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门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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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门异类-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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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儒家学派的利益,是牢牢跟地主士族阶级牢牢捆绑在一起的。

    上元观鱼会的前一天,薛奉义也如期回来了,据牛尽忠说,薛奉义奇袭址山,大破盘踞在那里的土人残余贼寇,斩首无数。但是陆哲看他神情轻松,仿佛就是出去郊游了回来一样,不禁有点怀疑。

    不过,等他看到他们带回来的人头之后,就再也没有怀疑了。

    这个世界,军功获取还是看斩首,将士们会把敌人的人头砍下来,用盐或者石灰保存了,作为自家军功的证明,所以,当一脸不怀好意的牛尽忠让他帮忙去点验首级的时候,陆哲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到无数鲜活人头的陆哲作了一晚上噩梦,毕竟对一个和平年代的灵魂来说,无数人的首级如同大白菜一样堆在那里,密密麻麻的死鱼眼仿佛在盯着你,冲击力还是很大。

    做噩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陆哲的眼圈几乎可以跟火锅有一拼了。

    陆哲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定明叫醒,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被薛奉义塞进马车,然后他骑着自己那匹被火锅吓坏的照玉夜狮子,带着仆人,浩浩荡荡往城北而去。

    陈州一直都有“东贫西富,南贱北贵”的谚语,陈州的钟鸣鼎食之家,大多就居住在城北,作为陈州第一世家的郑家,更是占了城北好大一片地。

    不到一刻钟,陆哲等人就来到了城北的文德坊,郑家就坐落在城北文德坊的尽头,隔两条街就是陈州最繁华的地段,颇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诺大的文德坊,郑家的宅邸竟然独占三分之一,可见这陈州第一世家的底蕴。

    过了片刻,坐在马车上的陆哲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心知到了睡眼稀松的陆哲,迷迷糊糊地走下马车,当他看到郑家的大门的那一刻,陆哲的睡意立刻清醒了不少,不由得暗赞一声,这狗大户。

    郑家的大门,差不多接近一丈高,看上去极有气势,门上有个大大的牌匾,上面用泥金的大字写着郑府,饶是陆哲那少得可怜的书法造诣,也能看出这两个字的不凡与飘逸。大门并不开,旁边有两扇侧门,此时不少人从侧门里出出进进。

    此时郑府的门口停着不少马车和高头大马,门口站着几名知客,看到薛奉义等人下了马,自有一人认出了薛少将军,立刻迎了上来,带着他们往观鱼园而去。

    观鱼园在郑家的侧面,所以他们需要穿过一大片建筑之后才能到。由于薛奉义的身份,知客亲自带着他们去往观鱼园。

    几人从侧门进入,由知客带着,走过了郑家的正堂,好个郑家,光是正堂之前,就有一大片上好水磨青石所铺就的空地,约莫小半亩,大气无比。空地的正北方,有白玉围栏团团围住的一栋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上面桶瓦泥鳅脊,门栏窗槅,皆是细雕,上面细细涂着清漆,透出一股雍容的味道。

    这栋建筑便是郑家的大厅——郑禧堂,郑禧堂有四扇大门,此时只开了中间两扇,里面的情景看不太清楚,只能隐隐看到里面的矮几坐塌,背后还有一副画,想来也是名家手笔,远远望去,自然透出一股百年世家不落富丽俗套的大气。

    郑禧堂的左右,各有一棵百年巨树,一棵银枫一棵金乔,哪怕在此隆冬时节,两株巨树也是枝叶满头,一个是一树灿烂的金黄,一个是一树素雅的银灰,取金银之意,一左一右,一金一银,相映成趣,看得陆哲啧啧称奇。

    更加令人称道的是,两棵树看着一般大小,这可就难了,百年巨树好找,但是差不多一般大小的两棵百年巨树,就要费一些功夫了,这世家门阀的富贵气象,果然让人叹为观止。

    经过郑家正堂往西,走过长长的木质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走到石子路尽头,就看见一座庭院,用雪白的粉墙围住,庭院的门上有三个大字——观鱼园。

