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之梦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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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之梦卜-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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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格屉里找出一把小匕首,拔出刀鞘削将起来。

    曼烟看了看木鱼削出的东西,不满意,思忖片刻道,“像量米的脚那样的,以前在书上看过图,好像叫斛。”木鱼大概不知道斛是什么,见拂尘伸手就递了过去。半柱香功夫,树枝两头尖尖细细,曼烟叫拂尘从中间掰成两段,让木鱼拿来布巾裹住。两根简易签字笔就做成了。沾了点墨,试了试,感觉甚好,一笔一划开始练字起来。

    “三小姐好聪明,没见过不花银子的笔呢。”木鱼笑盈盈转动墨锭,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书上看来的。你去准备沐浴的水,一会晚上你值夜。”

    木鱼高声答是,声音欢快。见她离去,曼烟这才加快速度临摹起原身的簪花小楷,只是需要不停蘸墨。见拂尘还埋头削着树枝,“这些不用削了。明天你去找细竹竿,竹竿是空心的,看能不能打孔将墨汁灌到里面,再弄个尖头缀上去。那个做出来才好用。”起身到抽屉里面掏了块碎银子,“你可以拿到外边找匠人,多余的钱就当给你跑腿了。”

    “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拂尘立即跪下身,磕头不迭。

    “起来吧。”见拂尘仍跪在那,曼烟便继续写字不理了。

    铃铛回屋的时候,拂尘还跪着。开声询问,“怎么了,拂尘可是做错什么事了?”见没人吱声,软软说了一句,“三小姐该就寝了吧?”

    曼烟放下笔,看着拂尘,“退下吧,以后记住,我的话只说一遍。”

    “是,奴婢记住了。”

    拂尘退了下去。铃铛细细瞧了瞧曼烟的脸色,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老夫人那边已经知晓了,还拉着我问了半天三小姐恢复得怎么样,让您好生休养,不用着急去请安。”

    “脖子伤了,请安不妨事。你可知祖母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来这边?”傅曼烟歪着头,嘴唇微微嘟起,宛如要糖吃的小孩。

    “老夫人面色不太好,方才我到那边时方嬷嬷正喂药。”铃铛顿了顿,声音显得格外殷勤些,“三小姐,奴婢想问一句,为什么要过了晌午去松鹤堂啊,平日里可都是初一十五辰时过去问安的。”

    曼烟似笑非笑,“那时候,清净。”

    呵呵,心理学家有研究,下午三四点是人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一个在儿子亡故儿媳身死孙女悬梁未遂后哭喊着儿子名字的老太太,神经怕是快要绷紧至极限,最需要的就是放松。

    曼烟仿似想起了什么,揉了揉眼角,犯困的咕哝,“为什么老是看不到莲花跟檀香啊?”

    “大厨房熄火之前得留一个人,这几天檀香都留在那边看着。莲花刚才收衣裳被子出去了。”

    曼烟很想问问为什么大厨房得留琉璃院的人看着,最终将疑问咽到喉咙,点了点头。她先靠在椅背上扭了几下脖子。待木鱼回来,自是洗漱沐浴一番,感觉清爽了不少,换了中衣躺上床,擦完药一夜安睡。
………………………………

004 祖母

    说起安平侯府,那京兆府茶楼说书的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时光要是倒回三十年前,满京城人都知道老安平侯那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当时御史台的官员连着上本弹劾,因此丢了侯爵爵位,降级成了安平伯。这位老侯爷是个老油条的混不吝,年少时就不学无术,成天斗鸡遛鸟逛花楼,却是独子单传,侯府的爵位只能给他。后来娶了书香门第的南阳冯家姑娘为妻,成亲没半年就纳了“天香楼”的头牌清倌常娇为妾,耗去不少银子,从此将常姑奶奶锦衣玉食地供着,金屋广厦地养着。凭着老太爷的这番宠爱,常氏硬是打下了安平侯府内院的大半壁江山。生下一子傅仲德一女傅宛,后来傅仲德娶妻王氏纳了贺氏,那王氏是个好生养的,下有一子二女,贺氏身下亦得一女,这位厉害的常姨奶奶可谓儿孙满堂。若不是因为出身太差,谋个平妻的位分不在话下。

