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感,想来还是令尊功力通神,把在下散成一团的真气重新聚拢,这才消了那股刺痛。”耿沧柔展颜一笑,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柳公子,你衣衫都湿透了,我去帮你拿套干净的,再休息一晚应能大好,你可别乱动哦。”如同长辈叮嘱小辈般,一席话说完,便匆匆离去。
柳悦清怔怔盯着门口,想到方才变故,宛如一梦,半晌才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如此贤淑体贴的女子,我柳悦清何德何能,不配……”
次日,柳悦清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转过头去,从纱窗外隐隐透出光亮,已是天色大亮,他定了定神,心道:“昨日我换了衣衫后,也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却不知耿前辈伤势可有好转。”他从床上坐起,眉头微微一皱,虽然此时丹田并无痛感,但昨日几番折腾,也是内伤不轻,胸腹之处更是隐隐作痛,他暗暗苦笑一声,眼光落处,却见床沿一头乌黑秀发散在床褥上,柳悦清惊了一下,才发现是耿沧柔靠在床沿睡着了。
柳悦清心中明白,耿沧柔分明是放心不下自己,在床边陪了一夜,直到不支才和衣而睡,不禁又是感激又是怜惜。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扶起耿沧柔,将她搬到床上,盖上被褥,见她睡得依然香甜,尚未被惊醒,知她也是累极,嘴角微微一笑,也不惊动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过了走廊,柳悦清和一人在转角处擦肩而过,差点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看,正是耿家独子耿沐先,柳悦清急忙开口招呼,却见耿沐先阴沉着脸,狠狠盯了他一眼,也不答话便匆匆往后堂奔去。柳悦清心知他对昨日之事仍然耿耿于怀,无奈地笑了笑,又穿过一座小院子,听到身后突然有人唤他名字,回头看去,正见管家吴厚雍朝他缓缓走了过来。
柳悦清急忙应了一声,回身迎上,吴厚雍行到身前,抱拳说道:“柳少庄主,我家老爷正巧有请,还请移步尊驾。”柳悦清说了声“不敢”,暗道:“这位吴管家言谈不俗,一府管家都有如此能力,难怪受人敬仰。”看这位管家步履沉稳,不苟言笑,更是暗暗点头,说道:“请吴管家带路。”吴厚雍伸手向左方指去,道了声“请”,两人并肩缓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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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神秘莫测
柳悦清侧目望去,见吴厚雍此时眼眶深陷,满脸倦容,和昨日神采奕奕模样大不相同,便说道:“吴管家一手打理整座耿府,全然井井有条,其中辛劳,更是旁人数倍。”吴厚雍淡淡一笑,说道:“此乃我本分之事,自当克己勤勉,不容有半分差池。”柳悦清笑道:“如此看来,吴管家可是府中顶梁柱,深得耿府主器重。”吴厚雍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柳少侠一大早尽夸我这个管家,可是有事相托?”柳悦清摇头道:“我见吴管家今日气色不佳,倦容满面,想是操劳过度而至,这才心生感慨。”吴厚雍说道:“柳少庄主如此关怀,令我受宠若惊,柳家仁义满天下,今日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因昨日老爷受了点伤,再者柳少庄主也是病倒,为求完全之备,昨晚我在府中守了一夜,错过宿眠,稍有疲倦而已,并无大妨。”柳悦清点头说道:“这些日子,江湖上风波骤起,吴管家心细如发,乃是耿府之福。”
两人交谈数语,便来到一处厢房门前,吴厚雍说了句“老爷正在里面阅览”,伸手叩门,里面一个声音响起:“是谁?”吴厚雍报上姓名后,顺手推开门,侧身说道:“柳少庄主,请。”。
柳悦清谢道:“有劳了。”走入屋内,这才发现此屋乃是书房,靠墙一排书橱错落摆放着诸多书籍,耿落笙正坐于一张檀木椅上,手扶一卷文书,正靠案阅读,此时他抬起头,见到柳悦清,便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喜道:“柳贤侄,昨晚一宿,伤势可有好转?”
