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之梦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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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梦卜-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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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司天监物色挑选。

    而司天监的首官称为大提点,司天台真正的主人,就是前来迎接皇上跟傅烟芜之人。他穿着一身玄色官袍,下巴处缀着一缕稀疏青须,看起来还有几分清癯飘逸。

    穿过两间院子中的甬道,爬上一道长坡,抬首即见一个如圆白馒头的建筑,馒头正中有一开口,对着天空延伸出一座四角塔楼。这就是司天台了。除了皇上和大提点,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在大丰三百年历史里,有几代大国都师曾兼任大提点,除非碰到不念大师这种酷爱云游的,大提点之职才另选他人。严格说来,卜算子也是不能进的。

    一进司天台,傅烟芜顿时大开眼界。一颗夜明珠将室内豁然照亮。逐个望过去,七政象限大仪、铜平浑悬仪、万国经纬地球仪、架侯时钟、窥筒、远镜,件件都是稀罕物,每件宝器旁边标有名称和注释。

    “带卜算子上去。”皇上的声音充满疲惫。

    傅烟芜还未来得及观察皇上脸色,听到大提点道:“卜算子这边请,上去后千万不能随意触碰,要依照我的话去做。”

    烟芜点点头,跟着大提点登上一段狭长的楼梯。数了一下,是八十一步。古人还真是喜欢这个数字呢。

    上面的塔楼才是司天台真正的核心所在。红布从上面垂落,遮住一奇形怪状之物,如披上红盖头的新娘。傅烟芜转了一圈,只觉四面通风、视野开阔。

    大提点“唰”地掀开红色布帘子。傅烟芜看清楚了,帘子底下掩着的是一架更壮观的三足脚架望远镜,足有一人多高,窥筒比之前那架还要长。

    大提点四处寻摸远镜的调节环。傅烟芜浏览边上的注释文字:“观星仪,应无伤制于天佑十五年九月初十。”

    没想到,这架望远镜是大师兄捣鼓出来的。

    “卜算子,请站到椅子上。通过那个孔看天上,不用担心。”

    没等大提点教诲完,傅烟芜就迫不及待将一只眼凑了过去。

    比现代天文馆的体验好太多了,这里没有污染,星空璀璨得如梦似幻。火星毋庸置疑是最亮的那一颗,接近鲜红色,光芒无可比拟。在火星周围,还有六颗较明亮的星星,连起来看像一条小虫子。

    看得差不多了,烟芜从观星台上下来,微带笑意。

    大提点十分讶异,卜算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不觉得星空奇特星象诡异吗?而且,似乎颇为开心。她怎么笑得出来呢。

    “卜算子,可有看出什么怪异之处?”

    烟芜摇了摇头,没啥好怪的,天上不就是那样。

    “西南方向七星成线,其中一颗星夺众星之辉唯我独尊。不知道卜算子有何见解?”

    烟芜继续摇头。

    大提点沉痛道:“紫微星暗淡,西南方向的那颗星却异常明亮,大凶也。”

    傅烟芜望着大提点,难道皇上是因为此事担忧。

    两人下了楼后,傅烟芜发现皇上似乎更加消沉了,傻傻站在窥远镜旁边,不知在想什么。

    大提点唤道:“皇上,皇上。”

    皇上侧过头,看见烟芜回来眸子里有道光一闪而过,瞬间又熄灭掉。他只字不语,将心中疑问一直苦苦忍了一路。

    回宫后,皇上才将宫人斥退,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是大提点说的那样吗?”

