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她颔首轻笑道,“皇上可就是折煞臣妾了,这件事情就不是臣妾所能够做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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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江南鼠疫
皇帝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但说无妨。”
丽妃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的靠在桌前,定定的注视着他。
“各位皇子怎么样,皇上自然是知道的。沅儿虽说心思缜密,但是前些日子到底是受了不轻的伤,无可避免的需要静养。七皇子又太年幼,没有什么经验。”
皇帝略微思索了片刻,“怎么不见你提起桁儿?”
丽妃嘟起嘴巴,故作生气道,“皇上如此聪慧之人,自然是清楚地像块儿明镜儿似的,还需要臣妾说出来吗?”
皇帝含着笑,满脸的宠溺,“就你最懂朕的心。”
“还不都是因为待在皇上的身边久了,就算是傻子都变聪明了!”丽妃娇声笑道,轻轻依偎在他的怀中,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等皇帝餍足,她看准了时机便就识趣的找着借口退下了。
傍晚时分,一道圣旨传入了拓拔桁的府中。
等到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小太监之后,他面色有些凝重。
过了好半晌,他才扭头,对着暗处吩咐道,“去查查皇上今日下午都做了什么。”
“等等,”拓拔桁忽然喊道,“把这件事情也告诉给将军府。”
没有理由,父皇不会无缘无故的会指名道姓的让他去江南那边解决这件事情的。
定是有谁在其中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那边暗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静静地听完汇报,拓拔桁的脸色越来越深沉,“就知道一定是他们母子做了什么,上次没能让他们得逞,这次还来这出。”
“主子,那咱们该怎么办?”暗卫半跪在地上,满脸的沉重。
拓拔桁双手抱在胸前,嗤笑一声,“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我还能怎么办?”
这道圣旨来的好不快活。
疫病向来都是生少亡多的事情,避免不了要自己去实地观察。
而这通常国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往往都会伴随着百姓暴动。
万一一个不注意,他就死在了难民情绪失控,也是个未知的事情。
谁也不能保证他就能平安回来。
半晌,拓拔桁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将军府那边,怎么说?”
“李小姐让您晚些时候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儿告诉您。”暗卫想了想,模仿着李长歌的语气,原样复述了一遍。
这还差不多。
天色阴沉下来,太阳的余晖被黑夜吞没,一轮明月渐渐的散发出了晶莹圆润的光芒。
只有在最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它的璀璨。
“长歌这是在看什么书,竟然连有人来了都未曾察觉到?”还是一样的时间,拓拔桁出现在她的窗台上,饶有兴致的打趣道。
李长歌神色未变,抖着手上的书,将书名展露给他瞧瞧。
俨然是一本《资治通鉴》,拓拔桁沉吟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将门虎女,果然连看的书都与人不同。长歌不妨说说,这本书主要说了什么内容?”
自古以来的文人墨客,方才在接受教育之时就免不了要将这本《资治通鉴》融会贯通。
它的内容以政治军事的历史事件为主,借以展示历代君臣治乱、成败与安危之迹,叙述了各族人民的生活。
李长歌被点名提问,并不慌乱。
她手指纤长,细细摩挲着书卷的边角,眉梢微挑,朱唇轻启,“治经之道,在于用人。”
简短的八个字,却是涵盖了上下一千多年的历史经验。
拓拔桁心中一惊,不得不对面前静坐的女子油然产生一种别样的敬佩之情。
他收回自己的身子,走到桌前坐下,敛去了平日的嬉笑玩味,徒留满脸的严肃之情。
“长歌今日叫我来,有何要事?”
李长歌在傍晚听闻暗卫送来的消息之后,就开始着手思考这件事情该如何去应对。
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轨迹。
前世这个时候前往江南的并不是他,而是刚刚才与她成婚不久的四皇子拓拔沅。
说来也是巧,拓拔沅才下江南不久,就正好的遇上了一位神医。
神医名唤华春,正是那华佗的后人。
他一直隐姓埋名在深山之中研究这疫病,虽然损失颇多,但是结果很有成效。
李长歌虽然并没有亲自前往,却是知道不少些的事情。
拓拔沅为了防止她乏闷,特意让人将这些事情记录成了话本模样传给她,让她不至于整日无所事事。
她在房间之中钻研思考了几个时辰,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拓拔桁。
毕竟这人现在是她明面上的未来夫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是给你的,”李长歌从书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华春隐居的地址。
拓拔桁伸手接过,大致看了一眼,面露不解,“这是?”