    冯老太太却是终生只得一子,傅沐恩,字浩彦,先前伯府的嫡长子。直到后来这唯一的儿子在云州战死,皇上追封了傅沐恩为安平侯,又赏赐了冯氏一个三品的诰命,这才真正袭了爵又升了等。再加上太后娘娘近几年时有传诏,冯老太太方算是手一翻,盖住了安平侯府内宅的另外半边天,人称冯老太君。

    虽说是升了等,但是当家的侯爷却不在。荣华富贵无常,君恩毕竟有限,安平侯府终归是金乌西坠挡不住,从傅老太爷掌家时,旧族新贵们早就看不上安平侯府了,更别说后来还有因家风不正而降等的丑事。近些年的姻亲也是从那三四等的门第里寻摸,好在差一些的门第里也有读书人家。冯老太太最是看重性情品行,傅曼烟的亡母卓氏便是幽娴贞静的大家闺秀,三从四德自是不必赘言。

    傅曼烟穿来后一直明里暗里做功课,奈何顾忌颇多,对侯府的迁衍终不能一一知晓,只是听着丫鬟说两分又从细节里推敲出两分,对于侯府尚有许多困惑之处。

    傅曼烟一觉睡得香甜,铃铛来叫时刚好睡到自然醒。古代的发型她认识有限,便叫木鱼梳了个双平髻。她对着铜镜端详,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除了感觉文静一点,看不出什么来。而后挑了一件跟围脖同色的月白色春衫罩上,像朵洁白柔弱的栀子花。确定好出门的行头,她将外衣脱下,让铃铛挂起来。

    用完朝食,曼烟让铃铛将屋里的丫鬟都叫过来。五个人都到了。

    “从今往后你们都跟着我认字可好?以后还长着,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几个丫鬟刷刷刷跪了一排,满脸上写着感恩戴德。

    曼烟随即在一张纸上写下五个大字,又给了一人一张纸,“天地君亲师,今天先认这五个,平时在地上都可以写写画画。”接着让她们将屏风挪过来隔开,享受属于自己的空间。

    丫鬟们担心吵到主子,在靠近门帘处围成一圈,写写画画,偶尔小声交流。昨天的树枝刚好用上,拂尘一下就得了众人的眼,木鱼铃铛对她亲热了不少。

    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快,不知不觉曼烟练完足足一个时辰。她甩着手从屏风后台出来的时候,木鱼睡觉去了,其他人各自忙活,只有铃铛还在那。

    申时刚过,曼烟系好围脖扣、披上春衫,携着铃铛拂尘,一行三人悠闲地往松鹤堂去,园子里花香满溢,一路春色宜人。走了一炷香有余的功夫,刚到松鹤堂院门外,一个小丫头就跑进去报传,“老夫人,三小姐来了。”

    接着一个大丫头迎了出来,铃铛叫了声“春喜姐姐好。”春喜笑了笑,一下挽住曼烟的小手,亲热极了。“可算来了,老夫人可盼着呢。”

    刚迈过门槛,曼烟奔了几步,跪到地毯上,“祖母,孙女不孝,望祖母宽宥。”

    “可怜孩子,你有什么错,快过来吧。身子还没好利索,巴巴地过来请什么安?”声音洪亮中有一丝绵软。

    曼烟摇晃着跑到老夫人脚底,抬起头方才看清楚,这是个外表极具威严的老妇人。年纪约五十出头,身上披着一件薄冬袄,梳着利落的油头,发髻处只插了一根白玉发簪。眼角嘴角都有了细纹,皮肤稍显松弛,眼皮微微耷拉。只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清明,充满正气。眉头上方似多了一道隐隐的纹路,显得眉骨略微凸起,应是平时常皱眉头所致。她松开红木雕花的椅子扶手,弯腰将傅曼烟搂进怀里。

    曼烟心头激荡,从没人这么拥抱过自己。她昂起头,一脸孺慕之情。“祖母可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边说边瞪大了眼睛,慢慢一眨一眨,“我记得我迷迷糊糊走在一条黑黢黢的路上,身子飘飘荡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直到看见鬼门关三个字,我突然听见您在唤我,烟儿,烟儿。一声一声哭喊着特别焦急。我这才醒了神,往来时的那头跑去。接着我就醒了。”

