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地方,应能保得关姑娘和南宫兄安全。”他顿了顿又道。“去南郡耿府如何?我和耿府上下甚为熟稔,府内都是侠骨正气的须眉巾帼,和两位定能意气相投。”
南郡耿府在武林中闻名已久,只是如今马车中关氏对江湖之事丝毫不知,郁温柔自天岛而来,也不曾听说过耿府的名头,只有吴惊云缓缓点头说道:“南郡耿府?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应该颇有些来头。”柳悦清笑道:“江湖四大世家,耿府是和淮阳凌府齐名的一个门派。”吴惊云微现惊容,说道:“原来如此,那是很了得。”关氏眼珠子在两人脸上一转,笑道:“就依柳公子所言,妾身和大哥去南郡耿府稍作打扰,避过风头再回平江府去。”
柳悦清从车厢探身出去,拍了一下南宫烈说道:“南宫兄,咱们要转道前去荆州,可不能再往北而去了。”南宫烈早已听清众人说话,哈哈笑道:“荆州我认得,不用柳兄指引,一切包在南宫烈身上。”他听闻二妹有活命机会,心头早已欣喜万分,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柳悦清看得分明,心中亦是有些感慨,当即回到车内,宁怜雪此时仍在打坐运功,众人都避免惊扰到他,柳悦清缓缓坐下,望着吴惊云说道:“吴兄往后如何打算,也随我们一同前去荆州?”
吴惊云摇头说道:“我不能撤下大姊和店铺袖手离去,今日送诸位一程后,就立刻回去平江府,我这一身薄技虽无过人之处,自保还是绰绰有余。”柳悦清笑道:“那过些日子,我和吴兄又能在平江府相遇了。”吴惊云一时不明其意,愕然不语。柳悦清说道:“吴家血案一事未明,在下行事不愿半途而废,自当再回平江,誓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吴惊云松了口气,笑道:“有柳兄此言,吴惊云便放一百个心。”
关氏看着柳悦清,突然说道:“既然两位有要事在身,不如妾身自己去往荆州,有家兄照料,不会出什么差池的,柳公子和潘思思姑娘之间的误会也要解开,否则那件事传扬愈久,于公子名声更为不利。”
柳悦清轻叹一声,说道:“月落乌啼今日没杀了我,便让我有洗脱污名之机,来回也差不了这几天,这一路若是风平浪静,正可让我好好思索一下吴家这件迷案。”吴惊云沉声说道:“柳兄遭受冤屈,吴某定当竭尽所能,在江湖同道中言明此事,绝不会令柳兄声名受累。”柳悦清拍了拍吴惊云肩膀,感慨说道:“在寒山寺内已承吴兄之情,在下对吴家一事未成,却受吴兄诸多照应,实是颇感惭愧。”吴惊云不以为然地说道:“若非我带你们前去寒山寺,大家都不会遇险,吴某其实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柳悦清笑道:“寒山寺被困那是月落乌啼设下的毒计,吴兄不是神仙岂能算中,不过咱们被困在屋内,月落乌啼迟迟未下手,却是托了吴兄的福气。”吴惊云耸了耸肩,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为何我丝毫不曾察觉?”柳悦清说道:“咱们最后在寺院门前那一场恶斗中,我听到那妙善吐出一句‘吴惊云杀不得’,想必是月落乌啼甚为看重吴兄这个人才,才不忍杀之。”
郁温柔听他一说,也连声附和,吴惊云侧过头沉思片刻,才说道:“确有此一言,但也难说是对我手下留情,那妙善胡言乱语,做不得数。”柳悦清说道:“妙善深知吴兄不能有所伤害,这才在给我们毒茶时寻了个借口支开吴兄,月落乌啼帮主这个枭雄当时也没用火攻困死我们,想来也是顾虑到吴兄性命,并非是怕惊动官府,只是后来被宁兄弟打得好生狼狈,气急败坏了,才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连放我一马之事都抛之脑后了。”吴惊云皱眉说道:“如此看来,这位帮主朋友和我颇有牵连,难道是我所熟识之人?那就奇了,柳少庄主是我结识的第一个武林中的朋友,在此之前,我并未遇见过这么厉害的高手。”