    “诸位贵客,此处便是观鱼园,郎君们可自进,里面自有仆人接待,恕仆失陪之罪。”知客很有礼貌地给两人行礼,陆哲也知道知客只能送他们到这里了,于是两人微微一礼,谢过知客之后,进入了观鱼园。

    一进入观鱼园,就有仆人过来引路,首先映入两人眼帘的,便是一口巨大的池塘,池塘占地一亩许,乃是引外面活水而入,里面说不清地锦鲤在游动,一池皆红,煞是好看。

    在接近池塘中心的半岛上,一座二层画楼坐落其上,上面碧瓦飞甍,雕梁画栋,名为观鱼阁,看着也是富丽堂皇,颇为精巧。

    观鱼阁附近还有不少木质的亭台楼阁,依地势而建,坐落在池塘的周围,旁边均有大株的梅花,白的,红的,黄的腊梅,一应俱全,梅香阵阵,老远就能闻到,兼着竹林,把这些亭台楼阁将将围住,池塘东北的阁楼边,有一汪泉水,开沟仅尺许,引池塘水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园外,盘旋竹下而出。

    虽然唐朝的园林,比不上后世的苏州园林那样胸中有大丘壑,雅致精巧,号称咫尺之内再造乾坤,但是郑家百年世家的底蕴也不可小觑,自有一股毫无烟火的富贵气息扑面而来,虽然雕金描栋,富丽堂皇,但是看着十分大气,全无暴发户的气息,反而让人觉得富而不俗,雍容华贵。

    饶是陆哲前世看过了苏州的沧浪亭,拙政园等等园林,看到这如此富贵大气的园林,一股盛唐特有的富丽堂皇气质扑面而来,也是让他一愣一愣的。

    “奉义兄,贤弟,此处!”正当陆哲沉醉于这盛唐气象之余,一个熟悉地声音传来,扭头一看,杨弘毅在远处的人群中,满脸笑容地向两人招手。
………………………………

第五十九章 上元观鱼会(一)

    “弘毅可等汝等多时了,为何此时才至?”两人刚刚走近,就见杨弘毅满脸笑容地跟他俩打招呼,貌似极为亲热。

    “两位公子乃何人?弘毅兄为何不引荐一番?”见到杨弘毅表现出极大热情,与方才彬彬有礼的态度有所不同,周围的人也颇感兴趣,其中一位穿着湖蓝色锦袍的少年开口问道。

    “忘了跟诸位引荐了,倒是弘毅的不是,抱歉,抱歉。”杨弘毅连道抱歉,但是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也没有,“这位乃是牛统军的义子,薛奉义薛小将军是也。”

    “可是之前大破嘉州土人,前日大破址山贼寇的白袍郎薛奉义当面?”说道这里,陆哲不由得对这些世家强大的情报能力暗暗心惊,薛奉义昨天刚刚大破址山回来,没想到这些世家子弟就知道了,看周围这群世家子弟毫无吃惊之色,显然他们都知道了。

    这世家对于地方的掌控,还真是强大啊,果然一丝一毫都很难瞒过他们。

    “正是某家,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薛奉义行了个礼,对着那位湖蓝色锦袍少年问道。

    “区区之名,不入白袍郎之耳,某乃陈州周子义。”少年对着薛奉义作了个揖。

    “子义兄乃是出自陈州大族,诗书传家,陈州别驾周守义便是其族叔。而子义兄更是以诗文闻名于陈州矣。”杨弘毅在旁边恰到好处的介绍到。

    “哪里,哪里,些许薄名,不入君子之耳。”被唤做周子义的少年满脸笑容,嘴上说着自谦的话。

    “某乃李云,见过白袍郎。”

    “某乃刘昭,见过薛将军。”

    唐朝重军功,而白袍白马的少年将军更是受这群世家子弟的欢迎,周围的人纷纷与薛奉义见礼,杨弘毅也好好地充当了引荐人的职责,将这些世家子弟的背景来历都简单地介绍了一遍,很快,薛奉义就与这帮少年人熟稔起来。

    “那这位小郎君是?”彼此见礼已毕,其中一个叫做陆会的少年看着陆哲问道。

    “忘了与众位兄台介绍,这位还是陆兄汝之本家哩,这就是我这几日给众位说的,我那陆贤弟,名为哲的陆小郎君便是,诸君这几日玩得的那叶子戏,便是某陆贤弟所制。”

    “原来汝就是那陆小郎君,幸会,幸会,听说汝有一上古食铁兽坐骑?不知某能否有幸参观一二?”

