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气氛有些凉意,四处都萦绕着一种萧瑟沉闷的气息。
此时的皇宫之中,却不是那么平和。
“嘭!”
偌大的锦绣宫内,丽妃将手中的茶盏猛地摔到了地上。
拓拔沅屏退了一旁的婢女,将她扶到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母妃息怒,千万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他低垂着脑袋,怔怔的托着腮品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今晚的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经他这么一说,丽妃才有些回味。
“好像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于巧合。仔细想想,那两个贱人的神情都太自然了,一举一动默契的都不像两个刚刚认识的人。”
拓拔沅如何能够不明白她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儿臣才觉得这定是他们安排好的。没想到这将军府看上去忠心耿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和那拓拔桁勾搭上了。”
丽妃兀然抬头,“今日他做的那一出借花献佛,可不就是正中你父皇的下怀。有了将军府的帮助,他想要翻身可不是什么难事儿。”
拓拔沅抚上自己的玉坠,眼神中满是狠意。
“他们做了初一,那我别怪我做十五。”他的声音从牙缝之中泄漏出来,听上去都有些令人发指。
丽妃点点头,头顶上的珠钗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晃动着,“你想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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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拉拢合作
拓拔沅揉搓着手中的玉珠,“现下想要父皇收回旨意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就只能毁了他们。只要李长歌的清白没了,那这可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我看到时候拓拔桁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将军府的兵权已经交出去了,还能拿什么护住她?”丽妃妖治的面颊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渗人到了心底。
拓拔沅说完,回去之后就安排人解决这桩事情。
李长歌每周都会有固定的日子前往寺庙上香,他便让人在这个道路上做好埋伏,用山贼来袭以糟污了她的清白。
可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
拓拔沅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再次重新的调遣了一拨人前去处理,一探究竟。
仍然下落不明。
终于,他忍不住自己亲自去试探对方。
将军府外看上去平静无波,可他隐隐的能感觉到杀气阵阵,掩盖不住那种嗜血的气息。
他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黑衣人往前跳上了墙头。
然而不过一瞬间,只见寒光闪过,他们就已经身首异处。
拓拔沅眸色深沉,不动声色的带着剩下的人原路返回。
原来是早就有所防备,能够这么了解他的,怕是只有拓拔桁了。
李长歌从第一天感觉到府外有所异动之时,就已经让人向拓拔桁那边传了消息。
果不其然,这提前准备是没有错的。
拓拔沅所有派来的人,都已经被他们解决的干干净净,坚决不留活口。
左右仇家不过那几个,索性直接处理掉。
一时间,拓拔沅摸不准究竟形势如何,只能无功而返,再不敢轻举妄动。
李长歌闲的一个自在,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下棋。
“怎么,连个下棋的人都没有?”
忽然一道泼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长歌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谁,“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有何贵干?”
拓拔桁自顾自的在对面坐下,只是看了几眼棋盘,便落下一子,“现在的朝廷形势想必你也知道,拓拔沅闲散下来可并没有真的什么都不做。他已经在暗地里面拉拢了不少大臣,咱们的地位就很不利了。”
“那又怎么样?”李长歌有了对手,也开始认真起来。
“长歌还真是悠闲,”拓拔桁没有再落子,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我们只有另辟蹊径,才能寻得出路了。”
目前朝中形势,其实已经明了如斯。
皇子之间,稍微有一些背景靠山的,已经将朝中势力割据开来,各有各自的智囊团为其一人效忠。
稍稍势弱一些的,母妃地位卑贱一些的,却也只能说是互相抱团,也勉强算是形成小团体。
李长歌暗自思付了片刻。
她隐隐约约还记着,前世曾经听拓拔沅讲过,这七皇子背后有股神秘势力,值得拉拢。
一想起来这个,她莫名其妙的胸腔前堵塞了一团东西,闷闷的让人喘不上来气。
眸子里有液体不由自主的滑下,心里,突然涌起痛感,撕心裂肺。
这种疼痛几乎让她瞬间就想起什么。
一个她曾经爱到骨里的男人附身看着她,将她的一缕头发抚入耳后,在她耳边轻声念着的,不是情话,却是对王位的觊觎。
“长歌,”见她愣愣的出神,拓拔桁皱了眉头,轻声唤道,“你觉得当今朝堂之上,最容易拉拢,也最有价值的,是哪位?”
李长歌很快的镇定下来,低声轻笑,“是七皇子。”
“七皇子?”拓拔桁一愣,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么多。
李长歌双手漫不经心的抚上棋盘上的棋子,轻轻摩挲着,“七皇子背后的势力,不是我们所能想到的强大。”
拓拔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忽而轻笑:“所以说啊,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拉拢老七了。”
七皇子,前世的时候拓拔沅说自己几度拉拢拓拔含章,均被拒绝。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放弃。
现在他们想要去拉拢,能够成功吗?
