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噢!是这样!他们上哪去了?”
“这次可远了,来回至少半个月!……他们是去中国的辽宁抚顺!”
“抚顺?……”王盛烈对老师去抚顺很敏感,这是他家乡啊!他暗暗吃了一惊。他在暗想:“去抚顺?……难道他们是核实诊断书的事……”
盛烈时不时想他那最担心的问题。什么事都往这方面联想,去抚顺更使他产生怀疑。
“奇怪,他们怎么想到抚顺?”盛烈不禁问一句,当然也是又意的问了意句。
“因为抚顺是你家呀!”龙子姑娘想都没想调皮的又歪起脖来。
龙子姑娘的这句话,险些没把盛烈吓破胆,脸色迅速起了变化,幸亏月朦胧,人朦胧,没被发现。
他镇定了一下自己,故作不明白的问。
“我家?不错!抚顺是我家!难道他们是因为诊断书的事……才去的抚顺?”盛烈的话,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龙子姑娘略略点了点头。“应该说有那么点关系!听说你父亲大人有病了,又有诊断书为证,作为你的老师,他不应该去看看吗!”说完她看了一眼盛烈,“奇怪!你干嘛显得那么紧张?”
“我,我紧张了吗?……是,当然有点紧张,没想到校长大驾会突然到寒舍去访,我是怕咱们小户人家接待不周……老师走之前也不告诉我一声,真让我不安……我也通知家里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他是你老师啊!”龙子姑娘很不理解。“老师做一次家访也是应该的!”
“当然,当然!我,我……”
盛烈一是没想到,二是心里有鬼,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
半天才想出一句。
“我,我是担心父亲的病,他若是发作那有多难堪……另外,父亲的病还用劳动老师大驾,特意去抚顺一趟?……说实话,我有点不太相信!”
“嗨!我是跟你开一个小小玩笑!看把你吓的!就像学生做什么错事,怕老师家访似的!”
“……原来你骗我?拿我寻开心!”盛烈松口气。
“嗨!听好了!我可不是骗你!我是说,他们不是专程特意去看你父亲,是顺道探视拜访一下,略表学校的关怀吗!”
“……是这样!那他们去抚顺……真正干什么去了!”
“他们当老师的,每年都有创作规划,学校提供帮助,他们是到抚顺煤矿画写生去了!”
“噢!……”盛烈这才点点头。
他想起川端老师在宿舍时,对他说过,想去抚顺画画的事。
“是,听说他要去抚顺画画……我还以为……这么说我的事,还得等他回来……”
“诊断书在他手里,别人办不了……他怕你着急,打电话到我学校里,告诉我这些事的,等我回家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走的这么急!”
“他也是身不由己!不过……”
“盛烈君为何欲言又止……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
盛烈想,我本来就是想找龙子姑娘把诊断书弄虚作假的事说出来,这回又听说川端老师去了抚顺,虽然不是为诊断书而去,但是也和诊断书有关……既然如此,我还等待何时,不如就此坦白算了,落得意个心里清静!
于是他抬起头来。“你说对了,我确实有心事……”
“好吧!有话咱们到家说去!”
“不,不了!我不想进你家!还得麻烦师母沏茶倒水的……”
“那咱们也不能在这总站着说话……”
“那……就到花坛那边长椅坐一会吧!”
于是两个人来到长椅前坐下。
“你这个人真怪!就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找没人地方说!”
盛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龙子姑娘好奇的看着他,在等他说话。
好一会盛烈才抬起头,他也不看龙子,把目光定在前面花坛最顶端那盆花。
“这事怎么和你说呢!……咳!真难开口!”
“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这样!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我看不得你那痛苦样!”
“痛苦?……我若是不说会更痛苦!”
“那你就说!你这个人老犹犹豫豫的……”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我不会生气!不过,我可不想听你那包办婚姻……还有那黄毛丫头的事!”
“你想哪去了!我干嘛要说他们的事!我是说诊断书的事……知道吗?诊断书是……假的!我撒了慌,父亲根本没有病!诊断书是假的!”
他的这句话,让龙子姑娘吃了一惊,但很快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
“盛烈君!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没话找话故意寻开心!”
“怎么会?我说这话是真的!……你怎么不信呢?谁会开这种玩笑!”
盛烈说这话时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龙子姑娘见他那副认真样子愈加可笑。眼睛已眯成一条缝。
“行了,盛烈君!别在演戏了!我还不知道你!你是个出名的大老实人!谁能相信你能撒谎!谁能相信你能做出那种事来!快收回你的那些话吧!咱们说点别的,没话你给我讲讲故事也行啊!那柳毅传书的故事我还记得呢!”