    “见过陆小郎君,汝收了定明大师为徒?可是真的?”

    “陆君万福,听说汝乃术数大家,不知可否帮某家卜上一课,看看某姻缘如何?”

    “陆小郎君那叶子戏,深得某心,某也性好博戏,陆君何日有暇,我等切磋一二?”

    一听说陆哲的名字,几位少年顿时围了上来,纷纷与他见礼,七嘴八舌地问道。其热情之高,让陆哲就有点怀疑了,自己怎么突然这么有名了?

    这一切要归功于杨弘毅,在这几日,叶子戏斗逆贼从他手里传出之后,关于陆哲的一切,都从他嘴里传出,在陈州的世家子弟圈子里流传开来。

    这些世家子弟饱食终日,又俱是少年,正是鸡嫌狗不爱的年纪,对于这些奇事最感兴趣。而陆哲正好满足这个年纪的唐朝官二代们对于奇人的一切幻想,身怀异术,带着上古蚩尤大魔神的坐骑,出现在陈州,一举先救统军大人,二举收陈州拳脚第一的定明大师为徒,据说其术数惊人,出的题目连杨弘毅的师兄都解不出来,而且精通兵法,因为一本账册猜透了统军欲出兵址山,最可贵的还年未若冠,简直就是这些少年中二幻想中,所有关于的世外高人的人设啊。

    讲道理嘛,谁年轻地时候没有想过自己是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一举震惊世人嘛。

    所以,当他们知道陆哲就是那个神奇的陆小郎君的时候,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连陆哲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还好他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前世又是久经锻炼,应付这几个少年,倒是得心应手,很快,就与这帮少年打成一片,引为自己人了。

    “陆贤弟,那日杨兄带来的烈酒,说是贤弟所制,其烈如火,这才是吾等男儿所饮之酒嘛,不知此酒还有否,某愿重金求购。”说话的正是那位周子义,看来是个烈酒爱好者。

    “就是,就是,吾等也愿重金求购。”一听说乃是男儿所饮之酒,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这帮膏粱子弟都纷纷拍着胸脯表示,这种男人喝的酒,有多少要多少。甚至有人开出了一金一坛的价格,弄得陆哲受宠若惊。

    不管无论哪个时代,圈子还是最重要的啊,陆哲不禁感叹道,自己那个酒,扔到外面卖,左右不过2贯一坛,没想到认识这帮膏粱子弟之后,顿时就能买出一金一坛的高价了。不过陆哲还是懂的放长线钓大鱼和维护客户的重要性,于是他笑着开口了。

    “今日得见诸位兄长,哲不甚荣幸,些许烈酒而已,哲哪能吝啬,今日哲得遇诸位,乃是大幸,正所谓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兄长若爱饮,过几日哲再弄几坛,与诸位兄长共谋一醉便是,只是哲酒量甚窄,还望诸位兄长不要见怪。”

    “好!”此番话一出,诸位少年疯狂地喝彩起来,岑参这两句诗,极其豪迈,再加上陆哲豪爽的作风,又出口成章,正对这些少年的口味,于是纷纷叫好。觉得这个少年郎不仅身怀异术,而且文采斐然,性格豪爽,简直是个妙人。

    直到此时,陈州这群二代的圈子,才算是开始接受了陆哲,要知道,如果光是性格豪爽,身怀异术,这帮膏粱子弟哪会轻易与其相与,不过视作俗人罢了。要知道,那些粗豪军汉多得是,为何不见这帮世家子弟与他们划拳论酒。究其原因,他们始终不是一个圈子的,只有这面色白净,又做的好诗,身怀异术,且与杨弘毅薛奉义交游之人,才会被这帮世家子弟接受。