柳悦清上前长揖到地,说道:“多谢前辈关怀,昨日多亏前辈和耿姑娘关照,晚辈丹田剧痛并无复发,只是烦劳前辈带伤相助,颇感不安。”耿落笙笑道:“贤侄伤势无恙,令人欣慰,不过这些客气之言以后却不必说,柳贤侄身为清月山庄少庄主,应有男子汉大丈夫之气概,这类婆婆妈妈的言语,老夫不爱听。”说着咳嗽几下,眉头也微微皱起。
柳悦清忧道:“前辈内伤应没痊愈,应该静养为宜。”耿落笙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这内伤三五天也好不了,就算一天十二个时辰打坐运功,也难有奇效,再说疗伤哪有如此神速,过些日子自然便会好了。”说罢拉过一张椅子,又道:“贤侄在此也不必拘束,快坐。”柳悦清应了声“是”,坐下身子,心道:“耿姑娘的爹爹长相清矍,有仙风儒家风范,谈吐却是豪爽豁达,如同江湖草莽,耿姑娘原先所言并非是说笑而已。”
耿落笙望了柳悦清几眼,叹了口气,说道:“昨日我和贤侄交锋一场,贤侄内功深厚,着实出乎老夫意料,到得后来,老夫的‘九转劈空掌’用上了第八转,才能应付,再打个几十招,说不定贤侄你可要把老夫的第九转‘虚空劲’都逼出手了,你小小年龄,如何练就这身内功,老夫思索一晚都难以猜透。”
柳悦清说道:“正要请教前辈。”便将当日被白发老者擒去输功一事详细道来,尤其是描述此老面容时更是详尽,说罢才问道:“晚辈和令爱都不识此老,前辈见多识广,或能知其来历。”耿落笙沉吟良久,不住摇头,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听贤侄这般描述,老夫也从未见过这老儿,只是他既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实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倒是奇了。”
他话音刚落,屋门咿呀一声打开,耿沧柔快步进到屋内,说道:“连爹爹都不认识这老头儿,看来其中大有文章。”
柳悦清起身说道:“耿姑娘,你醒了?”耿沧柔略带娇嗔地说道:“柳公子,你起身了怎么不叫醒我,害我又睡了许久,真是……”颇含埋怨地看了他一眼,走到耿落笙身旁,拉着他手臂说道:“这老儿古怪得很,女儿愚见,柳公子昨日剧痛发作,便是这老儿暗下的毒手。”
柳悦清苦笑一声,说道:“我和这位前辈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下此毒手,未免有些不合情理。”耿落笙望着女儿问道:“当时在场中人有西禅宗的后人?”耿沧柔点头说道:“此人和沈通尧武功源出一脉,又是姓沈的,应是不假。”耿落笙眉头皱得更紧,托着下颚说道:“这就奇了,柳贤侄昨日和老夫交手,满脸酡红之色,正如同西禅宗‘朱雀’心法,但老夫只是听闻传言,却从未亲眼见过这门功夫,所以也不敢妄下断论,只是据说沈朝暮此人对武学一事极为吝啬,自他伊始,西禅宗这门功夫传子不传徒,近百年来不悖此规,这老头儿莫非便是那沈通尧,才对柳贤侄下此阴毒手段。”
柳悦清和耿沧柔同时一惊,齐口说道:“他是沈通尧?决计不像啊。”两人对望一眼,思索白发老者和沈通尧的相貌,白发老者一张圆脸,红光满面,面相看去很是亲切,而沈通尧双目深处隐隐透露出一丝阴鸷,这是自然而然散发出来,并非故作狠毒,如此大相庭径,竟会是同一个人?两人越想越觉得差异太大,更是连连摇头。
耿落笙无奈地说道:“老夫也只是猜测,昨日贤侄打我一掌,那时你可觉得有奇异念头一时萌生?”柳悦清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被前辈封住穴道,原本动弹不得,但体内突然生起一股炽热内劲,自经脉各处四下乱撞,尤其丹田处更是火热异常,晚辈情不自禁闪过发泄念头,前辈那时不巧到了晚辈身前,迷迷糊糊中,晚辈控制不住,就全力一掌打出,此时想来实是该死。”耿落笙说道:“西禅宗顶层心法名曰‘白虎’,其中有一门功夫,类似摄魂邪术,能操纵对手言辞行动,令对手听其号令,如同傀儡,我深知贤侄为人,不是偷袭伤人的宵小之辈,当时便猜测或是中了哪门邪术,身不由己而已。”
