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灭辽笑了起来,“书库的考勤由我来负责,督学不是书库的官员,就不用考虑考勤问题,若遇到特殊情况,我会提前告诉督学。”
这才是他给范宁人情的地方,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尽管随意,来不来都无所谓,若遇到检查,我会提前告诉你,或者替你掩护。
闻弦知雅意,范宁笑着点点头,这个人情他接受了。
这时,冯灭辽取出一块鎏金铜牌递给范宁,“这是借书牌,是最高等级的甲牌,凭这块铜牌,书库的什么书都可以借阅,数量不限。”
“多谢冯掌库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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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遇老友
犹豫一下,冯灭辽又道:“今晚督学若有空,我请督学喝酒吧!给督学洗尘接风。”
虽然冯灭辽家里不宽裕,但他知道要和范宁搞好关系,忍痛出点钱他也愿意。
范宁见他说得很不自然,便猜到他极少请人喝酒,估计家里比较拮据,范宁便笑道:“掌库的心意我领了,但今天我刚进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改天吧!改天我请掌库喝茶。”
“那。。。。。那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
范宁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块二两重的茶饼,递给冯灭辽,“这是别人送我的凤茶,初次见面,一点心意,请掌库收下!”
“凤茶!”
冯灭辽顿时又惊又喜,他听说过龙茶凤茶,那可是皇族权贵享用的极品好茶,他这个小官当然没有眼福见到,至于口福就更别想了,莫说龙凤茶,就连高官们常喝的京挺茶,他也没有福气享用。
所以范宁给他二两凤茶,他简直惊喜万分,颤抖着手接过来,嗅了嗅,顿时异香扑鼻,他一脸陶醉地赞道:“不愧是茶中龙凤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谢谢督学厚爱!谢谢!”
“不必客气,以后还请掌库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
冯灭辽不再打扰范宁,先告辞走了。
这时,一名八九岁左右的茶童端着茶壶进来问道:“官人需要茶吗?”
范宁摆摆手,“我今天没带茶盏,明天吧!”
“那好!明天一早我给官人上茶。”
茶童走了,范宁也不想在官房继续呆下去,他索性拿着借书铜牌前去书库借书。
书库分为甲乙丙三座楼,其中丙楼是经书库,也就是各类教科书,和科举有关的书都在丙楼,而乙楼是诸子百家的著作,包括历代文学作品,还有法律、音乐、历法等等书籍.
甲楼又叫诗词书画楼,这里面有唐宋以来的诗词大全,还有名家书法绘画作品,当然是赝品,真迹一般不会外借,但如果级别足够,也可以在专门的房间里欣赏名家书画真迹。
绝大部分太学生只能进乙楼和丙楼,而七品以上官员可以进甲楼,范宁虽然只是正八品,但他不仅可以进诗词书画楼,而且还拥有等级最高的甲牌,意味着他可以在甲楼欣赏名家书画真迹。
范宁直接下了三楼,三楼是单独和后门相连,在楼内也进不去三楼,而是从二楼直接上四楼。
不过范宁还不知道,其实有一扇小门可以从三楼直接进入甲楼内。
他从后门出来,又绕到前面的正门。
刚到大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正在和里面的管理人员论理。
“我们是童子科进士,为什么要和普通太学生一样待遇,为什么我们不能进甲楼?”
范宁顿时大喜,这家伙已经进太学了,他快步走进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宽的玄关,两边摆放着长长的鞋柜子,进去要换软鞋.
中间有一扇小门,从小门进入甲楼书库,此时小门处堵着七八名少年,都穿着太学生的青衿深衣,头戴方帽,他们正和一名书库管理员争论,为首之人正是提前进京的苏亮。
范宁大概认出这七八名少年,都是童子科进士,看来他们是想进甲楼,却没有资格进去。
范宁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童子科进士们一回头,顿时认出了范宁,纷纷围上来,苏亮更是激动,连忙对范宁道:“我们报到时,告诉我们可以进甲楼借书,但现在又不让进,真令人气愤。”
范宁摆摆手,“大家别着急,我来帮你们问问!”
范宁走上前,出示自己的甲牌,管理员顿时吓了一跳,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有甲牌,这少年怎么会有?他一时有点糊涂了。
范宁又道:“我是新上任的国子监督学,我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资格进甲楼?”
范宁一指身后的一群童子科进士生。
管理员顿时明白了,估计眼前这位就是前两天大家都在谈论的最年轻官员,他不敢怠慢,连忙道:“按理他们是可以进去,但他们没有借书牌,所以暂时不能让他们进去。”
范宁回头问道:“你们办理借书牌了吗?”
“还没有呢!说就是这两天,但还没有通知。”
范宁又对管理员道:“我可以担保他们都是童子科进士,能否让他们进去?”