她低叹一口气,并未告诉他实情,“从前陪父亲游历河川的时候,曾经有幸与见过一位神医。他乃是华佗的后代,在疫病研究方面颇有建树,应该对你是有所帮助的吧。”
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点,从母妃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想到这么多了。
他浅浅一笑,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一阵暖流涌起。
“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了来龙去脉,还是丽妃从中作梗才会让你前往江南地区救灾。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她这一步棋。”李长歌安静的抿着唇,语调平淡,“可这也能反映出来,她在皇上面前吹耳旁风的本事不错,我们就不能不多防范一点。”
拓拔桁如何能不知晓她的意思,念及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觉都是个警醒才是。
“长歌说的在理,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都是大家没有预料到的。丽妃既然能够在父皇身边说上第一次,就一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往后只会越来越凶险。”
“皇上宠她如此,怕是因为她所说的话都是捡着符合他心意的说。”李长歌看了一眼他,低声说道,“但凡是能够阻挡四皇子登上皇位的人,都是她的敌人。而像你,便是她首当其冲拿来当炮灰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拓拔桁静静地捻着手上的纸条,直到它变得卷曲。
凉风习习,从窗户吹进来,李长歌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蓦地身上被覆盖上了一张薄毯,她扭头往后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拓拔桁的手已经覆上了她肩头。
“长歌这么担心我,是不是说明,早就已经把我当成你的夫君了?”
细碎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平白的竟然有意思灼热感席卷而上。
李长歌身子微僵,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放心吧,我还没有和长歌一起经历过美好的生活,怎么会舍得先去见阎王爷?”拓拔桁轻轻地印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上,浅尝辄止,“安心的在家里面,等我回来。”
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回应,他就已经从窗户的地方纵身跃了出去。
来也无影,去也无踪。
李长歌用指尖抚上自己的额头,只感觉这里像是要发烧了一样,火热的有些烫意。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寒意如同一床冰冷的杯子满天铺地的盖了过来。
一夜好眠。
拓拔桁第二天一大早就启程去了江南,并未事先通知任何人。
皇帝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他已经在江南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救治行动。
拓拔桁隐瞒了这件事情,并未告诉外人,他在半道上已经去拜访了神医华春,并将他接往江南一同进行鼠疫的救治行动。
虽然李长歌人在京城,但是暗卫们每天都会及时的给她送来江南那边的最新消息,也算是能够大致的了解详细的情形。
在华春的要求下,拓拔桁并没有上报有这么个神医的事情。
他每天陪着大夫挨个地方探查病情,并且稍作修改之后上报朝廷。
李长歌从他离开的那日起,便开始每日在佛像前上香祈福。
有人担心,自然有人得意。
锦绣宫中一派祥和,丽妃斜倚在贵妃榻上,任由小宫女为她染甲。
“真希望那个贱人就不要再回来了,省的糟心。”
拓拔沅眼眸微眯,“儿臣已经派人跟随着他,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争取一举将他拿下。”
“上次的事情已经是个教训,他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将军府的实力不容小觑,万一将他们惹恼,那时候就不一定好收场了。”
丽妃的声音有些缥缈。
那日虽然达成她的想法,让拓拔桁前去江南救治鼠疫。
可自那天之后,皇上再也未踏足过这锦绣宫半步。
眼瞧着她的年岁一日一日大了,对着镜子里面梳理鬓发时,已经开始一把一把的掉头发。
后宫的新人越来越多,想要单纯的靠着容颜来夺宠,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了。
不能不提早的就预防着,以免越拖越晚。
事实证明,她的操心也并非毫无道理。
华春的药物在经过大面积推广之后,已经开始有了初步的成效。
鼠疫的来源也已经找到,并进了处理。
眼下时机一片大好,拓拔桁上书给京城,希望能够增加药物补给,好让疫病能够更加迅速的恢复。
皇帝自然是高兴的,连带着朝堂上没有任何人敢去反驳。
只有国家平安,大臣们才会开始针锋相对,皇子们才能够有充足的力气尔虞我诈,自相残杀。
就在形势一片大好,此次行动可以收尾的时候,拓拔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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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长歌求药
“李小姐,主子出事了。”
夜晚,李长歌正准备睡下,忽然间窗户被敲响了。
她知晓定是有什么急事儿,赶紧让其欢去将窗子打开,把人迎进来。
果不其然,暗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腰牌递了过去,“李小姐,我是主子身边的暗卫三七。主子处理好江南那边的事务准备回京,却在傍晚时莫名昏厥,接连着浑身发烫,根本无法起身。”
李长歌心下也是吃了一惊,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感染了鼠疫才会如此?”