………………………………
第二十一章 七皇子
七皇子拓拔含章很聪明,知道自己的方向和目标,从来都不盲目。
就从这点来看,他不是那种与虎谋皮的人。
李长歌明白。可是现在,她却必须让他心服口服的加入自己的阵营。
因为这样聪明又有让拓拔沅都忌惮的势力的人,如果不拉拢过来,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如果这样的人成了朋友,会对自己帮助很大。
可是如果,成为敌人了,那只能争个你死我活,落得一个两方损失惨重的后果。
这一次的赌注放在拓拔珩身上,她不能输。
重来一世,也许这次她的机会,就在于这个上一世没有合作过的七皇子身上。
如果没有记错……拓拔沅这个时候,应该要出手了。
她要赶在他前面。
李长歌掩唇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中半凉的春茶一饮而尽。
略微带一点冷掉的茶水惯有的苦涩,她将杯子放在几案,准备出门。
也许,现在正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七皇子了。
七皇子府。
“主子,李将军的女儿来访。”
拓拔含章坐在几案前,眼前一幅氤氲成片的山水画卷,大势未定,连墨迹都未干。
他眉目淡然,却也是愣了一下,缓缓放下手中狼毫,“李将军,李恪的女儿?”
“正是。”
“那位比武招亲大出风头的李长歌?”拓拔含章轻笑一声,“她来我这里,有说是有什么事情吗。”
下人踌躇一下,有些迟疑,“李姑娘只是说,路过王府,进来看望一下皇子而已。并没有说有什么来意。”
“哦?路过?”拓拔含章伸手拿起墨块,在砚台上轻轻研磨起来。
一边的书童向砚台里加了两金勺的水。
半晌,拓拔含章放下墨块,提笔碾墨淋漓在宣纸上,渲染着朦胧的烟雨山水。
璇即他又拿起勾线的细笔,一点点够勒出山影的雏形。
一片沉默,小厮进退不得。
难为之间,拓拔含章却像是看出了他的踌躇,淡然的开口:“让她回去吧,就说本王闭关,谁都不见。”
李长歌等了许久,只是悠闲地看着手中的书卷。
刚才进去通报的小厮一脸纠结的走出来,向她恭恭敬敬一行礼:“李姑娘,皇子这几日闭关,说是谁都不见。您看您这是……”
李长歌笑笑,“无妨,那七皇子什么时候出关呢。”
小厮低头想了想,有点紧张:“小的也不知道,殿下向来随心所欲,李姑娘还是择日再来吧。”
李长歌一不做二不休,隔了几天又来了几次。
几次都还是那个小厮,见她一次一次的来,最后苦着一张脸:“殿下还是没有出关,您看……”
“本王出关了。”拓拔含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小厮身后,打断了他的话。
“本王听说李姑娘来访,就出了关,只不过,”他停顿一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不知道李姑娘三番五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长歌对视上眼前这双看上去无欲无求的眸,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不知道皇子可否让长歌进去说话呢。”
看起来他像的完全无所追求,已经满意于眼前的生活,可是眼瞳深处的那种渴望,却是伪装不出来的。
见李长歌这么说,拓拔含章愣了一下,轻笑起来。
看来这李长歌是带有目的的来拜访了。
他往旁边略微侧开身子,低吟一句,“那就有请了。”
“七皇子,你信不信这世上,有神仙?”李长歌潜退众人,对着面前的男子莞尔一笑,“人命,是由他们这些神仙定的。”
拓拔含章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神仙自然是有的,人命,我却更相信由自己定。”
“可是我知道我们未来的结局。”李长歌紧紧盯着拓拔含章的眸子,脸上笑意尽失,严肃的看着他,“昨天晚上,王府是不是遇刺了?”
拓拔含章脸上玩味的笑也彻底消失。
他手一抖,将一杯茶水悉数泼在地上,“不知李小姐从何听来?”
“我说了,我知道一些关于之后的事情。本来那天是想来提醒皇子,可惜您闭关,所以就……”李长歌一脸无奈。
其实哪里有什么未来的事情。
只不过是昨天晚上,李长歌派遣心腹前来虚张声势,今日来诈拓拔含章而已。
拓拔含章将信将疑,略微思考一下,“李姑娘今日前来,又是有什么要说的呢?”
