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沧柔眼珠子一转,说道:“爹爹,最后该是你输了?”耿落笙笑了笑说道:“你如此看不起你爹爹?”耿沧柔扑哧一笑,望了柳悦清一眼,微笑不语。耿落笙说道:“我和柳兄交手了有百余招,最终输了一手,我自认当时竭尽全力,却依然不是柳氏‘九掌惊龙’掌法的对手,这门掌法如此精妙,不愧是天下第一,昨日见到贤侄,我也是见猎心喜,想再度见识一下天下第一掌。”
耿沧柔笑道:“爹爹原来有这个私心,却差点栽了个跟斗,多年深居简出,爹爹的功夫退步不小啊。”耿落笙也不反驳,说道:“所为不打不相识,柳兄虽胜我一招,但也是竭尽全力险胜而已。当时我们各自钦佩对方,深感对方英雄气概颇合己意,所为倾盖如故便是这个道理,自此之后便成为了故交。”说到此处,耿落笙似乎有些情不自禁,探出身子握住柳悦清的双手,长叹说道:“不料数年前,你爹爹无故失踪,下落不明,老夫也曾经数度探访,却始终未有你爹爹行踪消息,柳兄正当壮年,一身绝艺护身,理当不会遭遇不测,这段武林悬案至今未解,令耿某也无法释怀。”
柳悦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说道:“前辈高义,晚辈感激不尽,晚辈最近遭遇种种变故,便感叹人事无常,那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家父若是在世,他销声匿迹自然有其道理,总有一日会再次相会,到时便能真相大白。”耿落笙点头说道:“老夫也深有同感,柳重这小子定是有极为重要事情要办,这才躲躲藏藏,不见行踪,不过他不告知老夫,简直是岂有此理,到时候他再现身,老夫要抽他几个耳括子。”
耿沧柔失笑道:“爹爹,你把柳重前辈叫作小子,又要抽他耳括子,柳少侠可要你再尝尝‘九掌惊龙’的滋味了。”柳悦清笑道:“耿姑娘说笑了,晚辈岂敢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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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结拜姊弟
耿落笙哈哈笑道:“老夫有时说话口无遮拦,贤侄别介意,我这一把老骨头,动手没力气了,改日和你爹爹相会,痛饮几杯不醉不归。”柳悦清说道:“望能幸如前辈吉言……”耿落笙一摆手,打断他说道:“贤侄,我和你爹爹交情不浅,所以称你一声贤侄也不为过,贤侄却一直叫我前辈,老夫听得好生刺耳,不如换个称呼。”柳悦清一呆,随即恍然笑道:“是晚辈……小侄失礼了,耿伯伯这般说法,小侄恭敬不如从命。”耿落笙哈哈大笑,不住点头,耿沧柔也是满脸笑意,说道:“你们二位套好近乎了,也该歇息一下,都是伤重之人,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爹爹,你这么大笑,更是对内伤不利。”耿落笙笑道:“你这丫头,不出嫁管着爹爹,出嫁后这么管丈夫,看哪个男人敢娶你?”耿沧柔一跺脚,起身嗔道:“爹爹又胡说,女儿走了。”将柳悦清一拉而起,转眼便出了书房。
两人漫步庭院,耿沧柔螓首微垂,并未言语,柳悦清四下张望,见四下张灯结彩,装饰好生喜庆,心中一动,忖道:“听说是耿沧柔二妹数日后定亲,却不知对方是哪个名门子弟?”好奇心陡起,便开口问道:“耿姑娘,在下……”耿沧柔突然打断他的话,轻摇螓首说道:“柳少侠,你已经称呼我爹爹为伯伯,难道还唤我姑娘不成?”柳悦清心神一震,见耿沧柔盈盈浅笑,明眸深邃,凝视着自己,脸上表情神秘莫测,不禁呆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言下之意,俊脸一红,说道:“姑娘淑雅端庄,小生岂敢对姑娘不敬。”耿沧柔眼神一转,显露出一副颇不以为然的表情,娇声说道:“既然觉得失敬,那就称我做姑娘罢了,唉,柳家大公子果然眼界高深,看不起我这个丑丫头。”说着,脸上露出凄沧神色,连连哀叹。
