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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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5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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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务实愕然道:“何以有此一说?”

    黄芷汀放下茶盏,却端起另一只茶盘,反过来给高务实看:“你看这盘底,有单独阳刻在一边的‘龙文’二字,此乃京华瓷器之中的绝品,只供你高龙文一人所用……我哪里敢带回安南去,坏了你家的规矩?”

    高务实诧异地接过那茶盘,道:“还有这一说?”结果盘底除了“京华瓷器”、“万历十年造”之外,还真有“龙文”二字的小篆阳刻字样。

    他想了想,忽然明白母亲的用意——这一招其实是学了他的,就是人为的划分“档次”。可以想见,禹窑的价格本来就高得离谱,现在又搞出这么一类,将来如果高务实拿“龙文禹瓷”送人,其代表的价值一定比黄金还贵重得多。

    不过黄芷汀这话显然是调侃,高务实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问道:“刚才我和宁远伯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有何感想?”

    黄芷汀一手重新端起茶盏,另一只手单手一摊,道:“我又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交情或者过节,听得没头没脑的,能有什么感想?真要让我现在就说,我只能表示疑问:为什么不能让他继续做下去?他不服从你的调遣吗?”

    高务实摇头道:“那倒不至于。”

    黄芷汀便道:“哦,那看来是他家实力太大了?就像当初岑家一样,朝廷想方设法都要跟岑家打上几仗,还要推动岑家出现内乱,这样才能确保广西的安定——辽东也是这个态度吧?”

    高务实倒没料到黄芷汀会从这个角度来解读,果然土司出身的人首先从“自家实力”来考虑问题,是一种习惯性思维。

    不过想一想,其实她这话虽然不全面,但也不能算说错,辽东现在铁岭李氏一家独大的局面,的确不是朝廷所乐见的。此前之所以没人管,单纯是因为局面不允许,也就是那时候的李成梁无可替代。

    说穿了,朱翊钧之所以要高务实敲打李成梁,也有这个原因。毕竟现在论战功,论地位、身份、背景,似乎也就高务实比较方便敲打他。

    想到这里,高务实不禁感慨:好在我是文官,要不然我自己恐怕就要被别人敲打了。而万一没有那样的人选,怕不是就只有皇帝亲自上阵来敲打我了。

    黄芷汀见他没有回答,面露疑惑,问道:“我是说错了,还是不幸言中?”

    高务实也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道:“一半一半吧。”

    不过黄芷汀似乎对李成梁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闻言无所谓地道:“得了,你要怎么安排他,跟我也没关系,从刚才你们的对话来看,你也不需要别人帮忙……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去休息了。”说罢便站起身来。

    高务实也随之起身:“我送你。”

    黄芷汀白了他一眼,嘻嘻一笑:“不用啦,这才几步路,送什么呀,你就安心想你的那些阴谋诡计好了。”话音未落,便径直去了,留下高务实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在她眼里的形象,该不会就跟阴谋诡计直接挂钩了吧?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高务实才刚刚起床,便有家丁送来帖子,说宁远伯派人送来了恭贺老爷履新的贺礼,同时留书一封,说既然抚台回京述职,他作为总兵就不能长时间不在防区了,因此已经连夜赶回广宁。失礼之处,万乞海涵。

    高务实接过李成梁的留书看了看,信中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和家丁转达的一样。他又转而接过礼单看了看,李成梁送的大多都是些文玩,以书画为主,间或有几件前朝的玉器之类,也符合当前的官场规矩,只是层次比较高一点罢了,并没有什么格外可疑之处。

    虽说这些东西应该是提前就已经预备好了的,但也可以看出李成梁对他并无太多敌意,直到此前那样的情况下,他依然抱持“和平解决争端”的态度。

    看来原历史上李成梁在京师大把撒钱找人帮他说话应该是可信的,他虽然有野心,但只是局限于辽东一隅之地,而且这种野心也不是割据一方,不过是保证自己在辽东已有的地位和财富。

    既然是这样的心态,那么自己昨晚的提议,想必他应该会好好考虑。

    高务实心中喟叹: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是听我的劝告急流勇退,将来史书上的记载一定比原历史中要好得多。而只要我在辽东把几个隐患处理好了,你们李家的富贵也能更长久一些。

    至于那四万大军,我也不眼馋,到时候还是留给你们李家,只是……得让你几个儿子分一分,这总不过分吧?