    这就跟后世那些口口声声老铁不离口,喜欢小猪佩奇的有钱有闲阶级一样,你让他真与那些大金链子的社会人接触,他大多是看不起的,他所能接受的,不过是跟他一个阶级的人罢了。后世的阶级壁垒都如此强烈,何况这讲究出身的封建唐朝。

    “可是那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陆小郎君乎?刚才那两句诗倒是极为豪迈,少年心性可见一斑,此诗文采斐然,老夫听得心痒,不知小郎君可否念出全诗,让老夫一解其惑?”

    “见过卢公。”包括薛奉义,周围所有的人一起行礼到。
………………………………

第六十章 上元观鱼会(二)

    “见过卢公。”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老丈是谁,但是见到薛奉义都一脸恭谨的神色,陆哲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礼。

    “诸君不必多礼,老夫卢庭栋,可是陆哲小郎君当面?”老者穿着红袍,淡然的回礼。他的身材瘦削而高大,面容清矍,留着半尺长的胡须,银髯飘摆,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一位饱学鸿儒。

    “正是小子,不知卢公有何见教。”陆哲恭恭敬敬地说。

    “适才听到小郎君所吟之诗,极其大气且清丽,一时心痒难耐,不知小郎君可否吟诵出全文,让某大饱耳福。”

    “长者有命,固不敢请尔。”看着周围更多人在望着他,陆哲心知不念几句诗也不行了,于是把心一横,在心里默默地对岑参同志到了个歉之后,缓缓吟诵起来。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凉州城内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好!”随着陆哲吟诵完毕,众人都喝起彩来,特别是杨弘毅周子义等人,更是疯狂地叫好。

    “嗯,此诗虽简练直白,但其言辞恳切,将边塞之愁思与友人相聚行乐之欢描写得淋漓尽致,虽语言尚待雕琢,不过其情动人,倒也不失为一首佳作。”那个叫做卢庭栋的老人沉吟了半晌,给出了评语。

    “卢公高见!”

    “卢公不愧饱学之士,一语中的,令某顿开茅塞。”

    “兀那小郎君,还不谢过卢公点拨之恩,有卢公一语,不日汝将名扬三州矣。”

    这个卢公貌似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他几句点评一出,众人的马屁便如潮而至,在加上此人姓卢,陆哲大致可以确定,此老者估计就是范阳卢氏之人。

    “卢公乃当代卢家家主之族叔,官封金紫光禄大夫,在文坛和士林中颇有声明,乃是五姓七望文坛领袖之一。”在卢庭栋沉吟之际,杨弘毅在陆哲耳边低声说道。

    果然,陆哲的感觉没错,这个卢庭栋真是大陆哲感激地看了杨弘毅一眼,后者不着痕迹地对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这是个大人物呀,金紫光禄大夫乃是文官的散职,一般都是用于分封退休重臣的待遇,属于正三品,看卢庭栋这个年纪,只比定明稍微大一点,没想到已经官封如此清贵的职司,范阳卢氏之势,可见一般。

    “请问,此诗可是陆小郎君所作?”卢庭栋双手微张,分开众人,中气十足。面色倒是十分和气。

    “此诗乃某位先生所作,哲听到之后,便记了下来,惭愧惭愧。”陆哲倒是很光棍,直接说了出来。

    “小郎君倒是坦诚,此诗虽别具一格,文字稍显简陋,但情真意切,这悲苦豪放之意,跃然而出,若不是长期居于边塞,饱经沧桑之人,断然无法写出。”老者点点头,表示同意。“不知写出此诗之人,姓甚名谁,小郎君可熟识。”

    “哲年幼之时,亦是隆冬时节,偶遇一士子,于寒家避雪,此诗,就是此士子所吟诵,至于此人名姓,哲彼时年幼,倒也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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