柳悦清没料耿沧柔脸现凄然,一副伤心欲绝之色,这一下他也乱了方寸,急声说道:“在下并无此意,耿姑娘万万不可多想,只是,只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耿沧柔沉沉脸色,说道:“柳少侠今年贵庚?”柳悦清将生辰八字说了出来,耿沧柔颔首说道:“柳少侠比我小了有一岁有余,那小女子就不客气啦,叫你一声柳贤弟了。”说着扑哧一声,忍俊不止,娇笑起来。
柳悦清无奈之下,只得作揖说道:“小弟参见柔姊姊。”耿沧柔一时端庄娴静,一时调皮狡黠,令柳悦清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看着对方,忍不住思绪万千。
此时庭中无人,两人言笑不禁,更觉亲切,走过庭院,耿沧柔娇躯斜倚在一扇厢门上,盈盈浅笑盯着柳悦清,柳悦清被看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俊脸一红,忙不迭地轻咳一声,说道:“贵府文定之喜,恐怕要好生张罗一番,想必定是热闹非凡,不知对方是哪位大英雄?”耿沧柔说道:“清弟可知淮阳凌府?”柳悦清一听“淮阳凌府”四字,顿时心神一震,暗道:“难道是凌烛明?”急忙说道:“那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岂会不知。”耿沧柔笑道:“我们耿府先祖和淮阳凌家的前辈百余年前便有深交,数代先辈中两家结为秦晋之好的不少,后来到了我祖辈父辈时,两家都是男子并无女子,就无法成为亲家。如今又有了两位姑娘,依上代心愿,我二叔有意把二妹许配给凌家二少爷,只是二妹不是江湖中人,原本担心两人脾性不一、无法和睦,没料到两人甫一认识便情有独钟,耿家上下便也安心许多。”
柳悦清更是震骇,“凌家二公子不就是……”他不敢细想下去,只得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耿府如此大名气,谁敢对耿家二小姐无理。”耿沧柔摇头说道:“此言差矣,男女嫁娶应是情投意合,倘若强拿威名压迫对方,恐怕对方还未成新郎倌就被吓跑了。我只担心二妹和我们这等江湖草莽不同,她大家闺秀,未曾练过半点武功,未沾染半分江湖习气,而凌家公子却是大江南北终日奔走,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两人境况大相径庭,所以难免会有些顾虑。”柳悦清有些讪讪地说道:“耿姑娘说的是……”
耿沧柔急忙纤手一抬,打断他说话,皱着秀眉说道:“不对,不对,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她把“忘记了”三个字说得异常响亮,柳悦清顿时失声笑道:“是小弟失言,耿姊姊说的是……”他也将“耿姊姊”三个字提声道出,说罢,也不禁有些忍俊不禁,笑了一下,才说道:“姊姊说到现在,还不曾告诉小弟,这位凌家公子究竟如何称呼?”
耿沧柔说道“我也糊涂了,他叫凌烛明,这些年来凌家人丁渐稀,不如当年这般盛名,但他却是年纪轻轻便在豫冀一带闯出不小的名头,清弟清月山庄处在南方,若是不知也不足为奇。”
耿沧柔清脆地说出了“凌烛明”三个字,却令柳悦清几乎晕厥,他不愿听到这三个字,却偏偏清晰可闻,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毁掉清月山庄的元凶之一竟是耿沧绣的未婚夫,如今更是前来定亲,耿府侠义远播,耿家掌门气度令人心折,耿沧柔对自己也甚是温柔体贴,如此看来,他们对清月山庄和凌烛明之间的恩怨并不知情,相识至今,种种原因,他也没向任何人透露出这段隐事,如今耿沧绣便要出嫁,这事到底说还是不说。柳悦清思绪千回百转,一时之间脑中犹如空白。
他一时无语,耿沧柔侧脸看去,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料到两人之间有这个过节,便想到了岔处,便笑道:“柳贤弟也是武林世家之后,听到淮阳凌家也不必这般吃惊,改天姊姊还要领教一下贤弟天下第一掌的精妙呢。”柳悦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道:“我和凌烛明之间私人间的仇怨,如今仍有许多不明之处,真要说来也不知从何说起。”那日匆匆一面,柳悦清便被制住,之后再也不曾遇见,如今若能再遇,并非是件坏事。