    烟芜摇摇头,她根本不觉得有何好担忧,几颗星星而已。

    “大提点说,西南方向出现一颗新的帝星,为六星环绕,七星成线预示天将有变,为祸乱之象。难道朕做的不好吗,上天为何要出现这样的预警。”

    皇上神色萎靡,拢住的袖子抖抖索索,好似所有的自信都被摧残掉一样。(未完待续。)
………………………………

152 帝星是谁

    傅烟芜不能理解皇上,毕竟,她不是真的古人。但这不是皇上的问题,而是她的问题。在这个卜术盛行、尊崇天地的国度,常人摆脱不了对“不知”的敬畏,更不可能有什么唯物主义。

    反观她,即便见识各种异象各种灵也不会害怕,因为她清楚,灵也有灵的边界,生与灭一样得照规矩来。

    提笔写道:那颗星并不是所谓新的帝星,而是叫火星。

    烟芜对于天文学知之甚少,就认识一颗火星一颗北极星,让她再多说肚子里也没货了。

    皇上笑了下,“真的?”瞳孔外有几根红血丝蠕动,那笑容里竟然带了丝纯真。

    傅烟芜愈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写道:皇上身子不适,近日是不是又失眠了?

    皇上发怒地矢口否认:“没有,朕怎么会失眠,朕睡得很好。你回去吧。”

    烟芜福了身子告退。皇上最后手一挥的姿势,充满了对她的排斥,可上一秒还在对她微笑。一个人喜怒无常多是因为心病,心结不根除,还会一再发作。上一次她只是治疗了皇上的失眠,并未根除皇上的心结。

    皇上其实很辛苦,忽悲忽喜,情绪两极间自由切换,他自己也在尝试控制。能控制的时候什么都正常,一旦超过负荷,就会情绪失控,最后崩溃。

    她确定,皇上是又犯病了,难以启齿的心病。她必须在皇上崩溃之前找出皇上的病因。

    傅烟芜刚出宫,皇上便让人召大提点进宫。

    皇上忍着怒意道:“为什么你和卜算子说的不一样,卜算子说那颗是火星,并不是什么新生的帝星。朕就是帝王,朕还在呢,怎么会有别的帝星。”

    大提点跪到地上,“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啊,以微臣之见就是如此,却不知卜算子为何看不出来。难道卜算子未曾习过紫微斗数?”随即又似自言自语,皱着脸轻声慨叹,“不能啊,不念大师虽然少观星,但也是懂紫薇命宫的。”

    皇上吓得退后一步。

    他想起不念大师给他的信了,卜算子确实未学过这些占察之术,卜算子根本看不懂紫薇命盘,她不懂。那她说的什么火星,都是假的了。

    皇上转过身,剥开手炉布罩,将冰凉的手直接捂到红铜掐丝珐琅镂空纹路上。炉膛内炭火烧得旺,手炉很烫,能看到一两颗火星迸射的金光。

    好似过了许久,皇上的手暖热了,停止了颤抖。大提点感到腿又冷又麻。

    皇上终于开口问道:“你说,这七星成线代表什么,那新生的帝星又指的是谁?”

    大提点将头磕在地上,“微臣不敢妄语,恐怕还需多观察些时日。”

    天文之道,历来便是幽深难测、劳心费神,光是看出新生帝星和七星成线,就看了不下一月。想要再测出帝星的具体所指,就更要耗时间了。

    皇上的声音恢复平静。“那你回去吧,若是看出些什么,再来禀报给朕。”

    “臣遵命。皇上请早些安寝,微臣告退。”

    大提点弯着膝盖离开三伏堂,走了好一段路才感觉膝盖找回来。他昂起胸膛,缓缓朝宫门走去,心中回味尚书令大人的话。

    上次王沁的六十寿宴上,梅大人坐在他右手,无意说道,大国师须得德才兼备之人才能胜任,傅家那个丫头如此年幼,恐担不起国师之职。

    今天他与这个三小姐初次见面,并未看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甚至,连紫薇星象都不通。这样的人,即便是不念大师的徒弟,怕也不能服众吧。何况,不念大师教导她不过三年时间。卜算子,一卜二算,须通晓象、数、理,包涵易经术数、六爻太乙、奇门八卦、阴阳五行等等不一而足。区区三年,能学成什么了不得的样子,又不是应无伤那样百年不遇的天才。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这些日子之所以夜夜守在观星台,观察到苍穹异象,也是梅大人提醒了他。梅大人身边有高人,比他这位司天台的主人发现得还要早。