柳悦清叹了一声,说道:“虽说如此,晚辈还是给前辈添了许多麻烦,着实过意不去。”耿落笙笑道:“这倒未必,所谓祸兮福所至,贤侄这一掌,对耿府来说却大有脾益。”耿沧柔也是笑道:“爹爹都这样说了,柳公子,你也别这会儿道歉,那会儿赔罪,罪魁祸首是那死老头子,咱们把他寻出来做一了断便是。”耿落笙点头道:“此人处心积虑,在贤侄身上下了手脚,便是要令贤侄心神俱失时对老夫下手,老夫对贤侄不会起提防之心,便能中了此人恶计,看来这老儿真正恨极之人非贤侄而是老夫。”
柳悦清剑眉紧皱,却不答话。耿落笙续又说道:“既然如此,耿府就大意不得,更何况绣儿好事将近,更不能生一丝纰漏,想不到耿府一场风波,竟将贤侄也卷了进来。”柳悦清笑道:“晚辈早已趟入这趟浑水,首当其冲的不正是晚辈的清月山庄?”耿沧柔惊道:“柳少侠的意思是两次事件是同一人所为?”柳悦清说道:“或许如此,即便是海琴山庄,晚辈愚见也和这群人脱不了干系,将诸多事故逐一分析来看,大有嫌疑的便是那……”和耿沧柔对望一眼,两人齐口说道:“月落乌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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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画卷绘佳人
耿落笙一拍大腿,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查一下这门派的来历,如今欺上我南郡耿家,老夫岂能束手待毙。”耿沧柔笑道:“耿府一堆杂事都要爹爹应付,如今你老恐是难以分身管这些琐事,不如交给我们这些小辈应付。”耿落笙苦笑一声,长叹道:“撇开秦家不提,想当年,柳凌耿三家正值盛名,哪个江湖宵小敢如此兴风作乱?如今柳重兄不知所踪,凌绝星死的早,老夫也多年不涉足武林之事,倒是给了这些混帐东西可趁之机,不成,不成,老夫若不重新出山,这帮龟孙子都以为我廉颇老矣。”耿沧柔笑道:“爹爹的雄心壮志女儿最是清楚,只是月落乌啼行事神秘,咱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爹爹盛名在外,太过引人注目,往前横刀立马,这么一来,敌人都作鸟兽散,咱们也没法弄清来龙去脉,所以这事就交给女儿吧。”耿落笙展颜一笑,拍了拍她肩膀,说道:“绝情神尼可没你这般机灵,不知是从哪里学的?”
耿沧柔笑道:“那便是娘亲聪……”突然意识到什么,寡然住口不语。耿落笙已是黯然神伤,眼角落在墙上,喃喃说道:“这话不错,你娘聪明贤淑,世上再也无人能及,你爹爹……你爹爹……”一时热泪盈眶,哽咽不语。
柳悦清在旁默默听着父女两人说话,都是脸带微笑,这时耿落笙突然神伤不已,柳悦清愣了一下,随着耿落笙目光瞧去,这才见到一处墙面挂着一副字画,画上绘有一名妙龄少女,手捻珠花,巧笑嫣然,正款款注视着前方,似在凝视观画之人,画卷左下角落款三字:唐梦柔。
这幅画栩栩如生,乍眼望去,图中少女欲破纸而出,可见画者笔功之佳难以言喻,柳悦清看了数眼,忍不住叹道:“此画妙不可言,是晚辈生平仅见,世上有这等丹青高手,着实大开眼见。”
耿沧柔说道:“图上女子便是我娘,这是她年轻时岁的样子,可算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柳悦清一惊,脱口说道:“原来是令堂,难怪如此秀美夺目。”复又望去,画上这位少女瓜子脸蛋,确是和耿沧柔十分相似,但肌肤胜雪,娇艳欲滴,这和耿沧柔却又大相庭径,他转眼又想起耿沧柔一双玉手吹弹得破,脸蛋却隐隐透出几分黑色,不禁朝耿沧柔望去,心中一时恍惚不已。