    老夫人接过春喜手上的巾子蘸眼睛,边上的方嬷嬷也卷起袖子抹泪,“三小姐果然是个有福的。”

    “孙女醒来之后就想,以后定要自珍自重,好好孝顺祖母。我还要快快长大,帮祖母分忧解闷。这样,您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曼烟抬起头,低声哽咽,“有祖母在,我才能过上好日子。”

    老夫人呆住了半晌,回过神后眼圈即刻又红了。“我的烟儿啊,好孩子。你爹拿他的性命换来这安平侯府的富贵,你娘也不在了,但是祖母这把老骨头总还能护着你。日后,咱们祖俩相依为命,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听到这里,傅曼烟泪如泉涌,忍不住嚎啕大哭。仿似要哭出上辈子的委屈和无依之感,曾经那些黑暗的绝望的,每一次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肚子饿了一整天的时候,生着病还被呵斥去照看孤儿院其他小孩的时候,考试一次没考好担心被养父母责骂的时候,所有那些没有流出的眼泪终于在此刻找到个出口。

    丫鬟婆子都跟着抹泪,松鹤堂顿时一片哀泣之声。

    老夫人轻抚着曼烟的头发,低声哀叹,“我们烟儿要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啊?”

    方嬷嬷走上前劝道,“老夫人莫伤心,三小姐懂事了,这是好事啊。您该高兴才对。况如今,您的身子可经不起大喜大悲。”

    傅曼烟哭出来后心头舒畅许多,拿手背擦干眼泪,看着方嬷嬷。“祖母生病了吗,是什么病?”

    “老夫人这两天有点咳嗽,张太医说是染了春寒,再加上长期肝郁气滞,这几天总说身上乏力。”

    “祖母,我给您喂药可好?您坐到那上头,那个软。”曼烟指了指不远的罗汉床,“药可还温着?”

    方嬷嬷连忙将晾着的药瓷碗递了过去,“刚好的。”

    药勺子一颤一颤移到老夫人嘴边,祖孙俩两双眼睛都湿润着,傅曼烟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幸福。原来亲人是这种感觉。可以信任,可以依赖。喂完药,她抱住老夫人的脸颊猛地亲了一口,两人都破泣为笑。

    “这丫头,真精怪。”

    “以后我就是您贴身的小精怪。”傅曼烟得意洋洋,左右摇晃了两下脑袋。

    屋内的笑声洒了一地。
………………………………

005 不念大师

    屋内的笑声洒了一地。

    等着传召报事的仆妇们听见帘子里头传来的畅快笑声,心里都暗暗称奇,须知道老夫人向来十分严肃。几个婆子悄悄议论起来,又拉住院里的小丫鬟打听里面是谁。听说是三小姐先是有些惊诧,后又了然。

    以前的三小姐四岁起养在老夫人身下,安安静静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个小姑娘不知哪来那么重的心事。但毕竟年纪小,老夫人又怜爱,也有过一两回骄纵的时候,总体说来像个小大人。傅曼烟却是在前世养出来的稳重性子,在丫鬟们面前偶尔假装流露些稚气,在老夫人面前却是重拾一颗赤子之心,这会看着倒像个大小孩。就是嘛,八岁的孩子可不就该笑笑闹闹。故此,从安静老成到沉稳中透出几分天真,外人却是不觉违和,反而觉得理当如此,包括她身边贴身的丫鬟,觉得主子的脾性比从前还好。

    话说回来,这群人当中有两人并未加入这场讨论。厨房看小炉灶的花婆子,和她身后的小媳妇。花婆子一脸急切地望着内室方向,只恨视线不能穿透门帘,一边又时不时回头叮嘱那媳妇。望穿秋水,终于等到春喜打起帘子。

    春喜一迈步,,花婆子涎着脸紧跟上去,殷勤问道,“春喜姑娘,方才里面在说什么逗乐呢,这么高兴?”这话不过是起个头,她也不指望老夫人院里的大丫鬟告诉她院里的事。

    春喜显见是有事要出院子,“您老再等等,方嬷嬷很快就出来了。”

