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烈说着把身侧过去,脸朝着相反的方向,给他后脑勺以此表示不满。
“你愿意找谁就找谁,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要去就快去!别拖拖拉拉!耽误事!”
赵福天气的同样把身子转了过去,他气是气还在为盛烈着想。
“我倒是想这就去,可是我还没准备好怎么说,另外这个时间她在上课,也不能在家!”,
“那你就晚上去!反正这事耽误不得!免得夜长梦多!”
按下不表,再说川端老师离开王盛烈,赵福天的宿舍,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低头沉思想问题。
自从女儿向他转述,盛烈父亲因思儿心切,患上了精神疾病的事后,他对这件事一直是半信半疑,正是他的这种半信半疑,他才向女儿并通过女儿向盛烈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只要有诊断书就放盛烈回国。
如今诊断书真的寄来了,盛烈看都没看,当场交给了他,这让他始料不及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看后当然无话可说,只能一方面表示深切同情,一方面表示会抓紧办,无非是走走过场,同意后会立即通知他本人。
盛烈没显得有多高兴,可能是父亲有病高兴不起来。
他一路走,一路想,可能是思想过于集中想问题了,常常要和路边的小树来个亲密接触。他试图不去想,可是川端老师自己也奇怪,脑袋里的想法怎么赶也赶不走!
想着想着他已走进校园,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怪呀!对这诊断书,盛烈好像不急于交给我,甚至连信封都没打开?反倒赵福天热心提醒……这是为什么?难道诊断书对他不重要吗?据我观察,盛烈盼这个诊断书,盼的上课都精神恍惚,无精打采……按理说盛烈接到信,应该欢天喜地第一时间交给我,可是他却没当回事……难道他是害怕?害怕诊断书寄不来,让他彻底失望?……才不想拆开信封?又一想不能啊!那是一封挂号信啊!诊断书分明在里面!他怕什么呢?……就说请假的事,他也许不着急,那他爸爸病的事,也应该着急啊!他怎么不想打开看呢!”
他愈想愈觉得奇怪,愈想愈觉得者里有什么问题,但是什么问题?他一时想不明白。
他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他已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拿出钥匙正要开门,忽然有人在身后喊他。
“川端校长!你可回来了!急的我四处找你!”
川端校长回头一看是教素描的木村老师。
“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可不是有急事怎么的!我一上班就接到朋友的电话……”
木村说话时川端校长已把门打开。
“走!进屋去说!”
于是川端在前,木村在后,木村看来真是很着急,边走边还在说。
“咱们出去采凤的事情定下来了,船票也买好了,咱们晚上就走!”
“晚上?这么急?过两天走不行吗?”
“你可不知现在什么情况!听说现在南洋那边战事很紧,军队后勤供应不上,轮船被政府征用不少,航班锐减,一票难求!愈往后愈不好办!我这还是通过关系好不容易弄来两张!”
“噢!是这样!那抚顺方面也都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没问题,到时候他们用车去接!”
原来他们当老师的,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时间外出画画,搞创作,川端老师想到中国抚顺煤矿看一眼,体验一下煤黑子的生活!想创作点什么……木村老师也想去那看看,一是给创作找题材,画几张素描!二是看看老朋友,他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在抚顺煤矿!他可以公私兼顾。当然这一条,他不能说,其实他不说川端老师也明白,所以两个人结伴而行!
“好!那你辛苦了!让你费心!真是麻烦你了!”
“说哪里话,能和您结伴而行是我的荣幸……一路车接车送也免了不少麻烦,我这也是借校长的光!”
“出去走走,大有好处!你先坐一会,我去沏点茶……”
“不!不麻烦你了!”木村说完看了一下表。“时间很紧,我还得回去准备准备,您也得……”
“我好办,就一个包,都是装好的,随时随地拿起就走!”
“那龙子姑娘你也得告诉一声,嘱咐嘱咐什么的……这一去怎么不得十天半个月的!”
“有她妈在家我放心!另外她也不小了,什么不懂!”
“那好,咱们晚上六点码头见!不见不散!”
送走了木村,川端一个人沏好了茶,然后端着茶缸,坐在用来接待客人的一圈沙发里。
他边喝着茶边又想起盛烈的事,看来他对盛烈真是很关心。
他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意识到什么……看来盛烈回国的事,只能等我回来商量了!咳!他叹了一口气:时间赶的这么不巧!。接着他又想到:那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不行!我得把这个临时变化的情况,告诉我女儿。让她告诉盛烈,免得盛烈不知道干着急!”
对!于是他放下茶缸,来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他看了看表,又想了想,随即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话筒那边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东京女子高级中学!请问你找谁呀?”