“这几日,四皇子会来找您。”李长歌表面看似毫不在意,实则暗自压低了声音。
她记得,拓拔沅在这一段时间来找过他,只不过他没有答应而已。
粗略算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找我?”拓拔含章不解的看她一眼,将手里的空茶杯搁置桌上,又缓缓续上一杯清茶,“四哥找我做什么?”
“七殿下可愿与长歌打个赌?”李长歌直视他的眸,目光清冷,“若是四皇子来找过殿下,殿下就加入大皇子的阵营。若是没有,那还请殿下随意处置臣女。”
拓拔含章并未说话,但是他向前推出茶盏的手表明了他的态度。
“长歌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
李长歌见好就收,自己转着轮椅,头也未回的就转身离开。
“所以说,四哥要来找我……”拓拔含章叹口气,摇摇头。
不动脑子都能想到拓拔沅来此作甚,毕竟他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可是李长歌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真如她所说,她知悉什么不可泄露的天机?
拓拔含章起身,也许他应该准备一下了。
隔了没几日,七皇子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李长歌却也不急,不慌不忙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仿佛自己那天没有拜访过拓拔含章。
可是第四日一大早,她这边正绣一块帕子,有人来了府里。
正是拓拔含章。
他与李恪稍稍寒暄一下,就表示出有想与李长歌私聊的意思。
李恪虽然说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也是屏退众人,留二人密谈。
“李姑娘,四哥昨日果然来找我了。”拓拔含章迫不及待是看着她,“你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吗?”
拓拔含章急切的想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真的知道一些什么,还是瞎猫撞了死耗子。
李长歌一边收拾那块绣的精致的手帕,一边云淡风轻的说:“找你加入他们,他想让你站入他们的同盟之中,包括——你背后的人。”
“那你……”拓拔含章心服口服,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可是我想让七皇子加入我们,而不是四皇子的队伍。”李长歌笑靥如花,“相信大皇子,而不是那个为了一点利益,就使尽任何手段的四皇子。”
拓拔含章本就游移不定,现在又相信李长歌的话,自然是愿意加入其阵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拓拔含章轻轻扣击桌子,“改日小七带忠心再来拜访,也好让嫂嫂相信,如何?”
李长歌没想到,他嘴里这份忠心,居然是一份局势图。
一张宣纸密密麻麻排列了太子拓拔图灵的人脉关系网和四皇子拓拔沅的人脉,很多都是暗处的隐线,没有一些渠道都获不得的消息。
李长歌看着眼前的图,心里警铃大作。
果然七皇子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这样的图居然一天时间就能完整的列好……
幸好这样的人是友,若成了敌人,那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留着人别人去夺这一份渔翁之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刚刚与七皇子拓拔结盟,那边朝廷上面就出了事。
江南地区由于干旱,粮食短缺,官府不得已开仓放粮。
正逢此时,鼠疫爆发,一连几日皆是死伤惨重。
朝廷之中人心惶惶,皇帝接连着已经将好几位上书建议暴力直接隔离火烧处理的官员革职,剩下的大臣们更是不知所措,只能各自在自己的队伍之中提心吊胆。
皇城禁严,城内只出不进,闹得更是风风雨雨。
“又来一个。”皇帝将手中的奏折扔到地上,满脸的不悦。
丽妃踩着花盆底鞋,摇曳着身姿踱步进来。
见此一幕,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皇上不妨先来喝一碗莲子粥静静心火,再来处理这些政务也不迟。”
皇帝接过她手中的白玉青花瓷碗,斜斜的看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听闻皇上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已经一下午滴水未进了。臣妾担忧皇上的龙体,特地带了降火的羹汤前来探望。”丽妃绕到他的身后,一双素手不轻不重的为他按摩着肩膀。
皇帝冷哼一声,“这些大臣们,整日里碌碌无为,就只知道拿着俸禄不办事儿。你说,朕要养着这么群酒囊饭袋做什么?”
“皇上此言可就不对了,”丽妃抿唇轻笑,“江南鼠灾之事臣妾已经听闻,这个时候皇上惩罚官员岂不是更加让百姓害怕?”
“这么多大臣,一个能提出可行办法的人都没有,朕能不生气吗?”
皇帝将手中的碗猛地放到桌上,莲子羹溅到了桌上到处都是。
丽妃神色未变,“臣妾有一言,那便是让一位足够有能力担当的皇子亲自前往江南,将这件事情交由他全权负责。”
此言一出,果然皇帝沉默了。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时候的确是要一个能够撑得住场子的人前去坐镇处理。
只是……
“那么依你之见,应该让谁去更好呢?”皇帝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丝毫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小表情的变化。
丽妃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她颔首轻笑道,“皇上可就是折煞臣妾了,这件事情就不是臣妾所能够做主得了。”
………………………………
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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