柳悦清想了一下,又问道:“那本长生心法是何人交给吴兄的?”吴惊云说道:“那是在四弟离家出走之后,我走南闯北去找寻他的踪迹,去到了金国境内,在一座绝岭孤峰上救下一个正要跳崖自尽的老人家,他说自己曾也是个练家子,只是身怀绝症,不仅功力散尽,更是活不过几年,饱受病魔折磨之下,实是忍受不住了,便想一死了之,我千说万劝后,他才暂消自尽念头,当时这位老人家拿出一本书籍塞在我的手里,说这是能让所有武林人士垂涎欲滴的武功秘籍,反正自己活不久了,原本想随着自己一同埋入山谷,如今就转赠于我,我当时低头看去,这本书封皮上书有偌大两字:‘长生’。”他淡淡笑了一下说道:“我对武功一事一无所知,但念及大姊的深仇,那时就想到这或许就是天意,练成这本秘笈上的功夫,便能去找凌绝星报此深仇,于是我放下寻找四弟之念,回到‘姑苏凤展’,忍辱负重修炼长生心法,这两年终有小成,报仇之念又起,前些日子听闻淮阳凌府开英雄大会,我借此机会去了断仇恨,不料没遇见仇人,又被告知凌绝星并非杀人凶手,那时着实令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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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奇珍异物
柳悦清摇摇头,颇显感慨之色,说道:“吴兄福泽深厚,令我深感羡慕。”郁温柔在旁边也附和说道:“是呀,连那老头儿都对你刮目相看,这长生心法看来是门奇学。”柳悦清笑道:“那是自然,梵之心经流传至今百余年,不少人欲求而不得,尤其是长生心法,失传了近五十年后,如今复又出土,心经五门绝学再度齐聚一堂,这一下可有好看了,吴兄,你可知那位老人家的来历?”
吴惊云摇头说道:“我和这位老人家不过一面之缘,他赠书与我后便飘然离去,并未告知其姓名来历,依他所言其活不了多久,如今恐怕早已辞世多年了。”柳悦清叹气说道:“难道月落乌啼帮主和此人颇有交情,这才不愿对你下杀手。”吴惊云笑道:“或许正如柳兄所言,你的推测素来灵准得很。”柳悦清大笑道:“吴兄过誉,小弟实不敢当。”
吴惊云也是大笑几声,随后掀开帘子朝外面张望一番,开口说道:“这一来一往,如今离平江府倒也不远了,诸位要前往荆州,吴某就在这里告辞了。”柳悦清知他要回去城内,便也不阻拦,说道:“吴兄已臻一流高手境界,月落乌啼奈何不了你,却不得不防他们向令姊下手,还请吴兄多多照看令姊。”吴惊云点头说道:“我理会得,柳兄请多多保重。”
关氏见状,便让南宫烈停下马车,吴惊云向她和郁温柔一一告辞,便跳下了马车,南宫烈对着吴惊云一抱拳,也不开口说话,又扬臂甩出马鞭,随着一阵咕噜咕噜声音,马车复又一路前行,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
车厢内,宁怜雪运功疗伤,柳悦清等都不去惊动到他,关氏斜斜靠坐着,星目困顿,竟是要沉沉睡去,柳悦清看得分明,便开口说道:“南宫兄,这里附近可有落脚之处,如今怕是已到亥时时分,咱们住宿一晚再赶路。”南宫烈回道:“再往前好长一段路都是荒郊之地,或有废弃的屋子,咱们大老爷们住一晚倒也无妨,两位姑娘家恐怕会禁受不住。”
郁温柔闻言叫道:“你小看咱们姑娘家,我爹爹常说随遇而安,只要不是恶心可怕的地方,又怎会禁受不住了?”关氏也揉了揉眼睛说道:“我倒也无妨,马车颠簸,我可不能睡得安稳了。”他朝郁温柔笑笑又道,“妹子不好意思,我实是困倦得很,若再一路紧赶,我怕是支撑不住了。”郁温柔笑道:“姊姊身体不好,理该养足精神,说实话我也有些困顿了,可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南宫烈叫了声“好”,说道:“那你们再坚持一下,等俺找个妥当的地方,大家都养足精神,明日继续赶路。”郁温柔急忙说道:“虽说废屋荒庙咱们都不介意,但要找个干净些的地方,臭不可闻的地方本姑娘坚决不要的。”说话间,她似乎已经闻到臭气熏天的味道,皱起鼻子不住摇头,惹得关氏轻笑不已。