他想了想便说道:“姊姊,小弟觉得气息有些不顺,想回屋内调息一阵,府上都在为令妹之事奔忙,姊姊却在这里和小弟闲情雅致说话,也不是道理。”
耿沧柔笑道:“都是些我爹爹和二叔萱姨的朋友前来凑凑热闹,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清弟你的气色确实有些不佳,姊姊就不打搅你了,这里前后下人我都吩咐过了,清弟可以随意走动,不必顾虑。”柳悦清一揖说道:“多谢姊姊,小弟不敢有所逾越。”两人走回柳悦清下榻房间,耿沧柔推他入房,朝他温柔一笑,从外面将房门掩上。
柳悦清倚靠房门,仰头长叹一声,他不曾料到耿沧绣所嫁之人竟是凌烛明,若耿凌两家结为亲家,而自己和凌家确有灭庄之仇,其中复杂关系更是欲剪不断,而更令他头痛的是即便那凌烛明是真凶,自己也无确凿证据指认他,耿落笙对此是否置信,亦是未定之数。
他心乱如麻,苦思凝想,在屋内来回踱步,不知过了多久,却也难以想出良策,他仰天倒在床上,喃喃说道:“耿伯父深明大义,我若将此事告知,他应会信我。”“不成,听柔姊说,凌烛明在北方颇有侠名,近年来受到正派人士敬仰,若是说他把清月山庄毁了,换做是我,恐怕也难以置信,定会说我认错了人……”“凌烛明是正是邪,尚未有定论,耿家二小姐一柔弱女子,若是所托非人,那岂不是我罪孽大了……”他思来想去,犹未想得妥当,他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但今日之事却令他左右为难,百思不得善策。
他暗暗发愁,这一日躲在屋内闭门不出,昏昏沉沉睡去,却又数度惊醒。酣睡中,直梦到那凌烛明搂着耿沧绣,满脸狰狞,盯着他厉声狂笑,背后清月山庄火光冲天,熊熊燃烧,顿时吓得全身冷汗,拍了拍额头,苦笑一声,从床上翻身而起,却见窗户中透进光亮,竟是过了一日。
他长舒了口气,想到一日之后,自己仍自犹豫不决,不禁微微摇头,忖道:“算起来还有数日才到定亲日子,再让我想几天也不迟。”正自自嘲一笑,突然间房门砰砰作响,却外面有人急敲,甚是急促,他微微一怔,急忙除去门闩,房门轰然打开,敲门之人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俯身往屋内摔倒。柳悦清急忙将此人扶起,一看衣装,是耿府府内下人。
这家丁惊魂稍定,抬头望着柳悦清,急声说道:“柳爷,外面来了好多寻事的恶人,围得府内水泄不通,老爷叫我前来通报一声,柳爷伤势未复,请别出门,暂先避开那些恶人。”
柳悦清看他神情慌张,急忙安慰说道:“你别害怕,你家老爷子功夫很好,区区几个恶徒,绝不是你家老爷子的对手。”家丁哭丧着脸,说道:“这些恶人里面有一个神通广大之极,二老爷上去阻挡,被这人一掌就打伤了,老爷子前两天又吐血,我从来没见过老爷这么气色不佳,这次恐怕危险了。”柳悦清吃了一惊,心道:“耿天鼎功夫在琅琊绝境中他有所领教,修为深厚,比当时自己要胜过不少,如今竟然接不下对方一招,来犯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耿伯伯重伤在身,恐怕也难以应付。”他急忙说道:“多谢兄台告知,我去看看。”不等家丁开口,他早已飘身而出,往前庭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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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回:也敢张狂
未至前庭,柳悦清已闻嘈杂说话声,他一个纵身掠过长廊,便见前庭中围着不少人,耿府一门在厅堂门口排开,对面耿府门口处不少黑衣蒙面人赫然而立,各个眼神阴沉,庭院当中两人翻腾跳跃,打得正酣,众人聚精会神观战,一时竟都没留意到他。
柳悦清仔细瞧去,其中一人正是耿落笙,而他的对手也是黑衣蒙面装束,柳悦清自然而然朝此人右肩处望去,果不其然,一轮明月赫然入眼,只是此人衣衫所绣的半月形状,并非以往所见新月模样,柳悦清忖道:“此人弦月月相异于他人,身份地位莫非也有不同?”