管理员想了想道:“要么就只能进去看书,借书一定要有借书牌,每个人都有编号的,否则我们无法操作。”
范宁也认为管理员说得有道理,便对一群士子道:“先进去看书吧!等有了借书牌再借书。”
众人大喜,纷纷进了书库,苏亮却留下来,满脸羡慕道:“你居然当了督学,以后可以管我们了。”
范宁拍拍他肩膀笑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来读书的,督学只是挂个名而已。”
“倒也是,哪有十三岁的督学?不对啊!你不是出任秘书省正字吗?怎么来国子监了?”
范宁额头冒出三根黑线,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啊!
他摇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走吧!我带你吃晚饭去。”
“好啊!你先陪我回宿舍,我把书放起来就走。”
范宁点点头,陪同苏亮向宿舍而去,苏亮一路介绍道:“朝廷对我们还真不错,不仅食宿钱全免,一个月还补贴五贯钱,一年还有十匹布,十五两绵,让那帮太学生羡慕死了。”
“这是按候补官员月俸的一半给你们,如果三年后通过审查考试,那么就会成为真正的候补官员,月俸再翻一倍,还有各种补贴。”
童子科进士通过三年学习考察后,就有了从九品的官职,成为候补官员,一般出任各县县尉、主簿、州府司士或者幕职官等等,然后几时转正为京官,那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不需要家里负担我的读书钱,五贯钱,在咱们吴县也算是中等收入了,更何况食宿不要钱,穿衣不要钱,我们算下来相当于月收入八贯钱。”
两人快步来到宿舍区,苏亮指着前面长长一排房舍道:“那就是我们的宿舍,三个人一间院子,但每个人有自己独立房间,房间很长,摆座屏风就能一隔为二了。”
范宁笑了笑,“那待遇还不错!”
“范宁,要不你也过来住吧!有年轻助教也免费住在太学,独门独院,三间屋子,条件很不错。”
范宁摇了摇头,“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
在太学大门对面便有五六座酒楼,几乎都是名酒楼在太学开的分店,范宁和苏亮进了朱楼,在二楼找了个位子坐下,范宁点了一壶清酒,要了七八道热菜,片刻,酒保便将烫酒送了过来。
范宁给苏亮倒了一杯酒,笑问道:“去扬州谈得如何?”
苏亮目光黯然,叹口气道:“谈到钱就不友好了,圆圆母亲说他们家产不多,主要留给儿子,女儿只能适当给一点嫁妆。”
范宁冷笑一声,“你可是考上了童子科进士,京城大把权贵宗室抢着和你联姻,他们程家能高攀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还说这种话?”
“关键圆圆也责怪我太势利,就想着她的嫁妆,我走的时候,她都没有来送我。”
苏亮心情不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范宁沉吟一下,压低声音问道:“你告诉我实话,你和她之间究竟有没有那种床第关系?”
苏亮摇了摇头,“我和她亲过嘴,摸过她,还是隔着衣服的,其他就没了。”
范宁顿时松了口气,“那就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五万贯钱的嫁妆不能松口,这关系到你的前途。”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嫁妆和前途有多少关系?”
范宁笑了笑,“我先给你说说官职的一些基本规则,省得你糊涂人做糊涂事,像你现在是同进士出身,只能说你具备了做官的资格,想做官还得等三到五年.
假如三年后你通过了审核考试,那你就能获得从九品官阶,然后是安排官职,但就算得到官职也只是候补官,若有后台背景,去当县尉、主簿,没有后台背景,去做节度使判官,或者去州学出任教授。
候补官一般不会升职,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像我们的学政赵修文,已经在平江府当教授快三十年了,到现在还是从九品候补官。”
“那什么情况下才能转为正式官?”
“第一、你的政绩突出,这次平江府童子科考得十分优秀,我估计赵学政很快就能转正为京官,官场虽然腐败,但政绩也非常重要。
第二就是看你的背景后台,你朝中有没有人。
如果实在朝中无人,但如果你能给得起钱,也可以有机会,所以我说你至少要有钱,否则你就和书库的冯掌库一个命运。”
范宁又将冯掌库的经历给苏亮说了一遍,苏亮低头不语,显然他心中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半晌,他叹了口气,抬头对范宁道:“再给我一个建议吧!”
范宁端起酒杯缓缓道:“这件事我不好多劝你,但看在多年朋友上,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建议,要么坚持五万贯嫁妆,要么一文钱不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亮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程圆圆愿意抛弃一切跟随你,那我觉得你也不应该辜负她,如果程圆圆本身对你没有那种强烈的感情,一切都听从她母亲的安排,那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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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证券交易
这顿酒喝了一个多时辰,苏亮喝得酩酊大醉,被范宁送回宿舍,范宁又坐上一辆牛车,返回旧曹门的住处。
范宁也喝了不少酒,踉跄着走进院子,反手插上门栓,摸着黑进了房间,此时范宁只觉口干舌燥,极想喝一杯茶。
好容易点亮了灯,却发现房间里冷冷清清,和他离京回家时完全一样,床也没有铺,被褥也没有晒,茶壶和杯子都是他离开京城前的样子,要想喝茶还得洗杯子茶壶,甚至他想不起炭炉放哪里去了?