“对不起,我想找川端小百合!”
“听口音……你是她爸爸吧?”
“是啊!您是……”
“酒井校长啊!”
“啊!听出来了!听出来了!老朋友了!哈哈!”
“欢迎你到我们学校,为我们高三学生辅导美术课!学生反应可好了……唔!你找你女儿有事?”
“有点事!我今天晚上就要出门了!有些话要叮嘱她几句。”
“可是……她还在上课!等一会……喂!喂!你先别撂电话,下课铃响了!我去找她接电话!”
“那谢谢你了!”
“别客气!”
不一会话筒那边传来龙子姑娘带喘气的声音。
“爸!什么事?怎么把电话打到学校来了?”
“今天晚上爸就走了!”
“今天晚上?这么急?你要上哪去?”
“去中国抚顺啊!”
“……是画画去呀!怎么提前了?你不是说这个月末出发吗?现在才月中……”
“咳!情况发生了变化,听你木村叔叔说,因前方战事吃紧,轮船都被征用了,很多航班被取消了,现在一票难求,你木村叔叔费了好大的劲才搞了两张,机不可失……”
“噢!……我知到了!那你可得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我又不去打仗!谁能和我们画画的过不去?这一路还有你木村叔叔!你就放心吧!”
“噢!……你给我打电话就为这件事?”
“不!还有……今天我去看盛烈去了!”
“你怎么突然想去看他?”
“这几天我看他没精打彩的!今天他没上课,我以为他病了?就……”
“啊!是吗……真的病了吗?”电话那便传来龙子焦急的声音。
“没有!他只是有点发烧小感冒!”
“吓我一跳!他是不是为诊断书的事着急上火了?”
“我看有那么点……对了,我告诉你他父亲的诊断书已经寄来了!”
“噢!是吗?……看来他父亲是真的病了!……盛烈好可怜啊!你什么时候放他走啊!”
“我中午去看的他,才收到他父亲的诊断书,晚上就要走,哪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那可怎么办?你得去多少天啊?”
“怎么还不得十天半个月的!”
“那王盛烈可是度日如年,还不得急死!”
“所以我才想打电话给你,让你转告他,劝他不要着急!……对了,他家不是在抚顺吗,我这次也去抚顺,你告诉他我会代表学校去探视!让他放心!”
“那太好了!可惜我不能去,若不然……”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你给我看好家!别到处疯,让你母亲少操点心!表现好的话,我会回去带好吃的给你!”
“你女儿哪有表现不好的时候!嘻嘻!”
“你今天早点回家,晚了你可就见不着我了!”
川端说完撂下电话。
………………………………
第七十五章川端女儿的火气
王盛烈决定晚上到川端老师家拜访,所以他早早吃完晚饭,晚饭过后,觉得。
赵福天不知上哪去了,寝室里就他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他静静的坐在时间尚早,又没别的去处,只得又回到宿舍。这不奇怪,心里有事常让人瞎折腾一把椅子上发呆,他又在想,晚上去川端老师家的事。
他在想,我这一去,若是见到他们父女该怎么说呢?该怎么去解释我撒谎欺骗伪造诊断书的事呢?
这个问题已想了一下午了,翻来覆去,想的脑瓜子直疼,还是没想出一个头绪。
他想:如果光有龙子姑娘一个人在还好说,当着川端老师的面,他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咳!真是小曲难唱口难开。他想:最好川端老师有事不在家,我跟龙子姑娘一个人说,我们之间很随便,说轻了说重了没挑,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然后再由龙子姑娘跟她爸说!这样我就可以避开令人敬畏的老师,也少了不少难堪……可是川端老师晚间能不在家吗?
他想啊,想!……他突然想到:我何不把龙子姑娘叫出来说!这不就避开川端老师了吗!对!真是死脑瓜骨“死螃蟹没沫!”就这个主意!