    这个高人是谁呢?若能得他相助,未来的大国师不一定非傅家三小姐不可了吧。

    只要能确定那颗帝星的具体所指,相信皇上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大提点一路思量,进了马车里面又继续斟酌,决定还是要找时机会一会那个梅大人。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去。“改道,去尚书令梅家。”

    马车到了梅家门口。车夫报了司天台大提点的名号,门子立刻放了行,且领着他们去前厅。

    不巧,尚书令大人正在接待客人。管家让人端上来好酒好菜,不住朝大提点作揖赔不是。

    “大人,您请少待片刻,我家老爷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梅家一向宾客盈门,是老夫没挑日子,又没有提前递帖子。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只是不知,今日来贵府做客的是哪一位同僚?”大提点接过管家斟满的酒杯,轻抿一口。酒是温过的,下到肚里还真是驱散了不少寒意。

    “是尚书大人李大人。”

    梅大人身为尚书令,乃六部之首,同兵邢工礼户吏六位尚书既算同僚亦为其上官,平日诸多来往自是情理之中。

    “哦,原来如此。那老夫等着就是了。”大提点痛饮了一整杯。顿觉喉头甜辣,浓郁的酒香在整个口腔蔓延。冻了许久的身子终于回暖,加上花厅里的脚炉不断释放热意,他渐渐有了些困意。

    最后酒足饭饱,尚书令大人仍不见出来。大提点难忍倦色,摆摆手道:“不等了不等了,改日递了帖子再来。”

    “多有得罪,实在是失礼。请大人千万海涵。”

    管家亲自扶着大提点登上马车,又递了一盒节礼放入车厢,点头哈腰,总算将人送走。

    他头先在室内捂出来一头汗,这会猛一吹风真有些受不住,忙朝花厅里跑去,一边指挥小厮:“快收拾收拾。”

    他自己则是跑到后边,跟书房外的人汇报:“已经走了。”

    那人点了点头,管家又跺跺脚跑回前厅。(未完待续。)
………………………………

153 风声鹤唳

    将近子时,深冬的风吹得地面的枯叶呼呼作响,穆甫仁才缓缓从梅家走出来,面色凝重。

    一棵树后躲着的人就着梅家门口的灯笼亮光,看清穆甫仁的脸,然后穿出一条巷子,跑到大路上。“老爷,是雪花卫指挥使。”

    大提点放下帘子,冷冷道:“驾车回府。”

    他已经候了半个多时辰,在梅家暖热的身子又重新冻得冰凉。人一冷,神智就清明多了。今晚这场大戏,名叫尚书令大人夜会雪花卫指挥使。还真是一场好戏呢。

    思忖间,马儿一阵嘶鸣,车厢猛地颠簸起来。大提点一个趔趄,险些撞上车厢顶。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泼了水,这会水结成冰,马儿失了蹄。”

    “那就慢点。”

    大提点家住内城,回家的两条路白天都属热闹繁华地带,地上沾水不足为奇。此刻冬夜冷寂,马儿踩到冰面上难免打滑。

    大提点感觉越来越冷,搓手暗骂:好你个梅正我,在老夫面前还敢耍花样。若是直接告诉老夫,里面的人是雪花卫指挥使,老夫还未必多想。这么一番遮遮掩掩,必然是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的马车往南,另一个从梅家出来的人,穆甫仁,则牵马往北。青色的长衫襟拍打着一对银色官靴,发出轻微的“扑棱扑棱”声。

    穆甫仁挽住马缰,迎着北风缓缓前行。一人一马在夜里显得格外凄凉,仿佛是孤身走天涯的刀客,无处可去四海为家。

    其实,他也曾有过家,有过妻儿孩子。比起这个雪花卫指挥使让人艳羡的荣光,他还是情愿做云威镖局的镖师。每一次走镖前,妻子都会送他一双厚底棉鞋,临行时拉着他的手,不舍叮咛。等他几个月后回家,又有一双新鞋。