    从东昌堡出发,一路上基本顺着驿道回京,只是到了盘山马驿之后便转道去闾阳马驿,省却了去广宁的一程。

    一路上并无可述之事,无非地方官员、将领的迎接和相送罢了,都可略过不提。

    到了京师,高务实按例将抚标家丁留在京郊西北的见心斋别院,自己和黄芷汀各带几十人进了城。

    进城之后,高务实自然去自家府邸,黄芷汀这次却不肯与他同往,而是坚持要去安南会馆——这会馆还是安南内附之后新置办的,原先是一位苏州富商的别院。

    那富商自去年起开始涉足海贸,经营苏丝业务,主要的路线是从苏州到广州,再从广州到金港。这线路一看就知道免不得需要京华南洋舰队的关照,还要跟安南地方搞好关系,因此安南方面想在京师弄一处会馆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他二话不说就把这处别院拿了出来。

    当然,钱还是收的,不过他只收了个成本价,一两银子都没赚。聪明的生意人都知道,这种时刻不赚钱,是为了在别处赚更多的钱。

    礼部方面也派了一位员外郎前来问黄芷汀打算住在何处,作为安南朝贡副使,礼部也是有责任安排住宿的。

    黄芷汀仍然坚持住在安南会馆,高务实劝不动她,也知道她是为了避免风言风语,只好由她去了。

    等高务实回到自己位于什刹海东南角的宅邸时,才发现门外早有人等着。

    陈矩穿着一身大红纻丝飞鱼服,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拱手道:“高中丞别来无恙,咱家可是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高务实早在看见陈矩的时候便已经翻身下马,这时候也笑呵呵地拱手道:“早前听闻万化兄(陈矩字万化)高升东厂提督,本该亲自前来道贺,可惜那时候正忙着打仗……”

    “诶,这样说就见外了,求真你高升辽抚之时,咱家也去不了啊,这都是没法子的事。”陈矩笑眯眯地又说道:“黄掌印今儿个正巧当值,实在抽不出空,他让咱家代他向高中丞致歉。”

    原来随着李太后归政、陈洪倒台,内廷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终于确立了新的“班子”。朱翊钧在黄孟宇和陈矩之间犹豫了许久之后,最终还会选择了让黄孟宇接棒,成为新的司礼监掌印,而陈矩则把东厂接了过去。

    不过,或许是一种平衡,或许是对陈矩这个“贴身大太监”的补偿,朱翊钧并没有让陈矩卸任御马监掌印,而是开了一次历史的倒车,让他以司礼监第一秉笔太监的身份兼任东厂提督和御马监掌印两大实权职务。

    之所以说“倒车”,是因为之前高拱曾经要求东厂与御马监不得一人兼任,而且已经推行了一些年头了。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张四维其实颇为尴尬,因为不管是黄孟宇还是陈矩,都是高务实的盟友,现在他们高升,本来也是好事,可皇帝让陈矩身兼东厂和御马监,又破坏了高拱当年的做法。

    最后张四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疏表示反对,陈矩本人也数度请辞,然后皇帝才表示这只是个临时安排,最迟一年之后,会选用新的御马监掌印,这才把这次事情给摁了回去。

    高务实和陈矩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问起他的来意,陈矩笑道:“咱家的来意求真还能不知道?皇上急着见你,让咱家在这儿等着,你一到就带你进宫面圣——兵部和都察院那边可以明日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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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麻烦大了啊

    面圣是肯定要面圣的,毕竟本来就是打着述职的幌子回京。

    按制,巡抚述职只有一个对象,就是皇帝本人。当然,有时候皇帝也未见得非要听某巡抚直接与他交流,这种时候就会委托内阁代表皇帝接受巡抚的述职。通常情况下会是首辅出面,但那毕竟是例外情况——不过历史上这种例外,在所谓的“万历怠政”时期几乎变成了惯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眼下的巡抚述职,基本上都是皇帝亲自接见,所以高务实肯定是要面圣的,不过朱翊钧表现得如此着急,在他刚刚回京,甚至都没在家里坐上一会儿的时候就直接派出东厂提督接他进宫,这就比较令人惊讶了。

    这说明……有急事。

    很快,一队东厂番子和锦衣卫组成的联合护卫,便簇拥着陈矩与高务实的两顶绿尼大轿往皇宫驶去。高务实的一队抚标暂时“卸任”,被准许先回府休息,吃顿饭之后再去皇宫外等候高务实回府。

    进了宫门,高务实和陈矩便按规矩下了轿——他俩都没有如“紫禁城骑马”、“紫禁城乘舆”之类的特权,进了宫就只能步行。

    不过,这也方便了两人就近期局势和今日的面圣做一些交流。

    近期局势姑且不提,两个人说到今日面圣,陈矩一边走,一边沉吟着道:“说起来,今儿个皇爷究竟是要对求真你说些什么,咱家这边还真没个准数,不过咱家出宫的时候就琢磨开了,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潞王之国和云南战事这两条,只不过究竟是哪一条,或者两条都在内,这却说不准。”

    高务实默默地点了点头,但只是微微皱眉思索,却没说话。

    陈矩见了,怕他没什么准备,又提醒道:“求真,咱家素来知道你的本事,这天下间能人异士虽多,可说别人经天纬地的时候,那都是客套话。惟独对你,咱家是真觉得你有这样的能耐。”

    高务实知道他这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而且肯定没说完,便只是苦笑着道:“万化休得取笑,我哪有那么厉害。”

    “怎么是取笑?咱家这话比金子还真。”陈矩说着,却偏偏面现忧色,叹了口气:“可今儿个情况不同,咱家就怕皇上真把潞王之国和云南战事这两大麻烦事往你面前一摆,你就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你不知道,这两件事现在麻烦大得很,如果你掺和其间,可能麻烦更大。”

    高务实这下子真有些诧异了,问道:“何以有此一说,还请万化指点一二。”

    “哪里谈得上什么指点?咱家有几斤几两自个清楚,说起这两件事,只是怕求真不知道其中根底罢了。”陈矩稍稍一顿,问道:“嗯,这两件事都挺复杂,咱家先说哪一件好?”