郁温柔嘻嘻一笑,陡然见到柳悦清正凝视着自己,好奇之下,脱口问道:“柳大哥,我的脸上可有古怪?”柳悦清猛然回神,笑了笑说道:“初遇姑娘时,我发现姑娘吐辞和我们颇不一样,时常会在句尾拖出一个‘的’字,但今日从寒山寺相遇至今,姑娘却只刚才吐露了两个‘的’字,我有些觉得好奇而已。”郁温柔脱口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呀。”她突然抿着嘴轻笑不已,俏脸浮现难为情的神色,瞥了宁怜雪一眼,说道:“我们岛上说话甚是随意,只要不吐那些污秽难听之言便可,小妹幼时养成的说话习惯,说着说着就顺口了,只是伴着宁哥哥练武时,宁哥哥说这样说话着实大有语病,会让人笑话的,我就听他的话竭力改正,只是十多年说得惯了,处处留心还是不经意吐露出来了,柳大哥可不要笑我。”说罢,又望向宁怜雪,眼中满是深情。
柳悦清失笑道:“原来如此,贵岛上风俗和咱们这里有诸多不同,是我少见多怪了。”他顿了一下又道:“贵岛禁止岛外人士去到岛上,姑娘以后下嫁宁兄弟的话,那该如何是好?”郁温柔不提防柳悦清冒出这句话,顿时羞不可抑,垂下头轻声说道:“柳大哥怎问这个事情?我和宁哥哥相识不久,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柳悦清笑道:“相识不久,却一直共患难,宁兄弟能找到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是他的福气。”郁温柔红着脸说道:“宁哥哥家仇未报,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她随口一说,柳悦清猛然也想到自己身负仇恨正如宁怜雪一般,也不知何时才能一了恩怨,忍不住叹了口气。
却听南宫烈突然说道:“这事有何难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姑娘嫁了书生秀才,就别回去岛上了,把你爹妈接过来便好,一座小岛怎能和咱们大好江山相比,比不了,比不了。”
柳悦清和郁温柔对望一眼,两人都是莞尔一笑,柳悦清转头看了关氏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闭眼入睡,虽然路途颠簸,但她睡得甚是安稳,想必是累得紧了,柳悦清急忙叫道:“南宫兄,还未发现过夜之处?”
南宫烈嘿了一声,答道:“你倒也问得及时,到了到了,这里正好有座破庙,躲藏一晚也是可以。”话音刚落,马车便缓了下来,转而稳稳停住。
柳悦清和郁温柔先后下得马车,一座破庙眼前赫然而立,自己所站地方是一条山间羊肠小道,原来不知觉中马车早已改道爬坡走了小路,柳悦清赞道:“南宫兄策马本事果真了得。”南宫烈哈哈笑道:“过奖过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柳悦清说道:“我进去看看。”这座破庙山门已倾,他长驱跃入庙中,不一会儿便从里面奔出,说道:“这座庙虽然荒废已久,里面倒也不见污秽,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南宫烈连连点头,把马车在庙前固定妥当后,俯身探入车厢,突然“啊”了一声,只听他连连唤道:“二妹,醒醒,醒醒。”想必是看到关氏睡着,有些意外。柳悦清急忙说道:“别让他惊动了宁兄弟。”和郁温柔奔了过去,便见南宫烈扶着关氏从马车走出,关氏打了个哈欠,仍是半睡半醒。
郁温柔抿嘴一笑,说道:“这位大哥,你快扶着关姊姊进去吧,关姊姊身体不好,可别吹着夜风着凉。”南宫烈连连称是,扶着关氏走到庙门口,突然回头说道:“小姑娘心地很好,我在这里谢了,我叫南宫烈,你以后唤我名字就行。”
郁温柔听他说得有趣,便笑着说了声“好”,南宫烈这才走入庙中,柳悦清看着车内,说道:“宁兄弟行功未完,看来只能让他待在车内,郁姑娘也去休息吧,这里由我守着便行。”郁温柔摇头说道:“我在这里守着宁哥哥,等他练功好了,我再休息也不迟。”她挑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又道,“这里万籁俱寂,寺内寺外有一点动静,我立刻便知,真有人偷偷靠近可瞒不了我。”