便听那黑衣蒙面人一声暴喝,当胸直击一拳,耿落笙抬臂迎上,一声闷响,耿落笙竟是跌跌撞撞,往后连退不已,柳悦清吃了一惊,瞥见耿府众人满脸忧色,顿时血气上涌,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怒斥如半空惊雷,令人好生震骇,黑衣蒙面人正欲上前追击,乍闻此声,便知来了强敌,急忙往后退去,双方齐移目光,纷纷向柳悦清望去。
柳悦清大步上前,俊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耿沧柔掠到他身前,低声说道:“你怎么也过来了?内伤还未复原,怎不在屋内修养?”柳悦清摇头说道:“这些人阴魂不散,这次恐怕又是冲小弟而来,我又怎能置身事外。”他眼光一掠,见耿天鼎在一旁盘膝而坐,便问道:“听说你二叔被打伤了,可否要紧?”耿沧柔掠过一丝忧色,说道:“伤势并无大碍,爹爹正在与此人周旋,只是这人手法高明得紧,不知爹爹能否应付此人。”柳悦清心头一热,柔声说道:“我便是性命不保,也不能让耿伯父受奸人所害。”他大跨步上前,走到场中厉声喝道:“月落乌啼的朋友,可是又来找我柳悦清的?”
他当中驻马一立,双方都是吃惊不小,耿落笙喘了口气,脱口叫道:“贤侄……”柳悦清回头笑道:“耿伯伯,请恕小侄失礼,这喧兵夺主之过,稍后再向伯伯请罪。”说罢,朝来者逐一打量,掠过一人相貌,忍不住微微色变,脱口喝道:“梁克修,你怎也成了月落乌啼中人?”
对方黑衣人中只此一人并未遮住相貌,柳悦清一看就认得,此人正是当日在客栈中欲劫宁怜雪未果的梁克修,此时他已换上了黑衣装束,衣衫右肩处一轮弯月清晰可见,如假包换的月落乌啼标记,当日梁克修和月落乌啼尚处敌对之态,不过区区时日,此人竟已变成其中一员,令柳悦清深感意外。
耿府中人听到梁克修三字,也都脸色一变,耿沧柔走近至耿沐先身边,低声说道:“三弟,此人曾是秦家庄七天王之一,十指指甲上蕴含剧毒,待会若是交手,千万不能让他沾上。”耿沐先点头说道:“小弟听说过此人,自会留意,不过我有些弄不明白,姊姊你和姓柳的到底在说些什么,这小子也不是好人,何必对他如此亲近?”远远瞪着柳悦清,,脸色十分不悦。
耿沧柔螓首微微一摇,说道:“柳少侠不是坏人,他是着了别人的道才会打伤爹爹,昨日误会已明,你也别再对他心生芥蒂了,三弟,你要留心这些黑衣人,他们都是身在一个叫月落乌啼的帮派,此门派行事邪恶,干过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柳少侠当日那一掌便是他们设计干的好事。”耿沐先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大惑不解:“这些家伙此时才来,柳悦清这臭小子打伤大伯可是在两天前,这门派再过古怪,又是如何下的手?大姊这一回来,说话都变得莫名其妙,令人费解。”
他皱眉不语,对面梁克修早已大笑道:“秦初云死了,我梁克修自然要找个安身之处,你我道不同,老子我和月落乌啼却很是臭味相投,栖身其中也就乐得其所,小子你懂什么。”
柳悦清摇头说道:“梁克修,如你这般无情无义,真是令人可笑。”梁克修勃然大怒,喝道:“臭小子,当日你碍我好事未成,这笔帐现在算算倒也不迟。”他原本就站在最前处,这时向前跳出,抬臂朝柳悦清一招,脸上显出挑衅之色。
柳悦清忖道:“如今我能和耿伯伯比肩,梁克修绝非我对手,只是……”他正沉吟不语,肩上突然被人一拍,抬头望去,耿落笙已站在他身旁,虽然略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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