耿落笙擦了擦眼脚,说道:“内子过世甚早,老夫便请了一个作画高人,将内子当时容貌作成字画,以籍老夫思念。”柳悦清回过神来,吃惊说道:“这幅画上尊夫人看似不过双十年岁,如此说来,竟是英年早逝,令人意想不到。”耿沧柔见爹爹悲伤难抑,急忙抢先说道:“我娘患有先天心脉缺损,一生受不了大刺激,后来她嫁了我爹后,生我时承受不了这般巨大的痛苦,便撒手西归了。”柳悦清啊地一声,露出痛惜之色,说道:“晚辈年幼时来过这里,果然未见到耿夫人,原来是……”说着微微叹气,甚是遗憾。耿落笙摇头说道:“我深知她有这个疾病,却让她冒险生女,其实是我害死了你娘……”他悔恨不已,一时又牵动伤势,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耿沧柔急忙拉着耿落笙的臂膀不住安慰:“爹爹都责怪自己快二十年了,如今怎么还想不开,娘亲若是地下有知,她也会不安的。”耿落笙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唉,情不自禁,让贤侄笑话了。”
耿沧柔指着书橱旁的一个箱子说道:“不单单是墙上这幅画卷,就连这里也都是爹爹纪念娘亲之物,都快满满一箱子呢。”
柳悦清说道:“前辈至情至性之人,晚辈深感敬仰。”耿沧柔咯咯笑道:“柳少侠不必赞誉,我爹爹原本是个五大三粗的浑人,也没念过几年书,在江湖上厮杀许多年,才给他闯出了个万儿。却没料到人到中年,竟然性情大变,学起别人儒家思想,把自己的名字都改成耿落笙,据说还常常为此沾沾自喜,他那股酸腐书生气味都是装出来的,什么时候激他一下就会原形毕露了。”
耿落笙哎呦一声,大叫道:“柔儿,你怎么能在贤侄面前这般说你爹爹,太不象话了。”佯装生气举手便做打势,耿沧柔忙起身往后跳开,嘻嘻一笑。她此话原意让爹爹分神,此时见爹爹悲伤略减,心中微宽,笑道:“爹爹称呼柳公子为贤侄,这又听说和柳公子爹爹曾有故交,武林两大绝顶高手相识定有不少轶闻,女儿却从没有听闻爹爹谈起过,此时不如说来听听。”她一心要爹爹的心思从娘亲身上转移,便说起柳家之事。
柳悦清心中一动,心道:“爹爹和耿家素来交情不浅,但于此也没怎么说过,这倒是要听耿前辈叙来一听。”眼光烁烁盯着耿落笙,也显露出好奇神色。
耿落笙精神一振,往后靠在椅子上,说道:“这事说来的话,倒也不算繁缛,你爹爹年少时气盛火爆,行事就有些冲动,而且并非你爹爹自负,当年我年方弱冠,劈空掌法已练至九成火候,在耿氏一族中虽然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已是前无古人,那时,你爹爹的劈空掌……”耿沧柔秀眉轻蹙,打断耿落笙说话:“爹爹,女儿问你和柳前辈如何结交之事,你怎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
耿落笙哈哈一笑,说道:“小妮子急什么,爹爹不正说着么,当时柳重兄也是少年才俊,一身家传所学高深莫测,令武林同道侧目,其名声之响一时无二。”耿沧柔笑道:“莫非爹爹不服气,就去找柳前辈过招了?”耿落笙一拍手说道:“我女儿兰心蕙质,一猜便中,当时柳家的‘九掌惊龙’被称为天下第一掌法,而我耿家的‘劈空掌’则被公认为世间最难练的掌法,那时你爹爹我心中很是不服,既然是天底下最难练的掌法,为何不是天下第一掌,这个道理当时我一直没想通,血气方刚之下,就去找柳重兄打了一架。”对着柳悦清笑了笑,微微昂首,脸上浮现悠然神往的表情,似乎正在追忆当时那次交手。
耿沧柔眼珠子一转,说道:“爹爹,最后该是你输了?”耿落笙笑了笑说道:“你如此看不起你爹爹?”耿沧柔扑哧一笑,望了柳悦清一眼,微笑不语。耿落笙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