    “诶哟,多谢春喜姑娘了,人漂亮又和气,也不知道哪个有那福气……”婆子话没说完,只见春喜俊眼一飞,直吓得住了嘴。

    春喜又看向那个穿碎花布褂子的媳妇,瞧着像是个老实的。道,“你好好当差就是,活干好了老夫人自然会有赏,领着人去吧。”

    婆子这才道谢又作个揖退了下去。

    ……

    那边祖孙俩靠在罗汉床上叙着话。

    老太君探着颤抖的手,摩挲着曼烟细细的颈项,脸上写满怜惜。

    “脖子可还疼?这个圆圈圈是什么东西?”

    “脖子好多了。这是我让铃铛做的围脖,等明年冬天我给您做一个带毛的。”

    “难得你有这份心。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陪我吃斋念佛,一年四季给我抄写经书。等你母亲的七七过去,你的伤也好利索了,就到寒山寺住上半个月,当是还愿吧。从寒山寺回来后,你就开始学些针线。毕竟慢慢也大了。”老夫人先是觉着欣慰,说着说着,脸上多了一抹惆怅。接着凝视住曼烟漆黑明亮的眼珠,思绪好似掉进那黑洞当中,神色悲喜莫名。“眼珠子生的真好。以前你年纪小,祖母也没提,不念大师之前说你八岁有大劫,过了就好了。现在看来是应验了。”

    曼烟眨眨眼,歪着脑袋问,“那要是过不了会怎样?”

    老太君好气又好笑,狠狠摁了一下她的脑门,语气却越发温和。“你这不知好赖的,好紧要才过了这一关,这会又说胡话。你刚出生那会,大师让你父亲送你到佛祖跟前带发修行,以解此劫,你父亲总是舍不得,就让你在家学着修佛。可怜你小孩子家,吃了这么多年的素菜,连肉味都不知道。现在过了此劫,又要给你母亲守孝。烟儿命苦啊。”老太太想到过世的儿子媳妇,心底满是悲哀。

    曼烟不忍见老太君沉浸在悲愁中,高声道,“孙女不苦,孙女认得好多字,都是别人不认识的。”声音清脆悦耳。老太君一下精神大振,连连摸着曼烟的小手。“好,好,不愧是我冯家的后代。见识就是不同些。你外曾祖父要是能看到你,一定欢喜的很。”

    曼烟故作调皮问道,“祖母,不念大师算命这么灵吗?”

    “胡说八道,哪是算命的,那是给先帝当过老师的。”老夫人的神情显得无比慈祥,“先帝那会战乱的时候,大师几次捐献药草银粮,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平日里也是广施恩德,济世为怀。大师很少给人说命,你不可亵渎了。”

    这个大师真是不同凡响。曼烟想了想,决定继续深挖。“祖母以后要多提点我。嗯,那不念大师为何对我们家如此关照,是和咱们侯府有渊源吗?”

    老太太好似被问到了。“这倒是不知,大师只说你与佛有缘。不念大师一向在寒山寺闭关清修,很少接见外人。咱们府里的,他老人家也只看过你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看来孙女何其幸运,能成为大师的有缘人。祖母,孙女是个好命的,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以后多享享孙女的福。”说着曼烟就窝进了老夫人怀里,像只小袋鼠。

    老夫人听了,心里很是受用。

    这一刻,傅曼烟感觉自己来到这里不是无缘无故的。“此地不足之处,诸神在那里弥补。”也许所有的遗憾都可以被补偿,只要有人爱她。一点点爱就可以让她柔软,如今这么充沛的爱,她必须珍惜。

    “孙女想念父亲母亲了,明天可否去祠堂给父母上柱香?”

    “那明早让春喜陪你去。”

    不一会到了用哺食的时辰,曼烟缠着要留下来一起吃。

    松鹤堂的菜一向也是素食为主。春喜摆好菜,炒三丝、火腿莲子鸡汤、扁尖笋衬底、小白鱼苋菜羹、凤尾鱼翅、白糖黄瓜,还有一小碟酱黑菜跟一碟糖蒜。比琉璃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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