“我哪有心情讲故事!……你看你,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呢!诊断书真是假的,我父亲根本没病!”盛烈还是那么一本正。
这次龙子姑娘没有笑,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正经,正经的有点让盛烈有点生畏。
“那……我不明白,既然是你弄虚作假!你怎么还能说出来,难道你就不怕……你知道他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明白了,你是不得已,你是听我说父亲去了抚顺,还要到你家探视,你心虚了,害怕了,瞒不住了是不是?”
“不!……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弄虚作假?又恰逢你父亲去抚顺……你这种联想很自然!让谁都会那么寻思!但是我……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这么说我是冤枉的!在来找你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要和你说出诊断书的实情……谁知没等我说呢,你倒先说了!把我弄的好被动,很尴尬!我如今真是有口难辩,有理说不出!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龙子姑娘一听盛烈这话,不由得他对盛烈今天的表现言行在脑海里重新过一次目,是,他不愿见父亲,他要单独和她说,他吞吞吐吐,他……从一切迹象表明,他确实不像在撒谎,确实想说……
“我相信你的话,我是不会冤枉好人!但是我还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而不愿和我父亲说!你们是见过面的,难道就是因为害怕吗?”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和你说话随便,没思想负担,和川端老师则不然,川端老师不怒自威,在他面前有一种无形压力,说起话来有些拘谨……其实我也几次想张口,但终究没勇气说出来!”
“可是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校长!噢……我明白了,盛烈君!你还是想利用我,像上次送康明瑶王言大他们回来一样,让我去跟父亲说……让我充当你的挡箭牌!”
“你这话说的……我绝对没有利用的意思,我是诚恳请你帮忙,替我向你父亲解释一下……”
龙子姑娘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看来这个忙不想帮了!”
龙子姑娘还没有说话。
“龙子姑娘你倒说话呀!如果不想帮忙的话……那就算了!我自作自受!我不会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强人所难!你可不是强人所难怎么的!”这次龙子姑娘说话了,她像是在喊叫。
龙子姑娘一连串说出三个强人所难,看出她的心里有着焦躁不满和愤懑。
盛烈愣了一下,这是龙子姑娘第一次向他发脾气。
“上次我替你说话,父亲念及我们是父女之情,对你格外开恩,这次还……王盛烈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更不能让人容忍的是……你撒谎,自食前言!我小百合成了什么人了!堂堂淑女,我可不想成为你的同谋!哼!你说不出口,我就能说出口!……王盛烈!你麻烦了!父亲最痛恨那些撒谎搞欺骗的人!这绝不是小事!关系一个人的品行道德!父亲这次知道你撒谎欺骗,绝对不能轻饶过你!”
龙子姑娘的一番话,让盛烈倒吸口凉气……拿现在的话说顿时没电,傻在一边。
他愣愣的看着龙子姑娘的脸,那脸和在车站上与康明瑶王言大争辩时一样,充满激愤!
“那怎么办?……你让我一直对你隐瞒下去?欺骗下去?那好吗?……我于心不忍啊!”
“你,你,谁让你……当初就不应该!……一定是康明瑶,王言大给你出的主意!他们出不出好主意,就像怕进日本画科学习那样,比着往坏里画!全是馊主意!”
“馊主意不馊主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王盛烈!这次我可真帮不了你!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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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川端的抚顺之行
川端校长和木村老师临走时说过,这次去满州抚顺写生,收集素材,作画……预计只少半个月才能回来,可是出人意料,十天头上川端校长就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这让他的夫人,女儿,有点喜出望外,当然也有些迷惑不解。
母女见他一步一步走来,便破门而出高兴的迎了出去,虽然说才离开短短的十几天,但感觉像是久别重逢,他们惊喜而又惊讶的看到川端回来的那副样子……真是与出门时的川端校长判若两人。
出门时的川端,作为校长的他,很注意他的形象外表打扮,一脸黑胡茬子被刮的干干净净,刮的两边的腮帮子都有些发青,他的头发很黑,也很硬,但不是很浓密,若不是“地方支援中央”,已经很难掩饰头顶那一小块光光不毛之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每次梳头时,他都会加十二分小心,生怕梳掉一根头发,别小看一根头发,那也是他的重大损失,要知道头发这种资源不能再生。
头发梳的精心程度,那是没人能比,听说历史上李莲英给慈禧太后梳头有绝活,我想也未必像他这样小心,他梳完还用手压,压完又梳,直到梳得整整齐齐,贴覆在头顶上为止,真正做到根发不乱。
那头发又光又亮,光滑的看上去苍蝇等很难在上立足。一身黑色西服套装笔挺,黑皮鞋擦的铮亮,出得门去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挺胸抬头,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再看今日回来的川端,不知为什么竟是一脸倦容,衣帽不整,低沉个脸,像是谁欠他五百吊似的,一路走来也没见他抬头,哪有走时那股精气神!说他蓬头垢面狼狈不堪那是有些过份,但也还是给人的感觉,像是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有些心事重重,郁郁寡欢,自惭形秽!
