口问道:“爸,您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媲”
“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是有什么事。”莫振海扶着木椅的把手,动了动手指道。
“没错,我当然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赞同与否是另外一回事。”莫言承答,丝毫不肯退让的态势。
莫振海透过老花镜看着他谨慎防备的眼神,忽然叹口气,道:“你是我儿子,可是为什么要经常这样针锋相对?”
莫言承的唇角微微一扯,难道他又要搬出作为父亲大人的权威来说话了吗?
“您的意思是,我是个大逆不道的不孝子了。”莫言承道,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时,谢堇惠端着茶走进来,笑着道:“我才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就听见你到家的消息,你还真是迅速啊!”
她将茶水放到桌上,拿出茶杯一一倒好。顺便把桌面上有些凌乱的报纸整理了一下,她看着上面花花绿绿的报道说道:“这些小报纸总是这么捕风捉影,哪天得好好地投诉一下,让它们彻底整顿整顿!”
莫言承冷笑,道:“阿姨,你想整顿它们还不容易?我记得你在香港第二大的报社里是投资了不少钱的。”
“你!”谢堇惠脸上有些挂不住,转过身来睁大眼看着他。
“堇惠你先出去。”莫振海突然发话道,面色语气皆是肃然,他道:“我和他有重要的事要谈。”
谢堇惠不甘地捏捏手指,还是转身出去了。
“把门关上。”莫振海补充道。
碰地一声,谢堇惠狠狠地拉过门去。
房间中重新安静下来,正午的阳光有些强烈,照在屋内的空气里,可以看见飘在其中微小的浮尘。
时间滑过去三秒钟、五秒钟、十秒钟,莫振海终于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喜欢呆在书房里吗?”
莫言承抬起头来,摇了摇,没有说话,但是他也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不寻常。
“你母亲她,以前最喜欢待在这里看书,她比我喜欢看书,应该是说比我喜欢看书得多。”
莫言承黑色的眸子扩张了一下,眼中的惊诧之色无法掩盖,他不明白从来不和自己谈及母亲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地提起她?
看来那个生了他的女人,即使不被提起、从不出现,也仍旧没有被忘记。
他以为自己是唯一记得她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
不过莫言承不清楚,他对她的记得和父亲对她的记得,是不是一样?
应该是不一样的,他是恨她的,很恨她。
而他父亲对她呢?恨吗?爱吗?愧疚吗?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记得,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在生命里出现过?
莫言承有些好奇,这份好奇心应该是从他懂事以来,就长久酝酿在心底的了。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为何会在这个世界出现,他的父母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他来到这个世上的?
没有爱的世界,本就是寒冷的世界。
他只是个被诞生的人,丝毫没有选择的权利,而拥有选择权的父母,又根本未曾替他考虑过。
莫言承沉默,想听莫振海会如何继续说下去。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公认的大家闺秀,温柔而且聪慧,我们奉命结了婚后,很快就有了你。怀着你的时候,她整天都笑着,美得像是画里的人。”莫振海放缓了语速,极缓慢地述说着,苍老的眼中已经渐渐起了一层白雾。
莫言承从没见过他父亲有过这样的神情,就像是陷入了往昔的记忆长河里,沉淀出一些一直被深藏的东西。
“可是,那时候我年少轻狂,做了荒唐事,你母亲不能容忍、不能原谅的荒唐事……”莫振海微微哽住。
“莫潇。”莫言承替他说完。
“对,我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莫振海顿了顿道:“我没想到一向性格温顺的她竟然会这么倔强,她无论如何都要和我离婚,一次次地离开,又一次次地被我找回来,直到最后,我再也没找到她,也再也没去找她。”
莫言承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出来。
“还真是不惜代价。”他说,不知道是指向谁。
一个千方百计地找,一个千方百计地逃。而他莫言承就是那份代价,被抛弃和牺牲的代价。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莫言承问,他终于不想再听下去,听下去又如何?
“我是在用自己的经历告诫你,不要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莫振海正色道:“白婳是个好女孩儿。”
莫言承忽然哈哈大笑,而后从位子上站起来,道:“既然你都是这样过来的,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的不是?”
失去所爱之人的疼痛,他莫言承比谁都清楚。
正是因为不想再次失去,他才会选择这条路,并且坚持到底。
说穿了,大家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人,他的父亲自私,他的母亲也自私,那么既然他也秉承了这样的基因,为何要在感情上装什么道貌岸然的好好人?
莫振海看着他这样的反应,脸色顷刻之间阴沉了下来。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情形,他以为和儿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或许可以解开彼此的心结,至少可以让这件事有一定的转机,但是没想到,莫言承只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而是更占上风了。
这份孽,到底是谁造成的呢?或许谁也怪不得,就是他自己的错!现在不过是得了报应,应有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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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波初露端倪(六)
门外不停地有咚咚的敲门声和谆谆的劝导声,当然都是针对一直闭门不出的白婳的。
白蔷听了许久,终于不耐烦了,抽出纸巾把脸上的泪痕胡乱地抹了一把,穿过地上凌乱不堪的衣物,走过去打开门出了房间。
她像对面白婳的门前走过去,从面色焦急的白母手里端过那碗燕窝,使劲地敲了几下,喊道:“白婳,是我。”
果然,不一会儿,她的房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白母也想进去,但是白蔷拦住她,一个人进了去,转身便重新关上房门。
她径直把手里的瓷碗放到白婳面前的梳妆台上,道:“你趁热喝了。媲”
白婳披头散发地坐在椅子上,面容呆滞地看着自己镜中的影子,嘴唇有些苍白,她冷声说:“我饿死了岂不是正如你的意?”
白蔷的双手撑在桌面上,微微转了头,也从镜中看着白婳的眼睛,道:“你如果真的想要饿死,我也拦不住,身体是你自己的,命也是你自己的。只是麻烦你不要再在家里装出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了,即使我无所谓,可是爸妈会担心的。”
白婳恨恨地抬起眼来看着镜中讥笑着的白蔷,猛地用手将梳妆台上的碗一扫,那晚燕窝便啪啦一声被打翻,粘稠的汁液在木地板上流淌开来。
“你给我滚出去!”白婳冲着她的姐姐喊,胸脯起伏。
白蔷看着那堆残骸,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才让我进来就叫我滚出去吗?你不是就是以为我会妥协、会来哄你,所以才让我进来的吗?”
她轻轻一笑,说道:“很抱歉,不是这样的呢,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所以你和莫言承的婚约一定会被取消,你就死了这条心。”
“滚,滚!你给我滚出去!”白婳恼羞成怒,把梳妆台上所有的化妆品、香水和首饰盒通通扔到地上,噼噼啪啪,破碎声连绵不断。
白蔷看着白婳如此疯狂的举动,转个身走到她的窗台边,抱起其中一个大的白色花瓶,猛地掷到地上。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房间里炸裂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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