    他的妻,总是为他不停做鞋。穿着她做的千层底儿,他永远知道家在哪里。

    那时,他常说,再跑十年就不跑了,让徒弟们去跑。他以后就留在云州陪着她,绝不让她动一下针线。

    一晃眼,都十三年了。她走了十三年,还有不满周岁的孩子。而他脚底穿着的,是雪花卫指挥使专属的官靴,看不见细细密密的缝线,看不见回家的舆图。

    他已经是个无家之人。

    他永远记得那一幕。妻子倒在血泊中,不停重复:“你一定要找回囡囡,我们的囡囡,一定要找回来。”

    囡囡永远找不回来了,她跟其他失踪的婴儿一起丧了命。这些无辜的幼儿都被应无伤跟秦广所害。

    秦广死了,应无伤被天南海北地追捕,即便活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以为自己已经给妻儿报了仇。

    可就在刚才,梅正我告诉他,云州丢婴案恐怕另有内情。至于什么内情,却不肯说透。从头到尾,那只老狐狸就是笑着打马虎眼。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明察暗访,知道自己跟关不度是结拜兄弟,知道自己杀了秦广,还知道秦广与应无伤联手炮制了丢婴案。不,是杀婴案。

    十三年前的杀婴案,究竟还有什么内情。于旺财说应无伤是个妖道,能控制人的心神,杀那些婴儿是为了炼制丹药。难道不是?若不是炼制丹药,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杀那么多襁褓中的婴儿。

    梅正我在杀婴案上面故作玄虚,却毫不掩饰对雪花卫的兴趣。“穆大人,难道不怕为他人做嫁衣裳?秦广的义子,暗卫的首领,如今可是卜算子的贴身护卫。也不知道穆大人手上这两万兵马,以后还保不保得住。”

    梅正我挑拨离间,却不知道大哥跟傅家三小姐之间的关系,算是枉做小人了。只是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关心起雪花卫来。听他的口气,是想拉拢自己。莫非,是为了这两万雪花卫。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出书房时,梅正我说了一句话:“听说,皇上近日又生病了。穆大人有没有觉得皇上这病十分古怪,上次就是突如其来,被卜算子的丫鬟念了几段经文后不药而愈,去得也突兀。这次也是,怎么突然又犯病了。”

    梅正我每一句话都话中有话,每一个笑都暗藏玄机。他邀请自己上门做客,却藏头去尾连用意都不肯说明。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穆甫仁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黑夜里。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枯叶翻飞,枝摇叶晃。

    暮影吹了声哨子,从树上跳到旁边屋顶。暮年则是从一个犄角旮旯冒出头,流星赶月落进巷子中。四名暗卫将纸条递到暮影手上,又迅速飞身离开。

    暮年趁其不备抢过那些纸条,“我去找主子。”

    暮影真想骂他一顿,但还是忍住,跟着也往安平侯府的方向飞去。他担心主子的伤势,想亲自去看看。至于那个家伙图的什么,就不好说了。

    两人刚从屋顶落到琉璃院,秦彻便听见动静打开了窗子。他身体恢复了些,只是不宜多说话。

    两道黑影如约而至,一个笑嘻嘻,一个皱着眉。

    夜深人静容易隔墙有耳,三人都未出声。暮年将纸条掷到桌上,转身顺走一盘糕点,飞窗而出,动作干净利落。

    暮影觉得主子恢复得不错,也打算走人。刚到窗口想起来什么,又折回到桌边,从另一个盘子里摸了两块点心。他跳窗后还讪讪瞅了秦彻一眼,并将窗子给合上了。

    秦彻略微失神。暮年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稀奇,没想到暮影也变馋嘴了。到底是暮影受了暮年影响,还是自己被烟儿传染,对他们过分纵容,以至于他们都没了正形。

    想到傅烟芜,秦彻不禁哑然失笑。跟她待久了,真的会中毒,会忘记什么叫规矩,什么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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