范宁不由叹了口气,要是有个丫鬟该多好,以前杜鹃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无奈,他只得来到院子,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凉水。这才回了房间。
刚躺上床,他忽然想起一事,只得起身匆匆写了一封短信,封好了,又点燃一支香,将信和香放在后窗的窗台上,他再也控制不住酒意,一头栽在床上,便人事不知了。
次日一早,范宁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还好,昨晚睡觉没有脱衣服,连鞋也没有脱,倒也方便他去开门。
范宁迷迷糊糊打开门,门外是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男子,拎着一个食盒。
“官人,这是你昨天订的早饭,我给你送来了。”
范宁这才想起,他昨天吃过午饭后,顺便订了一份早饭,他连忙问道:“多少钱?”
“早饭是七十文,加上十文钱跑路费,二十文钱食盒押金,一共一百文钱。”
范宁回屋取了百文钱,递给伙计,“多谢了!”
“官人明天还要不要订?”
范宁连忙摇头,“明天暂时不用了。”
“那你找个时间去还食盒,押金退给你。”
“我知道了,你去吧!”
伙计走了,范宁拎着食盒回到房间,他坐在椅子发怔,头脑昏昏沉沉,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半晌,他终于缓过神来,又去了一趟方便,这才回房坐下,他刚要打开食盒,外面又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
范宁只觉一阵头痛,怎么突然来了一堆人要找自己,他只得跑去打开门,外面是一张俨如芙蓉般灿烂的笑脸,正是朱佩站在他的门口。
她得意洋洋挥了挥手中短信,原来她已经拿到了。
范宁心情顿时大好,连忙道:“快进来,我正要吃早饭?”
“你还有早饭吃?”
“昨天中午就订好了,刚刚才送来。”
“你今天去不去国子监?”朱佩又问道。
范宁犹豫一下道:“可以不用去,这两天是熟悉情况,后天才是正式走马上任。”
“那就别去了,我三祖父找你有事,然后中午一起吃饭。”
范宁顿时想起朱元甫给自己说的事情,要三弟朱元丰带自己做一票大买卖,他顿时有了兴趣,点点头笑道:“好!我稍微吃一点垫垫肚子,再洗漱一下,然后跟你走。”
朱佩见他房间里乱七八糟,被褥好像是潮湿的,杯子和碗筷上面都蒙了一层,桌上也是一层灰。
朱佩眉头一皱,“你还没有收拾房间?”
范宁一边吃面片,一边含糊道:“昨天一来就去国子监去报到了,后来又遇到苏亮,喝多了酒,晚上回来就倒下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收拾。”
“昨天你睡觉连鞋都没有脱吧!”朱佩发现被褥上有几个脚印,上面居然还挂着泥土
“好像是的,昨天口渴之极,连杯热茶都没有,只好喝了半桶生井水。”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酒。”朱佩白了他一眼。
话虽这么说,朱佩还是快步走出去,只片刻,一名伙计提着热水壶,手中还拎了一壶热茶走进来,这是外面店里提供的早服务,提供早上洗脸热水,提供早茶、早饭,帮客人梳头,如果不嫌弃,他们还提供毛巾和脸盆。
“多谢!多谢!”
范宁舒舒服服洗了一个脸,又喝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浑身都感到舒服了。
朱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她决定帮范宁雇一个小丫鬟,这家伙没有人照顾,实在太让人不省心了。
“好了,我们出发!”
范宁收拾妥当,又带了一只皮囊,这才跟着朱佩出门了。
........
马车来到潘楼街,在潘楼街的朱楼内见到了朱元丰,在一间雅室内,朱元丰请范宁坐下,朱佩则坐在另一边。
“我昨天接到兄长的一封急脚快信,兄长信中告诉我,让你跟我走一票金银彩帛生意,你真的想好了?”
朱佩在一旁急道:“这种生意风险太大,做不好很容易亏本,三祖父,不能让阿宁碰它!”
朱元丰笑道:“跟着我做,亏本倒不至于,就怕阿宁自己去做,不懂行情,本钱又小,亏本的可能性就大了。”
范宁听了一头雾水,连忙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生意?能不能让我先明白。”
“这门生意有点复杂,听我给你解释一下。”
朱元丰缓缓道:“你也知道盐、茶、矾、香药、犀象等等都是由朝廷控制,比如茶农先从盐茶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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