他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月光从窗外射进他睡的榻榻米上,他约摸这个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间去最好,川端老师和龙子姑娘肯定吃完饭在客厅喝茶赏月,于是他起身离开宿舍,向川端老师家走去。
时令正是十月秋天,天高云淡,天空仿佛有一缕薄云,把月亮缠绕裹起,不然月亮也不会那么朦胧,徘徊在云间,欲出还羞。再望灰暗的四周,可能是有雾霭笼罩,远处的树木,建筑物……皆显得很朦胧。
真像歌词中唱的那样:月朦胧,鸟朦胧,萤光照夜空,山朦胧,树朦胧,秋虫在呢哝。花朦胧,夜朦胧,晚风叩帘笼,灯朦胧,人朦胧,但愿同入……
大地,天空,万物朦胧的让人有一种置身于神奇梦幻中的感觉。
盛烈沿着一路狭长的林荫路,披着朦胧月光,踏着落在树上,又碎在地上的斑驳月影,向校园方向走去。
进了校园,诺大的校园,人影稀稀,草木淡淡,树影婆娑,风儿轻,鸟儿静,唯有蟋蟀不时的在草丛里试弹弓……周围出奇的安谧,空寂,寥阔。
他行走在这如诗如画的境界里,静的他连心跳声走步声,都真而切真感觉到,以至他不由得屏住气,放轻放慢脚步,因为他不想惊动也不愿破坏这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静穆。
他绕过一个花坛,又走向一条花径,正要拐向川端校长家,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模糊身影迎着走来!等走近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住了。
“呀!是盛烈君?”
“哦,龙子姑娘!怎么会是你!”
“太好了!”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两个人也因此都笑了。
“你说“太好了”是什么意思?”笑后盛烈先问她一句。
“我正要到宿舍找你,想不到你来了!这不就是“太好了!”……知道吗?没有重要的事,我真不想去你宿舍,那帮学生老是想开我们的玩笑,真是受不了!”
“噢!怪不得这段时间你去我那少了!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原来……咳!你说的对!可不是怎么的!又不能封住他们那些破嘴!真是没办法,他们爱说啥就说啥,就当没听着!”
“是!我倒不在乎!我是怕你面子霭,莫不开!受不了!”
“我没什么莫不开的!君子坦荡荡!……只是觉得他们很无聊,太庸俗!怪讨厌的!你说是不是?”
“是!”龙子姑娘颇有同感。她看了盛烈一眼,歪个头挑皮的问:“那我问你,一见面你说“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有话想和你一个人说,想不到在这碰上了!还就你一个人,环境又是这么美,这么静,难道不是“太好了”吗!”
“噢!原来如此!有话想跟我一个人说?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说的事情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呀!”
“什么秘密?别神神叨叨的?快说!”
龙子姑娘很好奇,一听是秘密便迫于想知道。
盛烈环顾一下四周。
“这里常有人来往,说话不方便,咱们到花坛边上,那拐角有把长椅子,那里很少有人,咱们一边赏月,一边慢慢谈……”
“你?你想花前月下?……好啊!抬头望月,月朦胧,低头看花,烟笼花,人朦胧,影依依,同入梦……哈!好!够浪漫的!”
龙子姑娘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天生一副小眯眯眼,说笑时弯的只剩一条弧了。
“什么花前月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哪有心情浪漫!我是心事重重!想向你一吐为快!”
盛烈忙作解释,龙子姑娘愣了一下。
“心事重重?你快说什么事?”
“我……咳!真是惭愧无地自容难开其口!”
“你今天怎么的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急死人!你方才还说君子坦荡荡,这么一会便小人常戚戚了?愁眉苦脸的!”
“咳!我……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盛烈费了很大的劲,终于说出口。
“什么错误?”龙子姑娘听了吃惊不小。
“诊断书的事!”盛烈说了一句。
“诊断书的事?诊断书的事父亲已经知道了呀!”
“知道了?老师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把龙子姑娘问愣了。“不是你交给父亲的吗!你怎么还问我?是今天收到的吧?”
“噢!是,是,但是我说的诊断书不是……他是……”
盛烈平时说话有条有理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舌头直拌蒜!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他想说,又不知怎么说好。
盛烈今天显得笨口拙舌也不奇怪,他一直为假诊断书的事困扰,一直担心害怕这假诊断书事被曝光,说不说?为这事想了一下午,满以为决心很大,胸又成竹……但是临场还是很胆怯,想要说的话又那么多,乱糟糟,又急于想表白,结果在口腔的那条狭窄通道里造成拥堵,所以才……
他一时没说出口,龙子姑娘却很坦然。
“父亲已经把诊断书的事告诉我了!我这也是为诊断书的事去找你……没想到在这碰上你!”龙子姑娘说道。
“你是为诊断书的事找我?”盛烈感到很奇怪。
“对!父亲怕你着急,让我转告你,别上火,等他回来一定给你办。”
“回来?这么说他已经出门去了?”
“是啊!”
“上午还在宿舍……”
“是,他是下午给我打的电话,晚上着急忙慌就走了!”
“这么急!……什么事这么急?偏这时出门?”盛烈又些奇怪。
“说起来事到不急,但是过这村没这店……原来预订是月末,无奈提前了!都是这场战争造成的!船票越来越不好买!一票难求,这还是木村叔叔认识人,才搞来两张晚上的……”
“噢!是这样!他们上哪去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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