等他走近了,夫人惊讶的迈着碎步上得前去。
“川端君?想不到您这么快回来了?”夫人说完一哈腰,日本女人对丈夫十分客气。
川端没有说话,甚至头也没抬,脚步也没停住,只向夫人微微点点头,算是回答,继续向家里走去。
女儿龙子见到父亲,高兴的一步跳到他跟前。
“爸!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太让人感到意外了……”
自恃父亲掌上名珠的女儿,以为她能是个例外,父亲能回答他,能向她说点什么?然而同样失望了!川端就像没听到,对她也是不理也不睬,不管也不顾,甚至头也没点,脚步仍没停,一个人走进家门。
这把丢在后面的夫人和女儿弄的很尴尬,很不是滋味,满心欢喜顿时化为乌有。他们很奇怪,她们很不理解:老头子今天是怎么的了?难道累的连话都不想说?还是另有原因?
夫人和女儿对视一眼,交换一下彼此的疑问,像是都没从对方得出什么答案,只好转身,默默跟随川端进了自己家门。
川端进得门去,目标明确,直到客厅。他一来到客厅沙发前,随手便把黑皮包往沙发那么一扔,随即便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他用一只手扶住脑门,像发烧病了般,皱紧了眉头……
看那样子……母女真以为他病了,刚想问,不料川端说话了,他长出口气,打了一个咳声。
“咳!可算到家了!这次出门真遭罪!……回来这一路遇见的竟是逃难的,赶车赶船简直在像赛跑!这把我累的,两腿像灌了铅!都没心思说话了!……这年头还是少出门!还是呆在家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回家的感觉真好!”
显然他是在为自己作解释,一通感叹说完,便解开西服扣子,坦开他那大肚子,顺势往后一仰,闭上眼睛,再不想说话了!他将自己彻底放松在沙发里。
夫人和女儿,见他那副样子,只好分别坐到他对面的沙发里,他们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川端,他们在观察着他,注视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看去川端身心确实显得特别疲惫。头发东倒西歪的,头顶那一小块私密……也不怕人观瞻,明晃晃的出现在母女眼前,看来他此时已没心掩饰这些了,他那一脸黑胡茬子,可能一直没有修刮,早已“破土而出”茁壮成长起来!眼看要和鬓角连成一片!使得整个脸膛显得荒芜毛茸茸的。再看他的一身穿着,笔挺的西服也不笔挺了,细看袖口衣襟像是有水渍……膝盖处有些折折巴巴的,裤腿还有溅上去的泥点……
想来这些都是上下车,或者上下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撞来撞去留下的纪念吧?皮鞋也不亮了,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一层薄薄煤灰……
这让母女两人很奇怪,一向注意外表形像打扮,精精神神的川端教授,怎么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变成这样?如此颓废!就像换了一个人!这让他们母女有点接受不了,一脸全是惊诧。
夫人见川端闭上眼睛,知道他需要休息一会,就这么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便站起身对女儿轻声说道:
“龙子,看样子你父亲实在是太累了……我去给他准备洗澡水去,你先在这守一会,看他有什么要吩咐的……”
说完她转身向卫生间走去。
龙子姑娘一直盯着父亲看,心里却想着她的事。
她见父亲回来了,除了高兴外,她还有事向父亲说,那就是王盛烈父亲谎称得病的事,她本想一见面就谈这件事,但是没得机会。
身为女儿的龙子,最知道父亲的脾气,当父亲闭目养神时,你千万不要去打扰他,,那会让父亲心里很烦,烦的都会——瞪起眼睛骂你!
龙子可不想自讨没趣,所以龙子姑娘一直默默看着父亲没有说话。
但是沉默是沉默,大脑活动却是很频繁,她不能不去想,不能不去分析父亲这次回来的种种表现,她想父亲回来,带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他这次去抚顺,去了盛烈的家,盛烈父亲称病的事败露了,让他知道了?他才满脸乌云……
龙子这样想一点也不奇怪,如今她心里装着全是盛烈父亲的事,她就等父亲回来和父亲说这件事,若不是父亲疲惫不堪她第一时间早说了。
但是……她又一想,即便父亲知道盛烈父亲的事,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他见我只能生气,大发雷霆之怒!不会这么萎靡不振,失魂落魄呀……那又是怎么回事呢?龙子姑娘一时想不明白。
龙子这边想,那边川端已起了鼾声,龙子知道父亲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