    高务实目光一闪,道:“那就先说潞王之国的事吧。”

    “嗯,行,那就先说这个。”陈矩挠了挠头,道:“潞王之国这件事,关乎皇爷的名声,也关乎慈宁宫那边的……这些求真都是知道的,咱家就不多提了。”

    高务实简单的点了点头。

    陈矩继续道:“麻烦主要出在银子上。求真你是知道的,前几年潞王婚礼,按制,亲王定亲礼物,金止五十两,珍珠十两,结果花了多少?金三千八百六十九两,青红宝石八千七百块,各样珍珠八万五千余颗,珊瑚珍珠二万四千八百余颗……

    这件事当时就闹得外廷很不愉快,前郭元辅上疏劝谏,外廷言官还说他老人家话说得不够严厉,然后一大堆人上疏,仅言辞激愤者,就不下十余人。”'注:以上数据出自《神宗实录》。'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高务实还在京师,自然是清楚的,不过那会儿他就没插嘴,现在自然也不想多说什么,便只是点了点头。

    陈矩便继续道:“其实这笔钱说大也不大,因为珠宝等物,并非完全来自于采买,其中有一部分是珠池御贡,从内帑里拿出来的,真正户部花的钱,也就十余万两。可是怎么说呢……对于户部而言,这的确也是额外的开支,户部不高兴那是肯定的。”

    “但后来修建潞王府,又出了麻烦。”陈矩苦恼道:“皇上准了潞王府千顷之地,以两淮运使出一千盐引(不是一千两)使用雇工。这又闹出事来,因为外廷回报说卫辉城仅六里方圆,而王府之大,甚至超过卫辉一城。如此兴建王府,相当于再造两个甚至三个卫辉城,即便有一千盐引,雇工之费也不足用,更何况还有建材无数,更不知从何而来。”

    高务实这次插了句嘴:“卫辉城我倒是去过,的确不算大。”

    “关键不在这个。”陈矩苦笑道:“在于皇爷不肯让步,继续让下头按照之前所说的规模勘验估算,结果算出来潞王府的修建要花六十万两。户部这时候又不同意,说即便按照嘉靖年间的赐第之费,二十万两便已经算是天恩浩荡,这六十万两岂不奢靡之极?”

    高务实轻咳一声,没表态。说实话,中式的王府花费的确贵,要知道他那白玉楼几乎是全汉白玉打造,规模乃是法国枫丹白露宫的翻版,而其建筑造价却不过只有两万多两。

    而实际上王府造价贵,主要贵在用的那些高档巨木,那都是从西南边陲万里迢迢而来,木价和运费都不得了——优质木材之贵,看看京华造船动不动一艘船几万两、十几万两就知道了。

    不过话虽如此,王府造价六十万两……的确是太惊人了一些,估计这王府的规模之大,恐怕比几番扩建的整个见心斋还大——要知道见心斋现在可是有京华工匠学堂好几个系,同时还能容纳约一万家丁驻扎和训练的(只是规模,从来没有真放过这么多人)。

    高务实这次不好完全不说话,只能道:“六十万两……的确数目大了些。”

    陈矩轻咳一声,左右看了看,挥手让随从离远一些,然后小声道:“求真,咱家和你说,这还不算……不知道谁给潞王出的主意,后来潞王又奏讨景王遗下的庄田、房课、盐店、盐税、湖泊水租、矿税等。外廷自然是不同意的,但皇爷又准了,理由还是‘副朕友爱同气至意’。”

    景王就是朱载圳,嘉靖的第四子,与朱载垕同岁,仅小一月——就是那位跟隆庆比赛生儿子来争皇位的主。这位老兄于嘉靖十八年被封景王,嘉靖四十四年正月九日死于德安王府,因无子废封,谥景恭王。

    既然当年能跟还是裕王的隆庆争大位,他昔日名下的产业规模自然小不了,潞王讨要这笔产业,外廷当然会觉得潞王贪得无厌。

    高务实叹了口气,问道:“还有吗?”

    “有,怎么没有?”陈矩也叹了口气,苦笑道:“潞王之国,慈圣太后怕苦了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和皇爷说的,反正后来皇爷又准了二十万两,说是给潞王采买珠宝,用以点缀王府。”

    高务实以手扶额:“那相当于修王府花了八十万两了?”

    陈矩翻了个白眼,道:“您可太客气了,不是八十万,是一百万。”

    “嗯?”高务实心说,我数学不至于这么差吧,这一百万又是怎么来的?飞卢吧 

    陈矩解释道:“原先说六十万两修王府,但后来潞王派人看了,回报说是装潢简陋,住不得人,所以六十万两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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