三七略微沉默了片刻,声音有点沉重,“主子每日里都在和病患一起,丝毫没有避讳什么。可是华大夫说,主子感染的可不只有疫病,更还是被下了毒。”
“下毒?”李长歌迷茫的张口,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头脑有些发胀。
三七压低了声音,有些低迷,“华大夫说,主子中的毒原是一种奇毒,是只有西蜀那边才会特有的。这种毒会致使人昏迷,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慢慢侵蚀着人的身体,最终使人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暴毙。”
好歹毒的心肠!
“是谁这么狠毒,要下此狠手?”李长歌小声呢喃着,声音中是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消息可曾封锁住?”
三七点点头,“已经封锁住了,但是那边暂时没有了主心骨,属下就只能前来将军府找您问个究竟了。”
其欢端来了一杯茶,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能够这么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有这个能力的,很难让人想不到就是那拓拔沅。
“你去叫父亲起床。”李长歌扭头对着其欢说道,“这件事情我现在就要和他商量着,不能耽误。”
其欢领命下去,她吩咐着三七推着自己的轮椅向外走去。
等到了书房的时候,李恪已经坐在了桌子前,满脸疲惫。
“爹爹,我有急事要说。”李长歌一进门就没有故弄玄虚,将事情从头到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都讲了一遍。
李恪听完之后,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人竟敢这么猖狂,谋害皇子可是死罪!”
她知道自家父亲性格容易冲动,便开始循循善诱道,“爹爹想一下,偌大的京城中,现在最想打败他坐上皇位的那个人是谁?”
“四皇子拓拔沅。”李恪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虽然他并不清楚什么时候自家女儿和拓拔桁走的如此之近,但总归是真心待她。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叫他是如何能够放得下心?
李长歌稍微顿了顿,抬头说道,“不管怎么样都要暂时隐瞒一段时间,江南的事情刚刚处理的有了起色,那边他就病倒了。没有了主心骨定然会是乱成一团,对方的意图正是要使局面恶化,使他没有办法在皇上面前立下这一大功。”
“那依你的意思,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恪的声音带有着淡淡的愁绪,他本能的不想让自家女儿前去冒这个危险。
果然不出他所料,李长歌的声音铿锵有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明天立即启程去江南,亲自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恪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她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在眼前,只好就这么做了。
“可是你此番出府,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那又该如何?”
李长歌面上笑意盈盈,“这就要靠爹爹的配合了。”
源于骨子里的血缘情分,几乎是那一瞬间,李恪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既然已经搅入了这些事情,就不可避免的要去承担相应的责任。
“一切路上多当心,我会把身边的精锐部队都调给你,务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
李长歌用力的点点头,声音坚如磐石,“一定会的,爹爹在京中更是要当心自己。暗箭伤人,能不出去就尽量不要出去。”
父女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待她回屋之时,已是午夜时分了。
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将东西收拾完毕。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李长歌带着其欢和三七连夜就向江南出发。
一路上马车有些颠簸,她靠在座椅上睡得昏昏沉沉,梦境总是不安的。
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黏黏的依附在身体上。
又想起了前世那些惨烈的画面,爹爹无辜惨死的模样,在她的眼前一幕一幕的回放着。
半梦半醒的一个瞬间,她睁开双眼。
好在这一切都是梦,她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都确定能够万无一失了吗?”李长歌深吸了一口气,又平静下来,闭上了眼睛问道。
其欢点了点头,“将军的身边已经安排好了可靠的人,有任何的动静都会向我们传达,小姐就放心吧。”
她的大脑犹如像一根铁刺狠狠的穿插过一般,痛的有些麻木。
这才是刚刚重生回来没有多久,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让她来不及防备的事情。
前行的路每一步都是风险,她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三七,你给我说一说江南那边具体的情况吧。”李长歌目光瞬间凌厉如同刀锋,唇齿间吐露的话语没有丝毫的温度。
三七的神色有些纠结,完完全全的被她看了个正着。
李长歌心下了然,看来他还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如果你不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我,我现在立刻就原路返回,你主子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必再管。”
此话一出,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其实华大夫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但是药引子里面还缺了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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