柳悦清回头看了一眼寺内,正能看见南宫烈兄妹,他便也坐在一块石头上,说道:“有郁姑娘这门奇功,咱们真是便利不少,所谓‘天听’功夫,莫非也是天岛独家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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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世外山间 神仙老 故友聚
郁温柔脸上显出讶色,脱口说道:“柳大哥也听到了?那月落乌啼帮主竟然说出‘天听’这两字,真是奇了。”柳悦清愕然问道:“此话怎讲?”郁温柔说道:“我自出生时就能听出极细声响,些微动静于我耳中清晰可闻,所以在寒山寺……还有那天,贼老头子在黑暗处打出金针,我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本事除小妹之外,只有我曾奶奶才有。”
柳悦清脱口叫道:“东方稀星前辈?”郁温柔说了声“是”,续道:“她老人家后来生下我爷爷,他却没这门功夫,之后我爹爹也没有,我曾奶奶曾常叹这门奇功就此失传,着实可惜,却不料我天生又有了这个听觉,当时可把我爹爹乐坏了。”
柳悦清叹服说道:“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本事,可算异术一门,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郁温柔连连摇头说道:“其实身怀这门功夫后患太多,夜晚就寝后,尤以万籁俱静时,我的耳旁却缠绕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令人难以入眠,我年幼时实不习惯,都不知哭过几回了,年长后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才能安然入睡,只是如今这门功夫救了宁哥哥一命,我就再也不抱怨啦。”她嫣然一笑,又道,“对了,我爹爹和我说了,我曾奶奶称这门功夫为‘天听’奇功,却也只有郁家的人知道,那个帮主竟说得一字不差,我就以为中原也有这门功夫,但柳大哥如今却这么一说……就更令人迷惑不解了。”
柳悦清沉吟说道:“我从未听闻过这门功夫,却还不能妄下断论,或是我孤陋寡闻而已。”他连连摇头,苦笑道:“今日一会,这个月落乌啼帮主果然有些神秘莫测,其通晓万事,实在是个棘手的劲敌。”郁温柔大有同感,说道:“咱们都不知柳大哥你出的那个难题,却被这位帮主一语道破,真是个了不起的高人。”柳悦清叹气说道:“这位帮主老儿愈是厉害,月落乌啼便愈是难斗,莫非真要给他们一统江湖。”郁温柔眨眨眼睛,说道:“一统江湖不好吗?我们天岛上所有人都听我爹爹和二叔的,大家安居乐业,过得都很快活。”柳悦清说道:“贵岛或许民风淳朴,这才相安无事,中原人各怀异心,不是任何一个人都甘愿寄人篱下,你看宋朝建朝数百年,还不是有异邦族人连年抗争,咱们汉人皇帝已经一统江山,却也过得不安稳。”
郁温柔咯咯笑道:“什么宋朝异邦的我可是一无所知,但我从岛上来到这里,这里的人尔虞我诈,心计都是深得很,有些手段我做梦都无法想像,实在是令人胆颤心惊。”柳悦清颔首说道:“正是如此,武林若是落入大奸大恶之徒手里,那就会刮起腥风血雨,大家都不得安宁,这位月落乌啼帮主野心太大,做事手段却很是低劣,为了武林同道着想,这个盟主之位还是不能落入他的手里为好。”郁温柔幽幽说道:“我认识宁哥哥后,宁哥哥就数次遇险,这次差点又送了性命,难道是我天生犯煞星,触了宁哥哥的霉头,才让他事事不顺。”此言说罢,她叹了口气,满脸闷闷不乐之色。
柳悦清忍不住笑道:“天岛之上也传这种无妄之谈?”郁温柔也展颜一笑,说道:“我们郁家世代也研究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